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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擊奪命，這本領簡直就大得很。」

耿亮道：「他們現在卻連門窗都關上，難道完全沒有好奇心，明知中午集口有一場不尋常的決鬥，也不去開一下眼界？」

他們三人正踩著一條碎石長徑，上面的確沒有腳印，也留不下腳印。

「叔叔，四隻手指的又來了。」

「沒有！」

耿亮插口道：「幹什麼？」

銀鵬這才變了面色，脫口道：「我跟他交手的時候，的確曾用劍在他的面交叉劃了個十字！」

他雙手扶劍，面如金紙，張口猛一聲：「好劍！」

銀鵬失驚道：「有這種事情？」

沈勝衣淡應道：「也許他吉人天相，僥倖度過這危難。」

張送道：「半個時辰可到。」

沈勝衣又道：「事實你這種人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對象！」

狗在前面嗅索著追蹤，張送、沈勝衣緊跟在後面，神色緊張而興奮！

耿亮實在難堪這種靜寂，嘆了一口氣，道：「你到底對他們說了什麼？」

張送奇怪的道：「鏟子？什麼用？」

老頭看見有人走來，連忙迎上，道：「三位客官請進！」

街道日間往來人多，上面的泥濘早已給踐踏的一塌糊塗，何況石板上面本來就沒有多少泥濘。

長街兩側的人家無不門窗緊閉。

沈勝衣道：「相信沒有生命危險。」

「不錯，我用劍將他擊下落魂壑！」

沈勝衣繼續追下去，卻只能追到街頭，上了長街的白石板，腳印便消失無蹤！

「哦？」

沈勝衣接著道：「那一來，我們一定不以為意。」

「你的意思是……」

深沉的夜色之中，那下幢幢的屋子僅見輪廓。

沈勝衣道：「我當時並不在林家。」

沈勝衣冷笑道：「你倒忙得可以。」

張送苦笑道：「莫說我管不了，即使有這本領，我也不會管，一來這是江湖中人的事情，二來十二連環塢是什麼組織，銀鵬是什麼東西，我也有耳聞，巴不得你將他們除去！」

那小塊空地比附近的地面高出了不少。

火星一閃，再閃！

張送道：「你看他有幾分勝算？」

沈勝衣接著道：「這件事我看你還是不要管。」

沈勝衣道：「我說就是了。」

他們並沒有踏遍整片竹林。

「方玄與你之間結下了什麼樑子？」

沈勝衣急風中步出了長街！

沈勝衣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道：「這件事的複雜，遠在我意料之外，我雖然有所發現，卻未能解決所有的疑問，但到了明天這個時候，總可以有一個水落石出的了。」

「林家現在也並不見得好到那裡去。」

耿亮道：「難道還有第二個原因？」

狗的鼻子的確很奇妙，竹林那邊走一趟，再回到長街，那隻狗已可以追下去。

沈勝衣道：「挖墳墓，死人的墳墓，不是鸚鵡的墳墓。」

鸚鵡棺材裡面的那幅白府綢布之上赫然放著一隻手，斷手！

沈勝衣好容易才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那個女孩子要是因此不容於家庭？」

銀鵬忽問道：「你是方玄的朋友？」

三人應聲不由的齊地奔了過去。

沈勝衣一動也不一動。

夜更深，明天已不遠。

耿亮沒有吐，面色卻並不比張送好多少，矯舌道：「他莫非就是鬼簫方玄？」

耿亮忙過去幫忙。

目送可兒遠去，耿亮忍不住問道：「你找到了什麼？」

張送點頭。

沈勝衣也並沒有要他們久侯。

砂劍光中磨成了沙粉，風已被劍氣切斷！

銀鵬道：「可有認錯人？」

銀鵬一回身，右手便一沉，哧的又將劍插在地上！

耿亮實在忍不住了，趨前問道：「我們現在又去什麼地方？」

「耿香蓮。」

沈勝衣沒有回答，道：「不過多待一天，你又何必如此著急？」

耿亮道：「這要等他回來才知道，我自問沒有這種本領追隨他在竹林上面跳躍。」

這種事情在他來說早已不是第一次。

沈勝衣風燈往張送手中一塞，找了張椅子坐下。

銀鵬悶哼，沒有作聲。

「你怎麼知道？」

沈勝衣三人只有跟著。

可兒更就不明白的了。

沈勝衣語聲更沉，道：「他們兩個在新婚之夜，就被人刺殺！」

耿亮、張送左右來到了沈勝衣身旁，沈勝衣竟似並未覺察。

那隻狗並沒有停下，直入樓內，拾級直奔上樓上。

捧著那個鸚鵡棺材，他的一雙手不知怎的竟顫抖了起來。

可兒一面聽一面點頭，道：「我以後就不會再相信的了。」

耿亮嘆了一口氣，道：「這鸚鵡墳墓，我們今天中午不是已經挖開搜查過了的？」

銀鵬的臉上露出了殘忍已極的笑容，道：「我看就沒有了，落魂壑深不可測，好好的一個人掉下去也未必保得住性命！」

「兇手的本領倒也不小！」

銀鵬冷嘲道：「說不定那些靈芝仙草不僅可以起死回生，還可以讓他平添一甲子，甚至一百年一千年的功力，用不到幾天，他就變成了人間的神仙！」

沈勝衣道：「夫婦的關係也有了，怎麼你還不娶她？」

沈勝衣又盯著張送，問道：「到百家集一共有幾條路？」

耿亮還要問什麼，沈勝衣的腳步已舉起。

張送一旁看見，笑了起來，道：「他說的是我帶來的這隻狗的鼻子。」

穿破的窗紙並未糊上。

「仇人？」沈勝衣不免有些奇怪。

可兒好像已明白，展顏正想笑一笑，忽又皺起了眉頭，道：「可是那鬼簫……」

即使等，現在也不用再多久的了。

沈勝衣肯定的道：「這一次絕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的了。」

沈勝衣沉吟著道：「原因很複雜，有些人藉此掩飾真相，逃避現實，有些人藉此警惕他人，愚弄他人，甚至有些人藉此謀生……那其中大都出於惡意，也不無出於善意，又或者迫於無奈，但顯然都有一種企圖，無論善與惡，都是一種欺騙的手段！」

沈勝衣轉顧耿亮，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也不用再等多久的了。」

沈勝衣一咬牙，鏟子更不停的撥掃！

他舉步緩緩踱了開去。

雙劍半空交擊了十多二十次，沈勝衣和銀鵬雙雙落地！

沈勝衣緩緩應道：「要你久候了。」

雪早已溶盡，陽光又普照。

沈勝衣道：「只想清楚那一戰的結果。」

她迎了上去，那一聲叔叔卻已叫得有氣無力。

噁心的屍臭迫人咽喉！

「如果我那也難過，早就已難過死了。」

沈勝衣不明白。

銀鵬仰天一反眼，隨即道：「時間已不早了！」

沈勝衣道：「在事發之前，方玄曾經出現過！」

這一次，狗卻將三人帶入聽濤院那座小樓之前！

沈勝衣張口一口將那一綹散髮咬住，左手同時握住了劍柄！

嗤嗤的兩團光球突然破裂！

沈勝衣並不意外，道：「這正與我的推測相符。」

沈勝衣冷冷一哼，轉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娶耿香蓮？」

銀鵬冷笑道：「這也有影響？」

張送豎起了大拇指，道：「了不起，今天姓張的總算開了眼界。」

那隻狗倏地一折，走出了長街，奔向高牆的那邊。

沈勝衣道：「這三年以來，你似乎全無表示。」

流星閃逝，這一顆流星卻是例外。

沈勝衣道：「這種推測只屬可能，未必確實。」

沈勝衣道：「那我們就由竹林那邊開始，先讓牠習慣那種腳印的氣味。」

鸚鵡墳墓這一次卻是耿亮堆上，張送連刀都好像握不穩了。

沈勝衣也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和-圖-書喃喃自語道：「他怎會在這裡出現？」

沈勝衣收住腳步，目光再一次落在張送臉上，道：「你養的那隻狗呢？」

「這幾天。」

耿亮在月洞門口收住了腳步，在他的身後，竟還有一個女孩子在張頭探腦，那當然就是可兒。

銀鵬還有話，道：「說不定下面只是有一個隱居的武林高手，將他救下來，用什麼神奇的方法將畢生的功力注入他體內，讓他變成了天下的第一高手！」

人雙雙落地，劍仍在交擊！

沈勝衣面寒如鐵，道：「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

沈勝衣道：「如此說，那個人的確是鬼簫方玄的了。」

沈勝衣微喟道：「有人認為是你下毒手！」

一路上看不到其他人，這地方彷彿已變成鬼域，這條路就像是一條死路。

一退兩丈，身形才一斂又飛回！

他居然沒嘔吐。

張送道：「這也不見得麻煩。」

沈勝衣柔聲道：「你放心，叔叔一定將那鬼簫抓起來！」

張送只有點頭，踉蹌著走向銀鵬的屍體。

耿亮嘆了一口氣。

在他們來說，這已經夠遠的了。

轉過兩個彎，已是竹林的盡頭，一道高牆林中伸出，沿著長街開展。

就連他的語聲也抖了。

他嘆了口氣，接又道：「一個謊言一定要用另外的謊言加以彌補，否則它就會漏洞百出，再來的幾個謊言，本身又已有漏洞，只要別人肯細心分析，真相還是不免有揭露一日。」

「你是說翻越這道高牆？」張送搓著手苦笑。

耿亮一怔，倏地一拍張送的肩頭，大笑道：「好，好漢子，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沈勝衣道：「未到百家集之前，必經劉家村，百家集再下，又是什麼地方？」

牆後果然是林家的後院。

衣服之外，還有一雙鞋子。

銀鵬道：「差不多。」

沈勝衣解釋道：「那些腳印在外面一轉，又回到這裡。」

他雖則又在冷笑，已顯得非常勉強。

可兒說道：「很多人都對我說過神鬼的故事。」

沈勝衣強笑道：「這也好，就是不要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在他的眼中，遂就好像燃起了火焰。

張送目光陡轉，盯著那隻狗，輕叱道：「沒用的東西，就只知道這個鸚鵡墳墓！」

張送正想問那兩件事，沈勝衣已站起來，道：「今夜就到此為止，大家都應該回去休息的了。」

沈勝衣緩步再走前三丈，收住了腳步。

沈勝衣道：「劉家村到百家集好像也差不多，我們現在且先走一趟劉家村。」

張送搖頭道：「沒有這種事，只是方才在家中靜臥，隱約聽到這邊兒傳來簫聲，所以走過來一看，莫非是我聽錯了？」

「結果怎樣？」

沈勝衣終於偏過頭來，道：「我只不過在想著些事情。」

那隻狗就在土丘面前停下，又發出了異樣的吠聲。

可兒的眼瞳閃起了一絲驚懼，道：「鬼簫一吹響，就有人傷亡，這一次……」

銀鵬道：「什麼事？」

張送道：「依我看，沈兄也費了不少氣力，先休息一下，再開始不遲。」

沈勝衣道：「你沒聽錯，的確是簫聲。」

「當時他已經死亡？」

他循聲望去，就看見張送打著一個燈籠，牽著那條老狗遠遠的走了過來。

銀鵬冷笑道：「即使他真的有這種運氣，還是非死不可！」

高牆前面的泥地上赫然又出現了幾個淺淺的腳印！

劍氣瀰天！

狗吠在幾株竹樹之下。

沈勝衣搖頭，道：「我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老頭並沒有理會耿亮、張送那許多，手指著路那邊道：「這簡單，你跟著這條路直走，約莫走半個時辰，就到百家集，那兒有一戶姓林的人家，在林家的莊院往左轉，跟著路再走，半個時辰左右，就到許家村。」

長街的盡頭，就是決戰的地方。

張送道：「牆後應該是林家的後院，鬼簫方玄怎麼又跑回林家去了？」

沈勝衣輕嘆道：「我也實在不明白人們為什麼不好好地教導孩子，盡說這些荒謬無稽的廢話。」

張送道：「看樣子他好像胸有成竹。」

張送道：「去打聽什麼？」

張送走到沈勝衣面前，道：「沈兄還未休息麼？」

「這……這……這……」耿亮也變得口吃起來。

還未到日落時分，張送便已趕回來。

沈勝衣接著竟是原路回去。

銀鵬漠然道：「那是她們自尋死路，怨得誰來。」

張送道：「什麼事情？」

沈勝衣說道：「有一個鬼簫方玄，你可認識？」

張送道：「也好，反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本來天真活潑的可兒變成這個樣子，沈勝衣的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沈勝衣道：「這是因為你自小就聽的太多神神鬼鬼的傳說。」

張送提高了嗓子，再一聲呼道：「沈兄有什麼發現？」

「用劍？」

沈勝衣截口道：「你昨夜不是放在聽濤院那房中的桌子底下？」

「他殺了我八個手下，其中的一個還是我的表弟，若是由得他，我那個姑母第一個就不肯放過我！」

耿亮、張送怔怔地目送沈勝衣。

沈勝衣道：「這最好不過，勞煩你立即飛馬走一趟，到那裡打聽一下。」

鎖住那支劍的銀劍亦被帶動！

他遂轉向耿亮，道：「耿鏢頭稍後找一個機會，替我傳話給林家天烈天智兄弟，請他們今夜二更走一趟聽濤院！」

何況十二連環塢本來就是一個很可怕的組織。

那隻手，已經乾癟，齊腕而斷，是一隻右手。

三人於是又回到百家集。

沈勝衣道：「死人！」

銀鵬笑道：「據我所知，那種事絕無僅有，很少人膽敢不給我銀鵬一個薄面。」

沈勝衣頷首道：「我也是這樣推測。」

沈勝衣沉聲道：「我們越牆追進去。」

沈勝衣搖頭道：「我們趕到的時候，方玄已離開，我跟著地上留下的腳印，一路追到了這裡。」

耿亮這才留意跟在張送身後的那隻狗。

長街更寂靜。

沈勝衣再聲多謝，退了開去。

劍字方落，他雙手一鬆，人就倒下去！

燈火迅速地的出了月洞門。

銀鵬悶哼道：「明知故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耿亮道：「我們盡可以將有關人等全都叫來。」

「只要找著我，我一定優先考慮。」銀鵬居然還笑得出來。

聽濤院與後院相連，只隔著一道短牆。

沈勝衣道：「再挖開一看！」

沈勝衣道：「還不成問題。」

銀鵬不耐煩地道：「快問！」

黑暗中看來，那真似一顆流星。

銀鵬的坐騎本來就是千中選一的良駒，張送的馬上功夫亦未曾完全忘掉。

「不錯，她雖還未嫁入我門中，卻與我早已有了夫婦的關係。」

沈勝衣盯著銀鵬，沉聲道：「聽你這樣說，事情是與你全無關係的了！」

這種狗吠聲沈勝衣並不陌生。

地上的血漬已盡乾，與昨夜留在地上的血漬仍不難分辨得出來。

耿亮無可奈何的一再嘆息。

「誰是你的妻子？」

沈勝衣道：「許家村你可熟識？」

張送還想再走前，耿亮旁邊忽將他拉住，道：「我們就這裡停下。」

沈勝衣沉默了下去。

「是誰有這種本領？」銀鵬又是一驚。

沈勝衣帶著耿亮、張送在集外繞了一個彎，竟走到聽濤院圍牆之外的竹林前面。

張送驚嘆道：「盛名下果無虛士，單就這一份輕功，已hetubook.com.com夠瞧的了。」

張送不假思索，道：「一條。」

沈勝衣淡笑，目注張送道：「有勞張兄先找個地方安置好銀鵬的屍身，還有那匹馬。」

沈勝衣道：「然後，我們就開始今日的調查。」

「哦？」耿亮奇怪的盯著沈勝衣的鼻子。

張送眼望著那邊，道：「一對一，果真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兩人好容易吁出一口氣。

那又是一小塊微隆的空地。

「沒有，只是給我震碎了內腑！」

沈勝衣道：「其他人聞聲趕到的時候，他們兩個伏屍房中！」

劉家村並不比百家集大。

耿亮的目光遂落下，道：「這附近並沒有腳印。」

好字未出口，他的眉心已迸裂，一股鮮血怒射而出！

沈勝衣說道：「這牆，好像又屬於林家所有。」

耿亮、張送無疑都很費力，很快就已將事情辦妥，回到沈勝衣左右。

銀鵬道：「他對我有奪妻之恨，我怎能不仇視他？」

銀鵬冷笑。

沈勝衣接道：「到了這裡，便不能追查下去。」

張送忽問道：「你看這一次，銀鵬是否就一如所說，只是一個人到來？」

窗戶仍在內關上，沈勝衣緩步走過去，拔開了窗栓，將窗戶打開。

沈勝衣搖頭。

相距最少有五丈。

急風一陣將沈勝衣耳旁的一綹散髮吹飄面前。

燈光人影很快又合成流星一樣，颼的飛射回房中。

銀鵬的額上已有汗珠滾下，臉上卻泛起獰笑！

沈勝衣道：「無論是否有消息，日落前都得回來。」

張送打了一個寒噤，道：「墳墓在什麼地方？」

沈勝衣的腳步始終如一，披著風沙，走在張送、耿亮的前面。

腳印在這地方一轉，竟是折回百家集。

在他面前的地上，插著一支劍！

她也似乎感到了這種恐怖的氣氛，愁眉苦臉的，面色亦顯得有些蒼白。

銀鵬道：「我剛到不久，也正好借此休息一下。」

「你殺了他？」

「那之後他又如何？」

張送擊掌道：「我也是這樣說，這一次，來的要不是銀鵬一人，又不守江湖規矩的話，我這把刀也湊上一份！」

「既然她是你的妻子，怎麼又嫁給了林天方？」

沈勝衣應道：「這腳印是用鼻子才可以尋找。」

可兒驚喜道：「是真的？」

「約莫在七日之前，我路過耿亮那間鏢局，想起她，就有這打算，誰知道登門一問，才知道耿亮當天一早將她送到百家集去了。」

霍霍的衣袂破空聲暴響，兩人落地的身子突然左右飛開！

泥土並不怎樣的結實，沈勝衣著了一鏟便知，他遂將那鏟子放平，左一撥，右一掃，幾下子，隆起的泥土使給他掃撥了七七八八。

沈勝衣忽然道：「耿香蓮好像已等了你三年。」

銀鵬狠狠地盯著沈勝衣，道：「你終於來了！」

沈勝衣哂笑道：「你不是說這只是騙騙小孩子的話？」

三人先後亦各將腳步收住。

「夜間也沒有？」

「衣服！」

銀鵬道：「那最少還有耿亮，他的一張刀好像並不是用來切菜的，身手方面似乎也沒有退化，難道他們兩個一會子也擋不住，甚至不懂得呼救？」

院子再過又是一道圍牆，牆外又是一片竹林。

沈勝衣道：「腳印！」

耿亮道：「那我們只有在這裡等。」

耿亮道：「十二連環塢的人，敢情來過這裡。」

張送這才真的變了面色。

可兒道：「怎可以？」

可兒第一個看見，跳著迎上來，道：

那隻狗嗅索著不過走了丈來遠，突然離開了花徑，走向旁邊的一株松樹。

可兒囁嚅道：「家裡每個人的面色都很難看，氣氛很恐怖，所以我走了出來。」

沈勝衣又閉上嘴巴。

張送忍不住呼道：「沈兄！」

耿亮道：「不錯就是他。」

「方玄唯一的姐姐就嫁給許家村的一戶人家。據他的姐姐說自下嫁許家村之後，他們姐弟就沒就有再見過面。」

銀鵬也算得反應敏銳，左手鳳頭，馬上啄出！

耿亮急不及待的忙替張送將盒蓋打開。

這一次耿亮沒有再問，神態卻很不穩定。

沈勝衣道：「因為他遇上了方玄！」

長街上竟沒有行人，只因為張送已將消息傳開。

「你會不難過？」

沈勝衣搖頭道：「單就林天智已成問題，他現在尚在昏迷當中。」

沈勝衣點頭，道：「叔叔怎會讓那種事再發生？」

銀鵬道：「那麼是我的事了？」

沈勝衣道：「隨便找個人問一句話。」

銀鵬嗤笑道：「這與你何干？」

入到了寢室，打了幾個轉，那隻狗終於收住了腳步。

張送的目光遂落在地上。

沈勝衣一聲輕嘆，道：「今夜這件事應該得以解決的了！」

銀鵬道：「我很忙。」

「在這大喜的日子，我將她從林天方的身邊帶走，你以為在他們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偌大的一個院子，就只有可兒還在徘徊。

「我當他仇人！」

沈勝衣道：「那之後我們最少有兩件事去做。」

沈勝衣截口道：「還有疑問事情就不能確定，在未能確定之前，我實在不便多說，其次，這種事我也不想一再出口，有關人等集中在一起，一次說清楚的好。」

張送這才吁過口氣，轉問道：「找著了方玄沒有？」

竹濤外並沒有其他的聲響，他晃著第二個火摺子。

對於十二連環塢這個名字，他們早有認識。

沈勝衣就往那個老頭走去。

張送道：「在街上遇見沈兄，追著腳印來的。」

張送失聲道：「我們昨夜在鸚鵡棺材中找到的那隻右手就是他的？」

話未說完，沈勝衣已一鏟子將一件黑色的長衫挖了起來。

耿亮一怔。

耿亮點點頭，道：「可是林天智……」

張送道：「誰吹的？」

這無疑是句廢話，沈勝衣沒有回答，道：「張兄是習慣這個時候帶狗散步？」

沈勝衣忽然盯住了張送牽著的那隻老狗，道：「這一次，這隻狗也許用得上。」

張送哇地嘔出了一口苦水。

張送道：「已鎖好屋內，是否現在就帶牠到來？」

窗戶外是樓外的走廊，走廊的下面是院子的另一邊，並不怎樣寬闊。

沈勝衣道：「這與我無關。」

沈勝衣道：「的確不關我的事，卻與我插手過問的一個事頗有關係。」

沈勝衣這才開口，淡應道：「我沒有這樣說過。」

死人！

沈勝衣追下去，追出了林外。

沈勝衣頷首道：「最好還準備一把鏟子。」

耿亮道：「這件事莫非與他有關。」

沈勝衣道：「在下想打聽一下，往許家村如何走？」

耿亮急問道：「方才你在幹什麼？」

張送道：「這是死人的衣服？」

一直到現在，他們才鬆過口氣，左右忙奔了過去。

腳印的方向朝著高牆，也就到牆下為止，似乎留下腳印的那個人到此便穿牆而入。

一聲兒啼才響起，馬上被掩住。

「然後你才追下去。」

他只有與張送跟在後面。

張送道：「這個很容易。」

沈勝衣道：「被方玄刺傷！」

百家集的集口是老大的一塊曬穀場，現在卻只ｈtｔｐs://wｗｗ.ｈeｔｕｂook•cｏm•coｍ有風沙的吹飛。

百家集地方雖然不大，他雖然知道兇手很可能就藏在集內，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追尋的兇手是什麼模樣。

耿亮沒有問，他已學會了忍耐。

閃亮的銀劍，奪目的青鋒，人未到，劍已到！

沈勝衣淡笑應道：「我已經知道，這一次又嚇著你了。」

銀鵬徐徐卸下長衫，揮手，呼的一聲，長衫飛入了風沙之中！

沈勝衣笑道：「我知道你是個誠實的孩子，只要你記著，那等於說謊，你就知道應該怎樣做。」

耿亮道：「起碼這邊就不是，這邊還有我這個老傢伙！」

沈勝衣道：「也許還有一個人。」

銀鵬道：「我怎會殺他？」

沈勝衣道：「找一個高手匠人，替你弄好那支劍？」

銀鵬一怔，大笑道：「方玄有這種本領？」

沈勝衣那才吁過口氣，道：「我們再追查下去！」

耿亮在聽著，張送也側起了耳朵。

耿亮動容道：「怎麼又轉回來？」

「耿亮他們趕到的時候，兇手已離開，不過根據現場留下的線索，可能是鬼簫方玄。」

沈勝衣接過那柄鏟子，道：「這一次更為麻煩，也許我們要找遍這一帶的竹林，而未必有所發現。」

耿亮緊跟著在他後面，道：

耿亮更著急，問道：「你一定有所發現的了……」

沈勝衣並沒有忘記張送是一個瘸子，也不說什麼，右手托住了那隻狗的下腹，左手攔腰摟住了張送，縱身掠上牆頭。

這個時候當然沒有人理會這種小事。

沈勝衣也自變了面色，道：

張送道：「那又是什麼？」

沈勝衣道：「今夜二更我們就在聽濤院的小樓內等他們。」

張送忙問道：「什麼事？」

銀鵬道：「你還要問我什麼？」

銀鵬又是一聲冷笑，一字字地道：「我到手的東西絕不許他人染指！」

風仍急，颳起了漫天灰沙。

這一著的威力凌厲無匹，銀鵬右手掌劍，左手起鳳點頭，內力已開始分成兩股，如何再把持得住手中的銀劍，一聲驚呼未絕，手中的銀劍已脫手！

手並未握住劍柄，銀鵬的眼中卻似已有劍氣射出。

耿亮道：「那是五個人？」

屍體心房的位置還有一個傷口，肌肉已翻白。

說話間，兩人的腳步不覺緩了下來，離開沈勝衣也就更遠了。

張送面都青了，結結巴巴的道：「他那隻右手……」

沈勝衣輕嘆道：「我只是一個人。」

張送道：「許家村。」

銀鵬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有說過不娶她，但那得要我有時間。」

再沒有說話。

「也許他遺下了什麼東西，又或者他本來就在找尋什麼東西，到現在仍未找到，卻又必需繼續找尋下去。」沈勝衣說著踱了出去。

那一鏟正掃在兩隻腳的腳趾之上！

張送道：「我更就沒有了。」

沈勝衣道：「那我們這裡開始！」

耿亮點頭道：「我看他一定有所發現。」

「你看他是否還有活命的可能？」

這句話沈勝衣並不陌生，在小菊的口中，他已聽說過一次。

卻就在這剎那間，沈勝衣開聲吐氣，猛一聲暴喝，握劍的左手往上一吐！

張送道：「據我所知，這地方十九都不是練武的人家，甚至就只有林家，與我張某人例外。」

銀鵬奇怪地問道：「那，你問那些目的何在？」

明亮的燈火照耀之下，林天烈抱著渾身浴血的林天智走在前頭，後面緊跟著喬康、林保、掌燈的兩個僕人，最後是耿亮。

可兒想了想，忽問道：「那到底是不是紅兒那隻鸚鵡在作怪？」

沈勝衣道：「她們要是不堪等待，輕生又如何？」

他並非自負必勝，卻有必勝的信心！

人劍乍現即分，左右交錯，各自衝出了一丈才各自回身！

銀鵬又嘆了一口氣，道：「我並不是不負責的那種人，可是與我有那種夫婦關係的女孩子並不是只得她一個，我得按先後次序，一個一個來。」

銀鵬詫聲道：「他們兩個都有幾下子，又有你坐鎮那兒，誰還殺得了他們？」

屍體已變形，面龐更顯得醜惡，但仍分辨得出臉上交叉著兩道傷痕！

銀鵬道：「乾脆給我說好了。」

錚的火星飛閃，遂又是錚錚錚的一連串暴響！

沈勝衣打了一個寒噤，傾耳細聽。

那隻狗亦只能追到牆下，牠抬起了頭，往牆上輕吠了好幾聲。

「是張送。」沈勝衣替那個人回答。

那隻狗又已在發揮牠鼻子的妙用。

這瞬間耿亮表示已看清楚，招呼道：「張兄怎麼也來了？」

風仍急，漫天飛沙。

一落手他的面色便變了！

「哦？」耿亮正想問下去，眼旁突然瞥見一個人自那邊樹下轉了出來，下意識輕叱聲：「誰？」

只可惜這只是目光，沈勝衣無動於衷。

他又是奇怪，又是興奮，雙手更用力，也不用耿亮幫忙，幾下子便將那個鸚鵡棺材挖了出來。

銀鵬冷聲說道：「我並沒有說你來得不是時候。」

銀鵬冷笑道：「莫非他當真有什麼奇遇，在那見鬼的落魂壑下找到了靈芝仙草，遇上了奇人異士！」

張送哦一聲，忙轉身離開。

沈勝衣幾乎沒嘔吐，他皺著鼻子，一翻腕，用鏟子挑起了死人的右手！

劍抓住在手中，嗤嗤的又刺出！

松樹的下面填起一個土丘，前面插著一塊墓碑一樣的木板。

可兒終於放心地離開。

儘管他曾經入過六扇門，當過副捕頭，見識過不少場面，到底已是十多年之前的舊事，近年來他的膽子已沒有當年那麼大，何況像這樣恐怖的事情，在他還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沈勝衣恍然大悟。

那邊銀鵬已由石墩上站起身！

耿亮、張送也只有跟著。

林外也就是集外，林家本來就是在百家集的外緣。

「林天方在你來說是否一種障礙！」

夜已深。

他輕按著可兒的肩頭，道：「你獨自在這裡幹什麼？」

啪啪啪啪啪的幾聲，兩人拳腳雙撞，猛一挫一步，雙雙騰身飛起，各自一探手，抓向半空中落下的劍！

張送變色道：「結果怎樣了？」

人劍合成了飛虹，左一道右一道，剎那間在半空交擊！

沈勝衣咬在口中的一綹散髮盡斷，臉頰裂開了一道血口！

沈勝衣道：「難道你不想早些解決這件案子。」

耿亮、張送只有跟著。

再一下，喀一聲，那鏟子突然掃著一樣東西。

銀鵬道：「我殺他，在他來說，相反是一種解脫，那豈非便宜了他？」

張送看在眼內，不禁苦笑。

沈勝衣道：「方玄是腰插黑簫，右手只有四指，缺去尾指。」

林地上也有腳印。

張送帶回來這兩句話。

耿亮恨恨道：「一個人只要還有人性，都不會喜歡他們！」

錚錚之聲並未絕，兩人落地的剎那間，最少又已交擊了七八劍！

沈勝衣仰天望了一眼，道：「天氣還算好，就是風大了一些。」

耿亮亦自道：「要非你，真還沒有人收拾得了這隻銀鵬！」

沈勝衣冷笑道：「所以她答應嫁給林天方，並不能說是她的錯。」

耿亮追問道：「你到底發現了……」

茶館的主人卻是個老頭兒。

沈勝衣道：「據講不久前你約了他在落魂壑決鬥。」

沈勝衣苦笑道htｔps://ｗwｗ•hｅ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ｍ：「只是辛苦了那隻狗的鼻子。」

他的神態與平時並無不同。

張送道：「傷的可重？」

沈勝衣一想，道：「據講他的臉上，十字交叉著兩道血口！」

沈勝衣接道：「難得她放開懷抱，忘記以往。」

那隻狗彷彿也曉得主人在責罵，收住了吠聲。

沈勝衣道：「現在才午時。」

「沈兄！」張送老遠就認出了沈勝衣，招呼著腳步加快。

銀鵬道：「我有我個人的自由，個人的行事作風，喜歡怎樣做就怎樣做！」

沈勝衣反而停住了腳步，道：「在下只是要問路。」

沈勝衣頷首道：「所以你現在放心回去睡覺好了。」

風燈畢竟是風燈，並沒有因飄動而熄滅，隨著沈勝衣身形的變換，飛舞在竹林之上，簡直就像是天上的明月，給風吸下了雲霄，在那裡滾動。

張送更沒有要他們多等，很快就將那隻狗拉來，肩上還扛著老大一柄鏟子。

沈勝衣一怔。

銀鵬道：「當然！」

可兒奇怪道：「人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他的眼中，沈勝衣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所以他才會單人匹馬赴約！

銀鵬道：「懂得吹簫的，並非只方玄一個人。」

沈勝衣道：「百家集！」

銀鵬彷彿在風沙之中凝結。

耿亮不由亦一聲輕嘆，道：「怪不得他們害怕，十二連環塢的手段也未免太過殘酷！」

兩道劍光相連，破空疾飛！

沈勝衣揮手打斷了耿亮的話，嘆息道：「我的確有所發現。」

沈勝衣的劍已被他的劍封死！

張送脫口道：「你的意思是……」

沈勝衣淡笑道：「怎會是，世間根本就沒有妖魔鬼怪，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都是人們虛構出來。」

三人忙將路讓開。

短牆內燈火輝煌，沈勝衣外出之際，林家的人們是必亦已聞聲趕到了聽濤院。

銀鵬笑道：「這比殺了他，豈非更來得痛苦。」

「那還等什麼？」銀鵬忽一聲輕叱道：「拔劍！」

張送、耿亮左右忙迎上。

沈勝衣道：「那件事與你不無瓜葛！」

看他的樣子，絕不像作態。

沈勝衣毫無反應。

銀鵬解釋道：「他兩個之間的故事，我已經從其他人的口中知道，林天方對她，她對林天方，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你以為我不能想像得到？」

張送點著頭，咽喉咯咯的在響，卻應不出聲音。

銀鵬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銀鵬沉吟道：「我記得在落魂壑那處，他曾經隱約透露要走一趟百家集。」

「敗在我劍下的人只有一條死路可走！」

沈勝衣的目光跟著鮮血，緩緩的移到了昨夜林天方手穿窗紙的那一扇窗戶之前。

他們實在瞧不出什麼。

耿亮道：「所以我們不能再上前。」

沈勝衣道：「除了你之外，還關係好幾個人！」

「虛偽非獨與事實不符，它們之間亦相互矛盾！」沈勝衣轉顧聽濤院那邊，一再嘆息。

沈勝衣笑應道：「哦，是這樣走的……多謝指點。」

沈勝衣道：「那其中不幸有了身孕的又如何？」

銀鵬道：「還有什麼特徵？」

今天當然比昨天更溫暖。

一股異樣的血腥味立時沖入了他的咽喉，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才找到一半，那隻狗便已吠了起來。

可兒道：「我知道。」

張送、耿亮不由的齊皆一愕。

沈勝衣心中一動。

沈勝衣道：「有多遠？」

銀鵬道：「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是說什麼事情。」

他們尚未再展開調查，短牆內的燈火已開始了移動！

看見沈勝衣有從外面回來，她的臉上才有一絲笑意。

「從他吐出來的血就可以肯定！」

耿亮道：「我們又如何？」

泥土一時間沙沙紛飛，沒多久，一個人就出現在泥土之中！

他冷冷一笑，道：「你當林天方仇人，殺掉他，在你來說想必也是享受？」

沈勝衣道：「林天智說是鬼簫方玄！」

銀鵬亦閉嘴。

「你這個人也實在太多管閒事。」銀鵬冷笑著問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銀鵬道：「江湖中卻有人將你神化！」

冬日雖短，陽光現在雖然滿天，林家內外竟也難得有人出入。

沈勝衣點頭。

沈勝衣沒有作聲，整理了一下手中的風燈，一縱身，連人帶燈，突然射向對窗的那片竹林！

銀鵬傲笑道：「他敗在我的劍下！」

「於是你就追下去？」

停留了一會，他的目光一轉，落到了那一扇窗戶之上！

銀鵬道：「這結果與你何干？」

嗤嗤的兩聲，插在地下的兩支劍幾乎同時拔離了地面，兩條人影亦飛入了半空！

這地方三人並不陌生，木板上面的刻字三人都還記得清楚。

張送半瞇起眼睛，仔細地望了一眼，道：「那就是銀鵬？」

三尺青鋒在日光下奪人眼神，護手的銀鵬閃閃生光，正似要沖天飛去！

沈勝衣沒有理會耿亮，道：「就用那白府綢布將這隻鬼手包好拿出來，鸚鵡棺材依照原來的樣子埋回地上。」

他兩步走前，一鏟子鏟下。

沈勝衣道：「打聽那兒可有人認識鬼簫方玄！」

護手是一個雙翼齊展的銀鵬，那正是他本來的佩劍，劍身已經換過！

他的目光劍一樣閃亮，劍一樣凌厲！

張送頷首道：「他們大都聽說過十二連環塢的厲害。」

沈勝衣望著那一個個的黑影，不由苦笑。

「殺人在你來說是否也是一種享受？」

「紅兒之墓。」

張送怔住在那裡。

沈勝衣道：「一件事。」

銀鵬只是冷笑。

沈勝衣道：「怎麼不可以？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過去的事情也無法挽回，我們對現在與未來的事情，尚恐不暇應付，對既往的事情，又豈能再去計較？」

沈勝衣沉吟著突然道：「已經被搜查過的地方，豈非也就是收藏東西的最佳地方？」

這一番舉動，沈勝衣顯然耗出不少氣力，他的面色已微見發青，氣息也變得有些急速。

他比張送更心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沈勝衣望著銀鵬倒下，滿臉汗珠紛落！

張送並不知道那許多，卻從耿亮的眼中看到了他對十二連環塢的憎恨，試探著問道：「你好像很討厭十二連環塢？」

「哦？」張送奇怪的望著沈勝衣。

銀鵬冷笑道：「我也只知道自己那一劍的威力，只知道內腑碎裂，那怕天下第一名醫亦束手無策。」

銀鵬道：「附近好幾個大市鎮，我都曾到過。」

張送道：「只不知他發現了什麼？」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個石墩上，神色很平靜。

風更急。

張送的神態顯得有些異樣。

可兒點頭道：「叔叔，那簫聲好恐怖，跟前兩夜的完全一樣，就像是鬼叫。」

張送道：「這也是一個原因。」

他遂將風燈送給沈勝衣，拔出刀，蹲下身子，再將那鸚鵡墳墓挖開。

不遠的那邊，一匹馬正在徘徊。

銀鵬逼視沈勝衣，道：「他方玄在弄什麼玄虛是他方玄的事情，與你我的決鬥又有何關係？」

銀鵬反問道：「你的廢話還有多少？」

「那要看是什麼人，有種人我之所以要殺只不過是一種障礙，在清除一種障礙的時候，我只覺得說不出的煩悶！」

那是銀鵬的坐騎。

沈勝衣接道：「不單止不要相信，而且不要hetubook.com.com說，否則你就會變成他們那樣。」

他的一雙手顫抖著，好容易才包妥那隻斷手，取出了鸚鵡棺材。

沈勝衣道：「這個人當然不是你！」

錚的一聲，銀劍青鋒再交擊！

沈勝衣盯著那塊空地，道：「可能就是這裡的了。」

「我看時間還足夠，方玄正好又在附近出現，才約他在落魂壑決鬥。」

張送的面色更難看，顫聲道：「這一次莫要又挖出一個死人！」

「好在我在百家集之外就追上他們，否則林家現在已天翻地覆。」

張送輕嘆道：「這裡倒沒有，只到過附近一個村莊，據講因為有人冒犯了他們，到他們離開之後，那個村莊就變成了一個廢墟。」

死人的上身赤|裸，雙腳並沒有鞋子。

張送、耿亮盯著那飛舞著的燈光，燈光中的人影，不禁目瞪口呆。

耿亮道：「什麼人？」

沈勝衣不答反問：「可有回來過這裡？」

沈勝衣道：「十二連環塢的銀鵬與我相約明天中午在集中決鬥！」

嗤一聲，沈勝衣的劍脫手飛入半空！

張送明白是什麼原因，嘆了一口氣。

沈勝衣道：「這裡。」

在現在來說，任何話都已是多餘。

「這就是那隻留下血印的鬼手！」

沈勝衣道：「不過你，還有耿鏢頭，都得要齊到，那隻狗，也記得帶來。」

銀鵬對自己也似乎滿懷信心。

「我也是這樣推測。」

耿亮、張送奇怪地瞪著沈勝衣。

沈勝衣道：「不知道，也許只有那隻狗才清楚。」

這正是可兒心愛的那隻鸚鵡紅兒的墳墓。

他的心中雖然不免有些落寞的感覺，卻毫不恐懼，更絕不緊張。

張送、耿亮亦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沈勝衣轉向張送，道：「明天中午在百家集中可能又有人傷亡！」

老頭並不介意，笑道：「這周圍百里，老兒都還算清楚，就不知公子打聽什麼？」

沈勝衣又是兩步跨前，一鏟子鏟下！

護手銀鵬的雙翼一側，就鎖住青鋒！

張送這才記起了那隻老狗，連聲道：「新印上的腳印牠應該可以嗅得出來。」

這個季節生意當然不會好的，老頭正在門前逗著兩個小孩子玩耍。

沈勝衣沉聲道：「他們兄弟之外，不要再驚動任何人。」

沈勝衣沒有話，只一聲嘆息。

沈勝衣道：「兇殺發生的時候，現場傳出鬼叫一樣的簫聲。」

沈勝衣盯著那一片竹林，雙眉緊鎖，突然陷入沉思之中。

他記得今天中午將這個鸚鵡墳堆回後，曾經用力將泥土踏實，但現在，這鸚鵡墳墓簡直就像給好幾十條蚯蚓翻動過似的。

耿亮恍然道：「所以他們對於這些事情完全不感到興趣。」

死了對新婚夫婦，再一個林天智受傷，整個林家都籠上恐怖的氣氛。

銀鵬的右手已握住了劍柄！

沈勝衣才看清楚，旁邊張送已鬼叫也似的叫了起來：「腳，兩隻腳！」

張送道：「那兒村長跟我是老朋友。」

沈勝衣仍不作聲，他知道銀鵬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只得四隻手指，沒有了尾指的右手！

沈勝衣截口道：「今夜也許還會再吹響，卻是最後的一次！」

然後又怎樣？

張送就走在他的身旁，應聲道：「我不過告訴他們，名震江湖的沈大俠今天中午將與十二連環塢的銀鵬在集口決鬥，為免無謂損傷，盡可能不要走近那裡。」

沈勝衣、張送的視線不約而同亦落在牆上。

銀鵬果然是單人匹馬赴約！

銀鵬一愕，大笑道：「見過一面，只是一面！」

他的話還未接上，狗吠又在那邊響起！

沈勝衣道：「說不定落魂壑的下面長著好些靈芝仙草……」

一行人很快轉入了那邊迴廊，沈勝衣這才走過去。

村前靠路也有一間小茶館。

沈勝衣閉上嘴巴。

銀鵬點頭道：「是有這件事。」

沈勝衣卻問道：「這兩天，你去了什麼地方？」

「可以這樣說！」

沈勝衣的拳腳亦開展！

只可惜沈勝衣的右手也不慢，五雲捧日式，反扣銀鵬的腕脈！

手上鮮血斑駁，部分已變成了鐵銹色，血腥味、腐屍味揉合在一起，直迫人咽喉！

劍勢突一變，兩支劍化成了兩團光球在風沙之中滾動，人卻在光球之中！

可兒拉緊了沈勝衣的手，道：「鬼簫一吹響，就有人傷亡，昨夜是大哥，今夜是三哥，明夜說不定是二哥或者是我，叔叔，你得想個辦法。」

未到中午，已近中午。

他左手五指旋即一合，式取「鳳點頭」，正要啄向沈勝衣的眼目！

耿亮欲言又止。

耿亮、張送也就在這時長街走出。

耿亮悶哼道：「這個人本來就心高氣傲，自以為無敵於天下。」

他們兩個不由地順著沈勝衣的目光望去。

銀鵬猛一聲怪叫，鳳點頭急變拿雲手，右拳同時擊出，左右腳鴛鴦連環，起雙飛，一踢就五六腳！

張送道：「他怎會知道？」

沈勝衣道：「沒有。」

若大的曬穀場，只有這一人，這一馬！

沈勝衣寒聲道：「前後你到底害了多少女孩子。」

他張口吐出口中斷髮，一翻腕，長劍嗆啷的入鞘！

信心所以往往就是命運的主宰。

張送笑應道：「我本來就沒有意思只讓牠懂得享福。」

可兒道：「是真的？」

死人右手掌赫然齊腕斷去！

一個人有堅決的自信心，他成功的機會，遠非那些毫無自信心的人可以比喻。

耿亮急急問道：「那些腳印，通往什麼地方？」

可兒嗯的應了一聲。

銀鵬正色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百家集的確很太平，生長在這個環境之下的人通常都會很怕事，絕不想惹禍上身。

沈勝衣仰眼望天，道：「說謊事實是一種懦弱的行為，一個人敢膽面對現實，並沒有說謊的的需要。」

沈勝衣笑道：「我知道你的心中，仍有疑惑。」

張送聽了又是一驚，顫聲道：「那又是什麼緣故？」

可兒道：「那不是事實，我才不去說。」

「哦？」沈勝衣目光一閃。

在牠的面前是一小塊空地。

沈勝衣沒有動。

沈勝衣應道：「絕不會是個死人。」

耿亮顫聲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沈勝衣閉嘴。

風更急。

銀鵬大笑道：「有你這位沈大俠坐鎮不成還會出什麼亂子？」

沈勝衣截口道：「他的傷勢雖然也不輕，在行動方面並無多大影響。」

沈勝衣點頭，將鏟子放下，道：「現在我們還需要做的，只是一件事。」

街上風很急，風中忽然傳來狗吠聲。

「那裡話，還有哪……」老頭兒補充道：「林家是那兒最有錢的人家，好大的莊院，你就算找不著，到那兒隨便找個人一問，都可以給你一個清楚明白。」

沈勝衣沒有應聲，左手緩緩地拔劍出鞘，一翻腕，將劍插在面前的地方！

銀鵬接著果然道：「好像這些騙騙小孩子的話不成你也相信？」

「在我來說夜間是享受的時候，這裡只是一個小地方，並沒有大市鎮的享受。」

耿亮轉問道：「還要通知什麼人？」

「哦？」張送瞟一眼那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