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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血飄香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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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險如履薄冰

第十回 險如履薄冰

秋雁笑起來,道:「你到底自認比不上的了。」
常護花沒有回答,目光落在旁邊一個池塘上,接道:「又譬如這個池塘,周圍以至池底都砌上精巧的石子,雖然因此而更加清澈,又植上蓮花,卻總是覺得一些生氣也沒有。」
秋雁怔怔地看著常護花道:「你不像在說謊。」
常護花道:「理所當然。」長劍隨手一振,斜指著冷冰如道:「請賜教。」
冷冰如道:「確實上,只有面臨生死關頭,一個人的潛力才能夠充分發揮出來,勝負的意思,也就是生死。」
秋雁道:「這座莊院有那兒我沒有去過?有什麼秘密能夠瞞得過我?」
秋雁沒有作聲。
秋雁反問道:「你能夠作主?」
常護花的劍立即入鞘,冷冰如冷笑著,道:「一件事開始了總要有結果。」
「喜歡射獵的人,通常也喜歡真山真水,喜歡一切自然的東西,事實上,在進入莊院之後好一段路,仍然是保留著很多奇形怪狀的樹木,與人工點綴融合在一起,也配合得恰到好處,絲毫不損天然之美與山水之真,可是再進,便完全不同了,被人工的裝飾完全取代,拿寫畫來譬喻,此前是畫家的神來之筆,之後卻變了畫匠的模摹之作,格調完全不統一,成就相差得實在太大。」
「沒有——」秋雁搖頭道:「平日我最喜歡到處跑,可是就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
常護花道:「以我看,你應該是一個頗明事理的人。」
一劍截空,常護花的劍已扇形展開,一片劍光護住了身前,錐子劍射在劍光上彈回,但隨又彈出,與冷冰如身形十三個變化同時向常護花連攻了十三劍。
常護花還未答覆,秋雁已又道:「我是怎也不相信我爹爹那麼壞的了,除非找到了……」她沒有說下去,確實他的信心已經動搖。
「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秋雁道:「聽你的口氣,好像肯定托歡真的就藏在這座莊院之內。」
秋雁道:「那麼,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常護花道:「在未得到任何線索之前,我就是被趕出去,也會走回來。」
敞廳中負手立著一個白衣如雪、書生打扮的青年,他好像在那裡沉思著什麼,聽得腳步聲回過頭來,見是秋雁,方待招呼,再看清楚秋雁旁邊的常護花,不由愕然。常護花在他來說,並不陌生,他甚至可以說對常護花有過救命之恩,當日西門逸在勝棋樓外以飛蜂針暗算常護花,就是被他搶先一劍刺殺,以至飛蜂針失了準繩,起不了作用。
冷冰如接一揮手,道:「請出劍。」
常護花道:「之前我仍在試探,看到冷冰如才完全肯定。」
秋雁一咬唇,道:「你難道不怕我叫人將你抓起來?」
秋雁立即嚷了起來,道:「那你們不要打了。」
常護花道:「大家都是江湖人,客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常護花道:「也許這就是淮南飛魚堡劍法的特徵。」
秋雁不覺跟了進去,常護花忽然問道:「你在這兒這麼久了,有沒有發覺一件事?」
一陣急風吹過,草浪開處,一隻野兔狂奔而過,伍鳳樓突然取弓,彎弓搭箭。
常護花反而問道:「你爹有什麼弱點?」
秋雁點頭,又問道:「你說的都是事實了?」
秋雁道:「這才顯得我們家裡這口池塘的與眾不同。」
常護花道:「只要小心一點就是了。」
秋雁看看常護花,欲言又止,常護花看在眼內,道:「其實妳奇怪的是另一些事。」
常護花確有此意,聞言苦笑,秋雁也沒有說什麼,領著常護花走向內院。
常護花道:「他們本來就是一直在隱瞞著,不讓妳知道。」
常護花道:「妳有什麼懷疑,不妨說出來。」
冷冰如身形一動,飛掠向常護花,銅管在掌心一轉,在前疾點了出去。
秋雁盯著常護花道:「那若是給發現了,你知道將會有什麼結果?」
可是她仍然靜聽常護花細訴,一直到常護花說完了才問道:「常大哥,你說的都是事實?」
常護花還未答話,冷冰如已道:「小弟正要請常兄賜教。」
冷冰如淡然點頭道:「這倒也是,只不知常兄到來的事……」
秋雁道:「無情惡名昭著,誰都知道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抱一——」
常護花道:「令尊與我並無任何仇怨,我只是奉命行事。」
「聽你這樣說,還有其他的原因了?」秋雁盯著常護花。
他於是將托歡王子被擄一事補說一遍,包括他到來這裡的原因,也毫不保留的說出來,秋雁聽得很用心,也越聽臉色越難看。
伍鳳樓的臉色與天色恰好相反,有如烏雲密佈,彷彿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常護花搖頭道:「我若與妳家裡的人正面衝突,那是給藉口令尊將我趕出去。」
「什麼事?」秋雁詫異地反問。
常護花道:「令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也不太清楚,但能夠建造一座這樣的莊院,可見得他的魄力,那他若是甘心為惡,便應該將你也教成一個惡人,否則便應該將妳遠遠送走。」
伍鳳樓笑笑,又道:「常護花武功在你之上,這一點大概不會錯的了。」
秋雁一旁聽得清楚,奇怪道:「那是什麼生意,值得二萬兩銀子那麼多?」
常護花已看出冷冰如眼中的殺機,笑笑道:「淮南飛魚堡的劍術別樹一幟,小弟難得有這個機會,正好見識一下。」
常護花微喟,道:「那是因為妳涉世未深,也因為妳實在太善良了,老實說,我心裡也覺得有些兒難過。」
冷冰如道:「這是閣下的運氣奇和*圖*書佳,也是閣下的事,與我可沒有關係。」
一個時辰下來,仍無所得,常護花好像一些也不在乎,秋雁冷睨著他,心裡甚是疑惑。
冷冰如的心沉了下去,常護花既然連數目也清楚,葉濤留下記錄的事當然也不會假的了。
秋雁道:「你說清楚,池塘中的水滲到什麼地方去?」
常護花道:「池塘中的水,這個池塘這麼大,又有溪水相連,其實是不用擔心池塘中的水會乾涸,用不著弄得這麼堅實的。」
常護花搖頭道:「從未見過面,我們知道的,都是聽來的。」
常護花嘆了一口氣,道:「我所以告訴妳這些,只是因為即使今天我不說,事情也有揭發的一天,到時候,對妳的打擊更大,只怕妳未必能夠接受,早一些知道了,心裡有準備,總會好一些。」
常護花目光一落,道:「這就是飛魚堡的劍?」
秋雁怔怔的聽著,常護花接道:「一路走來你也看清楚的了,整座莊院都包圍在參天古樹中,而莊院的第一進亦留下不少古樹來,可是這中心一帶,卻是連一株較大的樹都沒有,都是花木。」
常護花還未答話,秋雁已笑道:「我要他來,他怎敢不來?」
常護花道:「那是要請我離開?」
「我沒有說謊——」秋雁叫出來。
常護花道:「妳平日只是在地面上走動,地下……」
常護花等了一會才道:「我要怎樣才能夠留在這兒?」
伍鳳樓道:「殺一個人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常護花也不是一個呆子,孤身犯險,會不會另有安排?」
常護花道:「目的只是在將托歡安全救出來,此人一死,韃靼必定出兵南侵,迫得太急了,天地會也必然出此下策。」
冷冰如道:「那就難說了,他雖然武功強,到底是江湖白道人。」
令她吃驚的,是天地會勢力的龐大,令她奇怪的,就是天地會這麼有名,她竟然到現在才知。
秋雁咬著嘴唇道:「我是怎也不相信我爹爹是你說的那種人。」
「那你還不快說?」秋雁催促。
常護花道:「我們江湖人,走路是常事,沒有這麼容易疲倦。」
常護花道:「看來妳還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秋雁道:「你怎麼知道?」
常護花道:「所以很多不應該跟妳說的,現在我也跟妳說了。」
秋雁嬌靨微紅,道:「難怪你老是瞧著人了。」
常護花淡然笑道:「人工的裝飾太多,總會令人有一種錯覺,活的東西,也以為是人工裝修出來。」
常護花欲言又止,秋雁冷笑道:「你心中一定又在罵我爹爹狡猾。」
冷冰如笑笑道:「我是這樣說過,妳也確實接不下。」
「是——」冷冰如沉應一聲。
他實在很想立即去看看伍鳳樓,問清楚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常護花道:「我以為不用再打了。」
冷冰如道:「朋友介紹,不過這個人雖然狡猾,總沒有那些狐蒙虎皮的人來得可怕。」
秋雁聽不出話是對冷冰如說的,笑接道:「又是暗壁,又是密室,這個人看來很狡猾。」
常護花道:「這座莊院的人工修飾實在多了一些,驟看不覺得,細看之後總覺得不太真實。」
秋雁揚眉道:「在還未找到證據之前,你最好不要胡亂猜度。」
冷冰如點頭,伍鳳樓隨又將斷弓拿起來,嘆息道:「斷弓不是個好預兆,但無論事情弄到怎樣壞,龍飛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秋雁道:「若是這樣想早就叫了,等不到現在。」
「我是的。」秋雁道:「你莫要看我這樣刁蠻……」
秋雁那邊走過來,道:「你們到底怎樣了?」
冷冰如沒有作聲,伍鳳樓笑接道:「他既然要查探莊院的秘密,只要我不趕他離開,他一定會在這裡留下來,所以動手的地方,其實不必多作考慮的了。」
常護花道:「這還不簡單,我除了立即離開,還給你們賠罪。」
而且是暴風雨。
秋雁不由點頭道:「否則我也不會養成射獵的興趣。」
前行不遠,小亭一角,石橋三折,綽約池塘中,橋頭有一座敞廳,紫藤二樹,蟠若虯龍。
秋雁點頭,轉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事情?」
常護花道:「我是擔心說出來,妳立即會將我趕出去。」
常護花笑笑道:「令尊現在相信已經在動腦筋,看怎樣將我趕走了。」
秋雁眨著眼睛,道:「什麼不太真實?你以為你是在做夢?」隨手摘了一片樹葉,遞到常護花的面前去。
常護花無言點頭,他實在希望秋雁真的能夠說服伍鳳樓。
秋雁又搖頭道:「反正我是說不過你的,你是不是要到那兒走一趟。」
「爹跟我說過,龍飛相公不是一個好人。」
「地下密室。」常護花一字一頓。
常護花道:「藏放財寶的地方我不問了,否則不難就會被看成一個賊。」
「若是你能夠幫忙我的地方,你一定會願意幫忙我的,是不是?」秋雁殷切的望著常護花。
秋雁道:「難怪爹總是不許我到江湖上去闖。」
冷冰如越聽,心頭越不舒服,他們的人只發現暗壁,並沒有發現密室。
伍鳳樓卻突然輕嘆一聲道:「生死有命,我們盡了力去做,若是仍然要失敗,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常護花道:「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雖然……」
秋雁冷笑道:「我也不見得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吃不了這個苦。」
常護花道:「這是說,令尊連你也瞞著,站在他的立場,卻是無可厚非。」
「還遠呢?」秋雁冷笑道:「這座莊院我們現在才走了五分一的地方。」
常護花道:「有地下密室就一定有出入的地方,這座m.hetubook.com.com莊院妳既然那麼熟悉,當然知道有那個地方是令尊特別關注,等閒不准人進入?」
伍鳳樓道:「你莫要忘記了,本會抱一、獨孤無樂都是倒在他的劍下。」
伍鳳樓又截道:「我們傾全力予常護花一擊,先殺此人,也教龍飛不敢小覷我們。」
「簡單的說,這座莊院完全是人工刻意建造出來的。」常護花接道:「你每天都外出射獵,應該知道莊院內外有很大的分別。」
常護花一笑道:「妳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妳臉上的神情已表現得很清楚。」
秋雁目光一轉,這時常護花已回劍入鞘,道:「我們只是切磋,點到即止,冷兄卻已經動氣,所以,我以為還是就此作罷。」
秋雁點頭道:「可是我爹……」
秋雁沒有說,常護花說得那麼肯定,她的自信又弱了三分。
秋雁道:「這算不算是欺騙?」
秋雁道:「怎樣也好,你要就將人找出來,否則有你好瞧的。」
秋雁盯著冷冰如,道:「表哥也是的,我方才看得清楚,簡直就是在拚命。」
秋雁道:「那你最好現在離開了。」
秋雁忽問道:「你跟他認識?」
常護花一退再退,偏身一閃,鍊子盡頭的一截劍尖「奪」地射進了樹幹內。
冷冰如道:「秋雁那兒……」
常護花跟了上去,想想又問道:「這兩天莊院內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妳會看到好些參天古樹,而且有些形態奇美得很,在這座莊院開闢建造的時候,這片地面上相信也有不少那種很好看的樹。」
常護花劍隨即斜落,截向來劍,那柄錐子劍錚地卻吞回,變成銅管,突然又射出,射向常護花眉心。
常護花笑笑道:「我們之間的敵意似乎越來越重了,這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打算怎樣?」
「這一點,也是不難問清楚,只要你到京師走一趟,隨便找一個百姓,都會有一個答案。」
秋雁道:「我不明白你的話。」
「令尊的書齋。」
冷冰如沉吟著道:「在還未能夠得到足夠的證據之前,龍飛相信是不會輕舉妄動。」
常護花道:「一般人家的池塘都盡量利用天然的景物,務求自然。」
常護花完全明白秋雁的感受,她住在這座莊院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什麼都已習慣,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
常護花道:「冷兄在江湖上名氣很大,我早有耳聞,武功很好,是當然之事。」
冷冰如銅管一揚,一陣叮叮噹噹聲響中,鍊子槍一收為劍,回復劍狀,只是已沒有劍尖,再一縮,又是一截半尺長的銅管,納入袖中,負手往外走去。
常護花道:「有時是的。」
秋雁點頭道:「我是真的這樣想,因為我絕不相信我爹爹是那種人。」
常護花道:「與龍飛相公政見不合,是一個原因。」
冷冰如道:「我要打下去,你這位朋友不願意,只是這麼簡單。」
常護花目光落在樹幹上,道:「西門逸身上也有這樣的一個劍洞,當日在勝棋樓外他以飛蜂針算計我,若不是身上中劍,飛蜂針失準,可真麻煩得很。」
秋雁立即嚷起來,道:「現在不就是機會了嗎?」隨即對常護花道:「常大哥,你來替我接下他那一劍。」
秋雁沉默了下去,常護花接道:「令尊若是真的肯退出,交還托歡,將功贖罪,皇上相信也不會追究他所犯的錯失,看來也只能夠做到這樣了。」
秋雁想想,又道:「胡說八道。」
常護花以前沒有見過冷冰如,名人譜上對於冷冰如卻有詳盡的描繪,他們亦已查出了葉濤是由冷冰如找來的,知道冷冰如是天地會的人。
那絕無疑問,密室已經被龍飛的人搜遍了。
常護花道:「現在我既然坦白說出來,當然就不算了。」
常護花輕嘯一聲,劍一引,便要迎前,那知道冷冰如身形又自一變,卻就在剎那間,那支銅管突然暴長三尺,變成一柄錐子似的的劍射向常護花的心胸要害。
秋雁緩緩道:「這個地方雖然很寬闊,要找遍也不是難事,找到了那個托歡,你帶他離開,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成不成?」
常護花轉問道:「我們走到現在,大概也差不多的了。」
常護花沉吟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將托歡找出來,解除因為托歡失蹤引起的危機,這樣好不好?妳助我搜遍這座莊院,托歡若是在這座莊院,找到了,人交給我帶回去覆命,妳去勸服你爹爹,希望他能夠退出,這件事也就罷了。」
他若是用劍,距離仍未夠,劍變成了鍊子槍,卻綽有餘裕,常護花冷不提防,劍不及封擋,倒退了出去。
「好像這樣精緻的莊院,只怕絕不出三座。」常護花轉問道:「要建造一座這樣的莊院,當然要耗費很大的人力物力。」
常護花一直留心秋雁的神情變化,那番話他也知道原是不該對秋雁說出來,可是他都覺得說出來反而更加好,他也深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秋雁雖然刁蠻,還不是那種完全不講理的人。
「只有那些百姓才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也只有他們,才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政績。」
秋雁又問道:「來自江湖上的傳說,怎麼又是那麼動人?」
伍鳳樓意外的竟是笑了笑,緩緩將手中斷弓與箭放下。
「他是很果斷的一個人,唯一能夠左右他的,相信就只有我了。」秋雁搖頭道:「可是我現在不是活得很好?也從未有人要對我怎樣。」
「會不會是天地會的人抓住我爹爹什麼弱點?」
「你要怎樣找?將整塊地面掘起來?成——」秋雁應得倒是爽快,道:「只要你有本領將地面弄回原狀。」
伍鳳樓道:「我再叫雷破山助你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臂之力,怎樣?」
冷冰如道:「這件事,其實與秋雁無關。」
伍鳳樓道:「在那裡動手都是一樣,只要你們能夠將他幹掉,無論在那裡動手,我都能夠替你們善後。」
冷冰如道:「抱一也是白道江湖人,獨孤無樂先自斷了一條臂,不能夠充分發揮所長。」
秋雁試探著問道:「那麼以你所知,我爹爹是為什麼退出朝廷?」
秋雁道:「爹爹知道的,我還要爹爹留他在這裡住上幾天。」
伍鳳樓道:「我本來很生氣,但現在想透了,常護花說得不錯,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是值得原諒的,這原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秋雁道:「我爹……」
「好,我拚著責罵,現在與你走一趟。」秋雁一咬唇,道:「可是你得答應我,處理這件事,一定要公平,不能夠……」
秋雁呆呆的聽著,到常護花說完了,仍然呆在那裡。
秋雁道:「這可就多了,我爹爹在打坐唸經的時候,誰也不許去騷擾,動腦筋的時候也是,至於藏放財寶的地方,當然也是了。」
秋雁冷笑道:「你來得不是時候,否則,滿塘蓮花盡開,天空上飛鳥往還,看你還有沒有這種感覺。」
常護花應聲拔劍出鞘,冷冰如手中同時出現了一支銅管,道:「兵器無眼,或有誤傷,常兄請小心了。」
秋雁道:「那麼常大哥呢?難道也接不下?」隨即一瞟常護花。
「我明白,你是說這個池塘,附近的景物完全都不像是天然有的。」秋雁又哼了一聲道:「我倒是不明白有哪一個池塘不是這樣子。」
秋雁也沒有說,只是看著常護花,忽然道:「我大概是瘋了,才第一次見面,竟然告訴你這許多事情。」
秋雁冷笑道:「我爹爹可不一定像你那麼想。」
冷冰如沉聲道:「葉濤又能夠知道得多少?」
秋雁忽問道:「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怎肯做這種工作?」
當然這種可能他也知道並不高,只是盡心盡力去做就是了。
冷冰如緊緊追擊,鍊子槍與人幾乎變與一條直線。
常護花道:「那我由頭說。」又沉吟了一會,才接下去。
他的語聲仍然是那麼平淡,冷冰如聽了,竟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秋雁隨即對冷冰如道:「表哥,你又是怎樣認識他的?」
常護花早知她必然有此一問道:「你可進城隨便找一個江湖人一問。」
冷冰如道:「常護花被龍飛倚靠為心腹,殺掉此人,對龍飛來說,是一個很重的打擊,會主方面,也會很高興。」
伍鳳樓道:「若不是公平的決鬥,你以為又如何?」
常護花道:「確實沒有。」
冷冰如點頭道:「這支劍一共有七種妙用,恕小弟不一一說明。」
秋雁只是聽,常護花又道:「以令尊心思的精巧縝密,愛好大自然,又怎會看不出這其中不協調?又怎會這樣擺設?」
常護花笑接道:「看來,葉濤的記性並不太好,所以很多事都筆錄下來。」
四目交投,常護花已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到秋雁給他介紹,更完全肯定。
常護花道:「要妳突然接受這種事實,無疑是很困難,可是,你知道有這種事便成。」
秋雁一怔,道:「你在說什麼滲下去?」
「見過幾面。」冷冰如心頭震驚,實在想不透常護花怎會摸來這裡。
常護花道:「果真如此,我根本不會與妳談到這些事。」
冷冰如回答不出來,伍鳳樓接道:「平日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秋雁盯著常護花,道:「我還是將你請走的好。」
「原來是常兄,幸會。」冷冰如裝作若無其事,轉問道:「表妹怎麼會認識常兄?」
葉濤而且在密室內留下了記錄,詳細的寫下了與他的關係,及事情經過。
常護花目光一落,笑笑道:「這些針全都淬了毒藥,冷兄救我在前,怎麼要殺我在後?」
秋雁道:「你是一個很正直的人,那就不該隱瞞我。」
「一定會的——」常護花應得也很肯定。
秋雁長身而起,道:「那我現在與你到書齋去。」
秋雁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沒有?」
「一劍縱橫,天外飛仙,何等孤高,可是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為天地會賣命。」
在旁各人一齊鬆了一口氣,將肩輿扛起來,向莊院那邊走去。
秋雁懷疑道:「是真的?」
常護花長劍急落,「錚」的將劍尖後的鍊子削斷,那射入樹幹的一截劍尖亦彈了出來,火光一閃,突然片片碎裂,一蓬銀針從中射出,向四方八面射開去,突然又聚成了一股,黏在常護花的劍尖上。
「這是人住的地方,當然是人工刻意建造出來。」秋雁冷冷地一笑道:「而出了莊院——」
常護花道:「樹木的根對密室構成障礙,將之完全弄去,是理所當然的事。」
常護花道:「狡兔有三窟,只要看看他有三個家這一點,便應該知道,這個人是很不容易應付的了。」
冷冰如一怔,道:「什麼事?」
「是在書齋內。」
冷冰如一怔,伍鳳樓嘆息接道:「龍飛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難道還有第二個這樣的冷冰如,常護花絕不相信,笑應道:「小弟常護花。」
常護花點點頭,說道:「不錯,也不一定只有冷兄的劍,才能夠弄出那樣的一個洞。」
常護花想想,微一頷首,秋雁接又道:「關於天地會的,你也詳細跟我說說,好不好?」
冷冰如道:「只不知他是否會留在莊院內,若是這樣,我們……」
秋雁這邊看見,脫口驚呼,常護花的身形也就在驚呼聲中一偏,錐子劍從他的胸前貼衣飛過,說險,當真是險得很。
秋雁沒有再說什麼,一聲嘆息,無限感慨。
www.hetubook•com•com沒有人敢作聲,一個個呆在那裡,只等伍鳳樓的吩咐。
常護花道:「這尚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能夠得到天地會答應他的好處。」
秋雁道:「你方才是假意輸給我的?借以接近我,進入這地方,是不是?」
常護花連葉濤也知道,其他的事當然也知道了不少,冷冰如實在不明白,伍鳳樓何以將這條毒蛇放進來。
常護花伸手接下,在一張石凳坐下來,道:「這是真的樹葉,你以為我看不出?」一頓又道:「我說的不太真實乃是指天然的東西太少。」
常護花道:「我只是奇怪,到底什麼原因不能容許天然的樹木存在這附近。」
秋雁一怔,道:「你是說這莊院之下另有密室?」
「這個……」常護花沉吟不語,這在他實在是一個難題。
冷冰如一聲冷笑,身形倒退,落在那邊石橋上,秋雁看不出危險,反而撫掌道:「好啊,我來做公證。」
「不是說,你那一劍使開來,無人能接得下?」
「他們本來就是政敵,當然不會喜歡對方,說話也難免重一些。」
常護花一聲嘆息道:「這座莊院的寬闊倒是還在我意料之外。」
冷冰如最後一劍落空,身形已然凌空拔起來,錐子般的劍半空中突然一截截散開,每一截與每一截之間,卻相連著長逾半尺的鍊子,錐子劍立時變成了鍊子槍,不同的只是,每一截都能夠殺人傷敵。
秋雁道:「只要我讓你留下,你便能留下,我爹爹方面不會理會的。」
常護花道:「令尊很喜歡射獵,這一點相信你是絕不會否認的。」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雪很淡,陽光輝煌,那一片草原在陽光下份外美麗。
秋雁皺眉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可見得他的本性,其實是善良的,也許什麼原因,迫使他不能不做這些壞事。」
秋雁道:「你又在說誰?」
秋雁又問道:「那你們為什麼不給我爹爹?」
秋雁道:「江湖上就是這樣子,一言不合,沒有仇怨的人,也要拚個你死我活的。」
常護花道:「這個人雖然有名,卻一直都是在正邪之間,投靠天地會,倒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冷冰如道:「隨便說說,沒有一定說那一個。」
「胡說——」秋雁鼻哼一聲。
秋雁問道:「葉濤到底是什麼人?」
冷冰如道:「那麼……」
秋雁道:「我的事不一定要告訴你知道的。」
「萬花山莊不及這座莊院的十分之一。」
秋雁忽然一笑道:「遇上你真好,有一件事,現在我們可以弄清楚的了。」
接著秋雁道:「因為好像你這樣的一個男子漢,竟然在打一個既涉世未深,又善良的女孩子的主意?」
常護花又道:「所以這座莊院若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地方,他不會這樣建築。」
常護花道:「我就是要這樣做,妳答應,令尊也不會答應。」
常護花道:「上頭一直是抱著一個宗旨,寧可多一個朋友也不願意多一個敵人,若是有需要,我們甚至傾全力相助。」
常護花道:「夜間進去,你只要告訴我那是在什麼地方便可以了。」
常護花道:「相恨的兩個人,往往會增加很多無謂的誹謗,這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相信他是會給你一個答覆的。」常護花淡然一笑道:「然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相信就是殺掉我。」
秋雁想了想,點頭,突然又搖頭道:「不會這樣吧?」
冷冰如接道:「我也不知道什麼西門逸,你我還沒有分出勝負,還呆在這裡作甚?」
秋雁冷笑道:「想不到你是這麼狡猾的一個人,地面上沒有發現,說到地底下來了,怎麼你又不說到天上去,那豈非更簡單?」
冷冰如冷然一笑道:「若說到名氣,小弟怎能與常兄相比?」
秋雁唯一害怕的就是,始終沒有看見常護花露出失望的神色。
常護花淡然一笑道:「我進來這地方之前,早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秋雁隨即道:「我們現在開始。」站起身,盯了常護花一眼,移步往外走。
「你說好了。」常護花毫不在乎的樣子。
已經是回莊的時候,伍鳳樓仍然坐在肩輿上,停留在草原中。
冷冰如看到了這笑容,大著膽子問道:「這件事……」
冷冰如身形落下,冷笑道:「你胡說什麼?」
常護花道:「怎樣也好,反正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明白。」
秋雁苦笑道:「我不是懷疑你的話,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跟我談過天地會的事情。」
秋雁道:「那又怎樣了?」
常護花道:「也許就是要叫人將我抓起來。」
「那獨孤無樂?不也是名俠?」
秋雁一臉的驚訝之色。
秋雁冷笑道:「聽你這樣說,還是為了我好呢。」
常護花道:「到了他這個地位,就是他願意退出,其他的人也不會讓他退出,而他當然亦不會退出的,除非……」
秋雁道:「想不到你這個人是這麼固執的。」
冷冰如冷冷地道:「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分得出真正勝負。」
秋雁立即嚷起來,道:「不許你傷害我爹爹。」
常護花嘆息在心中,身形也不慢,三步橫移,已到了石橋另一端。
秋雁道:「那有這樣簡單,我要你答應我幾個條件。」
冷冰如肯定地道:「那常護花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們能夠保障我爹爹的安全?」
常護花輕嘆一聲道:「大家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不是他傷害我,就是我傷害他,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為什麼要找百姓才問?」
冷冰如不知何時已到來,侍候在伍鳳樓身旁,關於常護花的事當然說得很詳細。
常護花沉吟不語,秋雁喃喃地接道:「不成,一會兒我得去問清楚。」
和圖書佛堂,裡頭供奉著我家的祖先,除了重九清明及祖先生辰死忌之日,那地方都給被關上的。」
秋雁道:「只要你能夠證實,我絕不會這樣做,但你若是胡言亂語,又不能拿出證據來,可就不要怪我了。」
弓拉如滿月,箭未放,弓拍的突然中斷,伍鳳樓剎那間的神情就像是行走間一腳踏空,一張臉陡然蒼白起來。
常護花道:「這大概是因為那些都是以鮮血染成的,鮮血的顏色,豈非也很動人?」
冷冰如道:「常兄被稱為劍法最好的年輕劍客,劍法之好,自然在我之上,但能否接得下我那一劍,仍然有待證明。」
冷冰如心中更是詫異,沒有作聲,常護花即時問道:「冷兄可知道一個叫做葉濤的人?」
在旁所有人不由都緊張起來。
常護花道:「其實一般人都不願談及,那也許是因為天地會的勢力實在太龐大,到處都有他們的人,唯恐惹禍上身。」
常護花等了一會,緩緩接道:「現在妳已經明白了,我是當今天子陛下的殺手,受命於龍飛相公的。」
常護花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天地會若是陰謀得逞,與異族瓜分中土,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你應該明白。」
常護花道:「老早我便已說比不上,萬花山莊唯一自豪的,只是花而已。」說著舉步走進那座亭子內。
常護花道:「這其實並沒有關係,莊院周圍都已被嚴密監視,亦有命令下來,必要時可以採取任何行動,托歡進來容易,要離開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冷如冰有些詫異地道:「可是從未聽說過表妹與常兄認識。」
常護花道:「找不到了,妳才這樣責怪我成不成?」
秋雁笑道:「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回顧常護花道:「我表哥的武功很好。」
秋雁欲言又止。常護花繼續道:「你是這座莊院的人,可是一直都無發現。」
「這不是固執,是責任。」
常護花道:「我若是有女兒,也會這樣做的。」
伍鳳樓接一揮手,道:「回莊——」
「這是我表哥,冷冰如。」秋雁是這樣介紹。
冷冰如道:「常兄此來,未知有何貴幹?」
秋雁道:「你說的那些天地會裡的人,有幾個我都曾經聽說過的,像抱一、獨孤無樂、惡僧無情——」
常護花道:「總要有的,只是不是現在。」
「我本該維護我爹爹的,可是我沒有,爹爹要是知道,準會氣過半死。」秋雁垂下頭。
常護花道:「他是峨嵋派俗家弟子,現年二十七歲,住在洛陽城內,一共有三頭住家,每一頭住家之內,都設有暗壁,在暗壁之下,另還有密室。」
常護花道:「我卻是在想,會不會這口池塘之所以弄得這樣堅實,完全是恐怕池塘中的水會滲下去?」
伍鳳樓冷然一笑道:「那是說他現在已經得到部分的證據了。」
「若是連這一點小事也解決不了,還用幹大事?」伍鳳樓的神色異常的陰森。
秋雁待要叫住,結果沒有開口,回問常護花道:「是不是我做錯了?」
兩人都沒有說什麼,一直到了後院,來到一座亭子之前,常護花才問道:「妳可是累了?」
這個書生當然就是冷冰如。
「那在什麼地方動腦筋?」
池塘中的水軒上,常護花這時候仍然在跟秋雁詳說天地會的來歷與種種惡行。
常護花沒有反對,嘆息在心中。
「令尊在那兒打坐唸經。」
秋雁冷哼一聲,道:「那你還混進來幹什麼?」
常護花道:「他們都是江湖上很有名的人。」
一路過處,景色優美,甚多人工裝飾,只是配合得又甚為自然,人工的味道並不太重,常護花每一處都沒有錯過,非常小心,可是始終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秋雁脫口道:「連我爹爹退出也不能麼?」
常護花接道:「以我所知,這座莊院的建築,完全是在秘密中進行,到莊院完成之後,將路闢出來附近的人才知道有這幢莊院。」
常護花道:「輸倒是也有些大意,但要接近妳找機會進來這裡,也是事實。」
「不錯。」常護花道:「只有這樣解釋的了。」
秋雁又問道:「若是找不到,又根本沒有這種事?」
常護花目光緊盯在冷冰如臉上,每一個變化他都留意著,接著又道:「根據葉濤的記錄,冷兄跟他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且還因為冷兄的介紹,接下了一宗二萬兩銀子的生意。」
常護花若無其事,從容接下,第一劍那麼突然,竟傷他不著,以後的自然傷不著他的了。
秋雁冷應道:「你若是累了,不妨到亭子裡歇一歇,沒有人不許。」
常護花也看出秋雁善良的本性,覺得現在跟秋雁說清楚,反而更加好。
秋雁皺眉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常護花搖頭道:「要說錯,那應該是我,若是我不到這裡來,根本就沒有事情發生。」
常護花沒有表示意見,秋雁目光一轉,問道:「你說好不好?」
「比起你那座萬花山莊……」
常護花道:「告訴妳這件事,無疑是殘忍一些,但這是事實。」
伍鳳樓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冷冰如接道:「屬下承認不是他的對手。」
冷冰如截口道:「這其中只怕有些誤會,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給他介紹過什麼生意。」
「我爹爹說過,天下間,這樣的大莊院,絕不會有十座。」
秋雁搖頭道:「我可看不見有什麼人給送進來,也沒有見過什麼韃靼王子。」
常護花道:「當然是因為那實在太過份,若是每一個人都同樣提出要求,都要答應,又還有什麼國法可言?」
伍鳳樓道:「知道你在這裡出入已經足夠了。你一向不是那麼粗心大意的人,怎麼連他跟蹤了你那麼多次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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