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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虹無敵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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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第一回

「呵呵……」翁天義很自然地抬手掩著半邊嘴巴,陰笑起來,這樣笑似乎已成了他的習慣。
「這張龍椅我卻是坐定了。」駝子大馬金刀地坐在皇帝坐過的椅子上。
刀劍相擊,霹靂一聲,火花激射,紫金刀斷成兩截,刀尖一半飛上了半空,司馬長安劍勢未絕,跟著斬飛了賀沖的頭顱。
與之同時,八個侍衛亦紛紛推椅而起,一個接呼道:「飯菜裏也有!」
皇后隨即嬌聲道:「皇上,臣妾實在是走不下去了!」
每個人都是在拼命,那兩個人狼身手雖然在綠衣人之上,到底不敵對方人多,再擊倒對方三人,終於在對方撲擊下倒斃。
「若是太麻煩,不用帶回來了。」燕王接著吩咐。
司馬長安勢如破竹,擋者披靡連殺四人,終於追上了好幾輛馬車,兩個車把式長槍已在手,車上人一齊站起來,長槍一槍扎向司馬長安的坐騎,一槍扎向咽喉要害!
夜已深,刁斗上垂下來的燈籠有如一串沉沉的果實,燃燒著的篝火在急風中「獵獵」地飛舞。
林外是一片草原,青草已大半褪色,說不出的蒼涼。
司馬長安一騎領先在刁斗、燈火之間奔過,斗篷在急風中展開,人顯得更加威武。
盛北川接道:「元寶要我們半月之內將三十萬兩黃金送上去交換。」
三個僕人也就在這時候策騎奔至,突然一道寒光射向為首那個青年的面門,青年急閃,寒光從他的耳旁飛過,打在他後面一個僕人的臉上,那個僕人一聲慘叫,倒翻馬下,當場喪命。
魏金鵬隨即道:「我們攻上去!」
掌櫃笑應道:「聽說他家裏有一座金庫,富可敵國。」
「看來只有接受他的條件了。」盛北川嘆了口氣。
皇帝雙腳已經在發軟,他嬌生慣養,二十一歲便做皇帝,何嘗吃過這般苦,半天走下來,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突然看見前面不遠有一座小酒家,腳步不覺一快,冷不防一腳踩進一個土坑內,立即又摔倒。
皇帝總算用不著再走路,也第一次嚐到了坐木頭車子的滋味,這在他來說當然不是好的,木頭車子事實也沒有轎子馬車舒服。
那條狼毫無反應,長矛落下,「奪奪」兩聲異響,兩個綠衣人左右衝上,分開草叢,只見那條狼身上插著兩支長矛,卻一滴血也沒有,另一個及時撲倒,正撲在那條狼之上,面色突然一變,滾身欲躍起,那條狼即時爆炸開來,裡面赫然是塞滿了火藥。
掌櫃一怔道:「那改五萬兩。」
「拿來!」盛北川迫不及待接在手裏抖開,一看,面色驟變,魏初接過,看著亦變了面色,脫口道:「皇上給擄上了七重天?」
金川門一開,攻城的兵馬立即左右退下,燕王朱棣座下七百死士以司馬長安為首,飛騎當中衝過,直衝入城門內,聲勢驚人,只嚇得那開門投降的征虜大將軍李景隆與谷王朱穗倉皇躲閃,好不狼狽。
老太監牙齒發出格格的相叩聲,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司馬長安也沒有再問他,反手將他拋到後面。
他看來已有些醉意,可是一聽掌櫃報告抓著的是皇帝,立時便跳起來,一口酒全都噴在掌櫃的臉上。
他們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包括種種特殊的技能,也包括心膽,心要練到狠,膽要練到壯。平日負責保護、刺探、暗殺的工作,連自己的性命他們都不在乎,當然更不會在乎別人的性命。
「司馬長安智勇雙全,但朕總覺得仍免欠一點,你也走一趟。」燕王顯然已作出決定。
各人即四面散開,更多的綠衣人亦在草原上出現,開始搜索。
留下那三條狼立即在附近的草叢伏下來,其中一條提起一腳,末端竟然是一隻人手,將頭拿下來。
天未亮,他們便已醒來,三天以來他們都是寢食不安,雖然他們到早了,但無論如何,皇帝這時候都應該到達金雞口。
「是——」翁天義頭垂得更低,語聲卻仍是那樣尖細,燕王的決定無疑早已在他意料之內。
這都是燕王座下的死士,司馬長安訓練他們也實在費了不少心思,既能夠衝鋒陷陣,也能夠在這種環境發揮驚人的殺傷力。
皇帝兩條腳直在彈琵琶,看了掌櫃走來,不由自主倒退,一下撞在兩個山賊的身上。
草原一望無際,這種環境最適宜攻擊,尤其是以眾凌寡,司馬長安隨即下令分四路包圍過去。
十三騎飛快奔至,魏初目光轉回,笑笑道:「盛兄,那個屬下郝安帶人回來了。」
「司馬長安!逆賊——」賀沖立即有反應,高舉紫金刀,飛騎直衝向司馬長安,馬快刀快,司馬長安的馬與刀一樣快!
「翁天義——」燕王非常突然地回過頭來。
酒家中只剩下駝、矮高那三個小二和一個廚子,收拾東西埋葬屍體忙了一個下午,到吃晚飯的時候,自然反省起了皇帝的事來。
酒家的三個小二都是怪模怪樣,一個高,一個矮,矮的一個才到高的那個的胸膛,還有一個則是個駝子,在掌櫃指揮下忙得團團亂轉。
「賀沖、張傑不是盛北川、魏初的人?」燕王朱棣的臉更難看,他仍然一身戎裝,站在那裡,氣勢極大。
司馬長安一騎衝上了玉階,衝進了皇極殿,七八個太監正在縱火燒殿,看見司馬長安如此飛騎闖進來,齊皆震驚。
矮的那個捧著碗左看右看,不由大笑道:「這是龍碗,皇帝用過的。」
元寶漫不經心地伸出手道:「拿來看看。」
掌櫃早就知道元寶胸無點墨,忍住笑,大聲朗誦道:「字示魏初、盛北川,皇帝現在七重天,速將黃金三萬兩送來贖回,半月為限,切勿自誤。七重天皇帝元寶!」
那張巨網無聲地從樹上撒下,青年撞進去,立即收緊,七、八道寒光緊接射至,無一落空,青年連聲慘叫,慘死網中,其餘兩個青年只看得驚心動魄,那兩個僕人更恐懼,慌忙退到兩個青年的背後。
皇帝給送進忠義堂的時候,和*圖*書他正臥在一堆金元寶後面,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抓著半隻肥雞,滿嘴油膩,旁邊還侍候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那條龍在哪裏?」司馬長安面如寒霜,語聲亦冰雪也似。
明建文四年六月乙丑日,南京城破。
張傑一個身子,而給撞倒在地,仍然掙扎到皇帝腳前,才一聲道:「皇上——」頭便一側,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張傑侍候了皇帝這麼多天,哪還不明白皇帝的,應聲與八個侍衛退下,掌櫃不用吩咐,亦轉身走開去,也就在他轉身同時,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七重天易守難攻,要攻上去談何容易?何況皇上在他們手上。」魏初搖頭,將信交回盛北川道:「看信末的六個朱印,這件事是不會假的了,盛兄的意思……」
拖車的兩匹馬驚嘶,人立而起,車座上那個手執斷槍的車把式不由滾跌下來,隨即迎上司馬長安的劍,一個身子齊中分開兩邊。
「這個賊小子!」郝安雙手不覺用力,響箭一折為二。
馬在灰狼屍旁停下,「希聿聿」馬嘶聲中,年紀較長的一個青年大笑道:「看來我們的箭都是不相上下,這條狼只好分了。」
沈通咆哮著挺槍來截,司馬長安劍一劃,「嗆」地劈開來槍,飛騎已衝過去,沈通等要追,後面的死士已如潮湧而來,亂刀齊下。
「是皇后!」一個山賊應一聲。
以他的才華,自然很快獲得燕王的重用,每當有疑難,燕王總喜歡聽聽他的意見,這一次也不例外。
張傑一看群賊的身手亦知道就是沒有迷|葯,一樣凶多吉少,擒賊擒王,他當機立斷,長劍一引,身形急射,向那個掌櫃撲去。
司馬長安的判斷一向很準確,這一次事關重大,路上他仍然非常小心分析送來的報告,一有懷疑便立即改變方向,可是到現在為止,仍然找不到可疑之處。
掌櫃則是一個肥肥胖胖的中年人,拿著算盤,挺著大肚子在旁邊轉來轉去,算盤「噼噼啪啪」地響個不絕,也不知在算什麼,卻將皇帝本已煩悶的心情弄得更煩悶了。
「是。」司馬長安急應一聲。
皇帝與皇后在張傑這邊,裝束都已改易,只像一般逃難的富貴人家,張傑與八個侍衛也只像一般富貴人家的保鏢。
「奴才明白。」翁天義手掩著半邊嘴巴,「呵呵」一笑。
「殺了!」司馬長安不耐煩地將那個太監拋過一旁。
掌櫃笑接道:「哪走得這麼容易。」
四個山賊擋著皇帝的去路,兩個抓著皇后,另外兩個隨即將皇帝雙臂架著,皇帝不由自主叫起來道:「朕給你們做官,要什麼朕也答應……」
盛北川急忙回禮,魏初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率領所屬往來路奔回。
這煙霧消散,翁天義才一隻寒鶴也似地走向一座轎子。左右數十個太監聲聲「小心」,他也似乎因此而腳下更加小心,舉止緩慢得可怕。
禁宮這時候已經起了數十處火頭,負責這個任務的是大將沈通,他能夠用的卻已不到一百人。
「你無論怎樣看來也不像條龍。」廚子亦大笑。
燕王那麼容易知道他們往東走一定不會相信,他們偏偏就是往東走。
張傑隨即踉蹌著走向皇帝,駝矮兩個小二相顧一眼,左右又撲上,掌櫃呆了呆,急忙叫道:「住手!」
「賊!」張傑脫口一聲,腳下一個踉蹌,那八個侍衛亦是搖搖晃晃,藥力顯然都已經發作。
「你……你……」皇帝又驚又怒。
張傑接喝道:「大膽賊人,竟敢冒犯天子!」
那條狼悲嗥一聲,中矛倒下,那些綠衣人相顧一眼,兩個當先越前,走得很慢,步步為營,其他的亦同時迫近。
「閒話少說,你我還是立即回去盡力張羅,如無意外,十天後此時此地再見。」魏初接著一揖。
旁邊一個山賊應道:「以我所知,侍候皇帝出入的都是太監。」
司馬長安怔住,高個子得意地接著道:「要命的立即滾出去。」
「七重天!」郝安震驚,追隨盛北川之前他原是一個江湖人,當然知道七重天是怎樣的地方。
掌櫃那邊下筆如飛,很快便已將信寫好,眉飛色舞地高呼道:「成了。」
一輛馬車,三十六騎,與七天以來他們所得到的報告完全符合,奔馳在草原上。
鮮血怒射,他的身子被長矛撞得疾蕩了開去,蕩回來的時候已然氣絕身亡,屍體卻曳著繩子繼續在半空不停擺動。
話說到一半,破空聲便大作,無數道寒光四方八面射來,兩個青年滾鞍下馬,寒光都射在馬身上,血肉橫飛。
司馬長安沒有理會他們,率令所屬直驅禁宮,他受命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皇帝朱允炆找出來,抓起來,以絕後患。
「我爹爹有錢,只要你們放過我——」站起來那個一句話才出口,寒光已射來,他揮劍急擋退,後背撞上一株樹幹,左手一扳,身子順勢一轉,躲進樹後。
皇帝並非往東走,司馬長安倒撲了一個空。
張傑看不到這笑容,否則知道一定有詐。
「張傑——」皇帝驚怒,張傑的劍應聲出鞘,反手握住了咽喉,嘶聲道:「茶裏下了藥……」
掌櫃看著笑了笑道:「這些酒菜絕對乾淨的。」
「說——」司馬長安斷喝道:「皇帝在哪兒?」
其餘兩個僕人大驚失色,三個青年面色亦變,手一翻,長劍齊出鞘,劍鋒俱都如一泓秋水,不是一般可比,他們拔劍的手法也非常敏捷,顯然都有幾下子,目光都集中在暗器飛來的方向,卻只見枝葉晃動,不見有人。
「不成走小路?」魏初旁邊一個青年人插上一句,那是魏初的獨生子魏金鵬。
掌櫃就在這時候捧著算盤走進來道:「算好了,一共要二萬九千九百三十九兩。」
劍柄梢上都嵌著明珠寶石,馬鞍是黃金打就,不看衣錦,只看這金鞍及明珠寶劍,便知道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那這是龍筷了。」高的揚著手中筷子。
這件事他實在不敢作主。
「誰要阻止,朕砍他的腦袋。」皇帝聲色俱厲,這種話出口,還有誰敢再作聲。
幾個山賊一擁而上,皇帝掙扎著嘶聲道:「朕誅你的九族!」
金雞口,清晨篝火隨著天色的光亮逐漸和圖書淡下去,這種天色下,魏初、盛北川的面色都顯得很蒼白,他們各領二百侍衛,在這裏已等了三天。
他沒有理會,回身一劍劈翻了一個山賊,厲聲喝道:「住手——」
一聽那雷霆也似的馬蹄聲,他便知道城已破,燕王的兵馬已殺進來,也來不及召集其他部屬,帶著左右的二十多個兵士迎上去。
急風吹來了一陣馬蹄聲,魏初、魏北川聽著,目光不由亮起來,他們年紀差不多,身材衣飾卻截然迥異。魏初矮而胖,衣飾華麗,是一個大富賈模樣,盛北川高而瘦,衣飾與身份切合,一看也知道是富貴中人,卻怎也不像商賈。
奔不了數丈,一支長矛從左面樹林飛出,不偏不倚,正中馬頭,一穿而過,馬悲嘶,人立,青年及時從鞍上拔起,正撞進一張巨網中。
「所以老子一直都很想跟他親熱一下。」元寶拿起那半隻雞狠狠地咬了一口,目光突然又一亮,含糊地吩咐道:「掌櫃你快與我算一算,鋪滿忠義堂這塊地面要多少兩金子。」
三十萬兩到底是多大的一筆財富,其實他們都並不清楚,甚至作夢也想不到,元寶也沒有例外。
元寶龍袍穿好了,左顧右盼一番,笑問道:「你們看怎樣?」
一擊中的,那個漢子隨即鬆手,身形凌空未落,雙手已然拔出了縛在腳旁的兩把刺刀,一條飛索即時飛來,勒住了他的脖子,他雙刀急展,才削斷繩子,三支長矛已乘隙飛入,洞穿了他的身子。
往外奔的那個青年也只是奔出了十來步,右腳踏下未起的剎那間,腳旁的泥土突然激射起來,一條繩圈接著出現,一緊,勒實了他的足踝,將他頭下腳上,拉上了半天,一支長矛又從旁側飛出,穿心而過。
高個子拍案而起,厲喝道:「什麼人?」
馬已經跑折,他們現在都是步行,這是第十五天的正午。
箭末繫著一個金鈴,一陣急響,奪人心魄,郝安手急眼快,探手將箭抓住,目光一落,道:「箭上有一封信。」
司馬長安反手一把抓住了那個車把式的胸襟,奮力再擲出。
司馬長安卻絲毫快意也沒有,突然一聲狂叫,揮劍斬下了拖車的一匹馬的頭。
「說!」司馬長安斷喝。
沒有風,枝葉靜止,鳥聲也沒有,這樣靜寂已接近死亡,突然被一聲狼嗥驚破。
那兩個山賊怔在那裡,掌櫃走近來,分開皇帝的胸襟,往龍袍上摸一把,怪叫道:「這就是龍袍?」
四個賊應聲撲前,所有的窗戶同時被撞碎,一個個死士疾竄進來。
「三萬兩?」元寶摸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旁邊山賊已將龍袍送上道:「頭兒,龍袍!」
「莫要給逆賊追上了才好。」盛北川一嘆息,目光倏地又一轉。
兩旁樹木的枝葉不少亦搖動起來,突然一簇簇落下,出現了一個個身穿葉綠色緊身衣衫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暗器囊,繩鉤之外還有四種兵器,著地便展開行動,一句話也不說,迅速將幾人的屍體收拾乾淨,搬進樹林內,隨又藏起來。
「不錯!」高個子以為司馬長安害怕,語聲也大起來道:「你們想要回皇帝,準備贖金好了。」
高個子驚呼未絕,一個身子已給繩子拉起來,兩柄長矛同時扎進了要害,其餘三個賊幾乎同時被擊殺,他們雖然悍不畏死,也已準備拼命,可是那些死士非獨人數多,襲擊的方式也在他們意料之外。
小菜跟著送上來,張傑也是讓侍衛先嚐,沒事方才請皇帝、皇后動筷,他並非有什麼發現,只是認為這樣做比較好一些。
七重天下,是一片原始森林,濃蔭蔽日,只有東面比較疏落,路也就在那裡闢出來,不太闊,兩旁枝葉覆蓋,中則平整,路上仍然是一片陰森。
「皇上,這附近……」張傑誠惶誠恐,下面的話還未接上,皇帝已截道:「朕不走也走了,還說什麼?」
這種笑當然不好看,笑聲更令人毛骨悚然。
「給老子穿上!」元寶雙手伸開,接一瞪掌櫃道:「你怎麼還呆在這裏,快寫信給魏初、盛北川!」
元寶將那半隻雞往後一拋,滿是油的雙手在皇帝的龍袍上,左拭一下,右摸一把,又問道:「這是龍袍?」
郝安淡應道:「走小路早該到了。」
元寶大笑,推開眾人,在案後坐下,一個山賊隨即將皇冠送上,他接在手搖了搖放在頭上,更顯得怪模怪樣,山賊又哄然大笑。
「郝安——」盛北川急問道:「你們沒遇到皇上?」
掌櫃捧著腦袋搖了搖,又看看皇帝,嘆了一口氣道:「押他們回去,由頭兒處置好了。」
七百飛騎直入人潮,硬生生衝開了一條血路。所過之處,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司馬長安馬不停蹄,追向那輛馬車,追隨衝殺奔前來的十五騎正要阻擋,後面的死士已飛騎奔至,怒濤也似地迅速將那十五騎吞沒。
兩個跟進來的死士也不用吩咐,伸手接住了那年老太監,手中刀迅速扎進去。
司馬長安應聲急退了出去。
語聲未已,一個中年人已飛騎來到盛北川前面,滾鞍躍下,拜倒道:「侯爺——」
高個子腳長步快,當先撲到,手中一柄狼牙棒高舉便要砸落,司馬長安無動於衷,也就在狼牙棒要砸落之前,一條繩索已套進了高個子的脖子。
七重天並非在天上,所以有七重天之稱,完全是因為那個地方形勢險惡,懸崖峭壁,直立如削,由山腳到山上一共有七重險阻,要將之攻下來,難比登天。
司馬長安當先衝到,馬快如疾風,劍急似閃電,迎著他的一個兵士劍光中連人帶槍被砍成了兩截,上半截曳著飛濺的血雨飛出了丈外。
皇帝牙齦不住相叩,說不出話來,方才坐在吊籃,下望百丈峭壁,早已令他三魂去二,七魄留三,走進忠義堂之前所見又是一個個如狼似虎、兇神惡煞的山賊,還能夠立著不倒,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這一次他的反應卻是慢了一些,呼叫駝矮兩個小二住手的時候,兩柄匕首已插向張傑左右肋下。
信接下,他上下左右一轉再轉,瞪著眼睛,似懂非懂的,突然放下,道:「讀來聽聽m•hetubook•com.com。」
也就因為那一份沒有,張傑才會上這個當,他橫擋在皇帝面前,一面急呼道:「皇上,快走!」
跟著是七百死士,蹄聲在夜間聽來更響亮,鐵蹄聲處,塵土飛揚,燈火光也因此變得淒迷,有如在煙霧中。
不等他將話說完,群賊已分別從門窗跳進來,一擁而上,手中拿的全都是狼牙棒、開山斧、鬼頭刀之類的重兵器,八個侍衛忙應戰,一個個卻都已頭昏眼花,哪裏是這群如狼似虎的山賊對手,很快便給幹翻了半數。
「你明白嗎?」
盤踞在山上的是一群亡命之徒,因為易守難攻,到現在仍然活得非常快活。
他們快,司馬長安更快,劍一揮,劈斷了扎向坐騎的長槍,左手接著將刺向咽喉的長槍抄住往後一奪,那個車把式再也立不住腳,連人帶槍飛向司馬長安。
群賊面面相覷,抓著皇帝皇后的那四個人不由自主地將手鬆開,皇帝一顆心也這才安下來。
「老子也是皇帝,七重天的元寶皇帝,只少了一件龍袍,你來得正好。」元寶轉身喝道:「你們都是聾子,還不替老子將龍袍脫下來。」
「那算夠三萬兩好了。」掌櫃伸手將算珠撥夠三萬兩。
「來了!」元寶應聲一把將皇后摟進懷中,笑問道:「這個大美人是什麼?」
旁邊另一條狼亦口吐人聲,接道:「可憐那三個紈絝子弟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群人業已察覺,同時分成了兩撥,一撥繼續往前奔,一撥紛紛勒轉馬,向司馬長安一方,領先的是一個中年人,燕頷虎鬚,手提一柄魚鱗紫金刀。
其他兩條人狼顯然亦有所覺,一點頭,迅速退入草叢深處。
掌櫃看著更得意,哈喝道:「保鏢被殺掉,兩隻肥的留著,哈哈!就不定還有什麼好處。」
「還有一條狼!」為首的那個綠衣人揮手下令。
兩騎交錯奔過,賀沖無頭的屍體隨著坐騎奔出了數丈才從鞍上倒下來。
保護馬車的二十騎這時候亦散開來,分別迎向三面包抄過來的死士,馬車即繼續前行。
要攻下這一關已經不容易,而城堡在為數逾四百的山賊據守下,當真的固若金湯。
「你就是皇帝?」元寶又咬了一口雞肉。
他天生一張孩兒臉,接近三十歲的人看來只像十七八歲,能夠控制這麼多山賊,當然有他過人的本領,閒著無事他最喜歡是喝酒、吃肉、玩女人、堆元寶。
司馬長安若無其事地走到酒家前面的空地,也不用他吩咐,那些死士已將火頭燃起來。
郝安道:「侯爺是擔心司馬長安等人也知道消息,趕往七重天?」
元寶看著皇帝皇后道:「都送到石牢去,好好地侍候,就像侍候你們的爹媽一樣。」
其餘三條狼亦停下,應聲點頭,說話的這條狼一聲嘆息,獨自疾奔了出去。
「小弟那兒勉強可以籌到三萬兩,魏兄方面……」
翁天義應聲倒退,腳步移動似慢而實快,有如流水行雲,急激的馬蹄聲也就在此際傳來,他知道,司馬長安與所屬死士已然動身了。
一般太監有的壞習慣他都有,但絕無疑問是一個人才,也所以早就已看出同參軍國大事的黃子澄、齊泰都是愚人,總有一天將燕王朱棣逼反,皇帝一向都喜歡聽取他的意見,只有這一件,他越看越覺不安,才將心一橫轉投燕王。
狼頭內藏著的人頭是一個驃悍的中年人,滿頭落汗,才吁了一口氣,瞳孔突然暴縮,一聲道:「小心!」急將狼頭戴上。
那兩個僕人的反應並沒有那樣敏捷,驚呼慘叫中與坐騎同時被射殺,人仰馬翻,兩個青年看在眼內,面無人色,一個不覺站起來,揮手大叫,另一個卻發狂地奔了出去。
掌櫃瞠目結舌,群賊亦傻了眼,元寶一掃,又搖頭道:「所以說你們就是沒見識,那是皇帝,出錢的是魏初——」
「整座林子都佈滿了陷阱!」一個人的聲音隨即在四條灰狼當中響起來道:「而且顯然已得到指示,寧枉毋縱,格殺勿論!」
元寶一皺眉,將皇后推開,接過算盤道:「你說多少兩?」
箭筒縛在他雙臂上,他半身翻滾,束在腰間的一條鍊子槍同時脫出,射向一個綠衣人。
另一匹馬隨即給無頭的那馬撞倒地上,車廂也隨著翻倒,碎裂,裏頭一個人也沒有。
「大膽——」一個老太監顫抖著喝了一聲,語聲未落,司馬長安已躍離馬鞍,落在他面前,劈胸將他抓起來。
「這實在大出我們意料之外,我們那條狼放進去,原是要一看有什麼反應,想不到他們來得那麼快,又看到了那條狼。」說話的那條人狼突然停下來道:「你們在這裏監視,切記不要輕舉妄動,我立即回去請示侯爺。」
「小店最好的就是這些。」
「七重天的店子!」高個子胸膛挺得更高。
那座小酒家非常簡陋,桌椅都是殘殘破破的,張傑與八個侍衛一再以衣袖拭擦乾淨,皇帝仍然皺眉,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地坐下來,皇后雖然早就坐下了,卻是一臉的厭惡之色。
左面一個太監應一聲道:「東——」
郝安搖頭道:「屬下一路打聽,什麼消息也沒有。」
群賊卻是大笑不絕,他們本就目無王法,現在更就連皇帝也不放在眼內了。
掌櫃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算盤一翻,十四顆算珠脫出,射向張傑的面門,張傑揮劍擋開五顆,側首讓開七顆,還有兩顆,齊打在「太陽穴」上,眼前立時一黑,掌櫃左右駝矮兩個小二同時掩上,兩柄匕首一齊扎到,扎進了張傑腰間。
元寶搖頭道:「三十萬兩。」
「好,老子就選你做皇后。」元寶伸手往皇后臉上摸一把,又大笑起來。
周圍門窗同時冒出七八條大漢,手執兵器,張傑目光暴閃,厲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是什麼地方?」司馬長安截問。
群賊一齊點頭,他們本來都被那個數目驚呆,現在聽元寶這一說,又不覺得是一回事了。
掌櫃道:「足夠鋪這個忠義堂的了。」
看著他們遠去,盛北川才回過頭來,吩咐道:「郝安,你帶人到七重天附近看著。」
「我們也是的。」前面那兩個青年相顧一笑,仰天大笑。
群賊大笑,皇帝https://www.hetubook.com.com、皇后相擁在一起,涕淚交流,也毫無掙扎的餘地,給擁出了堂外。
「三個時辰之前萬……」一個太監一面拜,一面以惶恐的聲音搶著說道:「萬歲爺已經被賀沖、張傑二將送走了……」
草原上有風,吹起了一層層草浪,兩條灰狼在草原中奔過,遠遠的奔了開去,時隱時現。
掌櫃狼狽地一面以袖擦臉一面道:「路上小弟已問清楚,城破之後,魏初、盛北川的人救了他出城,現在正要去金雞口與魏初、盛北川會合。」
「皇帝?」他的一雙眼鴿蛋般瞪大,眼裏一些醉意都變沒有。
高個子反問道:「龍?什麼龍?」
「你來說——」司馬長安隨即抓住了另一個太監。
旁邊的桌子上亦已準備好飯菜,八個侍衛只喝茶,也只道張傑為人隨和,各自吃喝,不過其中一個仍然倒了杯茶到張傑面前。
駝子一旁走上來,大笑道:「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皇帝怎會跑到這兒來?」
經過多年的擴建,山寨已變成一個堅固的城堡,由第一重到第七重的險阻之間亦築了石級,但第一重以下仍然保持原狀,以吊籃來上下。
「三十萬兩已夠我們花的了。」元寶連打了三個哈哈道:「我們也不是那麼貪心的人。」
賊首叫元寶,到底是真名字,還是因為他樣子像元寶或者喜歡元寶,可就不得而知了。
「二十七萬兩黃金本來不是問題,可是短短半月之內要小弟籌足此數……」魏初甚感苦惱地以手觸額。
群賊哄然大笑,元寶又一下溜到了皇后的面前,皇后惶恐,脫口驚呼道:「皇上——」
那些太監一些不耐的反應也沒有,舉止也同樣緩慢,一個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似乎個個相貌有異,其他並無不同。
殺一個人在他們來說與殺一隻雞並無分別。
「皇上一天不在,我們也休想要他們幫忙,今時今日,敢公然與逆賊相抗的只是你我。」
城內一片混亂,長街上到處是人潮,呼兒喚娘之聲此起彼落。
司馬長安嘴角一牽,突然放聲大笑,四個賊給笑得面面相覷,似乎也看出不妙,一齊後退,司馬長安面色陡沉,冷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一頓霍地轉身斷喝:「殺了!」
門也就在這時候「轟」地撞開,笑語聲盡斷,駝子給這一嚇險些兒連人帶椅翻倒。
「天子?」掌櫃第一個有反應,瞪著皇帝。
奔不了多遠,又有兩條一樣的灰狼奔來,會合一起,再往前奔。
他們的忠心絕無疑問。
張傑也實在渴了,接過仰首一飲而盡,那個侍衛接著將一雙筷子送上來,張傑才接在手,面色就一變,突然撲過去將皇帝手上的碗筷掃落地上。
「我知道。」司馬長安仰首向天,面部的肌肉抽搐一下。「皇帝已給送上了七重天。」
高個子給喝得一驚,但立即又挺起胸膛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
「怎能不擔心?」盛北川又是一聲長嘆。
「別的人……」
盛北川沉聲道:「他們去的時候十三騎,回來也是。」
一枚尖長的暗器即時射至,「奪」地穿過他的掌背,將他的左掌釘在樹幹上,他慘叫未絕,身前一叢矮樹赫然縛在一個人的背後,那個人卻是從一個地洞跳出來,他藏身地洞,只露出一個頭,枝葉濃,要發現他的存在並不容易,何況他的一身衣服以至頭巾,都是葉綠色!
轎簾子已左右分開,他探身進去突然又退出來,回頭問道:「司馬長安往哪個方向去了?」
為首那個年紀較長的突然道:「我們還是離開這地方!」也不管其他二人是否同意,隨即勒轉馬頭,往來路奔出。
張傑、賀沖本該往南行,改向東無疑是為了燕王必定會封鎖南面所有通道,而有意無意讓那些太監知道往東走,不待言又是疑兵之計。
「切記,莫要朕負上叔殺侄的惡名!」燕王接著把手一揮道:「去——」
掌櫃算盤已在手,「噼噼啪啪」地立即撥動起來,他未上七重天之前是個掌櫃,上了七重天之後大家也一直叫他掌櫃。
一個青年隨即嘶聲大叫道:「有話好說,我們……」
「正是。」司馬長安跪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他們沒有找到那條狼。
「這間是黑店,你說我們是什麼人?」掌櫃得意洋洋地撥動著算珠。
元寶大笑道:「老子可是九代單傳,讓你砍也只是一顆腦袋。」
「賀沖、張傑——」司馬長安的臉忽地沉了下去。
「長興侯魏初富可敵國,定遠侯盛北川甚得人心。」燕王的語聲有如寒冰道:「給他們二人聯手,以勤王為藉口,集結南方各王侯,後患無窮,萬不能讓皇帝落在他們手上!」
推車的道:「我只怕一個不小心,摔壞了皇帝的龍體。」手上接著一用力,推車疾走,皇帝皇后慌忙抓穩了車座,驚呼連聲。
四個死士飛快衝入,司馬長安隨即出現在門口。
「皇帝被你們送上了七重天?」司馬長安的胸膛起伏,顯得有些激動,看樣子他當然知道七重天是什麼地方。
一面走他一面喃喃道:「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兩位若是喜歡,盡可以將小弟那一份也分掉。」最後一個大笑道:「反正小弟目的只是在看射術如何,對狼肉一些興趣也沒有。」
十個山賊包圍著木頭車子,掌櫃捧著那個盒子走在最前邊,看樣子非常興奮,其他山賊也是,推車的那個忍不住大嚷道:「你們可知道,替皇帝推車的是什麼官?」
張傑痛得反而清醒過來,長劍疾擊,迫退了兩個小二,那兩柄匕首亦同時從他的腰間抽出來,鮮血奔流迅速染紅了他腰間的衣服。
群賊哄然大笑,掌櫃笑罵道:「少廢話,快趕路。」
截殺了賀沖一夥,他立即率領死士南下,夜以繼日,所有馬先後都跑折了,追到這裏,以為可以將皇帝抓起來,哪知道還是慢了一步,皇帝已經給送上了七重天。
「萬……萬歲爺……萬歲爺……」那個太監不是不願說,只是已嚇得連話也接不上。
這兩條灰狼比一般的為大,毛色卻沒有一般的光亮,眼珠子彷彿已冰結,透著一種死亡的光澤,看來是那麼怪異。
張傑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
茶酒首先送上,皇帝要喝茶,給一個侍衛截下,要喝酒,又給另一個m.hetubook.com.com侍衛截下,待他們喝過沒問題,張傑才讓皇帝喝。
才一槍挑飛一個死士,沈通便已被砍成肉醬,那些兵士如何擋得住這七百飛騎,鐵蹄過處,留下了一堆堆爛泥也似的屍體。
元寶瞇起一雙眼,放下酒壺,摸著下巴道:「盛北川這個人很麻煩,魏初比他可愛得多了。」
八個侍衛都已倒在地上,其中一個仍然抱著一個包袱,至死不放。
那個高高的店小二正將皇帝抓住,按在桌子上,給他這一喝,不由一呆,皇帝趁機一掙而脫,裂帛聲中,衣衫給撕破,露出了裏面穿的龍袍。
張傑急忙伸手扶起來,皇帝一股怒氣不由又冒起來,拂袖道:「朕早就吩咐你們準備馬匹替換,你們卻不聽,要朕走路,是存心折磨朕了。」
其餘的太監不禁魂飛魄散,司馬長安目光才轉過去,都已慌忙僕地跪倒。
這已是第七天頭上,他們終於追上那群人。
一騎快馬正從那邊奔來,山坡上停下,射出一支箭,立即又勒轉,奔了回去。
一生的榮華富貴也就在於他這一次的行動成功與否。
包袱內一個箱子,內載皇冠一頂,玉璽六枚,掌櫃越看眼瞪得越大,偷眼看皇帝,連聲音也變了,沙啞地嚷道:「天哪,是真的——」
魏初苦笑道:「他們要的可是三十萬兩黃金。」
「好,好……」皇帝抬手指著那邊的小酒家道:「朕與你到那邊歇一會。」
燕王揮手又是一聲道:「去——」
司馬長安所以往東追當然有他的理由,張傑、賀沖等改了什麼裝束,一共有多少人他早已問清楚,亦早已派出手下到處打聽,綜合了所有消息,才作出這個決定。
一個山賊連忙問道:「這如何是好?」
三丈左右,已看見倒在草叢中那條狼,兩個綠衣人相顧一眼,長矛脫手去。
皇帝無可奈何地拿起筷子,旁邊皇后已餓得發慌,隨著亦將筷子拿起來,皇帝看在眼內,忙對張傑揮手道:「不用你們侍候了,吃完了還得趕路。」
那個車把式驚呼未絕,身子已撞在車廂上,車廂「轟」地碎裂,車把式的骨頭亦盡碎,爛泥般摔下。
「是往東走的。」另一個太監聲淚俱下道:「他們都改了裝束,想必是混在逃難的人群中。」
「要比那個皇帝神氣得多了。」群賊你一句,我一句,只聽得元寶心頭大樂,挺胸凸肚地往前走,到底是人矮袍長,冷不防一腳踩在袍腳上,險些一跤摔翻,群賊連忙左右扶住,齊聲道:「皇上保重!」
火光暴閃,霹靂一聲,那個綠衣人血流遍身,倒飛了出去,一股火焰同時在草叢中燃燒起來,一個半身赤|裸的漢子與之同時在另一個草叢中竄出,四支袖箭急射那些綠衣人。
三騎快馬追著血路迅速奔至,鞍上的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年,錦衣佩劍,手執雕弓,鞍旁的箭壺尚插著十來支羽箭。
十數丈走過,前面草叢一陣晃動,一條狼時隱時現,急急地竄前,一個綠衣人手一指,三支長矛立即向那條狼飛去。
在他的頭回過來之前,翁天義的頭已經垂下,應聲道:「奴才在!」
賀沖往東,張傑則往南,他們是拔籌來決定,但並非貪生畏死。
袖箭俱落空,那些綠衣人身手敏捷,眼看兩個同伴中伏,都已提高警惕,可是那條鏈子槍仍然正中那個綠衣人的小腹,鏈子槍就是比較少用的兵器,是這些輕便武器為主的殺手,這一擊遠及兩丈,實在大出那個綠衣人意料之外。
「藥?毒藥?」皇帝惶然站起來。
元寶隨即向皇帝走去,繞著皇帝打圈子,一面好奇地上下打量著。皇帝不敢動,渾身在發抖。
「這倒是事實。」盛北川長嘆。
三個綠衣人亦在這時倒下,另外兩個披著狼皮的人已開始襲擊,他們從草叢中竄出,暗器、兵器齊展,擊倒了三個綠衣人,立即被其他的包圍起來。
元寶一面聽,手指一面往信上按,停在「三」字上,到掌櫃誦完了才問道:「三萬兩?」
燈籠黃火照耀下,翁天義的面龐仍然是那麼蒼白,卻有如象牙,蒼白得甚是光潔,當然一根鬍子也沒有,皺紋也只見於眼角,只看他的面實在很難確定他的年紀,那嶙峋瘦骨,再加上宦官非常的舉止,卻令人有七八十歲的感覺。
掌櫃即亦回頭道:「是迷|葯,不過你放心,你吃喝的那一份沒有。」
元寶再問道:「那我們花什麼?」
掌櫃正色道:「不是有消息,京師已經給燕王朱棣攻陷了。」一面又揮手道:「看看他們的行李。」
三四個死士手起刀落,那個太監慘叫著撲在一幅帷幔上,鮮血立即濺紅了那幅帷幔,裂帛聲中帷幔斷了,太監亦倒了下去。
掌櫃點頭道:「魏初家裏有一個金庫,富可敵國,人稱魏百萬,三十萬面還要不到他自家的一半。」
風吹過,草浪波動,數十丈外草叢開處,一個個葉綠勁裝的人一面分開草叢,一面向前欺進,右手執利刀,左手抓長矛,口咬匕首,面容峻冷,目露殺機,正是搜向那四條人狼逃走的方向。
那些綠衣人並沒有檢視同伴的屍體,立即散開,火勢這時候亦已蔓延開來,他們砍倒周圍的野草,將火路截斷,接將屍體拋進火中,不管敵我,面容也是那麼冷酷,彷彿一些感情也沒有。
皇帝目光一轉,搖搖頭道:「沒有別的了?」
酒家外面包圍著數百個死士,東面忽地讓出一條路,一個渾身泥污的死士走進來,稟告道:「頭兒,只尋到張傑與八個侍衛的屍體。」
燕王轉過身子,一張臉陰晴不定,侍候在一旁的翁天義目光隨著轉動,若有所思,他原是秉筆司禮監,皇帝左右的紅人,一直參預軍國大計,代批奏章。
掌櫃急急奔向那張長案,另一個山賊接問道:「頭兒,這個皇帝怎樣處置?」
另一個笑道:「幸好這條狼還有幾斤肉,分成三分,還不太少。」
一匹灰狼從路口闖進來,狂奔了二十來丈,撞在一株樹幹上,哀號著倒下,狼背上插著三支箭,鮮血奔流,灑出了一條血路。
雙方迅速接近,司馬長安是最快的一騎,也立即認出了那個中年人,眉飛色舞,劍出鞘,高呼道:「賀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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