第十四章 天崩地裂
杜殺道：「一件就是再見你一面。」
他絕對不會忘記他唯一的兒子，是死在水晶人劍下。
杜殺道：「看她凶還是我凶。」
龍飛道：「那麼這些螢火蟲的出現若是象徵她的出現，現在她應是在杜殺面前出現的了。」
第三天頭上，毒閻羅所有手下都已趕到來，為數在三百人以上。
螢火晶瑩，漫天飛舞。
這一次她的笑聲卻是非常短促，才笑了幾聲，就岔斷下來。
紫衣少年也知道自己方才問得多餘，接問道：「到底什麼人在笑？」
更沒有告訴他們甚麼時候採取行動。
龍飛公孫白一齊點頭。
毒閻羅道：「當然不是。」
他的眼瞳中立時射出了激厲的殺機！
幸而毒閻羅雖然不讓他們走近他那邊，卻由得他們走出進口之外，只要不走得太遠。
他們在等水晶人出現。
杜殺嘆息道：「你們若真的看見水晶，若真的沒有眼花，你們就真的……」
紫衣少年冷笑。
公孫白大喜，長身一拜道：「多謝老人家成全。」
而且一個人在面臨死亡邊際，應該不會說謊。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出現得那麼妖異，以迅速之極的身形。以迅速之極的劍法將他那個兒子刺殺在劍下，然後在無數螢火蟲的簇擁之下幽然離開。
公孫白道：「老人家……」
公孫白點頭，道：「她生存的可能性的確並不多，她若是只是一個鬼魂，這一次出現，是必是心事未了。」
「哦？」毒閻羅的語聲充滿了疑惑。
只有紫衣少年是例外。
那種神秘莫測的感覺卻是那麼濃重，使他不由自主的打消那種念頭。
不過片刻，石林中便靜寂下來，出口處人影一閃，紫衣少年飛燕般掠回。
接近他身軀的幾隻螢火蟲剎那就彷彿被那柄無形的利刃斬中，頹然飛墮了下去。
公孫白盯著杜殺，嘴唇不住的顫動，欲言又止。
紫衣少年道：「這個人笑得實在像個瘋子。」
杜殺隨即從玉瓶中倒出一顆血紅色，龍眼般的藥丸，反手拍進嘴巴內。
公孫白沒有否認。
杜殺冷冷的盯看他們，即時道：「你們都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紫衣少年道：「可是，怎麼不看見那個水晶人出現？」
杜殺道：「她生前一直有兩件事未了，是以至死也都不瞑目。」
好像毒閻羅這種高手，只要對方一出手，便應該瞧出對方的武功高低，甚至武功的破綻所在的了。
他也沒有怎樣隱藏自己的身形，因為相距並不近，他一身衣衫與那塊岩石簡直就混在一起。那塊岩石乃是褐黑色。
杜殺面色一變再變，將瓶子拋開，拿起了第三個白玉瓶。
湖中在夜間尤其顯得平靜。
毒閻羅怎樣處置違抗指令的下屬，他們都是清楚得很。
龍飛公孫白相繼抱拳一揖。
杜殺轉顧公孫白，道：「你已經完全痊癒的了……」
紫衣少年聽得說，面色不由得一變，道：「不錯，水晶人！」
「我明白了。」紫衣少年這句話出口，立即動身。他明白毒閻羅乃是有意在必要時先著手下一試對方的武功。
龍飛道：「公孫兄豈非也是俠義中人？」
杜殺目光一寒，拂袖道：「給我出去！」
毒閻羅道：「相信她現在正忙著搶救公孫白那小子。」
一聲慘叫未絕，又是一聲！
一直到他聽到杜殺尖銳刺耳的怪笑聲。
這些聰明人當然亦以推測得此行必定危險之極，但，他們還是要趕來。
聽他的口氣，竟然連他也不敢肯定。
尤其方才有幾句話，簡直就否認她天人的事實。
以他的經驗，要找到進口所在，要弄開那道暗門，當然亦不是什麼困難。
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從宮殿那邊飛過來。
龍飛公孫白只有發呆的份兒。
杜殺厲聲道：「藥丸在那裏？」
而進出的人在他的眼中看來不過幾寸高下。
公孫白道：「那兩件事？」
紫衣少年聳然動容，毒閻羅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清楚得很，而好像毒閻羅這種心高氣傲的人，當然是絕不會自認技不如人的。
翡翠即時趨前道：「宮主，要不要……」
這兩人的說話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
人雖然這樣多，石林內仍保持相當寂靜。
他兒子那些朋友在他追問之後，都變成死人。
事實連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可是他仍然不免有些懷疑。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公孫白道：「我實在難以相信——龍兄！」
毒閻羅道：「你的耐性本來也不錯的。」
「我知道。」
一直到片刻之前，才
wｗｗ•ｈｅｔubooｋ•cｏm•com突然波動起來。
「他們的武功雖然有限，但很多時仍然是有用的。」毒閻羅嘆了一口氣，才繼續他的說話。「尤其在一些高深莫測的敵人之前。」
公孫白道：「龍兄俠名天下皆知。」
他也想過去一探。
笑聲仍未絕。
紫衣少年道：「看來那些螢火蟲的目標並不是我們。」
可是這三天之內，一個人也沒有從宮殿那沒過來，無論日夜，湖中都是那麼平靜。
他們當然也不會走遠。
螢火蟲既已出現，水晶人也該出現的了。
事實他也聽得出，此前幾次那個紫衣少年回來，他都沒有喝問是誰人，只有這一次例外。
龍飛道：「我也是——但人間，真的有她那麼厲害的武功內功，亦不是沒有可能。」
翡翠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龍飛道：「也是——她的說話中，矛盾的地方實在太多。」
而毒閻羅的武功如何，他當然也有印象。
杜殺道：「大概我這個人太可惡！」
出了宮殿，公孫白急不及待的問道：「龍兄，你看那個杜殺到底是怎樣了。」
杜殺任由玉瓶的碎片從手中散落，沉聲道：「在這兩個玉瓶內，本來各還有七顆藥丸。」
毒閻羅道：「不錯。」
瓶中什麼也沒有。
苦笑未已，一聲慘呼突然劃空響起！
杜殺冷冷的道：「不錯。」
毒閻羅道：「也許水晶人出現了。」
龍飛道：「看情形，好像是身體突然感覺不適。」
杜殺冷冷的盯著他們退出珠簾之外，佈滿皺紋的那張臉龐倏的扭曲起來。
水晶人刺殺他那個兒子的時候，旁邊還有好幾個朋友。
她突然又放聲大笑起來。
杜殺的身子不停在抖，可是一雙手仍然還很穩定，一直到拿起其中一個白玉瓶，那雙手才顫抖起來。
他忍不住問：「為什麼那個人這樣子狂笑不絕？」
紫衣少年嘶啞著聲音，接道：「怎會有這麼多螢火蟲？」
再一聲！
杜殺道：「不是我立的，而我也絕不會不執行。」
杜殺接口道：「你實在想再一見水晶。」
翡翠道：「看什麼？」
杜殺道：「她若是再出現，只有在我面前出現。」
——是誰的慘叫聲？
無論誰突然看見這麼多螢火蟲，都難免大吃一驚。毒閻羅目光這時候才一轉，目注身後石林那邊，道：「奇怪！」
然而他與毒閻羅之間，仍然最少也有一丈的距離。這也是毒閻羅的指令。
紫衣少年道：「與公公比較如何？」
龍飛公孫白聽得很奇怪，卻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問她才是。
三三五五，不過片刻，兩人已然被無數隻螢火蟲所包圍。
毒閻羅道：「死了。」
龍飛苦笑道：「你相信她的說話。」
因為根據他們過去的經驗，毒閻羅只有在幹大買賣的時候才會召集他們。
這一次他雖然覺察有人到來，卻聽不出來人是那一個，毫無疑問，他的心神已經為笑聲擾亂。
她的語聲很嘶啞，而且在顫抖。
龍飛道：「事情總會有一個水落石出。」
對於毒閻羅這種打算，紫衣少年實在有些心寒，卻仍然去傳達毒閻羅的指令。
水晶人始終沒有出現。
沒有人阻止他。
顯然他儘管說得那麼肯定，事實並不敢肯定。
毒閻羅道：「看這個地方的神秘，以及杜惡武功的詭異，我相信他並沒有說謊。」
他苦笑起來。
紫衣少年道：「莫非與那個水晶人一些關係也沒有？」
水晶人並沒有出現。
一聲比一盤淒厲，天彷彿為之崩，地彷彿為之裂！
毒閻羅道：「那些螢火蟲無疑並不是一般的螢火蟲。」
他甚至便疑杜惡是否住在那座宮殿之內。
紫衣少年苦笑，道：「這笑聲的確不容易分得出是男還是女。」
一個人可能看錯，所有人都看錯，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紫衣少年喜動形色。「公公是準備以木排越湖進攻那座宮殿？」
也許就因為這種感覺，他忍耐到這時候。
「真的是螢火蟲！」他的語聲同時變得嘶啞。
公孫白道：「我……實在難以相信……」
毒閻羅道：「我們本來是追蹤龍飛公孫白到來，從這個地方的神秘來看，與水晶人的身份相當吻合，再加上這些螢火蟲，相信我們這次是找對地方了。」
她的語聲重重的一頓，道：「因為我也已經活夠了，活膩了。」
公孫白一頓接道：「可是她說到水晶的時候卻非常認真。」
紫衣少年道：「我們難道就在這守候她出現？」
「好像是螢火和_圖_書蟲！」
紫衣少年苦笑道：「一個水晶人已經不容易應付，再加一個這樣的高手，還有一劍九飛環龍飛一旁助陣，對我們實在太不利了。」
他並不在乎別人的性命。
毒閻羅本來不相信有這種事情，然而在他詢問過他的兒子那些朋友之後，不能不相信。
公孫白道：「現在我倒希望不是。」
紫衣少年也掠上那塊大石，距離恰好是一丈。
紫衣少年道：「那麼我們得小心應付的了。」「你害怕？」
現在他當然已肯定了。
他身形輕捷非常，貶眼間，已奔入石林之內。
公孫白面容忽然一黯，道：「水晶只怕不會再在我面前出現的了。」
她的語聲身子越來越顫抖得厲害。
說話間，兩人已轉了兩個彎，龍飛的房間已經在望。
因為杜殺說話中矛盾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就連他自己，也奇怪自己居然有這種耐性，他也就這樣，日以繼夜坐在那塊巨石上，監視著那座神秘的宮殿，沒有必要也不會離開。
毒閻羅道：「只聽這笑聲便已知道。」
公孫白道：「水晶若是一個鬼魂，她目的不是在見我們，我們相信也看不見她。」
公孫白道，「不錯。」
三天過去了，他仍然想不到一個妥善的辦法。
龍飛怔住在那裏。
煙雨迷濛的時候，那麼宮殿就消失在煙雨中，彷彿已天外飛出，不存在人間。
每一個人都受到警告，沒有必要都不開口說話，就是說話，聲音也放到最輕。
杜殺道：「現在我若是攆你離開，你一定不會死心，一定會暗中潛回。」
毒閻羅道：「幸好我們卻帶來那麼多的人。」
紫衣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搖頭。
翡翠忙走到一幅幔幕後面。
紫衣少年應聲道：「是——」身形飛燕般掠起，落在巨石下，轉向石林那邊奔過去。
毒閻羅手下一個也沒有走出石林，這也是指令。
「是——這周圍三里之內，我方埋伏的人已一個都沒有，在三里之外，我才找到第一批我方的人。」
公孫白道：「不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他的語聲是那麼激動，他的心情同時怒濤般激盪起來。
紫衣少年搖頭道：「水晶人是一個女人，這卻是男人的笑聲。」
毒閻羅道：「但若告訴他們九死一生，他們現在只怕就會跑掉一半。」
杜殺道：「對於你們的說話我始終有些懷疑。」
毒閻羅道：「也許。」
三日夜下來，他的心情已有如湖水一樣平靜。
公孫白收住了腳步，啞聲道：「為什麼又會有螢火蟲，難道——水晶又要出現了？」
因為他們趕來未必一定會死亡，不來反而就死定了。
她的目光越來越凌厲，道：「無論如何，現在我都不會將她放在心上的，以我所知，鬼只能嚇唬人，好像我這種人又豈是鬼所能嚇倒的？」
笑聲亦末斷，就像是無數利箭從湖心那座宮殿射過來，彷彿要將兩人射成了刺蝟。
龍飛公孫白看在眼內，很奇怪，龍飛脫口道：「老人家，怎樣了？」
湖中央那座宮殿是那麼靜寂，是那麼神秘，進出的也就只是那幾個人。
否則失蹤了三天，宮殿之內的住人絕對沒有理由毫無反應。
住在宮殿中的是什麼人他並不知道。
公孫白道：「我倒希望她真的是一個天人。」
毒閻羅道：「不錯。」
盤上放著三個白玉瓶，大小不一，卻都是上好的白玉所造成。
他們都帶備了足夠的乾糧。
紫衣少年顯然也是被笑聲所驚，身形方穩，就問道：「公公，不是你在笑？」
翡翠快步走上了丹墀，將盤子放在杜殺面前，連隨又返到丹墀之下。
他進來的時候卻並不是經由那道暗門。
龍飛道：「因為她的武功實在太高強？」
「碧落賦中人？」
毒閻羅盯著他，道：「你應該不會害怕的。」
「公公待怎樣？」
杜殺道：「你們也許是別有企圖。」
儘管是懷疑，現在看見那許多螢火蟲飛過來，他仍然不免立即憶起了那個水晶人。
翡翠一直都沒有作聲，這時候忽然開口問道：「他們說的若都是事實？」
紫衣少年手一翻，將那隻螢火蟲抄在手中，一個身子突然顯抖起來。
——怎會有那樣的人？
毒閻羅道：「在我之上。」
紫衣少年道：「那個杜惡現在呢？」
紫衣少年接道：「除了螢火蟲，還有什麼東西那樣？」
在他們當中，並沒有人知道有這個地方。
蒙面的黑巾雖然掩去了他面上的神情，但是從他的反應看來和圖書，他顯然被杜殺的笑聲嚇著了。
杜殺嘆著氣接道：「這幾天我亦覺得心神有些不寧。」
毒閻羅委實看不透。
她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國家將亡，必有妖孽，這座宮殿若是真的竟有鬼出現，只怕氣數已盡，將要毀滅的了。」
杜殺冷笑道：「你們相信不會再看見她的了。」
那些螢火蟲也沒有在他們附近徘徊，繼續向前飛，飛入了石林之內。
翡翠哀聲道：「我真的不知道。」杜殺道：「你不知道誰知道？」目光刀一樣，像要割開翡翠的心房。
毒閻羅沉吟半刻，吩咐：「你傳我指令，叫各人砍倒那些樹木，編造成木排。」
公孫白苦笑，道：「鬼魂難道也能夠殺人——尤其是天人？」
龍飛公孫白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回答杜殺才是。
若是一個出手瞧不出，他還可以看令第二個，第三個上前。
對方的視力縱然與他一樣良好，或更有甚之，亦很難看得到他坐在岩石上。
他始終毫無所覺。
毒閻羅點頭。
紫衣少年無言嘆息。
整個殿堂也彷彿又顫抖在她的笑聲中。
龍飛忽問道：「老人家到底……」他是想問清楚杜殺到底是怎樣的人，此前所說的到底是否事實。
翡翠面色亦變，道：「我不知道。」
只看這目光，已可以分得出兩人的武功深淺。
公孫白無言。
杜殺接嘆道：「我卻也實在不想再殺人了。」
毒閻羅沉吟道：「這笑聲尖銳刺耳，是女人的笑聲亦未可知。」
石林之內居然有足夠的地方容下他們。
等候他進一步的指示。
杜殺的笑聲有如一支急激已極的利箭，疾射入毒閻羅的心坎。
整個石林都已為他的人所佔據，肯定並沒有藏人，這三天以來，他遇到的除了杜惡就沒有他人。
一頓沉聲道：「天下間沒有永久的秘密，若是給我知道你們在說謊，莫怪我心狠手辣，取你們性命。」
——杜殺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龍飛循指望去，就看見幾隻螢火蟲從一側幽然飛過來。
在龍飛進入之後不久，他便已進來，日以繼夜，在湖這邊監視湖中央那座神秘的宮殿。
杜殺一怔，道：「胡說！」
他所有的手下在這三天之內亦已陸續趕到來，現在都等候在石林中。
席間突然飛來了無數的螢火蟲，然後水晶人就出現了。
除非那個水晶人真的只是一個精靈，根本不能夠查覺出來。
杜殺目光一轉，道：「我也根本不在乎她化為厲鬼，來取我的性命。」
「指令已經傳出。」
紫衣少年嘆了一口氣，坐下，道：「也許真的是完全都沒有關係。」
當時他那個兒子正在與幾個朋友在狂歌暢飲。
突然一眨，輕叱道：「誰！」
以他武功的高強，那個水晶人縱然不是在他面前出現，只要一出現，相信他都會立時查覺。
這不過片刻人螢火蟲已多了很多隻，漫天飛舞，碧芒飛閃。
毒閻羅已經如此厲害，他毫不猶疑就自認不如的，武功的厲害更就難以想像的了。
龍飛道：「這大概因為我們都不是乘人之危的那種人。」
紫衣少年這個稱呼實在很奇怪。
龍飛點頭，道：「這倒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龍飛苦笑，一聲不發。
毒閻羅卻若無其事接道：「也許他就是那個水晶人。」
然後她呼了一口氣，拿起了第二個玉瓶。
公孫白苦笑，龍飛也只有苦笑。
毒閻羅點頭。「非獨你，現在我也覺忍耐不了下去。」
不等他這句話說出口，公孫白已經在東張西望。
他絕對肯定，那些人並沒有欺騙他。
杜殺道：「憑你的武功，一踏入這裏，一定會被我的人發覺，以這裏的規矩，你縱然是曾經作客這裏，沒有我許可私自潛回來，我也是非殺你不可。」
龍飛脫口道：「見鬼？」
龍飛道：「也許我們現在應該回去看一看杜殺。」
龍飛道：「晚輩省得。」
公孫白道：「入鄉問禁，我們到底乃是客人。」
「你回來了？」毒閻羅目光始終停留在湖中那座宮殿之上。
——毒閻羅！
傳說中那些洗手退出江湖的大盜，以及某類富可敵國的前朝貴族，豈非就大都是住在這種神秘的地方？這些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也隨時準備拼命的了。
杜殺道：「還有一件就是——殺死我！」
只有這次，他們雖然不知道是否全部，但從到來的人數，毫無疑問。遠在他們此前任何的一次之上。有人推測毒閻羅乃是集中全力對付刺殺他ｗｗw•hｅｔubｏｏk•ｃom•cｏｍ那個兒子的水晶人。
龍飛苦笑道：「豈獨你而已。」
詢問的對象當然是那個紫衣少年。
杜殺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麼，截口道：「你這個人的好奇心實在重。」
除了這些聰明人，其他毒閻羅的手下都只道這一次又有收穫。
他本來懷疑自己在對方監視之下，但沿湖一帶，能夠藏人的地方他都已經搜遍。
龍飛道：「你相信杜殺的話？」
顫抖著她拔開了白玉瓶的塞子。
杜殺嘆息道：「聽你們說得那麼認真，連我也有些懷疑，當年親手所葬的是否水晶的了。」
到她從幔幕後面走出來的時候，手中已多了一個盤子。
從衣袂破空聲，毒閻羅應該聽得出來的是什麼人。
龍飛道：「這也就是所謂做人的原則。」
他們並沒有看見那座神秘的宮殿，然而卻已感覺到這個地方的神秘。
公孫白忍不住追問道：「為什麼？」
說話間，石林那邊驚呼聲此起彼落。
公孫白道：「我們……」
「是誰下的手。」
毒閻羅道：「正是！」紫衣少年一聲歡呼，「霍」的一個筋斗從石上翻落，同石林那邊奔去。
紫衣少年道：「好像是從湖心那座宮殿傳出來。」
毒閻羅搖頭。
若是仍然都瞧不出，那無疑就是說對方武功深不可測，那麼他當然又另有打算。
公孫白黯然嘆息，道：「她曾經答應過我，再跟我見上一面。」
「是公公殺的？」
公孫白面色蒼白，戟指道：「螢火蟲！」
紫衣少年冷然一笑。「也許更多。」
杜殺道：「若是她凶，我就得魄散魂飛，相反，她便會永不超生。」
他搖頭嘆息，道：「而且，沒有杜殺的許可，我們又如何進去？」
「我！」紫衣少年應聲掠上了石上。
紫衣少年目光亦轉回那邊宮殿。
在仔細觀察過周圍的環境之後，他才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召來了那個紫衣少年，傳達了他的指令。很簡單的指令，只是要他那些手下迅速趕來這裏。
紫衣少年並沒有立刻出發。
他實在很想找一個人來一問。
杜殺接說道：「你們要記著，沒有我吩咐，不得再踏入這個宮殿。」
石林中有足夠的地方容納他的所有手下，而且在石林中也容易隱藏身形。
龍飛苦笑，道：「天性如此，奈何？」
公孫白道：「杜殺那麼說的時候非常認真。」
公孫白道：「有些懷疑，龍兄呢？」
翡翠倒退了一步，道：「我沒有拿走那些藥丸？」
翡翠仍無言。
龍飛道：「關於水晶那些話，我倒是一些懷疑也都沒有。」
石壁上那道暗門已經被毒閻羅破壞，所以他那些手下進來的時候實在很容易。
這句話才說完，一隻螢火蟲已幽然飛近。
石壁雖然陡峭，還未能難倒他，以他的身手，要翻過那道石壁實在輕而易舉。
就因為這種寂靜，石林之內的氣氛特別緊張。
沒有藥丸從瓶裏倒出來，甚麼也都沒有。
杜殺目光再轉，目注龍飛公孫白，道：「你們也該休息的了。」把手一揮。
毒閻羅卻始終沒有告訴他們這一次行動的目的。
紫衣少年道：「可是突然飛來這許多螢火蟲，實在是奇怪之極。」
龍飛道：「我們得留意周圍。」
公孫白頷首道：「平生僅見。」
紫衣少年的殺機雖然激厲，與毒閻羅比較，就像是一柄出鞘準備出擊的利劍，而毒閻羅的，卻像是一柄已經在飛斬中的利刃。
甚麼時候才採取行動？他們當然是很想知道，也很想知道這一次的目的何在。
杜殺冷標了翡翠一眼，道：「那便要看水晶的鬼魂了。」
而每一次都不會全部。
她的身子同時起了顫抖，就像是秋風中的蘆葦，面色也同時變得蒼白。
公孫白道：「我們也都沒有上前。」
這樣推測的可以說是聰明人。
公孫白道：「方才我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種衝動——想再上前去一試她有何反應。」
毒閻羅搖頭。「不知道。」
紫衣少年目光閃爍，似已被那些螢火蟲迷惑，毒閻羅的目光卻凝結。
甚至自己的也一樣不在乎。
她那個身子顫抖得更激烈。
石林之內，立時響起了驚呼聲。
語聲未已，又是幾隻螢火蟲飛近來。
毒閻羅亦不再說話，在石上坐下，目光卻沒有從湖心那座宮殿離開。
杜殺道：「給我拿藥來。」
「千古艱難惟一死。」
他那些手下當然不會反對。他們也根本不想太接近毒閻羅。
龍飛道：「那是說，水晶的鬼魂現在乃是在準備殺死杜殺？」
毒閻羅目光hetubook.com.com仍落在那座宮殿，喃喃自語：「今夜這個湖的湖水相信要被血染紅了！」
公孫白道：「而且水晶若是有本領殺杜殺，我們也阻止不了。」
公孫白道：「這個……」
他們難免有些害怕，但另一方面，卻很興奮。
「已有人來了。」
龍飛道：「倘若他真的是一個普通人，那倒有些像是舊疾發作了。」
龍飛公孫白心頭一寬，但亦不由得同時一怔。
紫衣少年這時候也坐在巨石上。
無知本來就是一種恐懼。
毒閻羅卻吩咐那些手下留在石林中。
毒閻羅即時道：「不錯，是螢火蟲。」
他嘆息接道：「聽杜殺所說，她未了的心事就只有兩件，一是再見我一面——方才她已經見過的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感覺蘊斥著他心頭。
所以他只有等待。
龍飛道：「什麼事？」
杜殺道：「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那些藥丸？」
毒閻羅道：「很好。」
毒閻羅目光立時又凝結，老僧入定一般，一動都不動。
公孫白道：「規矩……」
杜殺道：「你且莫高興。」
杜殺稍候道：「但卻也不敢肯定。」
公孫白面上露出了苦惱之色，道：「水晶若是已經死了，我們所看見的水晶……」
杜殺盯著他，沉聲道：「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毒閻羅那種神秘的感覺一天比一天濃重。
毒閻羅的心情這時候反而平靜下來。
公孫白道：「可是……」
毒閻羅道：「我倒希望他就是那個水晶人，否則我們又多一個強敵的了。」
「一個稱作杜惡的老人。」
毒閻羅道：「據他說，乃是碧落賦中人。」
她的面色立時又一變，手背上青筋陡現，「撲」一聲，那個玉瓶突然在她的手中碎裂。
在他所有的手下還未齊集之前，他不想驚動杜家莊任何人。
毒閻羅的眼瞳中同時殺機畢露。
每一個人都緊張得很，甚至於有窒息的感覺。
公孫白奇怪問道：「老人家何以如此肯定？」
「現在我卻已感到再也忍耐不了。」紫衣少年一聲嘆息。「公公應該知道我的心情。」
翡翠點頭。
笑聲沒有方才那麼尖銳刺耳，但仍然震得人耳朵嗡嗡作晌。
毒閻羅雙眼目光一閃，道：「也許他的腦袋突然出現了毛病。」
翡翠脫口應道：「水晶！」
殿堂中只有她與翡翠兩人，這句話當然是對翡翠說的。
公孫白脫口問道：「為什麼？」
毒閻羅高坐在那塊大石上。
他又在留意周圍的情形。
驚心動醜的慘叫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那剎那，整座宮殿彷彿也震動起來。
紫衣少年道：「連死我都不害怕，還有什麼會令我害怕？」
毒閻羅最初也看不出那是什麼，他也是突然發覺。「那一點點的綠芒，是什麼？」他脫口這樣詢問。
到夜間，石燈碧綠而晶瑩，整座宮殿都裹在碧綠色的光芒中，也完全不像人間所有。
毒閻羅生性本來已經特別緊張，這時更就像上弦的箭，而且已拉盡，隨時都準備激射出去。
龍飛公孫白相顧一眼，也不便多問，再一揖，滿腔疑惑忙退了出去。
公孫白道：「如果我們再看見水晶……」
在半個時辰之後，毒閻羅第一批的手下已趕到來。紫衣少年也回來了，毒閻羅的指令他已經轉交其他人傳開。
毒閻羅與那個紫衣少年都殺氣飛揚。
紫衣少年道：「嗯。」
一股芬芳的藥香立刻蘊斥殿堂之內。
杜殺道：「所以我最後決定，還是暫時讓你們兩人留下。」
毒閻羅目光一寒，沉聲道：「叫他們不要大驚小怪。」
杜殺笑得是那麼突然，停止不笑亦同樣突然。
看來杜殺並不喜歡別人接近她，即使翡翠也一樣沒有例外。
「為什麼要將他們叫來？」
杜殺接問道：「很少人能夠活得到我這個年紀的，是不是？」
這句話說出口，杜殺的笑聲突然斷絕。
毒閻羅的心情突然波動起來，也絕對與湖水無干，完全因為看見了那些螢火蟲。
「不錯是螢火蟲！」龍飛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他身形飛快，迅速掠上了那塊巨石，連隨問道：「公公，可有發現。」
這個玉瓶才拿起，她的面色就變了，「霍」的將瓶塞子拔開，往手掌一倒。
他突然怪叫起來，語聲中充滿恐懼。
——白玉瓶中放著的到底是什麼藥？
他的語聲顫抖了起來，「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鬼，我們都是見鬼了。」
公孫白道：「她——可是天人。」
龍飛不由自主亦東張西望。
紫衣少年驚嘆道：「這個人好深厚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