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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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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古剎風雲

第六回 古剎風雲

陳鐵衣冷冷的盯著鴿子:「古剎那個消息,你到底賣給了什麼人?」鴿子一呆:「你們……」「我們是一夥。」陳鐵衣斷喝:「說……」鴿子沉吟未已,陳鐵衣劍已出鞘,颼的刺入了一隻灰鴿子的胸膛,那隻鴿子猶自|拍著翅膀,鮮血飛濺,鴿子看在眼內,眼旁的肌肉猛一下抽搐:「賣……」他欲言又止,颼一聲,又一隻鴿子穿在陳鐵衣的劍上:「說!」「李驀然!」鴿子終於說出來。陳鐵衣渾身一震,轉過身子,劍一抖,穿在劍鋒上的兩隻死鴿子飛脫。鴿子看見陳鐵衣轉身,一口氣尚未吁過,面色突然一變,疾往上拔了起來。剎那間,陳鐵衣半身突然一拗,凌空翻身,一劍疾往鴿子刺了過去,他顯然算準了尺度距離,這一劍倒刺,鴿子若是仍站在原處,劍便會刺進他的胸膛。
腳步聲響處,兩個大腳婦人從後殿走了出來,手捧著木盤,上放著飯菜。仇歡目光一轉,笑問道:「那個女娃子還是不肯吃東西?」兩個大腳婦人一齊點頭,仇歡笑接道:「由得她,待我們料理了那個老頭子,再尋她開心。」「到時候她一定後悔怎麼不吃東西。」一個黑衣人應道:「那最低限度不至於手腳無力,任由人怎樣處置。」另一個黑衣人接道:「老大豈非就要她如此。」仇歡大笑,神態邪惡之極。他笑著搖頭:「別再胡說八道了,那個老頭子打遍天下,要對付他談何容易,公子的目的也只是在他的劍。」頓一頓又道:「我們的目的也只是在錢,有了錢,那會沒有女人?」眾人轟然笑應,方待再喝下去,一聲驚呼突然傳來:「失火了!」
「妳是我爹的朋友?」「在他還未走出江湖之前,我們已經認識了。」鉉姬開心地問:「現在他怎樣了?」「很好……」石頭兒接問:「妳多久沒有見過我爹了?」「很久了。」鉉姬微喟:「那些人卻以為我仍然知道妳爹的消息,要我通知妳爹,妳落在他們手上。」「什麼手段都用得出,真是卑鄙。」「那妳以後就要小心了,這一次幸好李公子在,否則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妳們是朋友?」石頭兒追問。「可以這樣說。」「認識很久了?」「還是最近的事,他受傷昏倒在附近,給香香丁丁她們救了回來,還怕是壞人,我看卻不像,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鉉姬的面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石頭兒看在眼裡,神色顯得有些不自在,鉉姬自顧說下去:「俠骨柔腸,琴心劍膽,好像他這種人真還不多。」石頭兒的心頭更不是滋味,鉉姬卻沒有在意,接一笑:「酒菜已經準備好,我們在那邊等妳。」石頭兒抿著嘴唇一點頭,鉉姬從容轉身往外走去,目送鉉姬的背影消失,石頭兒的神情變得很苦惱。
這一聲尖而高,驚破靜寂長空,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偏殿那邊火舌飛揚,院中的荒草亦被波及,幾條火蛇也似向這邊游竄過來。眾人大驚而起,仇歡喝酒的興趣亦頓散,反才將酒杯擲碎在地上:「是哪一個這樣不小心?」一個黑衣人忙道:「附近就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藏身……」「我知道……」仇歡一揮手:「大家一hetubook.com.com齊動手去將火救熄。」身形忽一動,當先掠了出去。其他人忙動身,偏殿那邊,亦先後掠來了幾個黑衣人,都是仇歡指派值夜的手下。眨眼間,大殿的黑衣人就走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那堆火繼續在燃燒。東面窗戶風聲倏一響,李驀然狸貓一樣從簷下窗中竄進來,直入殿側走廊,急摸向那後殿。走廊上只有兩盞燈籠照明,兩個黑衣人急步轉出,正與李驀然相遇。
「什麼人?」一人的喝問,另一個黑衣人已大呼:「有……」一個「有」字才出口,李驀然已如箭一般欺入兩人之中,雙掌一翻,刀一樣左右切在兩人的穴道上。兩人悶哼一聲,一齊倒了下去。李驀然身形不停,急掠上前,才轉過去「颼」的錐子一樣的一支劍就迎面刺來。李驀然似乎意料之內,間不容髮之間一偏身,讓開來劍,雙手一登,疾印在那個人的胸膛上,「噗」一聲,那個人倒飛半丈,撞向一道門戶,爛泥般倒下,李驀然身形同時拔起,凌空一腳「砰」地將那一道門戶踢碎了,奪門而入。那相信是這座古剎最完整的一個房間,一個紅衣少女就被繩子縛在當中的柱子上。她已經聽得聲響,抬頭望向門這邊,形容雖很憔悴,一雙眼睛仍秋水般明亮。與李驀然照面,她立時一呆,李驀然同樣詫異。
仇歡迅速追到,鍊刀飛舞,一陣陣「錚錚」聲響中交錯刺下。李驀然左手將石頭兒拉到身後,右手劍「嗡」的彈出一重劍影,截住了來刀,欺身搶刀,接連七劍,將仇歡那柄彎刀連住的鍊子削成數截。仇歡心頭一凜,倒退三步,李驀然並不追擊,牽住石頭兒的手飛掠到另外一另瓦面。兩個黑衣人緊追上前,身形方落下,李驀然劍已刺到,「錚」的將左面一人的劍劈斷,硬生生震飛下瓦面,接一劍,奪地刺入右面那人的胸膛。劍拔血濺,那人倒下去墜向地上。仇歡都看在眼內,怒極,目光轉落向斷散在瓦面上的鍊子,心頭不禁寒起來,他的武功本來就不敵李驀然,現在李驀然還有一支削鐵如泥的劍在手,無疑如虎添翼,不是他們輕易所能夠留得住。
鴿子目光一落又抬起,剎那間大門外已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一身白衣如雪,一張臉亦似冰封過一樣,目光比冰雪卻還要寒冷。「陳鐵衣……」鴿子由咽喉呻|吟出來。「在你身後那些匣子裡,相信還少不了有關我的資料。」陳鐵衣一步跨進:「聽說你過目不忘,這相信也是事實。」「所以我立即就認出陳大爺來。」鴿子連忙陪著笑說:「陳大爺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指教呢?」陳鐵衣冷然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金錠:「十兩金子,換你一句話。」鴿子看見那錠金子,眼睛就一亮:「十兩金子這些金子不是一個小數目,陳大爺要知什麼消息?」陳鐵衣又一笑:「好爽快的人,早知道如此,我也用不著難為那個小丫鬟。」鴿子好像這才想起來:「她們……」陳鐵衣反問:「你不知道我的一雙手之下從無活口?」鴿子乾笑:「陳大爺其實用不著……」陳鐵衣冷截:「我原以為這樣更容易令你說話https://m.hetubook.com.com。」鴿子囁嚅著:「陳大爺到底要知道什麼?」
石頭兒再也忍不住,冷笑一聲插口:「妳放心,他一定會珍惜這支劍。」李驀然一怔:「石頭兒……」「我難道說錯了嗎?」石頭兒連聲冷笑。鉉姬雖詫異,仍然不失禮:「酒菜已全,兩位……」石頭兒冷冷截口道:「謝了,我們不吃了。」李驀然又是一怔,向鉉姬一搖頭:「她有時就是這樣小孩子脾氣。」石頭兒嚷起來:「誰是小孩子!」探手抓住李驀然的袖子:「我要走了,你與我一起走。」「這……」「還這什麼,那什麼,你不走,我走!」石頭兒一鬆手,轉身舉步。李驀然急喚:「石頭兒……」石頭兒回頭一望,見李驀然仍呆在那裡,一頓足,用力掀開珠簾,疾奔出去。鉉姬看在眼裡,知道石頭兒打翻了醋罈子,不由苦笑。李驀然卻莫名其妙:「這個人脾氣真奇怪。」轉望向鉉姬:「妳也莫要放在心上。」「我怎會呢。」鉉姬輕嘆:「她還小,不知道照顧自己,你還是追上去,莫教她又遇上那些人吃虧。」李驀然看著鉉姬。「不要猶豫了。」鉉姬連聲催促。「好,送她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來找妳。」鉉姬不置可否,李驀然深看了鉉姬一眼,轉身追出門,鉉姬淒然一笑,在席旁坐下來。酒菜未冷,她的心卻已經冷透。
「說到哪兒去了。」李驀然搖頭:「我們只是不見十年,難得見面,多說幾句。」一頓轉問:「那些人與妳到底是什麼仇怨?」「天知道。」石頭兒眼珠子一轉:「你到底又怎會走到哪兒去救我?」「說到底,我根本不知道要救的是妳。」李驀然接道:「那是鉉姬的主意。」「鉉姬?」石頭兒搖頭:「沒聽過這個人。」「是一個女人,她說是妳爹的好朋友。」石頭兒仍然搖頭:「從未聽我爹說過。」「她又說那些人這樣做只是想妳爹迫出來。」李驀然不由問:「妳爹到底是哪一個?」「我叫石頭兒,我爹當應就是大石頭了。」話口未完,石頭兒已噗的笑了出來。李驀然亦只有苦笑,再將那串燒好了的野鴿子遞前去,這次石頭兒總算接下。「要不要一見鉉姬?」李驀然接問。石頭兒點頭:「最低限度也得去跟她說一聲多謝。」李驀然無言,對於這個女孩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小樓中酒菜已擺開,李驀然換過全新的衣服,負手站在席前,神情卻是很輕鬆,看見鉉姬進來,忙迎上去。「看見你平安回來,我總算放心。」鉉姬上下打量李驀然。「早就叫妳放心的了。」李驀然很自然的拉住了鉉姬的手。鉉姬有意無意將李驀然的手卸開:「這一次,辛苦了你。」「妳的劍也幫了我不少忙。」李驀然接著將劍解下送過去。鉉姬搖頭:「你留著。」李驀然方待推辭,鉉姬已又道:「在我來說,這長劍只是一種裝飾的東西,到了你的手上,才能夠有所作為,你還是收下吧。」她接替李驀然重新將劍掛上,順手再替他理了理衣衫。石頭兒就在這個時候走進來,一見二人如此親熱,妒火中燒。鉉姬未覺,接又說:「我也知道你不會留在這裡多hetubook.com.com久,再見不知何時,這支劍也就當作一種紀念吧……」
清晨的山谷霧氣迷濛,這對於生火,卻沒有多大影響。李驀然在火上烤好了一串野鴿子,送到石頭兒面前,石頭兒沒有接:「你現在怎麼又有空照顧我了?」李驀然「哦」的一聲,詫異的望著石頭兒:「是什麼話?」石頭兒偏過臉去,李驀然想想:「是了,妳怎會給那些人抓住?」「你既沒有空再照顧我,他們當然走來欺負我了。」李驀然又是一怔:「是了,那次在白石鎮妳怎麼不告而別?」「還說呢,」石頭兒的怒火立時冒起來:「你看見那個女人,失魂落魄,我不走,難道看你們親熱?」李驀然這才明白是什麼一回事。「怎麼妳不留在白石鎮陪伴她?」石頭兒酸氣沖天:「莫不成鬧翻了?」李驀然微喟:「我跟她很小就認識的了。」「青梅竹馬……」石頭兒一皺鼻子:「難怪這樣親熱。」「她已經出了嫁,那個白衣人就是她的夫婿派來保護她的保鏢。」「你知道了還去找她。」石頭兒的小鼻子皺得更深:「色膽包天。」
清晨。第一線陽光還未從雲層中射出來,鴿子已開始他一天的工作,他也想多睡一會,可是曙色才亮,那些鴿子便已吵成一片,不少還飛撲到他身上。他就是不給吵醒,也得給啄醒。鴿子飛進來,飛出去,鈴聲叮叮噹噹的不絕,羽翼拍擊聲,鴿叫聲,更就蘊斥著整個大堂,突然風都靜下來。鴿子沒有在意,突然在意,目光落處,只見所養的那些鴿子彷彿受了很大的驚嚇,閉上嘴,不住的來回走動——奇怪。鴿子歪著腦袋,還未想得透是什麼回事,就聽到了一陣很奇怪的聲響。他抬頭望去,只見那扇門「砰」的突然大開,兩個花衣小婢蝴蝶一樣飛進來。她們飛進來的姿勢很美妙,可是一著地,就變得很醜惡,四肢無一不扭曲,所表現的絕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弄出來的姿勢。她們的神色更怪異,像在笑,亦像在哭,一雙眼睛睜大大的,充滿了恐懼。
「嘩啦啦」聲中,瓦礫橫飛,灰塵瀰漫,那片瓦面,先後出現了七八個破洞,仇歡等一個個箭一樣穿洞射出。他們的動作當然以仇歡最快,但其他的也並不怎樣慢,李驀然有心在瓦面上襲擊,相信亦不知如何著手,他們的位置事實無一相同,李驀然若是留在原地未走,必定陷入他們的包圍之中。李驀然卻已在三上的屋脊上,拖著石頭兒往前急掠。仇歡一咬牙,疾追了過去。瓦面上當然風急,急風中一聲喝叱,一個黑衣人從暗影中竄出,錐子般的劍當胸向李驀然刺到。李驀然一聲冷笑,劍一翻,接住了來劍,只聽「錚」一聲,那支錐子一樣的劍竟被削去了半截。那個黑衣人只覺右手一輕,再看劍已經兩斷,不由大驚,右肩同時一痛。李驀然的劍已乘他分心那一剎那間刺入空門,刺在他肩頭上,再一絞,他的人立時被挑離了瓦面,一股血飛虹一樣灑落瓦面,灑落在地面之上。
一劍落空,兩支鐵拐便向陳鐵衣當頭擊下,這兩支鐵拐一直在匣頂上,是鴿子的兵器,已多年未用,積滿了灰塵。鴿子清楚記得這兩支鐵拐所在,https://m.hetubook.com.com凌空一拔,手一探,正好抄住了那雙鐵拐,當頭擊下,亦擊空。陳鐵衣一擰腰,左手往几上一掠,人已斜飛出去,雙腳往牆上一點,又飛射回來:「哧哧」聲響中,刺出了三十六劍。「叮叮」兩聲,鴿子鐵拐著地,他整個身子就掛在鐵拐之中,倒像是一隻給趕上架的鴨子了。他雙腳已折斷,必須倚仗那兩支鐵拐才能夠站穩地上,雖然多年沒有用,現在用起來,還是很靈活。那兩支鐵拐往地上一點,他的人就飛退一丈:「叮叮」聲中,連退四丈,閃開陳鐵衣三十六劍,後背已抵上了牆壁。他身形一頓,立即往上疾拔了起來,雙拐一翻,便要撞破頂衝出,陳鐵衣的劍也就在這個時候刺到了。一聲裂帛,劍從鴿子的小腹劃至咽喉,鮮血暴射,鴿子慘叫一聲,凌空飛墜。群鴿亦驚飛,陳鐵衣劍出不停:「哧哧」聲響中,劍鋒上又穿了十多隻鴿子,再一抖,那些死鴿子紛紛飛墜在鴿子老人的身上,鴿血與人血混成一片。其餘那些鴿子更慌亂,一時間,羽翼拍擊聲,金鈴叮噹大作。陳鐵衣沒有再出劍,冷然一瞥,幽靈一樣退出堂外。
那些黑衣人看見仇歡呆在那裡,亦停了下來,目光集中在仇歡面上,只等他吩咐。仇歡的面色很難看,一頓足:「憑我們還留不住那小子,算了。」「這如何交代?」一個黑衣人忙問。「就這樣交代,也怪不得我們,技不如人可不是我們的錯。」仇歡目光一閃:「問題卻在那小子怎會找到這裡來的。」「莫非有人走漏了消息?」「也許……」仇歡的臉色沉下去。說話間,李驀然石頭兒已經走遠,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李驀然忙叫道:「你快走。」「我不走。」石頭兒仍然是那麼倔強。說話間仇歡已當先衝進來,一見李驀然,新仇舊恨一下子全都湧上心頭:「好小子,又是你。」李驀然冷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石頭兒突插口說道:「你說誰是小姑娘?」李驀然一怔,仇歡已接道:「你知道什麼?」「就是不知道才要問清楚。」李驀然的真的想有一個清楚明白。仇歡悶哼道:「好一個好管閒事的小子,好一條調虎離山之計。」「還不算太好。」李驀然身形倏一退,一腳將地上的一扇門戶踢起來。「轟」然一聲,那扇門撞在屋頂上,撞塌了一瓦面,李驀然接抓住石頭兒的手臂:「先去瓦面。」石頭兒俏臉一紅,並沒有掙開,李驀然用力一送,立時將石頭兒送上了丈高。石頭兒借勢一翻,由缺口翻上瓦面,仇歡同時衝進來,彎刀急斬向李驀然的肚子。
李驀然斷喝一聲,古劍出鞘,封住了來刀,接一引,反刺向仇歡面門。劍尖未到,森寒的劍氣已迫入眉睫,仇歡心頭一凜,連劈十三刀,才將那一劍劈開。李驀然劍勢迅速接上,喝叱聲之中,一連百七十二劍,將仇歡硬迫出門外。那些黑衣人已經趕至,左右立即湧上,錐子般的劍配合仇歡新月般的彎飛斬急刺李驀然。破空聲亂響,震人心魄,李驀然長劍急劃,一片寒星灑出,身形又再飛退。這一退已到了牆之前,他左手一翻抓住了撞破屋頂墜回地上的那上的那塊門板,疾向刺和-圖-書砍來的刀劍迎去。「篤篤篤」一陣亂響,劍盡刺在門板上,那塊本已破爛的門板立時四分五裂,彎刀飛擊,當中斬過,繼續斬向李驀然要害。李驀然身形已經拔起,從屋頂缺口竄了出去。仇歡一聲:「追!」人刀亦向上飛射,那些黑衣人亦一齊往上拔起來。
山坡上風急,吹起了李驀然的衣袂。他仰首向天,終於看到了一點鴿影。鴿子的消息,當然就是由鴿子送來的。不過片刻,一隻灰白色的鴿子已飛近,羽翼拍擊聲中,竟就向李驀然飛投。李驀然伸手將鴿子接下,從鴿腿縛著的銅管中抽出一捲紙條,攤開一看,喜形於色。看來鴿子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夜色蕭沉,古剎荒涼。到處都是頹垣斷壁,大殿的一角甚至已倒塌。這座古剎非但年代久遠,而且已經荒廢多時。風從斷壁中吹進,吹舞著大殿中燃燒著的那堆火燄閃動的火光中,仇歡的面容更加地恐怖。他的笑聲卻充滿了歡樂,一面喝著酒,一面吃著烤在火上的牛肉。火堆周圍還有七八個黑衣人,一樣大杯酒,大塊肉,吃喝得很開心。
走出很遠,李驀然才緩下,石頭兒已累得伏倒在他的肩上。她喘著氣問:「你要到什麼地方?」李驀然一皺眉:「那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也不大清楚。」「哦?」石頭兒奇怪之極。「這地方並不安全,妳若是支援得住,我們再趕一段路。」「你放心。」石頭兒咬著櫻唇:「我可以支援下去。」不待李驀然回答,就舉步前行。這個女孩子實在很堅強。
鉉姬並沒有出迎,香香丁丁侍候李驀然、石頭兒二人坐下,往堂後轉了一趟,回來道:「小姐在打點酒菜,請你們先去沐浴更衣。」石頭兒眼瞄李驀然一眼,李驀然含笑頷首,香香即時對石頭兒一揖:「姑娘,請!」石頭兒又看了李驀然一眼,才站起身子,隨香香出去。後堂深處,碧紗帳後,是一個水池,石頭兒放軟了身子沐在池中,連日來的疲倦亦清洗殆盡。珠簾聲響,鉉姬從外面走了進來,石頭兒聞聲不由得一驚,看見進來的是一個女人,才放下心。鉉姬也就在帳外停下來,手捧著一襲新衣,放在架上,退過一旁,待石頭兒沐罷更衣,才說道:「好多了?」石頭兒目光停留在鉉姬的面上:「妳就是鉉姬?」鉉姬頷首。「我不認識妳。」鉉姬笑了笑:「我也是。」
「石頭兒,怎麼是妳?」那的確是白鎮客棧不辭而別的石頭兒,應聲驚喜道:「雨點兒,你來這兒幹什麼?」「救妳!」李驀然這句話出口,不由得苦笑一下。「哦?」石頭兒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李驀然苦笑著道:「不要多說了,我先替妳將繩子割掉。」他隨即以最迅速的動作將那些繩子割斷,石頭兒吁過口氣,揉著被縛痛手臂咒罵道:「我一定要一個個殺掉他們。」語聲一落,立即奔出,腳尖一勾,將倒在門外的那個黑衣人的劍挑起來,接在手中。她的動作並沒有以前的敏捷,劍接在手中亦顯得有些吃力。李驀然看在眼裡,上前忙勸阻:「石頭兒,妳餓了這麼多天,實在不適宜這時候與他們交手。」石頭兒一聽這說話,雙腳就不由有些發軟,走廊那邊腳步聲亦同時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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