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名劍

作者:黃鷹
名劍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回 柔情似水

第八回 柔情似水

月洞門外即時人影一閃,花盈之疾掠了進來。看見陳鐵衣、仇歡聯手雙戰李驀然,花盈之當場怔住,一雙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仇歡多次追殺她,對她來說已可謂印象深刻,陳鐵衣給她的印象也一樣深刻。閃電一樣的劍,斷在劍下那兩個無賴的手,只要一想起花盈之就覺得不舒服。這兩個人竟然會一齊在這裡出現,夾攻李驀然,難道竟然是一夥?心念一動,花盈之的心突然怦怦跳動起來,她想了想,一咬牙,拔劍出鞘,欺身撲前一劍刺向仇歡。仇歡已經發現她進來,大喝一聲,回刀將刺來的一劍封住:「女娃子滾開,這兒沒有妳的事。」花盈之冷冷一笑道:「我們的帳還沒有算清楚。」仇歡沒好氣的說道:「那有空跟妳算。」花盈之「唰唰」兩劍刺出:「你沒有,我有。」仇歡兩刀擋回:「我已經幾次放過妳的了,若是糾纏不清,先砍殺了妳。」
李驀然掠劍四顧,十二個黑衣人已只剩下三個,但仍然圍上前,仇歡在左,陳鐵衣在右,刀劍亦蓄勢待發。李驀然不動,他們也不動,突然齊動,左右向假山撲上,彷彿有默契一樣,陳鐵衣一拔三丈,凌空翻滾,一劍向李驀然當頭刺下,仇歡貼著假山掠上,彎刀卻是刺向李驀然的下盤。李驀然劍尖點地,斜從假山上飛退。刀劍齊落空,仇歡、陳鐵衣兩人身形一轉,急追而下。李驀然身形還未著地,一劍已向他刺來,那個黑衣人看準了才刺出這一劍,既快且狠,可惜李驀然在落下之前亦已經算準了他的出手,齊物劍隨勢一轉,迎向來劍。「錚」一聲,黑衣人錐子一樣的那支劍兩斷,齊物劍順勢刺入了他的胸膛。血怒激,黑衣人倒地,李驀然身形再變,閃陳鐵衣的劍,齊物劍疾向仇歡的彎刀斬下。仇歡不敢以刀硬接,偏身急閃,李驀然緊追在後,連斬十七劍。仇歡倉皇後退,陳鐵衣亦追在李驀然身後,接連十四劍卻都追不上李驀然的身形。到他的第十五劍刺出,終於搶在李驀然的劍之前,李驀然不得不招架,仇歡鬆了一口氣,回身揮刀反攻。
仇歡的刀看準機會,立即斬出,那知道李驀然半空中竟能夠再滾身,左手一搭,掠上了樑上。刀從他腳下斬空,李驀然在樑上一轉,劍倒刺下來,急刺仇歡的腰脊。仇歡身形如飛,李驀然連刺三劍,都趕不上,第四劍還未刺出,仇歡已穿窗掠了出去。那些黑衣人迅速欺前,一劍急一劍,李驀然回劍封擋,暴喝聲中,齊物劍劃起一道森冷的光芒,「錚錚」兩聲,削斷刺來的兩支劍。那兩個黑衣人方一呆,劍已經刺入了他們的要害,浴血倒下。李驀然繼續衝前,猶如虎入羊群,暴喝中齊物劍將黑衣人手中那些錐子一樣的劍一支支削斷。那些錐子一樣的劍刺出之際發出的聲響不大,有利於暗算襲擊,但遇上齊物這種寶劍,那份單薄便反而成了弱點,不堪一削。
李驀然上下打量了仇歡一眼:「你不是飛魚塘的人。」「要說什麼說清楚。」「以我所知,飛魚塘仇家堡向來沒有私仇,仇家弟子都是奴才。」「住口!」仇歡斷喝,那些黑衣人亦躍躍欲動。李驀然一聲冷笑:「連環沒有錢給你們,你們還肯不肯為他殺人?」仇歡沉聲道:「現在就是沒有錢,我們也非殺你不可。」「請!」李驀然一振劍。仇歡一揚刀,沒有動,那十二個黑衣人腳步卻開展迅速將李驀然包圍在當中。李驀然也不動,突然一動,卻是偏身一閃,一道寒光即時由左面窗肩飛進來,從他的頭上飛過。是劍光。陳鐵衣連人帶劍閃電一樣突然從簷下飛進,一刺不中撞碎右面窗戶飛了出去。李驀然沒有追,也沒有動,只是在冷笑。仇歡忽然一聲:「可惜!」語聲甫落,陳鐵衣又已在右面窗戶上出現,冷冷的盯著李驀然:「這個人一身武功,反應敏銳,要殺他實在不容易。」這些話當然是說給仇歡聽的,仇歡應聲道:「我們今日卻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非殺他不可。」陳鐵衣點頭:「你們有你們動手,我只管等機會抽冷子給他一劍。」仇歡冷冷道:「希望你刺倒他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死光。」陳鐵衣道:「我也是這樣希望。」右手斜落在窗框上,又是一觸即發之勢。
「是不是要他將妻子讓給你?」陳鐵衣連聲冷笑。仇歡插口道:「陳兄今日怎樣了?」陳鐵衣目光一轉:「說話雖然多一些,相信也不完全是廢話。」李驀然沉默了下去,陳鐵衣目光轉回李驀然面上:「連環要殺你,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言小語變成怎樣,你卻是要負大部分的責任。」李驀然驚詫地問:「言小語到底怎樣了?」陳鐵衣冷笑不答。「你們已經將她送回連環那兒去?」李驀然追問,只當言小語方才外出,被他們看見抓了回去。陳鐵衣、仇歡相顧一眼,並沒有作聲,李驀然看在眼裡,更以為事實的確就是如此。他的目光從陳鐵衣面上轉到仇歡面上,一字一頓道:「她若是有什麼不測,我要你們償命。」仇歡大笑:「我們現在就要你的命!」語聲一落,彎刀一揮。
李驀然目光落在陳鐵衣臉頰上的傷痕上:「那天在月老祠中伏擊我的原來就是你。」「不錯!」陳鐵衣目光一寒:「你現在應該什麼都明白了。」李驀然追問:「是連環的主意?」陳鐵衣冷冷地說道:「我只是他的僕人。」「為什麼?」李驀然倏的一呆:「就為了我與小語在客棧的相會?」陳鐵衣一聲冷笑:「任何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與以前的情郎鬼混,相信都會很生氣。」「我們並沒有……」李驀然話說到一半,突然又停下,是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要解釋你應該與連環解釋。」陳鐵衣搖頭:「不過我認為,你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應該就為那個人設想。」李驀然沒有作聲。陳鐵衣本不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這一次的說話出奇的多,接又道:「兩個青梅竹馬,分別了很久的朋友相逢,的確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高興之餘,最好還考慮一下後果。」「想不到連環的心胸如此狹隘。」李驀然嘆了口氣。
言小語驚呼掙扎,以她的纖弱,又怎能夠掙扎得出花盈之的掌握,還要說什麼,已給花盈之一指點在啞穴之上。這實在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為女孩子與女孩子之間容易說話,只要花盈之讓她將話說完,最低限度也會先弄清楚寒星劍的下落,那知道花盈之性子竟是這樣的急躁。現在她總算明白李驀然說的話了。花盈之一面走一面還道:「妳的口才不用說也很好了,再給妳說下去說不定被妳說服。」言小語空自焦急,卻作聲不得,眼淚不由流下來,她也只有流淚。出了大堂,花盈之挾著言小語上馬揚鞭,奔出花劍館。絕無疑問,她真的是會將言小語送到連家交給連環,在她來說這樣做是件很應該的事情。她當然不知道這是怎樣大的一個錯誤,甚至到她將言小語送到了連家,送到了連環手上。連環也當然不會在她的面前露出得意的神色來,即使笑也待她踏出連家之後。
驚呼聲中,有人倒下,有人發出暗器,亂成一片。李驀然一股旋風似地飛捲,連刺三人,欺前的身形突然倒退。仇歡的刀與陳鐵衣的劍終於一齊襲向李驀然,刀從窗外飛簷下斬進,劍刺向李驀然必救的要害。李驀然退得正是時候,仇歡、陳鐵衣刀劍落空,雙雙搶上,刀與劍都飛靈巧幻。他們已看出,齊物劍雖然鋒利,還不是所謂削鐵如泥的那種神兵,只要不運勁與之硬碰硬,還不致那麼容易斷下。他們刀劍的迅速變化,亦使李驀然不能夠將太多的內力運到齊物劍之上。刀與劍俱快,李驀然不能不快,一連串錚錚聲中,三個人彷彿化成了一團光。椅几在寒光中粉碎。剩下來的黑衣人完全插不進手,怔在一旁,他們雖然都是悍不畏死的殺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亦被三人這一戰驚呆。
李驀然閃得也很險,裂帛聲中,胸前衣衫被割開,亦裂出一道血口來,但總算閃開了這一刀。一刀之後還有六刀,珠簾在刀光中斷下,一顆顆珠子四射,叮叮噹噹的散落在地上。李驀然連退丈半,齊物劍出鞘,劍身上那七顆象徵邪惡的星紋閃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刀光再閃,珠簾又飛散,仇歡手執彎刀,悍然立在雨點一樣灑落的珠子中。李驀然目光一寒:「仇歡?」仇歡露齒一笑,滿面殺機,十二個黑衣人接從他左右衝進來,一字橫開。仇歡接一步跨前:「放下你手中的齊物劍,給你一個全屍。」李驀然淡然一笑:「好像這種話不是你說的。」仇歡目光一閃:「這是什麼意思?」「看你也不是一個健忘的人,可是你偏就忘記了已敗在我劍下兩次。」仇歡笑容一斂:「在這個時候你還能說出這種話,我也佩服得很。」李驀然冷笑:「我同樣佩服你還敢再惹我動手。」仇歡獰笑道:「不殺你我是絕不能罷休的。」「是你自己的意思?」「不錯!」仇歡手按著彎刀,提起胸腔。
「我知道妳與李驀然是青梅竹馬,感情非常好,可是我也知道妳已經是連環的妻子。」花盈之說話譏諷的意味更濃。言小語方待說出她所以離開連環的原因,花盈之說話已接上:「要解釋,李驀然應該親自來跟我解釋,叫妳來,又算是什麼意思?」言小語忙道:「我自己要來的。」「這就更笑話。」花盈之冷笑:「妳是他什麼人?」言小語搖頭嘆息。花盈之冷笑接道:「背夫出走,妳以為我不知道妳的事,妳這次到來,也來得正是時候了。」語聲一落,花盈之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言小語的手臂,她抓的很用力。言小語不由一聲驚呼。花盈之一把將言小語拉近來,痛恨地斥道:「妳若是在連環之前到來,我還不知道妳出走的事,一定會放妳離開。」言小語吃了一驚:「連環來過這裡?」「所以妳騙不到我,我這就拿妳去交給連環,再去鉉姬那兒找李驀然算帳。」言小語更吃驚,花容失色,急忙道:「盈之妹妹,妳聽我解釋……」「誰是妳的妹妹?」花盈之冷笑:「我也不想聽妳的任何解釋?」一頓接又道:「要解釋,跟連環解釋去!」一把拖了言小語就走。
「你就是因此意志消沉?」李驀然無言頷首。言小語突然道:「花館主的死,只怕是另有內情。」「哦?」李驀然一怔:「妳好像知道了什麼?」「花館主是不是有一支寒星劍?」「不錯。」李驀然更詫異。言小語欲言又止。李驀然追問:「寒星劍到底怎樣了?」考慮了一會,言小語才道:「已落在他的手上。」「他?誰?」李驀然試探問道:「是不是連環?」言小語一咬牙,點頭,李驀然又是一怔:「怎會這樣的?」「他還與陳鐵衣仇歡他們商量怎樣奪取你那柄齊物劍。」言小語邊說邊嘆氣。李驀然沉吟片刻:「這樣說,花館主的死,與連環只怕大有關係的了。」言小語垂下頭,李驀然亦沉默下去。又過了一會,言小語突然抬頭:「以我的意思,你還是先跟花館主的女兒解釋清楚。」
花盈之吃驚的追問:「去了哪兒?」「當然就是去找李驀然了。」連環長嘆:「小語為人懦弱,誤信非人,真不知道她會變成怎麼樣?」「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已經派了人去找尋,找到了小語,當然就是希望她速回連家。」「李驀然你又打算怎麼樣對付?」「連花館主也敗於他劍下,有誰還能夠對付他?聽說……」連環突然問:「姑娘與他是很要好的朋友。」花盈之冷笑:「難道你懷疑我將他們收藏起來?」連環忙搖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只擔心姑娘天姿國色,李驀然不會就此罷手的。」花盈之咬牙切齒地道:「他若敢再來,我要他的命。」「姑娘的武功我雖然不知道怎樣,但是李驀然…hetubook.com.com…」「我就是拚掉了這條命也要……」「拚命並不是好的辦法,姑娘要報殺父之仇,而我則要報奪妻之恨,敵愾同仇,我們又何妨團結起來?」花盈之考慮了一會兒:「你要我怎樣做?」「要是他再來,姑娘最好用說話將他留下。」「這簡單。」花盈之話說出口,才考慮到在李驀然面前是否能嚥得下那口氣。連環隨即道:「我那兒有一消息,亦必會差人來給姑娘說一聲。」花盈之只有點頭。連環出了花劍館,才露出笑容,花盈之實在比他的想像中還要容易對付。
午後雲更多,天色異常的陰沉。李驀然終於醒轉,捧著腦袋坐在床前呆了一會,這才憶起昨夜發生什麼事情。他望一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移步到窗前,看了看天色,不由得苦笑。冷風吹起了他的散髮,也吹活了他的思想,回身又望了一眼,脫口呼道:「小語……」沒有人回答。小語應該留在我身旁才是。該死,怎麼我會喝這麼多的酒?到底她去了什麼地方。難道竟然是又……去找花盈之?李驀然心念再轉,身子猛一震,一把抓起旁邊那支齊物劍,急奔向樓外。他一手才將珠簾掀起來,寒光一閃,一柄彎刀已然砍至。這一刀出其不意,若換個武功差些的,只怕就得命喪在刀下。
李驀然苦笑:「我去過的了,她對我成見很重,只是要殺我,解釋又有什麼用呢?」「倒不如我替你走一趟,女人與女人,到底比較容易說話。」李驀然細看了言小語一眼,忽然嘆了口氣:「連我她都不相信,怎會相信妳,再說,我既然做得出,一定已作好安排,解釋也白費心機。」李驀然將杯取回,仰首飲盡杯中酒,言小語看在眼內,心中刺痛,卻不知道怎樣勸解。「算了……」李驀然笑接道:「反正我都已無意江湖,別人喜歡怎樣說就由他們怎樣說好了。」「驀然……」言小語欲言又止,眼中無限關切。李驀然深注著言小語,忽然收起了笑容,嘆息道:「連環若是這樣的一個人,妳嫁入連家後的日子,只怕也不會怎樣愉快。」言小語垂下頭去。
「姑娘言重,」連環一派謙虛模樣:「對於前輩劍客,在下向來更就只有敬重,可惜,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花館主就在這兒,以致未能請領教益。」一頓沉聲道:「也因此,雖聽到花館主與李驀然決鬥的消息,只有空著急。」「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李驀然遍天下找尋花館主,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這一戰在他目的就是揚名,又怎會不將這消息傳去來。」花盈之不由點頭,再問:「你著急什麼?」「恐怕花館主他失算。」「哦?」花盈之瞪著連環。「李驀然這個人姑娘只怕還不怎樣清楚。」「你說……」花盈之越來越感興趣。「這個人外表看來厚道,事實非常狡猾,而且自命風流,到處留情,對於有利用價值的女孩子更就賠盡小心!」花盈之頓有同感,不覺又點頭。「正如他對鉉姬。」連環沉痛的接道:「又正如拙荊言小語。」「言小語?」花盈之緊張起來。連環頷首道:「她們都輕易被李驀然騙服,言聽計從,那天晚上在白石鎮的客棧……」「這件事我知道。」「小語見過他之後,就完全變了另一個人。」「你可是她的……」「她是我最喜歡的人,這你說我能夠將她怎樣?」連環苦笑:「我也不明白,何必她對李驀然那麼癡心,非但勸不來,而且要離家出走。」
花盈之試探著問:「那個面無血色的陳某跟你是一夥?」「是又怎樣?」「你們其實都是連環的手下。」仇歡冷笑道:「妳現在才知道嗎?」花盈之一呆,許多不明白的事,一下子完全明白過來,嘟喃道:「小語說的原來都是真的。」仇歡看見她發呆,機不可失,亂刀斬下,幸好李驀然及時閃至,接下了仇歡的刀,卻險些被陳鐵衣的劍刺中。花盈之看了李驀然一眼,一面歉疚之色,李驀然沒有看見,仇歡的刀與陳https://www.hetubook.com.com鐵衣的劍已向他左右攻來。
連環的外表絕不惹人討厭。他的面上,也總是帶著三分笑容,給人和藹可親的感覺。在靈堂這種環境,他當然要將笑容收起來,雖則是這樣怎也不像是包藏禍心。花盈之卻仍有些奇怪,因為她知道花千樹應該不認識連環。上過香,連環才說道:「花館主逝世多日,在下才知道消息趕來,實在很過意不去。」花盈之淡然道:「公子與家父什麼時候認識的?」連環說得很老實:「在下從不認識花館主,只是心儀已久,一直都希望能夠一瞻風采,可惜花館主竟然在最負盛名的時候退出江湖。」花盈之反問:「若不是又怎樣?也來向我爹挑戰?」連環道:「花館主的武功極高強,劍術無雙,人稱第一,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妄言挑戰。」花盈之冷笑:「連公子言重了,劍公子連環之名江湖中人有誰不知,聽說在年輕一輩,能與公子一戰的人已經不多。」連環笑了笑:「姑娘既然對江湖上的事情也有注意,當然知道在下出道以來,從未主動挑戰過任何人,只是有時對於某些事,某些人看不過眼,不得不出手。」花盈之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是一個俠客。」
李驀然劍眉深皺:「知道了妳來找我,一定不會饒過妳。」言小語淒然一笑:「我是他的人,相信他也不會將我怎樣的。」李驀然突然抓住言小語雙臂:「小語,不管怎樣,我都是不放心讓妳回去。」小語笑得更淒涼:「不回去連家,我還有什麼地方可去?」「過去的就當作一場夢,妳與我一齊離開這兒,到一個沒有人騷擾我們的地方。」李驀然說得很認真,雖然有醉態,說的卻一點也不像醉話。言小語的眼淚已流下來,李驀然接著將言小語摟入懷中:「我現在別無他念,只求能夠與妳長相廝守,歡度餘生。」言小語再也禁不住,伏在李驀然懷中哭了起來。李驀然輕撫著她的秀髮,也再無說話,好一會,才抬手輕托起她的下頷。她淚眼迷濛,珠串樣的眼淚無聲的順腮流下,映著燈光,是那麼淒涼,又是那麼美麗。李驀然舉袖替她輕輕將眼淚抹去,目光凝留在她面上情深一片,盡在不言中。言小語給托著下頷,要迴避李驀然的目光也不能,面上不由泛起了一抹紅暈,無限的嬌羞。李驀然的目光越來越狂熱,摟著言小語,倒在繡榻上。言小語掙扎無力,整個人以至理智終於淹沒在李驀然澎湃的情感中。誦經聲這時候已絕,夜更深,燈火亦終於在夜風中熄滅了。
李驀然不知道進來的是言小語,只以為是香香丁丁,問:「哪裡還有酒?」言小語沒有作聲,走到李驀然前面。李驀然一眼便看清楚了,呆了一呆:「是妳?」言小語無言取去李驀然手中的酒杯,放過一旁,隨即扶李驀然坐下。李驀然沒有拒絕,只是問:「小語,妳怎會走到這裡來了?」言小語搖頭嘆息:「聽說你與鉉姬認識,她還送了你一柄劍,所以我也到鉉姬這兒看你是否仍然在。」李驀然一怔:「妳認識鉉姬?」言小語道:「我也是幾經打聽,才知道鉉姬住在這兒。」「妳是來找我的?」李驀然總算明白了。言小語呆望著李驀然,伸手替他拭去了衣衫上的酒痕,再替他整理了一下頭髮:「你怎會變成這樣的?」李驀然嘆息:「小語,妳有所不知,我與花千樹決鬥,那知他暗疾在身,傷在我劍下,以致舊患復發,死在花劍館內。」言小語怔怔聽著。「消息已經傳開,江湖上的朋友據知都是我乘人之危,說我卑鄙。」李驀然長嘆。
一夜纏綿,曙色從窗外透進來的時候,李驀然還沉醉未醒。言小語卻醒來了,看看自己,看看李驀然,臉上紅暈未去,突然又憂形於色。好一會,她悄然滑下繡榻,稍理衣衫,躡足往樓外走去。李驀然這時候若是已醒轉,縱使沒有發現言小語神態有異,也一定會問她要去什麼地方,一定會阻止。可惜他昨夜喝的酒未免多了些hetubook•com•com。正午,雲很多,陽光輕柔,風卻急。風吹亂了言小語的秀髮,也吹起了她的衣衫,使她看起來是那麼單薄,那麼可憐。在花盈之的面前,更單薄、更可憐。花盈之在聽著她說,聽得好像很用心,臉上卻絲毫的相信之色也沒有。只有譏諷之色。她也只是聽到言小語說及她來是為了替李驀然分辯,便截斷了她的話。
長夜消逝,陽光從窗外射進,連環亦從醉夢中醒轉,只劍在懷,小語卻不在床上,不禁也有些好笑。他轉了一個身,往外望去,亦不見小語在房中,大笑道:「女人到底是女人,丈夫不過是抱劍而眠,也瞧不過眼。」他只當言小語是氣他不過,走到外面的廳子睡覺,可是他走出房間,一樣不見人。「小語……」他振聲高呼,但卻沒有回答。兩個小丫鬟匆匆走來,一樣說不見。連環終於起了懷疑,立即吩咐到處找尋。尋遍不獲,卻有一個老婆子來報,說是好像看見小語深夜打開後門走了出去。連環震驚。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連環苦思不得其解,目光落在懷中的寒星劍,突然起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莫非我昨夜說了什麼,讓她知道了,去警告李驀然。連環由心寒出來,眼中剎那間冒出怒火。但他居然沒有發作,轉向內堂走回去。陳鐵衣、仇歡已趕了來,亦步亦趨,一直到連環在內堂坐下,陳鐵衣才開口:「公子,要我們怎樣做?」連環深深地吸了口氣,倏地一笑:「我只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走一趟花劍館。」
夜又深。天上有月,杯中有酒。李驀然此時已有些醉意,舉杯邀月,一半的酒濺在衣襟上,他沒理會,將其餘一半喝下,又去斟酒。夜風吹來那邊小樓的誦經聲,是那麼淒涼,李驀然的心境更淒涼。當他看見丁丁與香香在鉉姬死後的徘徊,不由他有些後悔。雖然她們並沒有對李驀然表露出絲毫的不滿,李驀然卻反而因此更覺得難過。酒入愁腸愁更愁,那佈滿紅絲的眼睛,使他的眼神看來更悲哀,酒痕斑駁的衣衫,披散的亂髮,亦使他更顯得憔悴。酒斟下,他舉杯未飲,珠簾聲響處,一個人探頭進來,竟是言小語。她已經沒有了那一份弱不禁風的神態,看見李驀然,急急地走了進來。
數十枚錐子一樣的暗器立時從那些黑衣人的手中射出,破空之聲大作。李驀然伏地滾身,那數十枚錐子一樣的暗器間不容緩之間落在他方才站立的地面上。十二個黑衣人旋身發出暗器,凌空未落,撲向李驀然,錐子一樣的長劍疾刺了出去。李驀然身形未起,兩支劍已刺到,一刺眉心,一刺胸膛,每一劍都是那麼的惡毒。「叮叮」的兩聲即時響起來,李驀然劍一旋,竟就將那兩劍封開,身形再一動,從兩人之間穿過去,「唰」一劍割開了左面那個人的咽喉,反手再一劍刺入了右面那個人的肋下。七支錐子一樣的劍緊接從後面刺到,李驀然身形不停直衝向牆之前才轉身,一劍封開了刺來的七劍,接往上一拔,翻身從七人頭上滾過。
寒光移到窗旁,窗櫺亦迅速碎裂,李驀然倒飛了出去。仇歡、陳鐵衣雙雙追出窗外,那些黑衣人看見,亦紛紛追出。窗外有一叢翠竹,李驀然左手一探,抓住了一竿竹,懸在半空中。陳鐵衣、仇歡凌空直撲前去,一刀雙劍在半空中連接了幾招,陳鐵衣、仇歡直往下瀉落,著地滾身,那一叢翠竹眨眼間被斬下來。李驀然長嘶聲中飛墜。那些黑衣人錐子似地暗器四面射到,沒有一支趕得及他的身形。他的身形未下,陳鐵衣、仇歡的劍刀已經在等著,一齊硬削前來。「嗡」的一聲李驀然手中齊物劍剎那間震出百十道劍影,「叮叮」連響中,撞開刀劍的砍削,再一翻,終於落在地上,劍勢未定,又封住了刺來的九刀十八劍。黑衣人左右齊上,左手暗器右手斷劍,又向李驀然襲來。劍光寒芒飛閃中,李驀然倒縱上院子裡的假山上,一個黑衣人跟蹤欺上,一劍才刺出眉心已被李驀然一劍刺中,曳著一道血虹倒飛了下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