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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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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擄走查捕頭謀奪花名冊

第三章 擄走查捕頭謀奪花名冊

劍光一閃,銀針被擊落,霍青的銀笛緊接點至,沈勝衣再一劍,亦將之封開。霍青翻身凌空吹笛,六點寒星從笛上指洞中射出,比方纔那三枚更急勁,沈勝衣一引劍斜抹,七點寒星落在劍上,「叮叮」聲中突然一齊燃燒起來。這一著實在大出沈勝衣意料之外,霍青也就趁他這一疏神的剎那,凌空一笛疾劈了下去。沈勝衣的反應卻實在敏銳,身形那剎那倒射而出,劍一引,「唰」地砍倒了一株桃樹,附在劍上的烈火亦燒在桃樹上,那株桃樹也正倒向霍青。沈勝衣劍再劃前﹒那株桃樹在劍光中斷成十二截,每一劍斷樹而過,都是劃向霍青的要害,霍青倒退一丈,引笛橫吹,又是三枚銀針射至,沈勝衣「一鶴衝天」,已拔上樹梢,天馬行空般一跨而下,劍斬霍青。
沈勝衣催騎再前,那匹馬越接近越顯得不安定,越走越慢,希聿聿突然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前蹄一奮一落,千百朵桃花同時無風飄墮,彷彿平空灑下了一陣紅雨。落花如夢淒迷,沈勝衣抬手接下了一朵,悠然下馬,一甩韁繩,那匹馬低嘶著踱了開去。笛聲未絕,沈勝衣前行三步,倏地揮手,接在手中那朵桃花立時箭矢也似射出,不偏不倚,射進了笛管內。笛聲立斷,書生面色一變,長身而起,沈勝衣這才道:「得罪。」書生冷笑道:「摘葉飛花,不見得有何了得。」「與閣下笛摧千朵桃相較,自是甚遠。」書生銀笛一抖,那朵桃花自笛管中粉碎洒落,道:「你我都不用客套,有話儘管說清楚。」沈勝衣道:「青衫銀笛,什麼時候成了金龍堂的人。」「早在涉足江湖之前。」「想不到。」沈勝衣微喟:「金龍堂的勢力果然大得很。」
郭寬也混在群豪中,這時候忽然道:「這件事有點兒奇怪。」大部分人立即靜下顯然奇怪的並不是郭寬一個人。郭寬接道:「他們殺了方剛的時候便應該知道我們這方面人多勢眾,可是仍然送帖子向我們要人,也所以我們才懷疑他們早有準備,有足夠力量向我們要人。」小六應聲道:「我們也準備跟他們狠狠的硬拚一場的了,但他們竟然只得兩個人,而且一見勢頭不對,立即逃去。」郭寬沉聲道:「這表示什麼?」「其中有詐!」小六面色一變:「難道竟是調虎離山之計?」「可是他們怎能夠進入那個密室?」郭寬話是這麼說,一個身子已轉過,疾掠了回去,其餘的人亦自惶然跟在後面。這當然是調虎離山之計,郭寬也早已知道,身形轉過,他的眼淚便幾乎忍不住流下來。跟在他後面的人大都是他的好朋友,還有的是慕名而來,一心要結交他這個賽孟嘗,也就因為他們都信任他,尊敬他,才會由得他擺佈。
銀笛一劃接下來劍,霍青身形一變再變,攻出七笛,同時從笛中再射出九枚暗器,時間角度拿捏得恰到好處,他與潘玉、郭寬,都是金龍堂主寵愛的四大美人之一,深得愛寵,在金龍堂主教導下,伐毛洗髓,武功之高,在堂中僅次於金龍堂主而已,可惜他現在遇上的卻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武功固然高強,臨敵經驗的豐富更遠在他之上。霍青在看到沈勝衣之前,並不知道來的是沈勝衣,否則他也許會先考慮暫避一旁,會同其他人才採取行動。到他知道的時候他卻是第一個不讓自己閃避,與潘玉郭寬一樣,他的自卑感很強,因為他本來也是一個太監,也與潘玉一樣早已被金龍堂主寵壞,在堂中沒有一個人敢輕蔑他們,走在江湖上,輕蔑他們的人也都得死。幸好他們都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所以殺的人也還不算太多。
沈勝衣接問道:「這群蝙蝠為數有多少?」紅綾搖頭道:「不清楚,最多的一次我看到的,總有二三十個。」沈勝衣道:「貴妃這個人不簡單。」紅綾道:「除了家父,金龍堂最可怕的除了黑狗,應該就是他的了。」「黑狗?」沈勝衣一皺眉頭。「是家父收的義子,家父看到他的時候他只有五歲,抱著一條黑狗僵臥在雪地上,他的身上帶著刀,可是他寧可餓死冷死也不肯殺掉那條黑狗。」沈勝衣道:「令尊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他眼了家父之後,卻就殺了那條黑狗,一個人吃掉了,據說看見他將那條黑狗殺掉的人,都覺得心寒。」「金龍堂的人居然會為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殺狗而心寒,不簡單。」「家父認為他是一個天生的殺手,這些年來,一直在教他殺人的本領,派他去做的,也一直是殺人的工作,從來都沒有失手。」
「我也想不到查四認識的竟然有閣下這種高手。」書生目光暴閃:「可是沈勝衣?」「正是。」沈勝衣問:「閣下……」書生冷笑:「你只知道青衫銀笛,不知道霍青。」沈勝衣道:「我問閣下作何打算?」霍青道:「笛吹花落,乃是請閣下知機回頭,桃花林已然劃為禁地,妄入者死!」「我已經進來了。」霍青冷笑道:「沈勝衣何人,當然不是落花所能夠驚退。」「青衫銀笛,果然是一個爽快人。」「人也只來了一個,只要你將我殺掉,便可以進桃花庵,」「我非進去不可。」「你這個人的運氣真還不錯,我正要進去你便來了。」沈勝衣道:「這說來的確很巧。」「我方纔還還以為是查四真的有本領跑到這兒來。」霍青銀笛橫胸:「若我是他,就不會插手過問金龍堂的事。」沈勝衣淡然道:「因為你也是金龍堂的人。」霍青冷冷道:「你知道金龍堂的勢力有多大?」沈勝衣道:「我只知道已經進入桃花林,正要進桃花庵。」「當然你必須先將我擊倒!」霍青笛一翻,三枚銀針突從笛管射出,品字形射向沈勝衣胸膛。
桃花庵在一片桃林中,沈勝衣雖然奇怪一座和*圖*書尼庵竟然建築在這種地方,仍毫不猶疑地催騎奔進去。桃花仍然盛開,觸目一片桃紅,前行十數丈,千樹桃花中已可見一角飛簷,也正當此際,一聲長笛突然傳來。沈勝衣入耳驚心,好像他這種高手,當然聽得出吹笛的那個人內力深厚。他來見的人應該沒有這種閒情,難道金龍堂的人已經捷足先登?馬沒有停下來,沈勝衣力催奔前,再前行五丈,便看見那個吹笛的書生趺坐在桃樹下的一塊大石上。書生一身青衣,面目姣好如女子,十指纖細,看年紀還不到三十,長笛三尺,銀光閃動,越吹越嘹亮,並非不動聽,只是稍嫌急激。
紅綾道:「天羅地網,百巧生只造得三具,用去一具,一具不知下落,我手中這一具本來被收藏在大內,但落在金龍堂中也已有多年了。」沈勝衣道:「若非這具天羅地網,霍青只怕早已對姑娘下手了。」紅綾道:「他來了已有半個時辰,就是礙於這具天羅地網呆候在一旁。」「天羅地網相傳一發九九八十一支鋼針,勁穿金石,百巧生也曾誇口,天下間沒有人能夠避開天羅地網的一擊,雖然他用第一具的時候沒有人在場目睹這東西的威力,可是也沒有人懷疑百巧生的話。」沈勝衣一笑接道:「據說他從來沒有判斷錯誤過,一雙巧手造出來的兵器暗器都能夠一如他設計,收到他判斷的效果。」紅綾嘆息道:「幸好霍青也知道這具天羅地網,只是他今天仍然難逃一死。」沈勝衣轉問:「除了他之外,還來了什麼人?」紅綾道:「我只看見他,但他與貴妃一向共同進退,他也許早走了一些,貴妃還是很快會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
紅綾搖頭道:「我雖然是他的女兒,但壞了他的大事,他一樣不會寬恕。」接從腰間拿出了一塊寬約一寸,長約半尺的金牌。那塊金牌用一條金鏈子串著,上刻一條金龍,還有一個「殺」字,紅綾接道:「這是霍青方纔給我的,同樣的金牌一共發出七牌。」再將金牌反轉,在金片後面刻著「柳紅綾」三字。沈勝衣變色道:「金龍七殺。」「永不超生。」紅綾接道:「此令一下,金龍堂上下必須全力追殺這個人,這七塊必殺令在刑堂中當眾發下,一發不收,除非堂主親自追回來,在刑堂中當眾廢去右手,以血親自將牌後的姓名抹去。」沈勝衣一聲嘆息:「這個可能似乎並不大。」紅綾道:「七塊金龍令發給不同的七個高手,難保會有一塊失落的,再說家父仇敵滿天下,要他將右手斬去,與要他將金龍堂解散並無分別。」
那個人第二把暗器立即出手,跟著第三把。沈勝衣半空中閃過第二把,劍接連七彈,正中射來的第三把七點寒星,只聽細而清的七下金鐵閃擊聲響,那七點寒星一一飛回。那個人閃開了三點,仍然有四點打在身上,一點正中要害,當場命喪。沈勝衣身形未盡,右手一勾一搭,一下子轉回,逕自落在那個給竹竿穿透肩膀,倒在地上的人身前。又是七點寒星向他射至,都給他的劍擊落,身形落下,同時劍指著那個人的眉心。那個人機伶伶打個寒噤,灰白無神的一雙眼盯著沈勝衣,赫然是一個瞎子。「誰叫你們躲在這裡的?」沈勝衣只問了這一句便沒有問下去。那個瞎子也沒有回答,口裡「格」一下異響,一縷黑血從嘴角淌下來。紅綾那邊迅速掠至,道:「他們是貴妃手下的蝙蝠。」「蝙蝠?」沈勝衣有些詫異。「那是因為他們全都是瞎子,一雙耳朵卻極之敏銳,也就專門負責窺聽消息的工作。」沈勝衣劍指那支竹竿,道:「這也就是用來作偷聽用的?」紅綾點頭道:「他們利用這些竹竿能夠從更遠的地方進行窺聽的工作。」
紅綾道:「他們的確一向很團結。」「應該說,他們的關係一向很密切。」接上的是一個陰柔的聲音,彷彿從雲層中落下。沈勝衣紅綾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高高坐在不遠處的一株桃樹上,一身衣衫也是桃紅色,坐在那裡就像一大簇桃花。「他就是貴妃。」紅綾輕聲道。「貴妃不是一個男人?」「他喜歡這樣,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女人,連聲音也弄成這樣。」貴妃笑應道:「紅綾又在說媽媽的壞話了?」「住口!」紅綾喝一聲,一個身子已因為憤怒顫抖起來。貴妃若無其事,目注沈勝衣:「你就是沈勝衣,很年輕啊。」沈勝衣道:「想不到天下竟然有你這種男人。」貴妃道:「你是說我穿成這樣子?」沈勝衣道:「還有諸般態度。」貴妃道:「天下好像沒有一條律例不許男人作這種打扮。」沈勝衣不能不點頭同意,貴妃接道:「這也只是我個人的事,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言談舉止用哪一種方式表達也沒有自由,豈不可悲。」
查四的消息一向都非常靈通,知道的秘密有很多,當然不知道的也很多,到底他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神。在金龍堂方面他雖然花了很多時間,連金龍堂主的真正身份甚至也查出來,但金龍堂主與郭寬的秘密他卻是毫不知情。人在密室內,他的心卻飛出了莊外,金龍堂來了多少人?郭寬他們是否應付得來?他實在擔心。那條寒鐵鏈仍然在他身旁,可是到現在他的真氣仍然接不上,他身負內傷,一路上都沒有得到適合的療息,反而一再強運,連番惡鬥,到他進入郭莊,安定下來,新傷舊患,一併發作。現在他仍然感覺渾身疲倦,眼蓋沉重,卻仍然奮力張大,在未見到郭寬他們回來之前,他實在難以安寢。那只是片刻,在他卻彷彿已過了幾個時辰,所以聽到了開門聲,他完全沒有一種快樂的感覺。
紅綾接問:「事情的始末,查捕頭已經跟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說清楚了。」沈勝衣道:「他答應你只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一個人知道,而且擔保這個人的人格。」「沈公子名動江湖,查捕頭一向明察秋毫,也當然不會選擇錯誤,看錯了人。」「正如他的看姑娘。」紅綾目光落在霍青屍體上,道:「你雖然殺了霍青,又是查捕頭的好朋友,可是我仍然要看一樣東西。」沈勝衣隨即拿出了查四交給他的那枝金釵,紅綾目光一轉,頷首說道:「可以了。」沈勝衣說道:「東西其實不是在錦盒內。」「我不能這樣輕率。」「那我沒有看錯了。」沈勝衣的目光落在那錦盒上:「這是百巧生的『天羅地網』。」紅綾詫道:「你知道這東西?」沈勝衣道:「我看過百巧生的另外三種兵器暗器,那之上都有錦盒之上的花紋,而錦盒的長短厚薄也正與傳說中的天羅地網相同。」
離開了內堂,郭寬與一眾英雄豪傑隨即殺奔莊外,與之同時,方剛的屍體亦已被發現,群情更洶湧,就只有郭寬,但有誰知道郭寬的心意?也沒有人理會方剛到書齋找郭寬的時候,郭寬在什麼地方。在莊外遞帖要人的正是潘玉胡來,看見郭寬帶著一眾衝出來,胡來就裝出很驚訝的樣子,裝得很像。潘玉卻若無其事,等到郭寬等在門外一字兒排開,才問:「查四在哪兒?」小六搶著道:「你們這還不明白?」潘玉露出了狡黠的神色,道:「明白什麼?難道你們敢與金龍堂作對?」郭寬道:「要我們將查四交出,先得將我們殺掉。」「只是這樣簡單?」潘玉背負雙手,仰首向天,彷彿一點也不將身前的英雄豪傑放在心上。小六接呼道:「你們哪一個先上?」潘玉輕抬手,揮了揮,胡來正站在那邊,看在眼內,一呆道:「我先上?」潘玉道:「當然是你了。」胡來嘆了一口氣,苦著臉上前幾步,郭寬左面小六還未動,右邊三個青年人已搶出。「湘江三傑!」胡來一看,雙手捧著腦袋,就好像那顆腦袋隨時都會裂開來。
沈勝衣已經從查四口中知道貴妃是金龍堂上四個男妾中最寵愛的一個,也是武功最為高強的一個,點頭道:「看來金龍堂已經傾巢而出了。」紅綾道:「他們都明白東西落在查捕頭手中對他們的影響,也是說他們都無意改變現在的行事作風。」沈勝衣深注紅綾,道:「只是難為姑娘了。」「我答應查捕頭的時候,便知道有今天,才帶著這天羅地網上路,想不到他們這麼快便發覺追到來,幸好來的人是霍青一人。」紅綾嘆息道:「天羅地網雖然厲害,卻是只能夠施放一次,一擊後便只是一具廢物。」沈勝衣道:「的確不是人人都知道這種東西,他們大可以讓手下先上前,誘發天羅地網,別人的生命,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紅綾道:「也許我選擇另一個地方見面好一些。」沈勝衣道:「這個地方……」「先母是葬在庵後,我是順便到這裡來叩個頭。」「姑娘一片苦心。」「這也是我最後的一次了。」「虎毒不食兒,令尊相信……」
金龍堂主搖頭道:「你相信與否還不是一樣?有人還能夠改變你的命運?」隨即在查四床前停下,伸手去掀查四蓋著的被子,查四也就在這下子,寒鐵鏈一翻,兜頭往金龍堂主砸下,金龍堂主抬手一把便將那條寒鐵鏈抄住,只一奪,查四的寒鐵鏈便脫手飛去,金龍堂主一揉一搓,那條寒鐵鏈便糾結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大鐵球,甩手擲出丈外。查四沒有吃驚,他早就知道這個人一身內外功已臻化境。金龍堂主接問:「你還有什麼本領?何不一併施展出來?」查四暴喝,撲前,「雙龍出海」,雙拳迎面擊出,金龍堂主右手一翻,左一拍右一拍,快如閃電,查四雙拳幾乎同時被拍開,一陣麻痺,垂了下來。金龍堂主一拍同時將查四雙臂的穴道封住,右手一把掀住查四的胸膛,道:「到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已變得很壞?」查四冷笑:「要殺便殺何必多言?」金龍堂主笑道:「我好像答應你解散金龍堂,以後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查四反問:「難道你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卑鄙小人?」金龍堂主道:「我答應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更改,只有這一件例外。」查四只是冷笑,金龍堂主接道:「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你的主意,你當時只是要將我送入官府,下罪處決,到底是什麼令你改變初衷,我現在已查得一清二楚。」
離莊半里,他才將查四的啞穴解開,查四隨即問:「你這是作甚?」金龍堂主笑道:「我實在奇怪你竟然會這樣問,你往日那份精明哪裡去了?」查四不等他將話說完,面色也變得很難看,沉聲道:「你這是夢想。」金龍堂主大笑道:「在見到沈勝衣之前,你還是不要說得太肯定。」笑語聲未絕,兩騎已迎面奔至,正是潘玉胡來二人,金龍堂主接道:「憑我們三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沈勝衣?不過事情能夠不費力的解決,我們當然亦樂得省回那番氣力。」查四閉上了嘴巴,金龍堂主大笑不絕,催騎更急,胡來潘玉左右迎上,勒轉馬頭,將查四一騎夾在當中,緊跟在金龍堂主後面。四騎都是奔往沈勝衣所走的方向。
紅綾目光一遠,道:「我討厭金龍堂的所作所為,但金龍堂主到底是我的父親,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遇著,遇著的時候我的確不知道能否堅持下去!」沈勝衣微喟道:「人總有人性,姑娘所以答應查四,以花名冊交換,豈非也是為了令尊的生命安全?」紅綾嘆息道:「你知道我可能會為家父改變初衷就成了。」沈勝衣道:「我明白該怎樣做的了。」紅綾四顧一眼,接道:「此去路上我和圖書們有可能被分開,我還是告訴你花名冊藏放的地方,必要時你一個人趕去,拿走便是。」沈勝衣道:「也好。」紅綾道:「那是在……」沈勝衣突然伸手封住了紅綾的嘴巴,一轉身形即射出,掠向不遠處的一方大石,紅綾不由自主跟著掠去。大石後一支姆指粗細的竹枝同時挑起來,往後抽回,卻被沈勝衣凌空食中指一下挾著,接將之奪過來。一條灰褐色的人影,緊接從三丈外的一株樹幹後掠出,手一翻,七點寒星射向沈勝衣面門。
這一次他完全是利用這一份友誼來達到目的,他是太監出身,有很重的自卑感,離開金龍堂主之後,有段很長的時間仍然提不起勇氣面對現實,一直到他認識了幾個俠義道上的朋友。他們佩服他的文才武功,與他肝膽相照,使他覺得很快樂,也因而認識更多的朋友,他也這才知道世上原來有這許多好人。那一份自卑感也就是這樣逐漸消除,所以在生意上賺的錢他毫不保留的用在朋友方面,毫不吝嗇,樂此不疲,但主要還是由於他對待朋友的真誠,使他博得了賽孟嘗這個外號,使他的朋友越來越多。對過去的醜惡遭遇他已幾乎完全忘掉,卻就在這時候,金龍堂主又來了。這世界上也只有這個人能夠將他美好的一切毀滅,他知道他抵受不住這種失敗,所以他只有接受這個人的條件,出賣查四。花名冊上有你的名字,金龍堂完了。金龍堂主這些話未必是事實,卻沒有他選擇的餘地。倘若這些朋友知道查四是他出賣的,他們對他又將會怎樣?他沒有勇氣想下去,這之前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強人,到現在他才知道仍然是一個懦夫,也到現在他才知道其實並沒有脫離金龍堂主的魔掌,這些年來所以能夠過得這樣快樂,只不過金龍堂主還有利用到他的必要。交出了查四,在金龍堂主來說,事情也許就告一個段落,甚至了結,在他來說這才是開始,另一個惡運的開始。
紅綾接道:「他本來叫郭玨。」「可是……」沈勝衣沉吟接道:「一向他的所作所為……」紅綾道:「他的確是因為不滿金龍堂的所為才離開,也的確得到家父的許可,家父也一直遵守諾言,讓他安靜地過他的日子,而他也一直立心向善,做過不少頗為有意義的事情。」沈勝衣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既然真的改過向善,應該……」紅綾截道:「家父並不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沈勝衣點頭:「否則也不會有這次的事發生,他本已答應查四解散金龍堂。」一頓接問:「他所以沒有騷擾郭寬只是因為一直沒有這個必要。」紅綾道:「也是說留以備用,現在是用的時候了。」「郭莊之內有不少俠義中人,力量並不薄弱,足以一戰,除非郭寬連這一點勇氣也沒有。」紅綾道:「我印象中他並不是一個勇士,對家父他也一直有一種畏懼。」
沈勝衣道:「積威之下,就是這樣也不足為怪,但莊中那許多俠義中人,應該有些影響。」紅綾道:「家父總有辦法要他懾服的,當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談判。」沈勝衣皺眉道:「單對單,便氣勢已遜了七分。」他腦海中不由浮起郭寬面白無鬚,溫順如女子的神態來。紅綾嘆息接道:「何況他還有把柄在家父手上。」沈勝衣苦笑:「令尊果然不會輕易放過一個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把柄,只是一次家父醉後失言,曾經提及只要他喜歡,隨時都可以將郭寬打回原形,萬劫不復。」「看來郭寬還不知道。」沈勝衣微喟:「否則也不會活得這麼開心。」紅綾道:「花名冊也有關於郭寬的一切記載,到手後你不妨看看我可有……」沈勝衣道:「我沒有懷疑姑娘的說話,只擔心令尊找到去,郭寬如何應付?」紅綾道:「除非家父的條件太難接受,否則我看他一定會將查捕頭交出去。」沈勝衣道:「令尊一定會考慮到這方面,不會讓他感到太難堪的,現在到我們傷腦筋的了。」紅綾頷首道:「我看他會拿查捕頭來要脅你交還花名冊。」沈勝衣問道:「以你看,交出去有什麼結果?」紅綾道:「家父會將花名冊收藏到秘密的地方,金龍堂的主要成員會來一次遷徙,然後就是瘋狂的報復行動,查捕頭還是非死不可。」沈勝衣道:「不能交出去,甚至查四在我們面前慘被凌遲。」紅綾道:「否則我們非獨對他不起,也對不起為這件事死難的其他人。」沈勝衣道:「我只是要清楚知道姑娘的心意。」紅綾盯穩了沈勝衣,道:「若是我中途變卦帶給你煩惱,你將我殺掉好了。」沈勝衣點點頭:「有姑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沈勝衣道:「很聰明的辦法,方纔若不是這個人緊張了些,竹竿無意碰在石上發出聲響,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在偷聽。」紅綾道:「是你,我並沒有留意那一下那麼輕微的響聲。」沈勝衣道:「我原是以為有人藏在石後。」紅綾眼中露出佩服之色道:「你人很小心,經驗豐富,難怪查捕頭找你來。」沈勝衣道:「是我找他的,我絕不相信他會是那種為了個人利益,將令尊放走的那種人。」一頓接又道:「只要是他的朋友都不會相信。」紅綾嘆息道:「丹書鐵券真的沒有送錯,他真的是一個盡忠職守的捕頭,只是,金龍堂真的那麼討厭?」「姑娘雖在金龍堂中,對金龍堂的所作所為相信還沒有查四的清楚。」沈勝衣緩緩轉過半身,道:「當今天子賜贈丹書鐵券是一種殊榮,拿著它可保終身平安,子孫亦受用不盡,查四不惜將之放棄,除了證明他的決心還證明了一件事。」紅綾點頭道:「以他的精明,對付金龍堂仍然力有未及。」沈勝衣道:「姑娘看過花名冊,應該知https://m.hetubook.com.com道金龍堂的勢力有多大。」紅綾無言點頭,沈勝衣緩緩蹲下,拔出了插在那個瞎子肩膀上的竹竿,一面道:「這種竹竿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紅綾道:「竿心卻是通透的,一根接一根,能接成很長的一條,他們在這方面又是經過特別的訓練。」
沈勝衣道:「你喜歡怎樣做的確是你個人的事,只要不妨礙別人。」貴妃道:「你明白我很高興,可是你殺了我這許多蝙蝠,我就很不高興了。」沈勝衣道:「他們不應該偷聽我說話的。」「這是他們的不是,我只是告訴你,他們一定不肯這樣罷休。」「他們是什麼關係。」「夫婦。」貴妃若無其事。沈勝衣一陣噁心,貴妃笑接道:「這也是他們的事,他們有權這樣做。」沈勝衣無言,貴妃又道:「他們雖然是我的人,這一次卻歸霍青指揮,霍青既然只是叫他們偷聽,他們當然不會理會那許多。來的是你,霍青相信也很意外,我趕不及到來當然也是的。」紅綾冷笑道:「妳就是趕及到來,又能怎樣?」
「也許當時令尊氣在上頭。」「以我所知,家父是一個很冷靜的人。」紅綾忽然笑了笑:「若不是這樣冷靜,金龍堂也不會到現在仍然不倒。」沈勝衣道:「不錯。」「只是人都有他的弱點,最謹慎的人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紅綾將金牌繫回腰帶上:「你不必為我操心,我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不準備活下去了。」沈勝衣只是嘆息,紅綾接道:「我這就帶你去藏花名冊的地方,你看過花名冊沒問題就將金釵還我,以後也就沒有你的事了。」沈勝衣道:「我相信姑娘你,這金釵的作用不也只是到此為止?」紅綾考慮了一下,道:「你真的這樣相信我?」沈勝衣道:「姑娘根本可以不偷取花名冊,可以不到來這裡的。」紅綾接過金釵道:「也好,你去拿花名冊,我留在這裡將金龍堂的人誘開。」
那是一扇沉重的石門,「軋軋」的一旁移開,站在門外的那個人便出現在查四眼前,查四一聲「郭兄」。才出口,語聲突然就頓住,眼蓋更張大。那個人一步跨進來,笑應道:「查捕頭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金龍堂主——」查四的語聲接近呻|吟,他已經看見那襲繡著金龍的錦衣,再一抬頭,與金龍堂主的目光接觸,不禁得心寒起來,他並非怕死,只是擔心郭寬等人的安全。難道郭寬他們已無一倖免,盡為金龍堂的人擊殺?金龍堂主腳步不停,一面走前一面道:「我們實在有緣,這麼快又見面了。」查四脫口問道:「你將郭寬他們怎樣了……」金龍堂主笑接道:「他們人多勢眾,我能夠將他們怎樣?」語聲異常地平淡,那種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查四冷笑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姓查的就是。」金龍堂主搖頭道:「那你怎麼不親自出莊外歡迎我們?」查四一咬牙,方待說什麼,金龍堂主已緊接道:「我也算準了你沒有這個膽量,只有走進來尋找你。」查四再問:「他們……」「以你的聰明,竟然想不出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查四輕吁了一口氣,道:「我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找到來。」「你不像這麼愚蠢的人。」查四一怔,叫出來:「我不相信!」
「江湖上沒聽說過這個人。」「他殺人從來都不會驚動太多人,也從來都不留名,就是堂中的人也有些懷疑他是個啞子,其實他只是不喜歡說話。」「這一次怎樣……」「事前他給派去了河西,這時候應該辦完要辦的事,聽得消息趕回來了。」「我會小心這個人。」沈勝衣道:「花名冊藏放的地方你還是不要說的好。」「是不是還有……」沈勝衣手中的竹竿突然飛出,遠飛六丈,從那兒一株桃樹的枝縫中飛過,一個灰褐色衣衫的中年人,一聲驚呼,從那株桃樹後閃出來,右肩上穿了一個血洞,曳著一股鮮血倒縱出去。紅綾目光一轉接道:「還有一個。」沈勝衣道:「很多個,看來他們早已看出你手中盒子載的不是花名冊,埋伏了人在附近,窺聽秘密,若是你說了出來,他們就是不動手,也會趕程前去,搶在我前面取回花名冊,」紅綾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奇怪竟然不出來助霍青一臂之力。」沈勝衣道:「他們得到的指示也許就只是偷聽。」紅綾頷首道:「以我所知他們的確只是服從貴妃一個人。」沈勝衣道:「他們也很沉著,若不是那一下聲響,我還不會發覺,然而第一個倒下,其他的便變得急躁起夾,呼吸聲也變得粗重了。」
「不用。」沈勝衣目光一轉:「姑娘可以暫時藏起來,只要我取到花名冊,金龍堂的人相信便不敢輕舉妄動,到時候我再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安置姑娘。」紅綾搖頭道:「我不以為天下還有我容身的地方。」「譬如說京師重地,王侯府邸。」紅綾道:「沈公子交遊天下滿,我是絕對相信,只要我答應,你一定能夠給我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是答應了?」紅綾嘆息道:「以後的事以後說。」沈勝衣道:「雖然京師路遠,到我處理好金龍堂花名冊,要將姑娘安全送到去,應該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在此之前,姑娘無妨到郭莊居留。」「郭莊?」紅綾一怔。沈勝衣道:「那裡是俠義中人聚集的地方,金龍堂不無顧忌……」紅綾接問:「你是說郭寬的郭莊?」沈勝衣道:「就是這個郭莊了。」紅綾又問道:「查捕頭是不是留在那裡?」沈勝衣點點頭,方要說什麼,紅綾已然頹然往旁邊的樹上一靠,嘆息道:「想不到——」「想不到什麼?」「竟然真的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沈勝衣心頭一動:「誰?郭寬?」「你知道他其實是什麼人?」沈勝衣心頭又一動: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道他竟然是金龍堂的人?」紅綾沉聲道:「他是家父——」一頓她才用乾澀的語聲接道:「寵愛的四個男妾之一。」「什麼?」沈勝衣大叫出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受驚的人,但這個秘密實在令他震驚。
自入金龍堂以來,他們也忘記了有所謂恐懼,所以現在這種感覺襲上心頭,整個人便崩潰,他也不知道沈勝衣怎能夠找到自己笛上的破綻,暗器射空,七笛擊盡,突然就發覺沈勝衣的劍已到了眼前。森寒的劍氣摧人心魄,霍青驚呼暴退,一退竟七丈,沈勝衣如影隨形,只追出四丈,身形劍勢便一頓,那剎那,霍青只覺得眉心一寒,眼前劍光更盛,仍然再退出三尺,後背撞在一株樹上,滑倒,一股鮮血突然從眉心進射出來。沈勝衣劍沒有入鞘,接劍轉身,目光同時落在左面一株樹下,一個少女正立在那裡,長髮披肩,烏黑發亮,白衣勝雪也似,蒼白得怕人,雙手捧著一個扁長的錦盒,雙瞳剪水,也正在看著沈勝衣。四目交投,沈勝衣長劍入鞘:「紅綾姑娘?」少女頷首:「查捕頭怎麼不來?」沈勝衣道:「他若是能夠來,一定親自到來。」「傷的很重?」少女追問。「死不了。」沈勝衣緩步上前:「一個像他這樣有名的捕頭,仇敵本就不少,何況還有金龍堂的人,能夠不死,已是奇蹟。」
沈勝衣劍一劃擋,奪來的竹枝飛出,一支弩箭也似射進了那個人的肩膀,身形再一動,疾掠了過去。那個人痛得倒退半丈,手揮處,又是七點寒星射出,另外兩條灰褐色的人影旋即從左右不遠的兩株桃花樹後轉出來,各自射出一把暗器。沈勝衣身形飛舞在暗器中。左手劍展處,「劍羅秋螢」,射向劍鋒的七點寒星方向陡轉,一齊投向劍鋒粘附在劍鋒上。另外十四點寒星同時從他身旁飛過,他的劍半空一震,粘附在劍鋒上的七點寒星反射回去。那邊發暗器的手揚起,正要射出第二把暗器,反射回來的七點寒星已打在他身上,慘叫聲中一個身子蝦米般弓起,倒飛開去。沈勝衣身形與之同時半空一轉,雙腳蹴在一株樹幹上,身形斜刺裡射向右邊的那個人。
語聲一落,金龍堂主雙拳一緊,將查四拉到面前,恨恨道:「我討厭被人要脅,任何人!」隨又一拉一送,查四仰面倒下,在他倒下之前,金龍堂主已連點他十處穴道,連他的啞穴也封上,然後老鷹抓小雞地將他抓起來,大踏步往外走去。出到堂外,一陣嘈雜的人聲正向這邊迅速移來,金龍堂主身形一動,掠上了一株高樹,分開枝葉,往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以郭寬為首,一行人正向這邊接近。「時間配合得倒好。」這一句話一出口,金龍堂主身形便離開了那株高樹,向旁邊另一株高樹掠去。雖然挾著一個人,仍然是那麼靈活。這一掠也算準了角度,向這邊趕來的人全都沒有發現。三個起落金龍堂主已挾著查四掠過了莊院高牆,在牆外也已準備了兩匹健馬,金龍堂主翻身上馬將查四橫擱在另一匹馬的鞍上,從容催馬奔出去。
沈勝衣一騎這時候已經遠在數十里外,對那匹駿馬他並沒有加以珍惜,一路馬不停蹄,狂奔不休,他現在要去做的事還比保留一條馬命重要得多。駿馬終於在一座小鎮的長街上力竭倒下,沈勝衣隨即半買半搶的找來了兩個過路鏢師的坐騎,那也可以說是那兩個鏢師半賣半送,沈勝衣雖然不認識他們,他們卻認識沈勝衣,也知道沈勝衣的為人,趕得這麼急當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沈勝衣放下那兩個鏢師所要的數目,立即飛身上馬,繼續趕路。趕了一天一夜,跑折了九匹馬,在第二天卯末辰初,沈勝衣終於來到了泰安縣城前,他沒有進城,繞到城東郊,問了兩個人,總算問到桃花庵所在。
潘玉目光轉落在群豪面上,道:「你們不要後悔,如要與金龍堂作對,方剛就是榜樣。」這話出口,他先就後悔了,一提到方剛,群豪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一個手執鬼頭刀的大漢大吼一聲,當先撲前,其他人隨亦殺奔前去。殺聲震天,潘玉的面色剎那彷彿又白了幾分,猛一跺腳,看似要撲前,卻是轉身疾掠了出去,胡來看樣子已隨時準備開溜,只是礙著潘玉在旁邊,這下看見潘玉落荒而逃,翻身一個觔斗,亦飛滾了出去,逃得竟然比潘玉還要快。莊前不遠的疏木林子裡繫著兩匹馬,正是胡來潘玉的坐騎,二人翻身上馬,隨即飛騎狂奔。群豪看見這情形,知道追不及,先後停下來,轟然一陣大笑,其中一個笑著道:「這些武林敗類就是欺善怕惡。」另一個接道:「這一次他們是逃得快,再來可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三個青年較長的一個冷笑應道:「我們不是還有一些過節沒有了斷?」語聲一落,三柄長劍「嗆嗆」出鞘,胡來立即搖頭道:「以眾凌寡,不是好漢。」那個青年冷冷接道:「三才劍陣,缺一不成,你一百個人上來,我們是三個人,一個人,我們還是三個。」胡來嘆息道:「可惜我現在只得一個人。」偷眼瞟了瞟後面的潘玉。潘玉淡然道:「你一個只應付三個,我卻要應付其餘那麼多人,難道你還要我來助你?」胡來苦笑:「你能夠應付其他人?」潘玉道:「不能夠。」胡來接問:「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潘玉搖頭道:「也不是。」胡來著急道:「我的潘少爺,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潘玉道:「你好像忘記了我們也有人在這附近。」「七八個總有的。」「那為什麼不等他們齊集了才動手?」潘玉笑了笑。胡來嚷起來:「好少爺,怎麼你現在才說?」立即倒退了三步。潘玉道:「我必須先清楚這些人是不是真的要與我們作對。」「我看就不是假的了。」胡來又倒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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