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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殺手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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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無腸君斷腸 鬼怪命亦隕

第八回 無腸君斷腸 鬼怪命亦隕

沈勝衣只是身形一晃,右掌一揮,反拍在無腸君腿旁!
一擊震散漫天星雨,劍上的力道已去十之八九,剩下來的力道只不過十之一二,劍尖也就只能夠三寸進入張鳳的咽喉!
這種複雜的心情又有誰能瞭解?
「我……」
劍雨飛灑而下,劍芒閃亮了沈勝衣的臉龐!
無腸君目光一轉,落在左右手第九第十劍之上道:「我這兩劍,本來用腳施展,我雙腳若是還在,方才一著定能傷你於劍下!」
「正是這一個公孫接!」
其餘八個青衣少年同一時亦身形展動,左右交錯,當門七尺雁行成陣,卻留下兩個空位!
能夠從心所欲,對任何事情都有絕對選擇的權力的人,試問又有幾多個?
這下子不由得他怔住在當場。
失敗對於一個寂寂無名的人來說,無疑算不得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對於一個已有名,已成功的人來說,卻不能不算是一種重大的打擊。
沙地一陣砂礫激烈磨擦也似的聲響暴發,漫天劍雨一時飛散!
失敗果真是一種恥辱?
出鞘的四劍,兩劍在手,兩劍卻是鑲在他的腹底,踩在他的腳下!
星月終古長照伊人?
一個銅壺滴漏放在這人面前,這人的一張臉龐,全部隱沒在銅壺滴漏的暗影下。
劍一到沈勝衣面前,劍尖已如滿天繽紛的星雨!
「你是在這裡等我?」
人只有八個,椅子卻有十三張,空出了五張。
十燈齊動,十個青衣少年腳步齊展。
張鳳的目光突然收縮,臉龐突然繃緊,一隻右手已移向劍柄!
沈勝衣不其然雙眉打結。
一條枯枝穿月而過,一隻貓頭鷹蹲在枯枝之上,圓月之中。
這張面具相當之精巧,一戴在面上,張鳳簡直就連半分人氣都沒有了。
名譽豈非正就是人的第二生命?
「你怎知道我會打從這裡經過?」
「不清楚,你又怎知道找的不是我?」
「無腸公子?」
「要來就來,要去就去,你當我無腸君是什麼人,你以為這無腸門是什麼地方?」無腸君笑聲又作。
沒有血,血還來不及流出!
這一敗,他勢必飲恨終生!
「我也不清楚……」
這八個殺手也不願意。
所以這無可奈何,本來就不能算是一種悲哀。
這兩支劍一尺還不到,劍鞘看來一樣,劍身原來比其餘八劍更短!
「痛快,痛快,痛快!」無腸君笑聲亦絕,噴血一樣的眼瞳猛射向沈勝衣!
這兩劍之刁、之狠,更是出人意表!
轟的一聲,大門重重地閉上!
劍在手又脫手!
他的身形居然比無腸君的劍勢還快!
無腸君不愧是無腸君!
「我會保重,我會好好保重!」
這判斷何等準確,這一劍的威力又何等驚人!
一個人緩緩地正在野草叢中冒起來!
「退下!」他沖口一聲輕叱!
這一跌,他勢必不能再起!
他雙腳已斷,他已難復當年雄風!
「張鳳?」白衣人反問。
沈勝衣果然應聲倒下!
第七第八劍更急,更刁,更狠!
無腸君的說話可就多了道:「一怒殺龍手祖驚虹名動江湖,我早就想找他一見高下,只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風聞你十八歲的時候就與他戰成平手,怎也差不到哪裡去,找不到祖驚虹,找你豈非也是一樣,難得你送上門來,我怎肯錯過,我怎能錯過!」
十個青衣少年在猶疑。
沈勝衣心念再動,不由得一聲輕嘆。
咕——
七年前這少年還只是一個孩子!
兩個青衣少年遂抽身,正好補上雁陣的兩個空缺!
沈勝衣走在燈當中、人當中。
他胸前十劍果然不是用來裝飾的!
「倒!」張鳳即時一聲暴喝!
「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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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不再年輕,他的氣力已在衰退!
這公子的一雙眼睛簡直就不像是人的眼睛!
「沒有去,我去!」無腸公子一軒眉道:「苦戰半日,我拼盡全力,僅堪堪與他戰成平手!」
「我已敗,你已勝!」
沒有人願意坐在這樣的一個人身旁,常三風也不例外,他寧可坐遠一點,所以他和風林之間就隔著兩張空椅。
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三寸已足夠!
「我要找的人雙腳未斷。」
「果然是見不得天日的!」沈勝衣淡笑,忽然問道:「翼城離這裡不過半日路程,你連夜趕路,莫非就約在明天拂曉?」
燈未遠,人已遠。
「家父雖非死在你劍下,卻是因你而死,此仇此辱,無腸門中人永志於心,要麼你就今夜趕盡殺絕,要不是,錯過今夜,無腸門中人遲早一定找你洗此恥辱,雪此血仇!」
沈勝衣還有什麼好說。
柳展禽,不了,高歡,張鳳,這四個是永遠不會再到的了,還差一個是誰?殷開山?
「我不是呆子!」
這八個人都已習慣了黑暗!
寒芒一閃,屏風哧的中分,左右跌下,一個淡青衣衫的少年當中大踏步而出。
「關大門,設劍陣!」
劍陣立成!
沒有失敗,也根本就沒有成功。
「你什麼?你不動手,我可要動手了!」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竟會是十三殺手之一,你相不相信?
多了這兩張椅子的距離,憑他的輕功,憑他的劍術,他相信就算來不及閃避,來不及封擋,總可以來得及反擊。
依呀,大門盡開!
燈光一時也似要為之黯淡!
「但即使不敵,你若是要一戰,我還是奉陪,捨命奉陪!」
「退下!」公子再一聲,聲如霹靂!
「幸好我在這裡遇著你,否則如今我一定還在夢中,一定趕不上這個約會。」
「不是我是誰?」
噗啦啦,貓頭鷹突然枯枝上飛起,剎那間消失在夜空深處。
寒光再閃,兩劍再出鞘,再飛擊!
目光劍一樣交擊在半空!
沈勝衣苦笑搖頭,劍電閃出鞘,又閃電退後!
這一燈有等如無。
這一次,劍不再脫手,人劍竟合而為一,射向沈勝衣!
「你要離開誰也阻止不了,我也還懂得自量,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著!」無腸公子一字一頓道:「無腸門中人記恩、記仇,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只有呆子才會向十三殺手挑戰!」
無腸公子再也不望沈勝衣,霍地一拍手,厲聲吆喝道:「撤劍陣,開大門,掌燈,送客!」
「這一個公孫接又怎樣?」
人還在半空的時候劍就已出鞘!
十劍一同出鞘的聲勢實在驚人!
「我張鳳本來就不是寂寂無名之輩!」張鳳倏的大笑道:「掩飾的方法不是沒有,只可惜我這種方法不能用於光天化日之下!」
張鳳沒有作聲,眼珠子卻睜得比貓頭鷹的更圓更大,眨也不眨地瞪住丈許外的一叢野草之上。
步煙飛!
放天龍並不像龍,並不神氣,八個人之中最高的算是他,最瘦的也是他,沒精打采地挨在椅上,倒像是一條剛從泥塘裡撈上來的黃蟮。
沈勝衣只有苦笑。
一個人不怕失望,只怕絕望!
這叫做無可奈何。
「彼此!」無腸公子兩手一翻,雙劍入鞘道:「我剛從江南回來!」
沈勝衣只有苦笑,目光左右一閃,竟似要開溜了。
不是閃電,是劍,沈勝衣的劍!
十三殺手七年前就已成名江湖!
貓頭鷹又在叫。
沈勝衣居然硬接下了無腸君的第七第八劍!
這三劍交擊之威當真是驚天動地!
和*圖*書
雙鉗開始收縮!
「未得我許可,任何人不得擅離半步!」無腸君再聲吩咐道:「誰若擅自離開,格殺勿論!」
深夜、荒郊、小徑,齊膝的野草,半枯的老樹,樹上的貓頭鷹……如此的環境,今夕就算是中秋,只怕也沒有人願意在這地方徘徊。
今夕的星光更多,今夕的月更亮、更圓。
「不是怕這雙鉗,只是不願再殺無辜。」
勝敗在他來說竟比生死還要緊。
嗆啷啷一連串金鐵交擊聲響,寒光暴閃,三劍齊飛半空!
語聲一落,他人亦轉身,背向大門,頭也不回。
沈勝衣才震飛第一第二劍,第三劍第四劍已來!
無腸君果然名不虛傳!
「什麼糊塗事?」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呆子,原來你一些兒也不笨!」
這地方窗雖然沒有,門可少不了。
「你我素未謀面!」
噗噗地兩劍齊柄沒入!
「我如今只是想離開,盡快離開!」
有生以來他難道還沒有遭遇過挫折?遭遇過失敗?否則他又怎麼能活到如今?
笑聲未絕,語聲未散,無腸君雙手暴翻,第九第十兩劍突然反刺入自己的左右肋下!
沈勝衣也承認這是事實。
無腸君第三個翻滾!
這八個人都是殺手中的殺手!
「你不是找我來的?」
有星,有月。
第七第八劍同時出鞘,分握左右!
劍光嘯聲一下子忽又停下。
燈光沒有星光這樣閃亮,也沒有月色這樣清明,但若換是在別的地方,這如豆的一燈對普通人也許仍嫌不足,對於如今圍坐在桌旁,燈旁的這八個人應該足夠有餘!
他並未來得及制止。
無腸君以前的成功,以前的聲名,誰又敢說不是從失敗中吸取經驗,一點一滴地積聚得來的?
「住手!」一聲暴喝突然在一扇屏風後面響起!
無腸君凌空又一個翻滾!
可是這地方偏偏有人住著。
無腸君居然面不改容。
好一個無腸君,半空中又一個翻滾,卸去掌力,就勢斜瀉而下,竟然恰好坐回榻上,那雙手一翻,第九第十劍出鞘!
無腸君雙劍走空,雙手遂互拍,交錯的雙劍立時相撞在一起,猛一分,脫手,飛擊沈勝衣,人借勢凌宰一個翻滾,寒光一閃,又是雙劍在手!
雪白的衣衫,蒼白的臉龐,冰冷的眼瞳,好可怕的一個人!
這兩劍之迅急、凌厲竟似還在高歡、不了兩人之上!
也虧他一下子竟能用上這許多把劍!
廳堂之中只有沈勝衣一個外人,無腸君這番說話分明就是針對沈勝衣而發。
只是嘴唇在笑,死冷的眼瞳中連一絲笑意也沒有!
風又起,野草又在搖,沈勝衣披肩的散髮又在飛揚。
說話間,張鳳左手懷裡一掏,面上一抹,面上立時多了一張顏色鐵青,猙獰可怖的鬼怪面具。
十個青衣少年,卻一聲驚呼道:「公子!」
「是你?」
「滿天星卻早在五年之前就已敗在你劍下!」無腸公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不是你對手!」
「江南想必依然萬花錦繡。」
嗆啷一聲,群劍入鞘!
十個青衣少年在霹靂聲中慌忙退開去。
驟眼看來,他變動的身形簡直就像是螃蟹一樣!
十個青衣少年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到沈勝衣身上!
「但無論如何,你我勝敗已分!」
他的一雙手也在冒著冷汗,移動的右手已停留在劍柄上。
「哦?」
張鳳連半刻也不願意再逗留了。
「這一個當然不是我!」
閃電比星雨更輝煌,更奪目!
一口氣才吐盡,他的身子已飛射到沈勝衣面前!
無腸君又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狂笑道:「勝則榮,敗則辱,無腸君門中人寧死不辱!」
張鳳一怔,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說話的語氣已明顯地帶著幾分懊惱道:「原來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煩,這就好辦了!」
「哦?」
沈勝衣半跪在草叢之中,左手外伸,還是奮力擲劍一擊的姿勢!
「不怎樣,只不過約戰家父!」
長街寂寂,長空寂寂。
語聲甫落,狂嘯劃空而起,無腸君人亦凌空,雙手一分一合,左右兩劍就彷如螃蟹的雙鉗,斜剪而下!
「約在何時?」
只要有光,這八個人的眼睛就能適應環境,這八個人的手就能殺人!
居然還有人在玩弄著衫角。
燈遠,人遠。
沈勝衣?沈勝衣也不能!
「我早說過,這只是誤會,你我並無仇怨……」
「難得!」
這連環八劍雖則不是同時而來,劍與劍之間可也沒有讓人喘息的餘地!
人生的光榮,的確不在於永不失敗,而在於能夠屢仆屢起。
「公孫接的亂披風劍法同樣絢爛!」
劍到,人到,劍取上盤,無腸君半身一曲,一雙斷腳向沈勝衣的腰腹踢到!
劍一出鞘,劍尖就在跳動!
「沈勝衣?」
「好,你竟能敗我於劍下!」他居然還能夠大笑出聲道:「但我先前八劍只不過僅及昔日八成威力,我雙腳若是未斷,你要接下我這八劍,只怕還沒有這麼容易!」
噗哧的燈影搖紅!
「我看來是認錯人了……」
無腸君這第九第十兩劍並不慢!
咕——
今夕不知是何夕。
星,月。
張鳳一聲悶哼,身子倒飛而出,一飛兩丈,倒在野草叢中!
他的手就在劍上!他身旁就是放天龍。
他舉步,突然又收步!
「我就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比對付活得不耐煩的人來得容易!」張鳳也在笑,冷笑!
有門的地方多數有光透入,有窗的地方也一樣。
「只是這樣容易!」張鳳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個身子突然煙花火炮也似的飛射向沈勝衣!
「你只不過活得不耐煩!」
閃電就釘在張鳳的咽喉之上!
「喝!」一聲驚心動魄的狂嘯突起,無腸君雙劍齊飛!
「這只能說是巧合,我雖然不認識你,認識你的人可真不少,我在樓上喝酒,你才從樓下走過,幾個走鏢的就將你認出來了!」
還是沈勝衣快!
溫八爺肥胖的臉上淌滿了汗珠,手中一柄寒鐵摺扇在搖個不休。
公子目光一轉,落在沈勝衣身上。
「我也只是僅能傷你於劍下!」無腸君一聲長嘆道:「即使這一劍我能將你重創,憑你的功力,你仍有反擊之能,憑你的劍術,我還是非敗不可!」
他若能,一定來得及制止。
劍若是刺出,似乎不難穿入無腸君的胸膛!
「不……」
張鳳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
他的意志又怎能不崩潰?
白衣人披肩的散髮亦飛揚!
不知何時他後背的衣衫已冷汗濕透!
本來只像是怒獅,這下子簡直變成一隻發瘋的老虎!
一折再折,外面就算是中午,光線也一樣透不進來。
無腸君已絕望!
「哦?」
人的眼睛是有變化,有感情的,是喜、是悲、是冷酷,抑或是溫柔,多多少少都可以看得出來。
殷開山正在拭擦著他那一柄重足三十斤的開山巨斧。曹金虎還在輕咳,步煙飛卻已不再玩弄衣角。
燈分左右,人分左右。
無腸君也竟似看出沈勝衣的意圖,猛一聲暴喝道:「來人哪!」和-圖-書
但同一個人,遇著的偏就是這種無可奈何的事情,卻就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了。這樣的人豈非多得很?
無腸君目光再轉,投向指著胸膛的劍,道:「我既然已敗,你既然已勝,你這一劍為什麼還不出手?」
只是一盞小小的油燈。
「抱歉什麼?」
「是你的話,你我又焉能遇於今宵?」
燈只送到門外,人已走在街頭。
風林戴了鹿皮手套的一雙手也始終不離腰畔的豹皮囊,這是他的習慣,他這一雙手如果沒有必要,豹皮囊是不會離開,倘若一離開,暗器就必然出手。
「怎樣容易?」
他的身上並沒有傷痕,他倒下只不過因為劍雨太迫近,這樣子他才能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空間擲劍一擊!
風吹過,野草沙沙的一陣響動!
貓頭鷹在叫。
「你未敗,我未勝!」
他的自信又怎能不動搖?
但連隨他又驚醒!
笑聲語聲散絕!
勝則榮,敗則辱,寧死不辱。
嘯聲雷霆,劍光電閃!
對任何人他都抱著戒心。
「你既然是一個聰明人,怎麼偏偏要做這種糊塗事?」
兩人的身形立時震開!
「素未謀面!」
放天龍身旁是步煙飛,步煙飛對面才是這八個人中最後的一個。
劍狹長、尖銳,碧光燦爛!
「就算是誤會,如今說來,未免太遲了!」
這地方也是一樣。
貓頭鷹的叫聲的確恐怖。
天邊的月還是那麼圓,天上的星還是那麼亮。
這個當然是女孩子,八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十三殺手!
「挑戰十三殺手!」
誰要見蝙蝠誰就得進入這地方。
張鳳也奇怪自己居然會在這樣的地方停下腳步。
沈勝衣一點也不比無腸君稍慢,右掌揮出,左手半空一抓,只一抓就抓住了震飛的長劍,腰一擰,身形就竄向榻前,無腸君人才坐落,劍才在手,沈勝衣身形已到,劍已指著無腸君胸膛!
連貓頭鷹也感覺到這股殺氣,連貓頭鷹也不敢逗留!
只是一個人,一旦成名就很少人敢會去追究他過去的失敗,日子久了,不難自己都忘掉。
不是星,不是月。
「我是在這裡等你!」
「幸與不幸如今尚言之過早!」
沈勝衣只有點頭。
「我等著!」
「散!」閃電中一聲厲叱!
十個青衣少年回以一連串的冷笑,不退反進!
有人在輕咳,有人在拭擦兵刃……
光線還不懂得一轉彎,再轉彎!
兩旁十個青衣少年應聲一齊搶前!
雙鉗更近!
沈勝衣沒有話說。
「北上翼城只有這一條路!」
張鳳沉吟在星光月色之下。
靠門的兩個青衣少年立時身形斜起!
劍尖只有三寸進入張鳳的咽喉!
「哦?」沈勝衣摸了摸鼻子。
「還差一個!」
「好,你保重,你好好保重!」
這一劍似已耗盡他混身的氣力,就草叢中半跪,他連站起的餘力都似已沒有。
才讓開第三第四劍,第五第六劍又到,總算他眼明手快,劍走偏鋒,劍尖彈飛第五劍,劍柄同時將第六劍撞跌地上!
十三個殺手只到了八個,還差五個。
這公子的一顆心只怕也是一樣,否則,又怎會只在屏風後面觀望,直到如今才現身?
沈勝衣正在雙鉗當中!
星雖亮,月雖圓,秋還遠,今夕還不是中秋。
也只有蝙蝠先生才會建造一幢這樣的房子,才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過獎!」無腸公子唇邊的笑意消失不見道:「公孫接暗器第三,劍術只是第四,暗器方面他還不如滿天星,一度敗在滿天星暗器之下!」
人世間多的正是這一種無可奈何。
「我都看到了!」公子一揮手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退下!」
張鳳歡喜還來不及,一道閃電突然hetubook.com.com從下飛起!
光還是透不進來,這地方有門也沒有用。
他人才現身,沈勝衣也就感到一股迫人的氣勢!
這一腳自必然難以發揮全部的威力。
沈勝衣握緊的左手冷汗濕透!
「正是張鳳!」張鳳的右手握劍更緊道:「消息果然沒有誤傳,你果然已洞悉我們十三殺手的來歷!」
無腸君雙手一鬆,仰倒在榻上!
「好說!」
她的眉目是這樣的清秀,神態是這樣的溫柔,腰肢是這樣的窈窕,舉止是這樣的嬌憨……
「總算給你說對了!」沈勝衣大笑,笑得好開心。
「今夕何夕?」
也幾乎同時,人劍已破空飛至!
張鳳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殺氣排山倒海般猛壓了過來!
他只相信自己。
張鳳的輕功原來也很高明!
「難得你居然能夠辨認得出我來!」
不錯,他右腳不如左腳,也不見得差到哪裡去,這一掌擊中,無腸君下落的身形又飛起!
人本來就善忘。
沈勝衣似乎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眼角一陣跳動,劍出鞘一寸,兩寸,三寸!
今夕何夕?
這哪裡還像是雁陣的兩翼,分明就是螃蟹的雙鉗!
這樣的星光,這樣的月色,張鳳是再也欣賞不到的了。
「沈勝衣?」他忽然開口,出口的語聲異常的沙啞。
這公子的眼睛根本沒有變化,完全沒有感情!
「令尊沒有去?」
沈勝衣只是笑。
失敗只能當作是一種教訓。
公子忽地一掀唇冷笑。
星光閃爍,月色淒清。
怒雪、狂風!
沈勝衣苦笑,一抱拳道:「抱歉……」
張鳳的衣衫也在起伏,後背就是一陣冰涼的感覺!
沒有人願意進入地獄。
貓頭鷹一叫,就連月光也似乎變得詭異起來。
人又怎能?
「四個!」他仰首向天,滿頭汗珠淋漓,連語聲都起了顫抖。
這十個青衣少年顯然受過嚴格的訓練,驚怒之下,陣勢竟然未亂,左手一引劍訣,身形急上,兩翼先飛,左右弧形交剪!
沈勝衣心念一動!
這個人一身青衣。
劍並未刺出!
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當然不會接這出人意表的兩劍!
一股寒意連隨襲上沈勝衣的心頭!
這個人到底是誰?蝙蝠先生?
門後又是牆,第三堵牆!
地獄的氣氛當然不是容易抵受的。
「我記著!」
十人一齊驚呼怒叱的聲音,更是非同小可!
無腸公子噗地終於跪倒在榻前!
這地方哪裡像是人住的地方。
「琴棋第一,詩酒第二,暗器第三,劍術第四的公孫接?」
只可惜這地方實在太黑、太暗,多了這一盞小小的油燈,八個人也是只能夠勉強分得出彼此的容貌、身形。
這第二道牆也有門戶,在另一端。
這少年年紀更輕,二十歲也不到,劍眉星目,直鼻方口,胸前十口劍交搭斜掛,四劍已出鞘。
門的後面根本又是牆。
沈勝衣又何嘗不愧是沈勝衣!
「我的雙手也還在!」
無腸君的雙腳連隨亦夠不上位置,左腳踢空,右腳勉強踢在沈勝衣左腰之上!
無腸君又怎能忍受這第二生命喪失的苦痛,更何況——
「幸會!」
不願意也得願意。
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他目光才轉,就看見當門雁行成陣的十個青衣少年血紅著眼睛,咆哮著握劍掩殺前來!
閃電未絕,一直飛入張鳳的咽喉!
沈勝衣長嘆道:「這只是誤會……」
對於那些有自信心而不介意暫時成敗的人,沒有所謂失敗,對於那些懷著百折不撓的堅強意志的人,沒有所謂失敗,對於那些別人放手自己依然堅持,別人後退,自己依然前衝的人,沒有所謂失敗,對於那些每次跌倒,每次墜地,立即就能站起,跳起的人,沒有所謂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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