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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狼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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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設餌佈陷 擒兇雪冤

第四回 設餌佈陷 擒兇雪冤

狼嗥聲就是從桌底下傳出來。
沈勝衣忽然道:「很好。」
她眼皮一陣顫動,終於張開來。
柳西塘道:「出事之前不久。」
毫無疑問,他們真的是趕來的,只不過沈勝衣輕功好,才顯得若無其事。
沈勝衣看得出玉凝香的心意,不等地開口,就說道:「這件事看來雖然複雜,但仔細一想,仍是不難明白的。」
那條銀狼正是向著他狂嗥,掙扎著想撲上去,卻因為那條鐵鍊影響,不能夠接近那個書生。
玉凝香道:「當然——一來我根本就不喜歡他,二來我姊姊既然是冤枉,遲早總會查清楚的,為什麼要受他威脅,何況,我自問可以將他拿下來,押回衙門。」
查四道:「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又準備怎樣呢?」
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面色死白木無表情,手裡握著一支鐵爪。
牠一面走,鼻子一面往地上嗅索。
他第二次跳起身,一雙眼暴睜,嘴咧大,狼嗥一樣怪叫了一聲。
書生道:「聽你這樣說,你似乎早就知道一切都是我玩的把戲了?」
甘豹斷然道:「不是!」
他們看見商孤竹,都不由一怔。
書生聽在耳裡,混身一震。
現在他看清楚了,奇怪道:「那條銀狼混身上下並沒有沾染絲毫鮮血。」
那條銀狼低嗥作應。
柳西塘突然插口道:「確實不是!」
沈勝衣道:「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但還不必採用這麼殘忍的方法。」
甘豹道:「我也知道,可是這一次,他們兩人我相信也一樣束手無策。」
——是狼嗥!
聲音從廟門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站在那裡的卻是一個老婆婆。
書生冷笑道:「然後你就跟著我走來這裡?」
柳西塘道:「我這個計畫原先是完美無缺的。」
柳西塘道:「那條銀狼的氣力本來就不小。」
查四詫聲道:「迷|葯,如何是好?」
玉凝香忽然打斷了沈勝衣的話道:「甘豹不是寫信告密說,他看見我姊姊鑿斷了那條鎖鍊的嗎?」
沈勝衣道:「他所以發現你,追蹤到這裡來,想必也是由於甘豹在今天的突然出現。」
柳西塘道:「是麼?」
笑著他兩三步回到玉凝香身旁,俯下了半身,伸手一摸玉凝香的臉,道:「這樣可愛的姑娘,我如何捨得讓狼咬妳?」
書生不能不點頭。
書生道:「取下你戴的笠子。」
書生道:「願聞其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子內立時響起一聲怒叱!
可是她仍然非去不可。
書生道:「我知道。」
玉凝香應聲嗖地站起身子。
柳西塘沒有放下,反而將鐵爪往上一揮,抓向自己的咽喉!
柳西塘當然聽得出查四這句話的意思,冷然一笑。
玉凝香道:「誰?」
他痛怒之下,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條狼。可惜他這些舉動雖然出人意外,書生反應的敏捷,遠在他的動作之上。
方才因為關心著玉凝香的安危,他其實並沒有看清楚。
眼看著,那條銀狼嗥叫著撲入林內!
其他人也沒有作聲,疏木林子內突然死寂下來。
沈勝衣蹲下半身,忽然一皺鼻子,道:「原來是中了迷|葯。」
書生道:「我看見了。」
沈勝衣替查四接下去說道:「那條銀狼為什麼對兇手的氣味那麼熟悉?為什麼只留意兇手的氣味?」
玉凝香道:「如何找?」
牙鋒利發亮,爪也隱約閃著光,那雙眼卻既不亮,也不光。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柳西塘的身上,又打了一個寒噤。
查四道:「關心他人其實並不是一種罪過。」
沈勝衣此念方動,那條銀狼猛力發出一聲淒厲已極的嗥叫,發力向前一衝!
沈勝衣道:「更奇怪的是牠不是向著我們嗥叫,是向著那邊山丘。」
玉凝香轉而問道:「那條銀狼怎會往這裡?」
狼嗥聲剎那間尖銳起來,直拔入雲霄!尖銳而慘厲!
書生目光斜回,一聲不發舉起腳步。
商孤竹問道:「你到底將那個捕快怎樣了?」
查四皺起眉頭,玉凝香卻不傷這個腦筋,問道:「這又為什麼?」
查四道:「相信你也不會否認牠的嗅覺非常靈敏。」
書生道:「我當時已發現甘豹看見了那件事,一心想追上去殺他,誰知道就遇上沈勝衣、查四從後面奔進來,他們怎會來得那麼快,是否我的秘密早已被別人發覺,洩露了出去,我滿腹疑惑,實在放不下心,所以就折回來看他們幹什麼。」
沈勝衣道:「以鳳棲梧的武功,要殺你又何須多此一舉,若說是害怕飛環門的報復,這更加不成理由,鳳家的人如果害怕他人報復,又豈會仇敵滿天下?」
是一條狼。
他口裡話,腳下並沒有停頓,那條銀狼更搶在他前面,看樣子竟好像要去吃玉凝香的肉,飲玉凝香的血。
沈勝衣道:「大概是因為不清楚你吸入了多少迷|葯,所以這樣來嚇妳。」
他說得很認真,看來並不清楚查四在收到他那封信之前已經將玉蘊芳、鳳棲梧兩人拘捕。
沈勝衣道:「也許兇手就向那邊逃去。」他說著忽然舉起腳步走向那條銀狼。
查四道:「他不是。」
這一爪傷得並不輕,痛得他一聲慘叫,整張臉的肌肉全都收縮起來。
查四的面色立時一變,失聲道:「錢天賜!」
書生只有點頭,目光斜落在玉凝香身上。
商孤竹道:「你在我的心目中,就像是兒子一樣,對於你的言談舉止,我早已很熟悉,是以只見你的背影,已經懷疑是你,再聽你在飯店呼喚店小二的聲音,更加肯定。」
沈勝衣看得出她不是說謊,道:「他死了。」
稍作沉吟,他舉起了鐵爪。這個人也可謂心狠手辣的了。
玉凝香手握軟劍,走到廟堂的正中,張目四顧。
他現在的模樣,無論那一個看見只怕都忍不住發笑。
柳西塘道:「我目的只是找一個身材與自己差不多的人,誰也沒有關係。」
甘豹心知躲避不了,咆哮一聲,忍痛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雙手抱向書生的雙腳,一張大嘴巴同時張開咬向書生的右腳。
商孤竹道:「鳳家仇敵滿天下,他不肯說出來,是為了避免你惹上麻煩。」
甘豹立即一揮手。
難怪查四的手下搜遍全城,也找不到他們了。
說著他從藥瓶內倒出一顆藥丸,捏成兩邊,一邊放回瓶內,一邊搓成粉末,捏開玉凝香的嘴巴放進去。
沈勝衣道:「相信是人。」
玉凝香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你的,從來我就沒有喜歡過你。」
玉凝香點頭道:「因為我堅決不答應嫁給他,他非常生氣,叫那條銀狼咬死我,吃我的肉,飲我的血……」
商孤竹道:「鳳棲梧是鳳飛飛的兄弟呀!」
玉凝香紅著臉道:「他要我答應嫁……嫁給他。」
沈勝衣道:「後來你當然打聽到官府到處搜尋甘豹。」
書生一怔道:「不知道,鳳棲梧怎會有這樣的本領,能夠迫使你與他皆亡?」
沈勝衣道:「這個書生相信你已經猜測得到究竟是那一個。」
玉凝香卻沒有笑。
玉凝香截口道:「少廢話。」
柳西塘道:「不錯。」
查四道:「如何才能救醒她?」
玉凝香道:「那麼你為什麼不帶那條銀狼去衙門說清楚明白?」
查四道:「嫉妒的丈夫,無疑都不會喜歡第二個男人太關心自己的妻子。」
玉凝香苦笑道:「我就是不明白。」
查四道:「或者是存心進去打聽玉姑娘的下落。」
柳西塘道:「鳳棲梧的底細我剛知道。」
玉凝香道:「廟內一條柱上,據他說那天晚上離開雙英鏢局之後,他就帶著那條銀狼到這裡躲起來。」
嗤一聲,甘豹後背衣衫迸裂,鐵爪抽起來同時,一塊肉就曳著鮮血從甘豹背後飛起來。書生的出手,實在迅速。
沈勝衣解釋道:「這一切其實是柳西塘將自己安排成被銀狼咬死的樣子,嫁禍於你姊姊與鳳棲梧。」
他的輕功和圖書一向都不錯,這一次退,竟帶起一陣勁風!
沈勝衣道:「甘豹或者只是以為你是自殺,嫁禍玉蘊芳、鳳棲梧兩人。」
商孤竹道:「你只顧走路,一直都沒有發覺,到了這裡,你的全副精神無疑又集中在甘豹的身上。」
商孤竹也沒有再說什麼,舉步往後出走去。
沈勝衣道:「不錯。」
玉凝香道:「為什麼?」
那條銀狼雖然看不見,鼻子卻嗅得到的。一聲嗥叫,牠咧開了嘴巴,露出兩排尖銳已極的森森白齒。
一個聲音回答道:「不錯就是牠!」
他的手還未抱實,口還未咬到,書生的右腳已疾踢上他的胸膛,將他整個人踢起來。書生的鐵爪旋即橫抓在他咽喉之上。
沈勝衣道:「你不知道?」
甘豹即使已知道書生甚麼時候出手,只怕也一樣閃避不了。
查四領會道:「明白了。」
嗥叫聲剎那間一尖、一慘!
沈勝衣忽然一笑,道:「女人打翻了醋罈固然不得了,男人打翻了醋罈,也同樣要命。」
陽光從崩缺的地方射進了廟內,大部分地方都可以清楚看見,卻是不知怎的給人的仍然是一種陰森的感覺。
沈勝衣這剎那間已穿林而出,旗火煙花一樣颼的凌空飛射向柳西塘逃走的方向!
玉凝香以為他是鬆開那條銀狼的鎖鍊,目光不由落在那條銀狼的身上,準備牠向自己撲過來。
這番話出口,他臉上露出了一種淫邪的笑容。
柳西塘道:「正是錢如山的寶貝兒子錢天賜!」
沈勝衣一驚握著鐵鍊的右手不覺一鬆,那條鐵鍊立時脫手飛出!
沈勝衣道:「當然不是,不過一個男人在關心一個女人之前還是先弄清楚那個女人有沒有丈夫的?她的丈夫又是怎樣一個人的好。」
柳西塘道:「但是走同樣走不了。」
說著他左手鐵爪平胸舉了起來。
那支鐵爪與狼爪差不多一樣,閃動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柳西塘道:「銀狼殺人案與錢天賜的失蹤案這兩件棘手的案子竟然一齊解決,大老爺對你以後一定更器重。」
商孤竹道:「既然如此,鳳棲梧實在沒有理由需要利用那條銀狼來殺人,如果說——」他一頓才接上話:「鳳棲梧是害怕飛環門找他算賬,這同樣不成理由,飛環門雖則高手輩出,比起鳳家仍然有一段距離。」
入林內丈許,有一片空地,商孤竹就在空地中停下腳步。書生相繼停下。
柳西塘目光轉落在那條銀狼的屍體上,道:「因為有那條銀狼幫助你們?」
噗的一聲,狼嗥聲再起,一團銀白色的東西旋即即颼的從桌底下竄出來。
黑衣人道:「你應該認識我。」
鐵爪尚未落下,一聲嘆息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血灑地,他人亦落地,一聲不發,氣絕身亡。
玉凝香的目光不由轉落在沈勝衣的面龐上。
玉凝香站在門外,仔細地打量了好一會,又傾耳靜聽了片刻,始終看不見人影,也聽不到絲毫人聲!
玉凝香沒有給他嚇倒,一振腕,手中軟劍「颼颼」的響了幾下。
甘豹不由自主地點頭。
查四道:「幸好喜歡吃醋的男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有一顆狼心。」
沈勝衣道:「甘豹的出現與及鳳棲梧的底細無疑大出你意料之外。」
柳西塘道:「也沒有發覺他在練武廳偷窺,否則當時我已經打殺了他,絕不會留到今天。」
商孤竹反問道:「沈勝衣又可是官府中人。」
——沈勝衣!
柳西塘道:「也因此我知道你們對於這件事,仍然無從解決。」
玉凝香聽在耳裡,腳步不由快起來,兩三步跨過缺口,跨進廟後的空地。
玉凝香仍不明白。
柳西塘道:「我當然很想知道你們怎樣處理這件事。」
沈勝衣道:「以你所知,他們兩人平日是否有說有笑,就像是一對好朋友?」
沈勝衣、玉凝香也沒有例外。三人都感覺彷彿已置身深冬之中,寒雪之上。
他說著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來。
柳西塘道:「不親眼看著他們兩人喪命,我如何放心,又怎消我心頭大恨!」
沈勝衣道:「即使商孤竹不將你阻在這裡,我們也可以將你追著的!」
玉凝香道:「我依甘豹信上指示來到這裡後不久,甘豹就出現,他告訴……」
玉凝香奇怪問道:「甘豹怎知道當時案子已發生?」
查四雙眉一剔,道:「商老英雄可知阻差辦公也是有罪?」
沈勝衣道:「也因此你追尋甘豹,殺他滅口。」
商孤竹道:「我只是有些懷疑。」
甘豹笑接道:「我這就抱你入廟內,到米已成炊,不由妳不嫁給我。」
他牽著那條銀狼緊追在玉凝香身後。
書生混身一震,仍然木無表情。
甘豹瞪著玉凝香那柄軟劍,怪叫道:「好,動到兵器了,你對我這樣無情,就不要怪我對你狠心。」
書生道:「所以你動疑。」
書生道:「也沒有怎樣,只不過將他拿來打我的那條鐵鍊搶到手,反勒在他的脖子上。」
商孤竹道:「正是你,我實在難以相信,天下間竟然有兩個那麼相像的人。」
他仰天一聲長嘆,道:「人算到底是不如天算。」
商孤竹道:「你認識沈勝衣?」
沈勝衣道:「經過這次的教訓,鳳棲梧以後在關心女性的時候,一定會先考慮清楚。」
商孤竹又一聲嘆息道:「你是否覺得非常奇怪?」
甘豹又一聲怪笑,道:「我看你還能夠走得多遠,來,狼兄,我們追!」
玉凝香冷不防了嚇一跳,握劍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緊,叱喝道:「誰?」
以他們兩人之力,是否能夠追上柳西塘,應付得了柳西塘?
查四不以為意。
沈勝衣接道:「當然,被狼咬死的並非真的是他,而是別人。」
書生問道:「為什麼你要將甘豹抓起來?」
書生大驚道:「怎麼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這件事?」
一人一狼很快走到玉凝香身旁,狼口距離玉凝香的身子已不過三兩寸。
他遂噗通一聲跪下,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求你答應我,嫁給我。」
玉凝香伸了一伸舌頭。
她的語聲已起了顫抖。
玉凝香見鬼一樣脫口尖聲叫道:「他是柳西塘!」
玉凝香恍然道:「我的江湖經驗太少了。」
玉凝香循指望去,看見甘豹血肉模糊的屍體,變色道:「誰將他弄成那樣?」
柳西塘道:「他們雖然被送入監牢,以查四的精明,又豈會瞧不出其中必有蹊蹺,後來知道與他在一起的是你,就更擔心了。」他冷笑一聲,接道:「你的威名早就已震動江湖,我又豈會不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
玉凝香點頭道:「鏢局地方很大,同時諒他也不敢到後院搜索。」
那個人卻告訴她,那間藥王廟不時鬧鬼。
甘豹這時才想起曾經叫那條銀狼咬玉凝香。
目光銳利如劍,彷彿要割開書生戴著的人皮面具。
甘豹笑接道:「二小姐,你可知道任由事情這樣下去,將有什麼結果?」
看見那張大得驚人的嘴巴,不等甘豹將髮髻抓下,她已經知道來的這個老婆婆也就是甘豹。
沈勝衣道:「當時你並沒有發覺甘豹偷進鏢局?」
嘆息聲中,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那頂竹笠,再步入林子內,拔下嵌在樹幹上的兩枚鐵環,大踏步離開。
書生沒有作聲。
查四沉吟道:「那麼說,殺甘豹的人只怕不是一條狼了。」
書生道:「既然你嫌我心腸狠毒,為什麼看見我殺人也不加以阻止?」
柳西塘道:「我那位師叔的脾氣怎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一看見那種情形,不殺他們是絕不會罷手的。」
一個大男人穿著女人的衫裙,看起來當然很滑稽,何況甘豹本來就是一副怪模怪樣。
他只覺眼前一花,身前丈許已多了一個人——一個他不希望見到的人。
藥丸很快就生效,玉凝香悠悠醒轉。
柳西塘道:「可惜殺得不是時候。」
沈勝衣給她這表情逗笑了,他笑著又問:「在昏迷之前,甘豹是否牽著那條銀狼走近你?」
——人皮面具!
一聲「在這裡!」沈勝衣飛燕般從藥王廟後壁的缺口飛出,落和*圖*書在甘豹的身旁。
他一面說,一面膝行向玉凝香,那條長長的舌頭不時左舐一下,右舐一下,那樣子,就像是要過去舐玉凝香的腳背。
沈勝衣遂走到玉凝香身旁。
甘豹後面看得清楚,連聲怪笑道:「這種迷|葯果然有用。」
商孤竹看在眼內,道:「怎麼?還想殺人?」
柳西塘盯著商孤竹,終於道:「有勞師叔!」
沈勝衣道:「他的胸襟無疑非常狹隘,在兩手拇指折斷之後,疑心更加大,終於就釀成這件慘案。」
吱的一聲,他咽喉皮開肉裂,鮮血激飛。
商孤竹盯著書生,眼睛一眨也不一眨,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一面無可奈何的表情。現在他的確不知如何是好。
她由心底打了一個冷顫,循聲望過去!
沈勝衣道:「屍體就在那邊地上。」
玉凝香思索著應道:「好像是的。」
事實他也沒有把握擊倒柳西塘。
玉凝香道:「為什麼?」
書生冷笑未絕,狼嗥聲已穿林而入!
商孤竹道:「當時你在暗中窺伺?」
柳西塘道:「看見他那麼驚慌,當時我已經想到秘密可能被他發現的了,所以立即追上去,打算找機會將他殺掉,可是追到後門的時候卻看見你與查四進來。」
玉凝香一怔道:「死了?」
書生道:「那麼讓那些捕快將甘豹抓起來,事情的真相你也一樣會清楚!」
查四淡然道:「這兩件案子不發生我更加開心。」
沈勝衣目光一閃,倏的回顧查四道:「查兄明白了沒有?」
柳西塘道:「間接是的。」
查四道:「那天早上你出去,第一個卻是遇上錢天賜?」
書生道:「因為你知道那條小巷並沒有第二條通路,而我絕不會從那個捕快進來的那邊出口出去。」
查四一字字的道:「柳西塘!」
商孤竹微喟道:「你怎會變得這樣惡毒的?」
查四道:「等一會兒,我一定比較一下。」
查四目光亦轉向玉凝香,接問道:「玉姑娘怎樣了?」
他一聲嘆息,實在有些佩服了,佩服的不單是沈勝衣的武功,還有他的智慧。
沈勝衣一面聽一面搖頭,道:「查兄小心看清楚那條銀狼。」
玉凝香道:「你們方到?」
書生道:「我沒有忘記。」
旁邊商孤竹這下子突然一聲輕嘆,道:「方才你對我那樣話,眼中分明已沒有我這個師叔的了,但無論如何,你到底是飛環門的弟子,我這個做長輩的,總不能眼巴巴的看看你死在別人的手下!」
甘豹道:「二姑娘你著急什麼?坐下來,我有很多話要向你傾訴呢。」
沈勝衣轉顧玉凝香,道:「姑娘想必還認得這個人?」
牠嗥叫著竄出來,撲向玉凝香。
查四一聲:「是你!」腳步急收。也只是這一聲,他的目光就轉向書生。
玉凝香手一沉,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軟劍,一咬牙,大著膽子跨進廟內!
他卻沒有走過去,查四也沒有。因為救人要緊。
他一挺胸膛,倏地站起身子,道:「不是我甘豹誇口,普天下能夠證明他們清白無罪的,只得我一個人。」
查四道:「這也許就能夠解釋牠何以知道兇手向山丘那邊逃去,可是……」
玉凝香道:「你少誇口。」
沈勝衣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道:「玉姑娘,是我們,不要慌。」
怪叫聲又起。
鐵環剎那間已飛到,沈勝衣劍仍在鞘。
查四的目光立時落在那條銀狼之上。
沈勝衣道:「這種丈夫事實不少。」
沈勝衣道:「你不妨想想,柳西塘怎樣才能夠令你姊姊接近那條銀狼?」
柳西塘瞟著查四,反問道:「近日揚州城中有什麼人失蹤?」
查四在前,玉凝香在後。
他左手一翻將挾在脅下那頂范陽笠子舉起,右手一抓,從笠子當中抓出了三枚鐵環,道:「我姑且以這三枚鐵環替你擋一陣,能否逃得出去,看你造化了。」
到他停手的時候,甘豹已變成一個血人,那一身傷勢,就像是給一條狼的爪牙撕咬過一樣。他的屍體也就像柳西塘的屍體一樣。
書生道:「由那時開始,你就跟蹤著我?」
這也就是查四要問的,沈勝衣雖然問了,他還是忍不住跟著問一聲:「到底是誰?」
他的身子俯得更低,想將玉凝香抱起來。也就在這時,那條銀狼突然淒厲已極的一聲嗥叫。
沈勝衣道:「女孩子江湖經驗太多,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他微喟接道:「尤其是你這種女孩子,根本就不應該在江湖上奔走,要知道江湖險惡,什麼人都有,若說到壞蛋,甘豹比起某些人,簡直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沈勝衣道:「可是鳳棲梧看在眼內,私底下卻替你姊姊不值。」
沈勝衣道:「你發覺中了迷|葯,立即就從廟後缺口逃跑!」
查四道:「這實在有些奇怪。」
玉凝香道:「也只是朋友而已。」
那條銀狼對他也算聽話的了,居然就這樣給他拉開。
商孤竹點頭道:「不錯。」
然後,兩人就目不轉睛的盯著玉凝香的俏臉。
沈勝衣道:「現在不知道,不過也許很快我們就可以將他找出來。」
書生第二爪跟著擊下。血肉橫飛。
玉凝香的目光亦落在柳西塘的咽喉上,脫口道:「我姊姊根本就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麼他要這樣?」
甘豹又笑笑道:「牠的食量真厲害,幸好我不過準備養牠十來二十天,否則不出兩個月,我就得變成一個窮光蛋,到時候,不是牠吃我,就是我吃牠了。」
甘豹不以為意,接道:「也就由那天晚上開始,我們兩個一直住在這地方。」
甘豹隨即一搓雙手,道:「狼兄,你就留在這裡好了。」
他說得倒也恐怖,玉凝香只聽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寒噤。
蠟丸「砰」的在地上碎裂,爆開了一蓬白煙。
商孤竹道:「好像甘豹這種惡徒,正所謂死有餘辜,你當時就算不出手,我也會出手殺他。」
甘豹望一眼那條銀狼,道:「我會去的,也許就在片刻之後。」
玉凝香道:「這是事實。」
沈勝衣也就抓著鐵索,緊跟在那條銀狼的後面。查四、玉凝香當然亦跟上去。
玉凝香道:「現在我來了,你還不給我說清楚明白?」
沈勝衣轉問道:「你是在什麼時候將鎖著那條銀狼的鐵鍊鑿斷了八九分的?」
柳西塘冷笑一聲,道:「你現在一定開心得很。」
柳西塘道:「揚州城中不認識查四的人相信並不多。」
查四接口道:「可惜他不是。」
柳西塘不覺點點頭道:「實在意想不到!」
玉凝香不由自主地檢查一下身上的衣衫,見衣衫如故,才放下心來,急問道:「甘豹呢?」
柳西塘冷冷的道:「我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應該清楚。」
柳西塘狂嗥倒地!
柳西塘道:「我是經過一番研究才打造這支鐵爪。」
——難怪這個人所向無敵的。
沈勝衣道:「我相信,你一定意想不到好好的一個計畫,竟壞於甘豹手上。」
玉凝香道:「還有沈勝衣沈大俠。」
甘豹立時大喝道:「狼兄,過去咬死她。」
商孤竹那邊看見,心中冷笑道:「這一次,看你又如何應付?」
沈勝衣恍然道:「你將時間安排得那麼巧,原來想借商孤竹之手擊殺他們!」
牠也不知是否因為被玉凝香踢出的那塊瓦片擊中,顯得很憤怒,雖然不能撲前,卻人立而起,向著玉凝香張牙舞爪。
書生聽到這裡,仰天突然一聲狂笑,一手將戴著的人皮面具撕下來擲在地上!
飛向他那兩枚鐵環的勢子立時更加迅速,緊追著擊去!
玉凝香道:「你還等什麼?」
那條銀狼竟然好像聽得懂他的話,又對玉凝香張牙舞爪起來。
柳西塘道:「我雖然未將你放在眼內,總不能連沈勝衣也不放在眼內。」
沈勝衣道:「甘豹……」
玉凝香道:「我姊姊與鳳叔叔都是清白無辜的,不過只有他才能證明,他願意到衙門證明這件事,但卻有條件……」說到這裡,她的臉不由自主地一紅。
(全書完)www.hetubook.com.com
查四、玉凝香不由都一怔,沈勝衣亦怔在那邊。他們原以為好像柳西塘那麼兇殘的人,一定會作困獸之鬥,誰知道柳西塘竟寧可自殺。
商孤竹道:「說你不清楚,果然不清楚。」
玉凝香瞪著甘豹。
查四盯著柳西塘咽喉上那好像比狼咬過抓過的血口,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話口未完,鐵鍊叮噹之聲不絕於耳,那條銀狼竟然掙扎起來了。
查四「哦」一聲,道:「難怪搜遍全城也找不到他們了。」
商孤竹道:「那天晚上我曾與鳳棲梧、玉蘊芳打起來。」
「不過——」柳西塘一頓接道:「反正死路一條,即使明知道沒有希望,我也會拚命一搏!」
沈勝衣道:「那個人又是誰?」
柳西塘道:「正是如此。」
他又皺起了眉頭。
書生道:「哦?」
書生道:「玉凝香卻是個好人,所以一見我有意殺她,你立即說出來阻止?」
查四一怔。
他冷瞟一眼商孤竹,道:「誰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銀狼卻只是撲前幾尺就突然停頓住!
書生仰頭望天,一聲冷笑!
那條銀狼的動作雖然迅速,又怎迅速得過書生的動作,況且牠瞎了眼睛,只是憑鼻子靈敏的嗅覺,知道書生的所在,書生卻是在狼嗥聲穿林而入的時候,已蓄勢待發!這一擊又豈會擊不中?
玉凝香看見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不由得一呆,脫口說道:「這莫非就是咬死柳西塘的那條銀狼?」
甘豹一愕,道:「豈有此理?」
商孤竹道:「你是否知道鳳棲梧可以與我同歸於盡?」
他還以為是暗器。
沈勝衣道:「你當然不答應。」
才說了一個「你」字已感到頭重腳輕,她知道不能再逗留下去的了,一個字也不再說,轉身向後壁的缺口奔過去!
語聲甫落,他一個箭步突然標到那條柱子的旁邊,解開了拴在柱子上的那條鎖鍊,牽著那條銀狼,狠狠的又對玉凝香道:「我叫這條銀狼咬你的咽喉,吃你的肉,飲你的血!」
沈勝衣、查四終於趕到來了。
玉凝香詫異問道:「可是什麼?」
兩人的身形消失不久,甘豹伏屍的地方,又出現了兩個人。
玉凝香搖搖頭。
沈勝衣道:「殺柳西塘的,只怕也不是。」
沈勝衣道:「甘豹又怎知那許多?」
商孤竹道:「死了?」
沈勝衣道:「柳西塘毫無疑問是一個天性很殘忍的人,據知很多時,他對你姊姊打打罵罵……」
柳西塘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一眼,正好望見商孤竹離開。
查四接口道:「你也不知道,我們更加不會清楚了。」
書生道:「牠已經再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我早就準備將牠殺了!」
她繼續前奔。奔不到半丈,腳步就慢了,身子亦開始搖搖欲墜。
商孤竹轉過半身,緩緩的道:「查四手下的捕快在鏢局附近窺伺,等候甘豹的出現的時候,我亦以竹笠遮住了臉龐,在鏢局附近逡巡。」
甘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玉凝香的俏臉,現在更好像已望呆了,並沒有回答玉凝香。
玉凝香左看看,右看看,道:「你們即使結成朋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人!
商孤竹道:「我阻的不是你是他!」
玉凝香一呆。
一見他動身,查四如何敢怠慢,嗆的拔出了腰間配刀,向柳西塘追過去。
商孤竹道:「只是我沒有跟著你進入那條小巷。」
柳西塘道:「可以肯定的就是,我絕不會束手就擒!」
查四道:「你總算還有自知之明。」
商孤竹盯著書生的面,道:「你雖然戴了人皮面具,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你!」
他說著伸出舌頭舐一舐嘴唇。
她勉強再走前幾步,腳一軟,終於跌倒地上,人旋即倒地昏迷過去。
玉凝香不由自主地點頭。
商孤竹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要那樣子利用那條銀狼?」
不是暗器!
甘豹搖手道:「二姑娘,搞鬼的可不是我。」
出現在書生眼前的是一張老年人的臉龐。不是別人,赫然就是飛環門的高手商孤竹。
玉凝香問道:「不是狼又是什麼?」
書生道:「以沈勝衣的武功經驗,相信是不會判斷錯誤的。」
那條狼一身銀毛,上面沾滿了發黑的血漬。
玉凝香道:「我才不擔心,她既是真的清白無辜,沈大俠、查捕頭他們遲早一定會弄清楚明白,替她洗脫殺人嫌疑。」
沈勝衣道:「好像他那種性情中人,必會找機會安慰妳姊姊。」
退得相當快,只可惜已經太遲。
柳西塘道:「所以我這個計畫失敗,並不是我的錯誤!」
沈勝衣道:「因為玉凝香的事,對於玉蘊芳他早已懷恨於心,是以儘管知道玉蘊芳大禍臨頭,不僅不通知玉蘊芳小心,而且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
查四道:「他用的手段卻未免太過毒辣。」
玉凝香這下子亦已看清楚,道:「沈大俠——」
柳西塘搖頭道:「只看出你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高高瘦瘦的黑衣人,頭上戴著一頂范陽笠子。
玉凝香追問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件事?」
書生一聲:「想殺你。」手中鐵爪疾擊而下。
玉凝香怒道:「你……」
書生道:「哦?」
玉凝香還未開口,甘豹已又接上話,自己回答道:「他們將會被拉到法場斬首。」
查四道:「嗯。」
沈勝衣道:「如果柳西塘是一個胸襟廣闊的人,一定不會將這種事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會有這件慘案的發生。」
甘豹大怒道:「妳好大的膽子,我一忍再忍,對妳已實在忍無可忍了。」
沈勝衣道:「當時他是必以為你目的在殺害玉蘊芳。」
玉凝香臉上的詫異之色更濃了。
一見沈勝衣退入林中,他已經知道糟糕的了,沈勝衣身形的敏捷更是大出意料。他盯著沈勝衣的背影,怔住在當場。
沈勝衣解釋道:「你們難道沒有留意那條銀狼一直不停在嗥叫?」
查四奇怪道:「難道那條銀狼突然狂性大發,反過來咬死了甘豹,而自己則因為與甘豹搏鬥,拖著的那條鎖鍊不覺纏在那棵樹幹上,所以雖然咬死了甘豹也走不了!」
人皮面具後的那張面龐沈勝衣、查四都完全陌生,他們並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任何印象。玉凝香卻是熟悉極了,她瞠目結舌,怔住在當場。
他歪著腦袋,歪著嘴巴,口涎一滴滴從嘴角滴下來,一雙眼色迷迷的痴望著玉凝香,眨也不眨一下。
那條銀狼狂嗥中撲向書生!
商孤竹道:「你其實看得也不大清楚。」
玉凝香混身一震。
柳西塘道:「什麼很好?」
書生一振腕,倏地揮去沾在鐵爪上的血肉,冷笑道:「這就是你多管閒事的結果。」他說著目光轉向玉凝香,沉吟起來,似乎在考慮怎樣處置玉凝香。
查四道:「我檢驗『你』的屍體之時,已經奇怪,一條瞎了眼的狼,怎能夠這麼準確,一連幾口都咬於咽喉上,面龐上,將那具屍體咬得面目一塌糊塗,完全不能夠分辨的了。」他搖頭,微喟又道:「也虧你下得了手。」
玉凝香看見忙道:「你小心,這條狼非常兇惡。」
慘厲尖銳的嗥叫聲一起即落,那條銀狼在地上一陣抽搐,生命終於結束!
查四、玉凝香隨即的雙雙追到。
沈勝衣道:「我身上這瓶藥丸也許用得著。」他一面從腰囊拿出一個藥瓶,一面道:「這是唐門暗器高手唐彪送給我的解毒藥,霸道如銷魂蝕骨散也可以化解,區區迷|葯應該就不成問題。」
查四也顯得有些意外。
這時候,那條銀狼已停止張牙舞爪,也不再嗥叫,靜靜的伏在地上,牠知道牠的好朋友甘豹已回來。
沈勝衣道:「結果令你大失所望。」
書生冷笑道:「你知我是那一個?」
他將那條銀狼拉到旁邊的一株小樹下,順手把鐵鍊在樹幹上繞了幾圈!那條銀狼低嗥一聲,索性就在樹旁臥下。
柳西塘冷笑道:「也許這是因為我雖然並不像甘豹那樣有一張和*圖*書狼臉,卻有一顆狼心!」
不過她到底一身武功,心情很快又穩定下來,冷笑道:「這樣的一條盲狼,我才不怕牠。」
沈勝衣道:「所以你便退回去。」
柳西塘道:「他這樣以為,也不足為怪。」
沈勝衣道:「妳一走,吸入的迷|葯便加速發生作用。」
柳西塘也就乘此機會轉身奔出。
商孤竹那邊聽在耳裡,不禁苦笑。
沈勝衣道:「銀狼就在那邊樹下。」
——銀狼是否真的能夠將他們領到兇手那裡?
查四喘著氣蹲下半身,一探甘豹鼻息,搖頭道:「沒救了。」他奇怪接道:「看樣子,他也是給那條銀狼咬死的。」
沈勝衣道:「一個殺人計畫有一個漏洞已經註定要失敗,何況有兩個之多。」
商孤竹道:「可是到那時候,沈勝衣、查四是必已對你採取行動,或者,已將你拘捕。」
玉凝香道:「可是他為什麼還要牽著那條銀狼在後面追上來?」
沈勝衣道:「你們看見的了,這條狼雖然瞎了眼睛,鼻子卻異常的敏銳。」
嗚嗚的兩聲,那兩枚鐵環凌空飛旋,迎頭擊向沈勝衣!
玉凝香不假思索,亦放步追出。
沈勝衣問道:「出了什麼事?」
牠跟著甘豹已經幾天,這樣子還是第一次。
甘豹不由也奇怪起來,回頭道:「到底甚麼事?嗄——」嗄一聲,甘豹突然瞠目結舌,怔在當場。
叮噹的三枚鐵環一分,左二右一,分握在他左右手之內,那頂范陽笠子同時已落在地上。
狼嗥聲中,商孤竹與那個書生走過山丘,消失不見了。
玉凝香只恐有失,慌忙拾起掉在地上的軟劍。
甘豹道:「那是因為我寫了一封信向查四告密啊。」
沈勝衣有眼,鐵環卻無眼。沈勝衣繞著那些樹木,左一折,右一彎,那兩枚鐵環卻只有擊在樹幹上!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反應。
柳西塘道:「也驚動了我。」
她雖然一身武功,臨敵經驗卻實在太少,好像甘豹那麼狡猾的人的手段,又豈是她能夠應付得來的呢?
商孤竹道:「鳳棲梧雖然功力不足,不能夠完全發揮化玉功的威力,但根據沈勝衣推測,我與他再打下去,必然是玉石俱焚的局面。」他一字字的接道:「我相信沈勝衣的判斷。」
玉凝香一陣噁心,道:「那封信寫著要救我的姊姊,立即一個人到來這裡。」
玉凝香道:「你到底在搗什麼鬼?」
甘豹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見了這麼久,二小姐更漂亮了。」
書生輕叱道:「甚麼人?」
沈勝衣道:「我相信牠現在不會向我們發惡的。」說話間,他已然來到那條銀狼的身旁。
她失聲驚呼:「迷|葯!」一個身子忙向後暴退。
他慌忙將那條銀狼拉住,道:「狼兄,我方才可是跟你說笑的。」
玉凝香沒有坐,道:「有話快說。」
玉凝香脫口道:「你……」
沈勝衣只是一瞟商孤竹,目光就落在書生臉上。
書生仍不肯罷休,鐵爪一再抓向甘豹的咽喉,跟著又在甘豹的身上抓了幾抓。
商孤竹立時一聲大喝:「走!」他一面喝柳西塘走,一面飛出了左手雙環!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條人影飛燕般凌空落下!
書生一驚回頭,就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身後不遠的一株樹下。
沈勝衣道:「也認識我?」
書生道:「不認識,但從他的手眼步法,已看出他是一個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我雖然折回來,並不敢走得太近,也因此,我雖然看見你們交手,看見沈勝衣將你們制止,你們說過什麼,並不清楚。」
玉凝香委實難以相信,甘豹竟能夠與一條銀狼住在一起。這卻分明是事實。
沈勝衣道:「就利用這條銀狼。」
沈勝衣接道:「你且將昏迷之前的事情詳細地告訴我們。」
商孤竹道:「當然。」
良久——
轉過了山丘,就是後山的一片草地。草地的左側有一個疏木林子。
沈勝衣接問道:「是甘豹叫那條銀狼咬妳?」
沈勝衣道:「當時你是躲在一旁,靜待事情發展?」
商孤竹道:「因為他也許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我想從他的口中,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柳西塘眼角的肌肉一陣跳動。
沈勝衣道:「他看見的其實不是你姊姊,是柳西塘!至於他為什麼偷進雙英鏢局裡,相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驟看來,他簡直就像已變了一條兇惡的餓狼。
牠根本就沒有眼珠,可是那沒有眼珠的一雙眼窩更顯得詭異恐怖。
甘豹看在眼內,忙道:「但你也不必太擔心,目前他們仍然未定罪,還可以將他們救出來,有這種能力的卻是只得一個人——就是我。」
查四欲言又止,一雙眼卻發了光。
沈勝衣語聲一沉,道:「誰知道他回去一看,發覺被狼咬死的不是玉蘊芳,而是柳西塘本人,驚慌之下,連忙就轉身逃命,自然驚動那條銀狼,銜尾狂追!」
沈勝衣道:「她看來並沒有受傷!」
商孤竹目光及處驚道:「沈勝衣!」
甘豹喜形於色,道:「二姑娘,原來還認得我甘豹。」
玉凝香點頭,道:「當時他牽著那條銀狼在後追來,如果我不走,一定給那條銀狼咬死的。」
這個人在易容方面果然有幾下子。
那條銀狼竟然覺察,在後面向著他們不停的嗥叫。
書生道:「我一直戴著人皮面具。」
甘豹道:「我知道是查四,也知道他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
她忍不住振聲呼道:「甘豹。」
玉凝香道:「但我姊姊當時卻是不在家。」
商孤竹竟然再來不及阻止。
甘豹道:「可是你卻也不能夠不認為他們的嫌疑最重,在那種情形下,我那封信自然輕而易舉的將他們送入監牢去。」
沈勝衣道:「你認識查四?」
甘豹得意的一搓雙手,道:「二小姐,可知道你的姐姐與鳳棲梧為什麼被關入監牢?」
甘豹舐唇道:「要我去可以,卻是有條件——」
甘豹也聽出來,顫聲道:「你……你想怎樣?」
這也就是說書生現在並非本來面目。書生到底是那一個?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的仇敵就只是有一個。」
誰知道甘豹那一揮手,並不是鬆開鎖鍊,而是向玉凝香身前的地上擲出了一顆雞蛋般大小的蠟丸。
商孤竹道:「我看看你長大,你的武功差不多有一半是我教的。」
沈勝衣道:「你卻是想不到這秘密被甘豹發現。」
他冷笑接道:「我何嘗又準備官府插手這件事,現在卻也是無可奈何。」
甘豹道:「你是否想我到官府去替他們證明?」
查四道:「哦?」
柳西塘冷笑道:「如果我平日不是那麼虐待牠,第一步計畫已不能夠成功!」
他半身一側,腳步欲起未起,眼神顯得很閃爍。
那條銀狼並沒有向沈勝衣撲去,一待沈勝衣解下鐵鍊,立即就扯著沈勝衣向山丘那邊奔去。
到這個地步,在他亦只有離開的了。
書生道:「你應該知道,我出手向來很重。」
鐵爪落處,鮮血飛激,那條銀狼整個頭被擊碎,橫飛丈外,重重的撞在地上!
書生道:「哦?」
沈勝衣道:「亦未可知。」
——莫非兇手的氣味到此全然消失?
他語聲一沉:「想不到我在附近一逡巡,竟然發現了一個人……」
商孤竹慘然一笑,一步橫移,面向沈勝衣、查四他們。
柳西塘道:「是麼?」
商孤竹突然道:「那條狼追來了。」
女孩子聽到有鬼,大都會打從心裡寒出來,玉凝香沒有例外。
查四回問道:「為什麼你選擇錢天賜做你的替身?」
玉凝香道:「這沒有什麼不對啊。」
玉凝香這才發現那條銀狼的脖子上鎖著一條鐵鍊,鐵鍊的一頭無疑就綁在那條柱子之上!
沈勝衣道:「你的原來計畫豈非早已失敗。」
查四道:「因為拉到官府去,一定就問斬!」
查四一見大喜,道:「醒了。」
他的武功本來就遠在書生之下。
她瞪著甘豹冷笑道:「是你,甘豹!」
沈勝衣道:「鐵鍊一掙斷,那條銀狼自然就撲在穿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衣服的那個人身上,牠經已瞎了眼睛,只憑嗅覺來辨認,當然不知道那個人並非真的是牠的仇人,撲上去就狂咬亂抓,一直到甘豹出現。」
沈勝衣道:「有你這句話,已可以證明,你那位師叔並沒有參與你的行動,與這件殺人案子確實並沒有關係。」
玉凝香道:「過後就沒有事了。」
那條銀狼果然又是轉頭向沈勝衣皺了一下鼻子,又回頭向山丘那邊嗥叫。
那條銀狼幾乎同時,拖著那條鐵鍊箭一樣向那邊的疏木林子撲出去!
商孤竹沒有立即解釋,將笠子挾在左脅下,道:「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後山去。」
查四的目光又落在柳西塘手中的鐵爪上,道:「你手中那支鐵爪弄出來的傷口與狼的爪牙弄出來的簡直完全一樣。」
給他一說,兩人都如夢初醒。
老婆婆正是甘豹。
查四道:「那個人只怕未必是那條銀狼咬死的。」
書生道:「你當然也看見我殺害甘豹了。」
她的思想現在簡直就像是一堆亂草,不能夠集中思索。
玉凝香這次聽清楚了。
沈勝衣接道:「但即使如此,如果平日你不是虐待得牠那麼厲害,牠脫身後也只會跑入深山,絕不會對你窮追不捨。」
甘豹道:「是我將牠帶來這裡的,那天夜裡我幾乎沒有給牠咬死,後來大概是因為嗅到我並非牠的仇人,所以雖然追上來,不僅沒有咬我,而且與我很快就變成朋友了。」
玉凝香思索著道:「最好的藉口只怕就是叫我姊姊拿食物去餵那條銀狼了。」
甘豹笑接道:「莫怪我不讓你回廟,一會有些事,是不便讓你看見的。」
玉凝香應聲望丟,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回對玉凝香道:「他走到練武廳,看見柳西塘那樣子弄斷那條鐵鍊,一定很奇怪,而好像他那種人,當然不難推測到柳西塘那樣,必定是要害什麼人。」
沈勝衣的眼睛也在閃光,他沒有回答,竟伸手解下纏在樹幹上的鐵鍊。
附近的居民很多已忘記了這間藥王廟,玉凝香一連問了七個人,才問到藥王廟的所在。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發覺仇人就在身旁,自然掙扎撲前,鐵鍊已斷去八九分,以一條狼的氣力並不難掙斷它。」
查四點頭接道:「這所以他在街上看見我們,忍不住就透露我們知道,有一件恐怖詭異的殺人案子快將發生,可是又不肯詳細說明,估計已經是時間,才將我們引去。」
沈勝衣側望一眼,道:「你的師叔告訴你?」
商孤竹接道:「當時他準備使用『化玉功』,『化玉功』是鳳家獨門武功。」
書生道:「忘記了什麼?」
柳西塘道:「我沒說過他是幫兇。」
查四急不及待的追問道:「告訴你什麼?」
沈勝衣笑道:「他是嚇唬你,好像他那麼眼利的人,豈會看不出你已經中了迷|葯。」
沈勝衣道:「什麼條件?」
沈勝衣道:「你卻想不到,他會用迷|葯。」玉凝香赧然點頭。
血光剎那間閃現。
柳西塘道:「可我師叔不會這樣想。但他沒能殺掉姦夫淫|婦。」
玉凝香道:「甚麼條件?」
不過片刻,颼颼又是兩條人影竄入。
甘豹道:「非誇口不可,我再三警告你,如果你不答應嫁給我,你姊姊就死定了。」
看見那條銀狼這樣,甘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面色立變失聲道:「是你。」
廟門早就已崩塌,在外面多少亦可以看見這間藥王廟裡頭的情形了。
沈勝衣道:「他也許並沒有這個打算,只不過忍不住,想回去一看事情演變成怎樣。」
玉凝香毫無反應。
沈勝衣道:「也許只有這樣解釋了。」他一頓接道:「這種殺人方法無疑是意外,卻也就因此難以令人置信。」
柳西塘才奔出五丈許,耳畔已聽到頭頂之上破空之聲暴響,不由自主一矮身。
沈勝衣一聲:「追!」第一個追了出去!查四、玉凝香亦自跟著追出。
玉凝香道:「我早就懷疑柳西塘不是他們殺的了。」
查四在柳西塘身後半丈收住了腳步,一聲吆喝道:「放下鐵爪!」
那條銀狼活動的範圍於是也就只能在那幾尺地方。
廟內事實沒有人。
玉凝香也沒有例外,一瞥見書生手中那支勾著血肉,猶在滴血的鐵爪,立時失聲驚呼道:「兇手!」
老婆婆大步跨進廟門,咧開那張大嘴,笑道:「立即你就會知道了。」
查四忽然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書生一聲怒叱,鐵爪閃電擊下!
玉凝香反問道:「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誰在調查這件案子?」
黑衣人如言將頭上那頂范陽笠取下。
異香撲鼻,玉凝香忽然覺得神智一陣迷惘。
林中樹木交錯。
玉凝香不禁毛骨悚然,一連退了好幾步,一聲嬌喝道:「你這個人,實在太豈有此理。」
甘豹道:「那麼妳不想救姊姊了?」
沈勝衣道:「從她的面色看來,她中的迷|葯並不怎樣重。」
「奪奪」兩聲,兩枚鐵環幾乎同時擊在兩株樹木上,嵌入樹幹中!
甘豹道:「你得嫁給我。」
書生沒有作聲。商孤竹接道:「我原意是想一見那些捕快拿住了甘豹,立即將甘豹搶走,自己能夠先那些捕快發現甘豹的蹤跡,將他拿了下來,當然就最好。」
書生冷冷的道:「很好。」這兩個字之中殺機畢露。
書生沉默了下去。
查四道:「那條銀狼的仇敵。」他一頓接道:「否則那銀狼怎會只留意他的氣味,怎會發狂一樣追來這裡拚命?」
沈勝衣道:「你的第一步計畫就是將鎖著那條銀狼的鐵鍊鑿斷了八九分,然後拉出那個預備好了的人,換上你的衣服,先用鳳棲梧的恩怨七星針釘入他四肢的關節,才放在那條銀狼的面前。」
柳西塘豈非早已死亡,被那條銀狼咬得血肉糗糊?
查四跟在缺口現身,飛奔了過來。他收住了腳步,不住喘氣。
也就在這下,一聲恐怖已極的怪叫聲突然在廟堂內響了起來。
甘豹怪笑道:「正是迷|葯。」
玉凝香不耐煩的催促道:「快說!」
書生道:「我?」
轉過了山丘,那條銀狼突然停下了腳步。四望無人,沈勝衣、查四、玉凝香不由怔在那裡。
她反手扯下頭上的髮髻,再舉袖往臉上抹了幾下,老婆婆於是就變了一個大男人。
他握著鐵爪的手一緊,冷笑道:「但是現在也不遲!」
甘豹道:「我是這樣寫的。」
此念方動,那邊沈勝衣的身形突然暴退!一退半丈,退入了林子中!
柳西塘的腳步不由停下。
甘豹道:「確實是這樣的。」
那邊靠著柱子放著一張神桌,一邊已沒有了兩條桌腿,半倒在地上。
柳西塘道:「你不難發覺我們兩人的身裁幾乎就完全一樣。」
商孤竹嘆息道:「你忘記了?」
玉凝香道:「哦。」
玉凝香道:「何況我現在就準備將你縛起來,送到衙門。」
甘豹陰聲怪氣的接道:「只要你嫁給我,你要我怎樣我就怎樣。」
玉凝香手中軟劍幾乎同時舉起來,準備那條銀狼一撲近,就一劍砍下!
狼嗥聲正在由遠而近,迅速的向這邊移來。
甘豹眼旁的肌肉一陣顫抖,道:「真的嗎?」
一再呼喚也都是這樣。
柳西塘道:「一些不錯。」
玉凝香仍然一臉疑惑之色。
商孤竹道:「不錯。」
柳西塘道:「但是知道秘密可能不成秘密,我的計畫已經改變了,他們如果被官府判處死罪,在我來說經已是成功。」
沈勝衣道:「那條銀狼本來鎖在什麼地方?」
查四道:「嗯。」
查四道:「嗯。」
商孤竹一直走進林內。書生亦步亦趨。
甘豹冷不防嚇了一跳,卻笑道:「狼兄莫非已吃醋了。」
沈勝衣道:「甘豹卻是血肉模糊,殺他的如果是那條銀狼,他的爪牙沒有理由絲毫鮮血也都沒有。」
書生道:「你是否看見我繞道兜截那個喬裝叫化的捕快?」
玉凝香橫移一步,用腳尖挑起地上的一塊瓦片,踢向桌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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