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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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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真相

第九回 真相

剩下那兩個黑衣人也衝殺上來了。花盈之亦知道這不是說話的時候,縱身上前,揮劍截下了仇歡。她的武功雖然比不上仇歡,但仇歡要殺她,也不是二三十招就能夠做得到的事情。可是有她將仇歡截下,李驀然卻可以專心對付陳鐵衣,那兩個黑衣人雖然亦攻向李驀然,幾個照面,兵器便已給削斷,他們亦退了下去。武功他們雖然並不高,思想還算靈活,經驗也不少,一看眼前這形勢,便知道將會有什麼結果,相顧一眼,非但不再上,反而退到一旁。仇歡看在眼裡,心頭冒火,待要喝罵,花盈之的劍招已連連攻至。那邊陳鐵衣面無表情,對於那兩個黑衣人的退下也不知是無可奈何抑或毫不在乎,一雙眼只是往那邊一溜,便盯穩了李驀然。他的劍並沒有停過,毒蛇一樣連連刺向李驀然的咽喉,身形亦猶如毒蛇一樣游竄,一閃過,劍即從肋下刺出,時間角度掌握得非常緊湊。
又是黃昏時候。晚風呼嘯,天地蒼茫,李驀然衣袂頭巾舞風,獨立在臨海一面斷崖之上。他雙手捧著齊物、寒星二劍,神情落寞夕陽斜照中,一雙眼睛彷彿有淚光閃爍。很多很多的事情,那當兒全都湧上心頭。青梅竹馬,與言小語的歡樂日子。月老祠中的共拜許願,一切都好像是昨日的事情。言小語的笑靨,是那麼的清晰。逆旅的相逢,小樓的纏綿,反而已變得遙遠。至於鉉姬,與他相處的時間雖然很短,給他的印象也一樣很深刻。想到了鉉姬,月夜的琴劍,靈堂的自絕,又出現眼前。是那麼旖旎,又是那麼的淒涼。還有花盈之,那個石頭兒,現在又怎樣了?雖然沒有看到花盈之眼中的淚,李驀然也知道花盈之一樣不好過。想到明日天涯,李驀然心頭更淒涼。長嘆聲中,他終於將雙手捧著那一雙名劍拋下了那面斷崖,拋向大海。滔滔白浪迅速將劍吞沒。名劍已消沉,人呢?
黃昏。連府大堂所有的燈光俱已亮起來,輝煌的燈下,連府的護院一個個都換上全新的錦衣,侍候兩旁。連環高踞堂上,亦是美服羅衣,修飾得猶如王侯公子,就是指甲,也修剪和是整整齊齊。在他前面的長案上,放著佳餚美酒,還有一個劍架,承著那支寒星劍。兩個小婢在旁邊侍酒,連環卻是到現在為止,才喝下一杯。他那雙眼睛已沒有那麼多紅絲,經過沐浴調息,現在他的精神已完全恢復正常,整個人又已在嶺峰的狀態。連府的大門大開,進出的都是負責傳遞消息的武士,連環雖然坐在這裡,對於花盈之、李驀然的行蹤都是了如指掌。
內堂本來有幾個婢僕在等著瞧熱鬧,給花盈之闖進來,立時大亂。花盈之目光一轉,掠到一個丫鬟身旁,一把將一個丫鬟抓住,劍隨即架在那個丫鬟頸上。那個丫鬟只嚇得面無人色,幾乎昏倒在地上。「言小語在哪裡?」花盈之喝問。那個丫鬟牙齒「咯咯」相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花盈之厲聲接喝道:「我是問妳家夫人。」「夫……夫人……」丫鬟顫抖得更厲害。「快說……否則我殺了妳。」花盈之說得怪兇的。「在……在那邊…」丫鬟伸出顫抖的手來。「哪邊?」花盈之看了一眼:「妳給我引路。」丫鬟方自猶豫,花盈之已將她推向前去。走幾步,給推一把,走到那房間門外,那丫鬟已支持不住,一跤摔倒。「就是這房間?」花盈之的劍又指著那丫鬟。那丫鬟點點頭,終於昏了過去,花盈之沒有理會,一掌將房門推開。一股血味迎面撲來,花盈之鼻子一皺,心頭不由得一凜,腳步一急,奔了進去。燈光仍然是那麼輝煌,言小語咽喉流出來的血已凝結,她倒在那裡,連死也死得那麼的美。那種美卻令人為之心碎。花盈之伸手好像要去探言小語的氣息,那隻手才伸到一半,便停在半空。她江湖經驗雖然有限,無論如何,亦應該看得出言小語已經氣絕多時。她也就怔在那裡,泥塑木雕似的,一動也不動,可是她的思想剎那間都已混亂到了極點。應m•hetubook.com.com該怎樣?她完全不知道。一陣冷風從門外吹進,花盈之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不覺倒退了出去。退開了門外,她就像受驚的小鳥一樣,向著房內再望一眼,身形如飛的往大堂那邊急掠過去。
「李驀然……」花盈之終於叫出來,揚手待要叫李驀然回來。李驀然冷冷的回頭望了花盈之一眼,腳步並沒有停了,繼續奔前去。花盈之揚起的手終於無力的垂下,亦舉起腳步,追在李驀然後面。她的腳步亦變得那麼乏力,可是亦沒有停下來,好幾次要將李驀然叫住,但到了咽喉,話便又嚥了下去。剎那間她的心情從未試過那麼的混亂,李驀然的心情也混亂得很,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痛,腳步亦因此變得輕快起來。那個丫鬟仍然昏倒在地上,房門卻已在花盈之離開的時候掩上。李驀然在門前停下,看看那個丫鬟,回頭再看看花盈之。花盈之雖然沒有作聲,那種表情已等於告訴李驀然:言小語就是在那個房間之內。
李驀然並不是第一次跟他交手,對於他所用劍法的優劣已瞭然於胸,以快鬥快,搶制先機。百三十六劍一過,李驀然已搶在陳鐵衣之前,劍再緊,以兩劍迫住了陳鐵衣的劍勢,再三劍搶入空門,直取陳鐵衣的要害,陳鐵衣一聲長嘯,疾然上拔起,李驀然人劍亦同時拔起,緊追在陳鐵衣的身後,衣袂聲急響,陳鐵衣凌空一翻落地左手一按,身形斜射了出去。李驀然如影隨形,齊物劍七星閃爍,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陳鐵衣左手連按,身形如箭射出數丈,已到了廊邊,猛一挺,左手再一搭欄杆,如衝天火箭一樣射向滴水飛簷。他快,李驀然更快,他左手才搭在飛簷上,李驀然的劍已刺進了他的後心,接一挑,陳鐵衣瘦長的身子就帶著一道血虹疾飛了出去,「噗」的重重摔在數丈外的地上,再不見站起來。
李驀然立即伸手將門推開,目光及處,頓時如遭雷殛,混身一霞。「小語……」他脫口驚呼,疾衝了進去,衝到床前。言小語當然還是那樣子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李驀然非常突然的停下腳步,就像兩支長釘子突然釘穩在地上。他的手已伸出,卻沒有勇氣摸下去。花盈之在房門外停下腳步,亦是呆呆的望著李驀然,沒有勇氣再上前。李驀然也就那樣呆呆地望著言小語的屍體,一聲也不發,一動也不動。也不知多久,李驀然才動起來,緩緩俯下身,抱住言小語的屍體。「小……語……」他終於嘶叫出來,錐心泣血,肝腸寸斷。他的面頰也與言小語的面頰緊貼在一起。花盈之看在眼內,眼淚再也忍不住,「噗噗」的滾下,她實在想過去安慰李驀然幾句,可是又想不出應該如何說話。想到言小語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落到這般收場,一陣難言的歉疚,不由湧上心頭。李驀然會不會原諒自己?花盈之不知道,也不敢想像。眼淚滴濕了她的衣襟,又呆了一會,她終於舉步,卻不是走前,是後退。李驀然恢復自我的時候,花盈之已不知所蹤,他沒有理會,抱起言小語的屍體,拖著腳步走出房間,走出院子,走向夕陽之下。夕陽如血。風吹急。花盈之的眼淚已經被吹冷,血彷彿亦一樣,腳步卻沒有停下,保是往前行。她膽子一向很大,敢作敢為,現在可是提不起勇氣再面對李驀然。夕陽已西下,夜色雖未臨,前路亦看似遙遙無盡。何去何從,花盈之不知道,也不在乎。
連環再問:「妳呢?」言小語無言流淚,連環突然放聲笑起來,那種笑聲卻比哭聲還要難聽。他本來還不太肯定言小語曾經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但現在看見言小語這樣子,已完全肯定。言小語吃驚地抬起頭,望著連環,眼淚不停流下。好一會,連環的笑聲才停下,淒然望著言小語,沉聲道:「我可以容忍一個不喜歡我的妻子,卻絕不可以容忍一個對我不貞的妻子!」語聲一落,寒星劍出鞘,在連環的悲嘶中,一hetubook•com.com道碧光直刺向言小語的咽喉。言小語沒有閃避,看著那支劍刺來。劍穿透咽喉,血奔流,淚奔流。
已近黃昏。陽光斜著從窗外射進來,正射在言小語的面上,言小語眼蓋低垂,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坐在那兒已經幾個時辰,感覺已變得麻木。是丫鬟將她送進房間,雖然在堂上連環已經將她的啞穴解開,她卻已無話可說了。因為她知道,連環就是讓她說出來,花盈之不相信,也沒有用,那只有害了花盈之。連環也沒有與她說什麼,只是以悲痛的目光望了她一眼,就吩咐丫鬟送她回房來。那種悲痛,言小語看得出絕不是裝出來的,可是到現在,連環也沒有再在她面前出現。到底他在打什麼主意?言小語雖然知道絕不會再等大久就會有一個明白,但幾個時辰下來,仍不免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門終於被推開,連環終於來了。言小語聽到推門聲,亦張開眼睛,一見是連環,不由自主站起身子。她坐得已實在太久,這下站起來,不由一個蹌踉。連環看在眼內,毫無反應,他的眼睛滿佈紅絲,含著深濃的悲哀。還有憤怒。在門外停留了一會,他才舉步走進來,反手將門掩上,又停下,盯牢言小語。言小語與連環的目光接觸,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又一步。「小語……」連環終於開口,語聲嘶啞,一頓忽然問:「我們是夫婦?」「是!」言小語人與語聲俱都顫抖得很厲害。連環接著問:「這些年來,我對妳怎樣?」「好,很好!」言小語垂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連環喃嘟道:「我唯一對不起妳的事,相信就是迫妳嫁給我。」言小語嘴唇顫抖著,沒有作聲。
一股血飛濺,仇歡的手再也握不住刀,李驀然劍隨即往刀鋒上一撥,那把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上了半天。花盈之的劍乘勢欺上,抵在仇歡的咽喉之上,仇歡面色驟變,再看那兩個手下,已往外放步狂奔而去。李驀然沒有理會,花盈之一振腕,喝問道:「以前你追殺我,是不是連環的主意?」仇歡仍然很倔強,冷哼一聲,花盈之臂微伸,劍尖就刺進仇歡咽喉的肌膚內:「說!」仇歡面部的肌肉一陣抽搐:「是又怎樣?」花盈之再問:「就是為了要知道我爹的下落?」仇歡悶哼一聲:「主要還是為了那兩柄劍。」花盈之不由看了李驀然一眼,仇歡也就趁這機會,雙腳一蹴,倒退出去,他著地一滾,身形方躍起,李驀然人劍已到。劍光一閃,仇歡一聲慘呼,撲地倒下,後心已多了一個洞。
李驀然並沒有看過風萬里用劍,卻覺得連環的劍給他的壓力尤在花千樹之上,他久戰之下,本來不適宜與連環搶攻,可是剎那間他心裡突然生出了一股衝動,一支劍不由自主的與連環搶攻起來。劍芒迅速的飛閃,兩支劍不停相觸,就像是蜻蜓點水,一觸即退。劍風過處,椅几雜物盡成粉碎,兩人腳步所過,擋著的屍體亦給震得飛起來。連環現在的氣力當然比李驀然充沛,劍越出越快,迫得李驀然連連後退。李驀然沉著應戰,雖然一再被迫入死角,但仍然能夠及時脫出。他盡量利用堂中的東西消解連環強烈的攻擊,身形一時高,一時低,翻過椅几,竄入柱後,一輪搶攻之後,他已經肯定再這樣下去等於自取滅亡,立即改變戰略,盡量閃避。
李驀然半步一退,輕聲對花盈之道:「我截下他們,你衝進去找言小語。」花盈之看著李驀然,考慮一下,終於點頭。那些護院旋即殺奔前來,李驀然一聲暴喝,齊物劍出鞘,護著花盈之,衝向左面。破空聲急響,一支鍊子槍迎面飛來,李驀然劍一封一撩,錚錚錚,幾下金鐵聲響,鍊子被削成數截,劍再接左右劈來一刀一劍,旋將用刀的護院砍翻地上。花盈之劍亦展,乘隙刺入了那個用劍的護院的胸膛,慘叫聲中,那護院倒下。李驀然人劍再欺上,連斷三刀一槍,殺開了一條血路:「去……」花盈之應聲掠上前去,幾個手執槍棒的家https://m.hetubook.com.com丁待要攔阻,但一接觸,立即被花盈之斬瓜切菜一樣砍倒。花盈之身形不停,直往內堂闖去,李驀然看在眼內,回身一劍截住了衝上來的護院。
李驀然已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只有硬接,三十六劍接下來,身上已多了四道傷口。連環縱聲長笑,人與劍彷彿已化成一個球,迴環滾動,每刺出一劍,都是要害。李驀然的衣衫在劍光中一片片飛裂,他左右牆壁上的白堊亦被劍氣絞成粉屑飛場起來。他的劍只要稍慢,相信亦不難與衣衫白堊同一命運。連環更得意,狂笑聲中,人與劍再一變,化成一片光幕,一道牆也似疾壓了過去。李驀然的身形同時拔起來,裂帛聲中,他的小腿連中了三劍,鮮血飛濺,可是他總算讓開了那一道劍壁,從劍壁之上滾過。他的劍同時從肋下穿出,刺在連環的左肩上,連環暴喝轉身,劍網飛灑,疾網向李驀然。李驀然雙腳已著地,傷口給這一震,一,陣劇痛,身形不由栽倒。這一跌正好讓開了那一道劍網,「哧哧」聲響中,頭巾被絞碎,他的腦袋卻總算保存下來。連環的身形前探,劍網落空,胸前空門畢露,李驀然的劍也就在剎那間倒刺而上。
李驀然倏地一聲冷笑:「風萬里雖然是黑道中人,與花老前輩的一戰,終究也是戰得光明正大,你卻是人稱劍客,但所作所為……」連環冷截道:「懂得用劍的就是劍客——我懂得用劍。」李驀然轉問:「小語呢?你將她怎樣了?」「小語是我的妻子,無論我將她怎樣,與你都沒有關係。」連環痛恨地望著李驀然。「……」李驀然一時竟不知如何說。連環目光一轉:「我等的本來是那柄齊物劍。」花盈之哼了一聲:「你派去奪劍的手下都已死光了。」連環無動於中,淡然道:「劍由他們送來,與由你們送來,並無分別。」語聲一落,撤杯地上。那些護院武師一個個拔出兵器,燈光下寒芒閃動,殺氣騰騰。
花盈之歉疚的道:「連環在她之前到來,先入為主,因此,我難免比較相信連環的話。」李驀然搖頭苦笑,花盈之追問:「那現在怎麼是好?」「我一定要去連家一趟。」李驀然徐徐地吸了一口氣,回劍入鞘。花盈之脫口道:「我也去。」李驀然不置可否,轉身急奔向院外,花盈之忙亦舉步。沒有人攔阻他們,那兩個黑衣人早已走得不知所蹤,陳鐵衣、仇歡亦已氣絕。由這裡到連家並不太遠,可是也並非一躍即到,在連環來說,要殺言小語卻已是舉手間的事。他什麼時候動手?
李驀然身形亦落,雙腳在欄杆上一蹬,人劍立時如箭矢一樣射出,射向仇歡。仇歡這時候正將花盈之迫到假山前,奮力一刀劈下去。花盈之的劍已給迫在門外,縱然閃避得及,亦難免傷在刀下,李驀然的劍卻及時射至,劍尖正好撞在刀鋒上。「錚」一聲,刀尖三寸迎劍斷下,李驀然凌空一翻,劍從肋下又刺出。仇歡急閃,李驀然身形一旋,又是七劍刺出,仇歡一連十三刀才將那七劍擋開,花盈之的劍已一旁刺來,李驀然又殺上,不由手忙腳亂。他斷刀上下翻飛,擋開花盈之四劍,再接李驀然八劍,又被斷去了半尺。李驀然騰身欺上,劍一劃一旋,斜截仇歡的右腕,仇歡急縮手,可是李驀然的劍同時急進,一長一啄,急啄在仇歡的右腕上。
「稟公子,人已入長街。」這是最後的一個消息。「很好!」連環只是這樣回答,毫不動容。急風從門外吹入,馬蹄聲停下,衣袂聲響中,李驀然、花盈之終於併肩走進來。沒有人攔阻,李驀然、花盈之踏著白石徑直走進大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李驀然沒有理會,只是盯著連環,花盈之目光一轉,卻落在那支寒星劍上。「劍真的在你這裡?」花盈之的語聲充滿憤怒。連環笑笑道:「這支劍也是真的。」「那殺我爹的……」「是我!」連環直接承認不諱。「就為了要得到那兩支劍?」「要說是為了一個人,亦無不可。」「誰?,和-圖-書」花盈之追問。連環一字一頓:「風萬里!」花盈之一怔,接問:「風萬里是你的什麼人?」「是教我劍術的師父,」連環重重一頓:「所以說得堂皇一些,這一次我就是要為師復仇。」花盈之怔在那裡,連環興杯輕呷了一口酒,也沒有再說什麼。
李驀然收劍轉身,看著花盈之。「是……是我不好……」花盈之面上歉疚之色更濃。「算了,」李驀然一聲微喟:「小語是不是去找妳了?」花盈之頷首,神態顯得更惶惑。李驀然看見她這樣,心頭亦自一凜,急問:「妳沒有將她怎樣吧……」「我……」花盈之欲言又止。李驀然更著急,接問:「妳到底將她怎樣了?」花盈之囁嚅著道:「送了回…」「回去連家?」花盈之頷首不語,也不敢再問李驀然,李驀然一頓足:「她到這裡來找我,告訴我連環取得寒星劍,將對我不利。」「是因為你勾引言小語?」李驀然苦笑:「他目的在奪齊物劍,小語原是要我去找妳解釋清楚。」「為什麼你不來找我?」「我已經向妳解釋過了,可是妳不聽。」李驀然嘆息:「就因為我不去,結果她來了,那知道妳非但完全不相信,還將她送回連家。」
金鍊也似劍光一閃,李驀然人與劍倒飛出去,飛過欄杆,摔倒在一叢芭蕉之下。連環沒有追出,右手劍指李驀然,左手搗住胸膛,他一腳朝李驀然踢去,若是再乘隙追蹤刺上一劍,絕對可以將李驀然刺殺劍下。可是他一劍已刺不出去了。李驀然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以劍支地,緩緩站起身子,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滾下,他的雙腳已因為傷痛不停的顫抖。他還是站了起來。連環盯著李驀然,終於從齒鋒中迸出了兩句話:「我雖然倒在你劍下,你還能夠從我手中取去的也只有這支寒星劍。」他的話聲顫抖得很厲害,但仍然將話說完,話聲一落,左手一鬆,心胸傷口一股鮮血射出,人亦倒了下去。李驀然看著連環倒下,一股寒意突然由心底寒了出來。
李驀然仰眼一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廢園一戰之後已經不是了。」「江湖上的人都不是這樣想,你現在已經很有名。」連環屈指往劍鋒上一彈:「能夠與這樣一個名劍客決一死戰,亦未嘗不是一種榮耀。」語聲已落,那一彈發出的龍吟聲仍未消,碧芒突然一閃,在連環前面的那張長几一分為二,左右飛開。連環當中飛出,閃電一劍,直取李驀然。李驀然同時長身出劍,身形的迅速,絕不在連環之下。「嗆」一聲,兩支名劍交擊,所有的燈光剎那間彷彿都為之失色。凌空未落,兩支劍已在半空交擊了十九次,寒星劍碧芒更盛,齊物劍上那七顆星彷彿亦迸出光輝。連環身形旋即遊走,那支劍迴環飛舞,每一招是致命的一劍。他的劍用得很險,比當年的風萬里似乎只有過之,並無不及。
(全書完)
連環在堂上看得清楚,沒有理會花盈之,也沒有動手,只是看著李驀然,目不轉睛。李驀然已留上心,已覺得有些不妥,卻又想不到什麼地方不妥。言小語是他的妻子,他應該就不會……動念未已,十數不同的兵器已向他攻來,那些護院的武功雖然有限,李驀然也不敢大意,何況還有一個更厲害的高手連環在旁邊虎視眈眈。連環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雖然不清楚,但那天晚上在客棧中,輕描淡寫的一劍就將他與陳鐵衣的劍截下,可見亦絕不簡單。那些護院武師看見李驀然有些心神不屬,更著力進攻,三節棍、蝴蝶刀,破空聲此起延彼落。李驀然身形陡然一變,人與劍俱走輕靈,穿花蝴蝶般穿插在那些護院間。他儘量不接那些武師的兵器,尋瑕蹈隙,一劍刺出,必定有人倒地。連環仍然不動,只是冷笑。
一入走廊,李驀然身形變化更大,欄杆柱子,以至廊外的樹木都變成了他助手。連環再刺出二十七劍,發出了一聲冷笑:「你果然已不再是一個劍客!」李驀然淡然地應道:「幸好我的對和圖書手也不是。」「所以你雖然避而不戰,一些不覺得羞恥。」連環又一聲冷笑:「你倒是一個很公平的人。」李驀然道:「好說……」連環的劍勢突然又停下:「這我倒想問你一件事。」「請問……」「你可有勾引我的妻子。」李驀然一呆,連環人劍立即欺前,一道劍網疾灑了下去,李驀然急退半丈,後背已抵住牆壁。連環迅速再刺幾劍,便將李驀然逼入牆角,劍勢更凌厲。
李驀然的劍也很快,身形與陳鐵衣的變化簡直就一樣,閃、躍、騰、挪,只差那一寸半寸,陳鐵衣的劍始終刺不到他身上。兩人的劍越來越迅速,身形卻就在那方圓不到兩丈的地方移動,誰都不難看出,任何的一方只要稍慢,不難就傷在對方劍下。這種打法當然是比一般的耗力,尤其是陳鐵衣,一劍刺出目的在殺敵,但求快準狠,所耗的氣力比李驀然實在要多。他也知道這樣下去,對他極之不利,可是他又不能不這樣做。他學的本就是這種劍法。到他的氣力不能繼續的時候,李驀然若是仍不倒,只怕他很快就會倒下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只有拚盡全身的氣力,但求將李驀然先行刺倒。
最後一個護院亦已倒下,李驀然雖然身挨了三槍一刀,但都不在要害。連環終於站起來,李驀然同時轉過身子。四道目光劍一樣在空中交擊,彷彿迸出了火花,連環倏地縱聲大笑:「古柳的弟子果然非凡。」李驀然冷冷道:「風萬里的弟子不知又怎樣?」連環大笑拔劍,龍吟聲中,寒星劍的碧芒照亮了他的手,看來更覺靈活:「我用寒星你用齊物,兩柄都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大家都沒有吃虧。」李驀然冷笑。連環接道:「不錯,你久戰負傷,但我亦是在大醉之後,其實並沒有佔你多少便宜。」李驀然又一聲冷笑:「你說這些是不是要表示你是一個劍客,這一戰其實還公平?」連環反問:「你心裡怎樣想?」「不管你怎樣做,在我的眼中,你根本不配做一個劍客。」「對一個自小學劍的人來說,這種話未嘗不是一種恥辱。」連環的面上仍然有笑容:「那麼,你呢?」
連環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很清楚,也已有些明白連環的心意,現在他只希望並不是真的那樣。他的目光才移開,就看見了花盈之站在那邊的走部上,四目交投,花盈之張大了口,一個字卻也沒有說出來。李驀然蹌踉著走了過去。花盈之看著他走過來,竟好像要躲避,她卻是只退後了三步,終於還是呆立在那裡,等李驀然走至。李驀然都看在眼內,心頭更覺不安,仍然走到花盈之面前才問:「小語怎樣了。找到她沒有?」「她……」花盈之欲言又止。「找到了?」李驀然急急追問。花盈之不由自主頷首。「在哪裡?」李驀然的語聲已起了顫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花盈之惶然望著李驀然,嘴唇哆嗦著,沒有作聲。李驀然一步搶前,抓著花盈之的肩膀,用力的搖撼:「到底在那兒?」花盈之終於抬起手,指向內院那邊,還是不作聲,李驀然沒有再問,將手鬆開,急步向那邊奔了過去。
連環看出李驀然在打什麼主意,並沒有放棄搶攻,速戰速決,本就是風萬里那一門劍術的特長。有「寒星」這樣的寶劍在手,這種特長更就發揮到淋漓盡致,李驀然翻到椅几後面,他沒有翻過去,就那樣迫前。椅几當然擋不住寒星劍的鋒利,劍到椅几分開兩片,仍然是迅速威脅李驀然的安全。可是到李驀然閃到柱後,他的劍勢還是不能不停下來,寒星劍縱使能夠將柱子迅速一劍斬斷,這一劍,對李驀然肯定亦沒有多大的影響。以他這種聰明人,當然不會做這種完全沒有作用的事情。他的劍勢雖然停下,身形卻沒有,繞著柱子疾轉了過去。李驀然把握時機,迅速刺出了三劍,連環亦早有防備,劍勢迅速展開,接三劍,還三劍,第四劍還待刺出,李驀然已經在接完三劍之後,往後倒退。連環直追入走廊,接連刺出了十四劍,但始終追不上李驀然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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