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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贓

作者:黃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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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尋獲珠寶,殲滅惡賊

第七章 尋獲珠寶,殲滅惡賊

楊威道:「可是她姓江。」「若是我沒有猜錯,她是從母姓,這也許是她母親,或者是她舅舅江龍的意思吧。」楊威嘟喃道:「我一直以為她是江龍的女兒。」方驄道:「我也是的,一直到發覺她的母親原來江龍的妹子。」楊威道:「同姓也一樣可以通婚的。」一頓忙又道:「我不是不接受這個事實,只是認為母女同姓還有其他很多的解釋,又譬如……」方驄知道他再說下去不會有好話,忙截道:「你接受她是從母姓這個事實變成了。」楊威接問道:「那她的父親……」方驄目光轉落在地上那副散亂的骸骨:「相信就是這副骸骨。」
「我早就懷疑他們是一個人的了。」楊威又大嚷:「也難怪那個孫大媽一看見她的屍體便嚇得昏過去。」江飛霞道:「她年紀已不小,當然受不了這個刺|激。」楊威不住的搖頭,方驄插口道:「你原是有你的計劃,可是不管用,而且給高玉盛瞧出來。」江飛霞道:「要瞞過他這個一流殺手的眼睛並不是一件易事。」方驄道:「而且你沒有把握殺掉他,連殺趙寬你也一樣沒有把握,所以索性利用他對你的一片癡心。」高玉盛冷截道:「不是利用,我們全是出於真心真愛。」
楊威回對方驄道:「是不是,我早就說葛柏他們一定是他殺的了。」方驄道:「你知道他為什麼當時不殺那條狗?」楊威道:「他不是已說了。」方驄道:「你真的相信他說的?」「那你說又為什麼?」「他是要留下那條狗,好讓我們利用那條狗追到這裡來替他解決趙寬。」「可是他怎知道我將香囊放在馬飛腰帶上?」楊威大搖其頭。「他只是推測你可能會有此一著,其實我們甚至趙寬等人今夜的所有行動,早就已在他的計劃之中。」楊威道:「我看他不像是一個這樣聰明的人,只是瞎貓碰上死老鼠……」方驄道:「什麼貓也好,都最後才出現,幸好我們雖然幹掉了趙寬一夥,總算還是好好的,並沒有什麼不妥。」楊威道:「我就是縛著一隻手也可以將他擊倒,你害怕什麼?」
劉全顧著燃亮那些石燈,並沒有留意石室中的情形,到他停下手,目光轉過來,趙寬馬飛已一左一右立在那繡榻旁邊,蓄勢以待。他走了過來,一面道:「怎樣了?」趙寬沒有回答,揮手對馬飛道:「拿開被子。」馬飛猶豫了一下,將人皮地圖往旁邊的桌子一放,雙手抓住被角猛一牽,將那張錦被一旁擲了開去。灰塵飛揚一陣,令人為之骨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三人目光及處,齊皆一呆。錦被下赫然蓋著一副人骨,燈光下白森森的,看著令人不禁為之心寒。
馬飛呆住在那裡,楊威笑接道:「我就是要看你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要不然你們哪能夠跑到這裡來?」語聲突然一頓,他的目光亦凝結,瞪著那八箱金銀珠寶,目瞪口呆,方驄亦一呆,卻隨即大叫道:「到底找到了。」楊威如夢初覺,脫口道:「什麼?找到了什麼?」方驄:「月華軒在二十年前失竊的珠寶!」「這八箱都是?」楊威急急地追問,接著連聲驚歎:「黃金白銀……」方驄道:「黃金白銀不是,只是那兩箱珠寶。」楊威立即道:「兩箱珠寶歸我,黃金白銀全給你好了。」方驄緩緩道:「珠寶是我的……」楊威嚷道:「你這個小子真是狗咬呂洞賓,多給你四箱,難道你還不心足?」
他中氣充足,等閒可以喝上三兩個時辰,卻絕不以為要三兩個時辰才能夠將江飛霞拚倒,所以他索性放開喉嚨大聲呼喝,人也因此變得龍精虎猛,招式使來特別順暢靈活,變化多端。江飛霞很快又被迫回去,也隨即改變方式,不再與楊威硬拚,繞著楊威遊走起來,楊威一見又打了一個「哈哈」:「雕蟲小技,也來獻醜。」他說著移步走向高玉盛,看樣子是要抽冷子襲擊高玉盛,江飛霞不得不回到楊威面前阻擋,再與楊威惡戰硬拚。她當然明白,高玉盛若是給擊倒,憑她的本領,就是方驄不出手,也難免一死,而高玉盛與方驄看來不過半斤八兩,若是加上一個楊威,非敗不可。她現在只希望能夠支持到高玉盛將方驄擊倒,然後再解決楊威。她看得出想得到的,楊威又怎會看不出、想不到?所以也立刻改變了方式,裝腔作勢,要攻向高玉盛。
方驄搖頭道:「由姑娘口中說出,姑娘做什麼都是對的。」江飛霞道:「若非家母猶豫不決,家父不會落在趙寬他們手中,若非家父那麼多情,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用一出世便負上復仇的擔子,沒有一天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無論我拿他們怎樣,九泉之下,他們都應該瞑目,不應再對我抱怨什麼。」方驄機伶伶打一個寒噤,楊威一旁突然道:「你這個仇到現在是全報了?」江飛霞道:「該死的都已經死掉,你說還差什麼?」楊威手一指:「差一個高玉盛。」高玉盛面無表情,江飛霞道:「他的父親高猛已經死了。」楊威搖頭道:「父債子還,這個道理難道你也不懂?」
方驄隨即運起真氣,原地跳躍了幾下。楊威奇怪地接問道:「你怎麼不問我有什麼遺言?」方驄沒有回答,楊威叫起來:「你這個臭小子,原來準備自己拚命。」語聲未已,高玉盛一聲長嘯,一股旋風也似疾轉了過來,方驄同時暴喝迎上前去。高玉盛連環百零八拳,方驄硬接,同時接下二十七腳,兩人的身形這才一分,也就在這剎那,楊威突然飛將軍從天而降,一隻猴子也似的從背後將高玉盛摟了一個結實。高玉盛發覺要將楊威摔開的時候哪裡還來得及,要反肘撞擊,雙臂卻已給楊威的雙手雙膝纏阻著,方驄又怎會錯過這個機會,立即衝前來,「雙龍出海」,揮拳痛擊高玉盛的胸膛。
方驄雙手才落在一個箱子上,忽然抬起頭,道:「你這身氣力留著,別教不搬箱子便全都散去了。」「什麼事?」楊威瞪著方驄:「你還是要跟我打一場架才死心?」方驄搖頭:「要跟你打的不是我。」一頓接呼:「兩位可以請出來了。」石階上立時出現了一個人,雪白的衣衫,毫無血色的臉龐,完全是一個冷面殺手的樣子,他不是別人,正是高玉盛。他幽靈一樣出現,腳步移動一些聲響也沒有,楊威看看他,又看看方驄:「你這雙是兔耳還是狗耳?」方驄道:「是人耳。」楊威道:「可惜你還是聽錯了,只有一個人。」
劉全沒有再猶豫,火把前伸,照亮了暗門下的石階,拾級往下走,趙寬在劉全走了三步後才舉步跨進去,馬飛自是亦步亦趨,惟恐走慢了便得不到好處的。石階兩旁的石壁上每隔丈許便嵌著一盞石燈,座上還有少許燈油。劉全隨手將之燃亮。那條石階有三丈長短,下面是一座相當寬敞的石室,四壁亦有不少石燈,劉全一一將之燃了起來,整座石室立時亮得猶如白晝般。在燈光下他們看得很清楚石室中放著八個檀木箱子,分兩派緊連在一起,那之上放著一張繡榻,在榻上蓋著一張錦被,當中隆起來,其間彷彿躺著一個人。錦被已褪色,那智商積著薄薄的一層灰塵,看來已很久沒有移動。
高玉盛仍然一些反應也沒有,仍然是江飛霞回答道:「他這個做兒子的也已經死掉了。」楊威一愣,道:「胡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他仍然是一個活人。」江飛霞道:「他的命卻是我的,由我支配。」一頓接問道:「表哥你說可是?」高玉盛緩緩道:「我的命是你的。」楊威怔在那裡,方驄笑笑道:「一個人的命已屬於別人,的確與死人無異。」「哪有這麼沒有志氣的男人,過來!」楊威一面捋袖子一面招手。「我要為天下的男人狠狠地揍你一頓。」高玉盛沒有動,冷冷道:「貓命有九,你是貓還是狗?」
「你這個臭小子,跟少爺開這種玩笑……」方驄罵了一句,突然住口!楊威的笑聲也是突然斷去,那一撲,他正撲在江飛霞的屍體上,穿透屍體的那兩柄刀的刀尖立時插|進了他的胸膛。他掙扎著站起來,踉蹌著走了幾步,胸膛血如泉湧,傷的竟是要害。方驄怔了一怔,失聲大叫了起來:「小楊——」「這是意外,與你無關。」楊威把手亂搖:「媽媽生前時常都教訓我,勤有功,戲無益,是不是?玩什麼?」語聲未落,他已倒下去,嘴角綻著笑意,卻是再也笑不出來。「小楊——」方驄嘶聲大叫,急步衝前。眼淚終於從他的眼眶淌下來,在急風中飄飛。
趙寬練的是硬功,內功的修為只有在方驄之上,但身手卻沒有方驄的靈活,招式變化也沒有方驄的多。方驄已看出趙寬的長處,當然亦知道自己的長處,不再與趙寬硬拚,盡量利用自己的長處,周旋在趙寬左右。趙寬也看出方驄的內功沒有自己好,原是要硬碰硬,一口氣將方驄硬拚掉,方驄這一變,當然令他大失所望,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付。他們打得無疑精彩百出,但聲勢都是比不上楊威馬飛二人。馬飛一見方驄撲下便飛撲前去,一心要出其不意與趙寬一下將方驄擊傷,可是才撲到一半,楊威拳頭已迎上來,一輪快拳,將馬飛迫回原位,他已知道馬飛善用雙腳,用的完全是貼身的招數,迫得馬飛完全騰不出雙腳來。
楊威道:「替她幹掉了趙寬這一夥才說這句話,你難道不覺得已太遲?」方驄道:「還不算太遲。」楊威想想道:「不錯,我們都還好好的活著,憑我們的身手,難道還對付不了這兩個娃娃,一會你去對付高玉盛,我去解決那個女魔頭。」方驄道:「你得小心,她也不是容易應付的。」楊威大笑道:「我只要一動手便將她拿下,到時倒要看看那個冷面殺手如何是好。」
方驄應聲一動,身形立即從楊威身旁掠過,「雙龍出海」,雙拳齊向趙寬攻到。趙寬暴喝了一聲,雙拳亦出,撞向擊來的雙拳。四個拳頭一撞再撞,接連撞擊了七次,發出一下下轟轟的聲響,隨即抵在一起,兩人的腳步接連移動,一直到了密室當中才鬆開,拳腳隨即交飛。方驄絕無疑問是一個武學天才,招式變化極多,每一個門派的招式他都好像熟悉,而又能融會貫通,一招打出來明明是少林羅漢拳的變化,但打到一半便變峨嵋派的千佛掌,道打盡了竟然變成五台派的朝陽手。非獨招式變化飛靈巧幻,內外功方面亦有相當造詣,真氣運行綿延不絕,臉不紅,氣不喘,雙拳堅硬如鐵,足以開碑裂石。
「大驚小怪。」趙寬搖搖頭:「黃金有價,珠寶卻無價的。」馬飛立即點頭道:「對,這麼一箱的珠寶,也不知道值上多少箱的黃金。」趙寬擺手道:「打開第二個箱子。」「我來。」劉全將手中金元寶往懷中一塞,急急打開第二隻箱子,那之內也是金元寶。馬飛不用吩咐,打開了第三隻箱子,那是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是銀子?」劉全搖頭了,他隨即打開了身旁另一個箱子。那也是銀子,接著打開的兩箱也是,趙寬兩條眉毛不由一上一下的跳動起來,每當心情緊張的時候他就會這樣。馬飛劉全相顧一眼,才一齊打開最後兩個箱子,然後,一齊又歡呼起來,趙寬的兩條眉毛同時m.hetubook.com.com停止了跳動,隨著雙眼亦睜大,眉毛一下子揚得高高的。
楊威苦笑了一下,方驄接道:「根據我調查所得,姑娘是個很孝順的女兒。」江飛霞道:「我不知什麼是孝順,只知現在所做的,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方驄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還做?」江飛霞道:「她病了這麼多年,活著是一些意思也沒有,死反而是一種解脫,現在既然可以下去陪伴家父,又可以助我為父報仇,應該死而無怨,而且死得瞑目了。」方驄搖頭道:「連令堂的生死姑娘也不在乎,難怪令尊骨頭任由趙寬等人擺佈,一樣視若無睹了。」江飛霞道:「也是如此,他才能夠目睹仇人倒在兩位手下,應該很感激我這個女兒。」
方驄搖頭道:「可惜這些東西不能填飽肚子,否則就更快活了。」楊威又笑不出來了,雙手不由落在肚子上,那肚子裡隨即「咕」的一響。方驄接道:「我們好像也已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沒東西下肚了。」楊威肚子叫得更響,突然向方驄眨眨眼睛。方驄嘆息一聲道:「眨眼睛也沒用的,控制機關的機括只怕就在他們身旁,你我就是動作再快,只怕也快不過他們的手。」江飛霞笑應道:「好聰明的孩子。」楊威接道:「好壞的女人,不知還有什麼花招?」江飛霞道:「沒有了。」
楊威又在捋袖子,道:「你過來,今天少爺不好好的教訓你這個小子……」高玉盛冷截道:「我是不會跟你動手的。」楊威笑道:「要等江飛霞的命令?你這個臭小子,簡直丟盡了天下男人的臉。」方驄忽然嘆息道:「不要怪他,我們豈不是也給這個女娃子擺佈得團團轉?」「我們?」楊威這一次居然沒有反駁,偷眼看了看江飛霞,不由嘆氣道:「其實她並沒有什麼好看。」「那就是因為你已經看到了她的真面目。」楊威回頭上下打量了方驄一遍:「奇怪好像你這樣的聰明人,這一次也變得像個大傻瓜,還抓著我去替她拚命。」他倒也懂得把握機會,一下子便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方驄身上,方驄也居然沒有分辯,嘆息道:「那想來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值得懷疑,可是當時都疏忽了過去,幸好我的腦袋後來還是逐漸冷靜下來了。」
「他說的你就信了?」趙寬接道:「再說你可以拆開來賣掉的。」「有道理。」楊威看著方驄,回顧馬飛:「可是你們有兩個人,到時你反口,雙拳難敵四手,你叫我如何是好。」趙寬道:「那你要怎麼才肯跟我合作?」楊威道:「我先幹掉你這個屬下。」手指著馬飛。馬飛一呆,正說什麼,趙寬已道:「這立即就變了我是雙拳,你們是四手的了。」楊威拍著胸膛道:「我這麼有信用的人說話你也不相信,天下間還有什麼人你能相信的。」趙寬淡然道:「只怕到時楊爺又會說,連心腹手下你都能狠下心殺掉,跟你這種人合作豈非與虎謀皮。」
「你這個臭小子,到現在才說,害少爺飽受一場虛驚。」楊威又一肘打去。這一次方驄已經有準備,以手掌擋下,說道:「她是女孩子,又費了這許多心思。」楊威立時提高嗓子道:「可是,我們堂堂男子漢,總不能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讓你太失望,所以商量下來,還是先讓你白開心一場,然後才迎頭給澆一盆冷水,讓你清醒一下。」江飛霞氣得臉都青了,高玉盛目光閃爍,只看如何將機關發動,方驄隨即道:「我看高少爺不必再費心了。」「對啊!」楊威接叫道:「若不是這機關再也兇不起來,我們也不會這樣輕鬆,這樣放心站在這裡跟你們說話。」接又拉起方驄的一隻右手,道:「你們大概不知道,他練的是密宗大手印,少林羅漢金剛手,武當鐵指功,楊門無敵氣功——」
高玉盛一下子又追上,還未出手,方驄已從後撲上,向他撲擊,他憤怒中反映仍然敏銳,立即回身招架,接兩拳,挨一拳,一腳將方驄踢翻。楊威及時一把扶住,一面道:「想不到你這個人還有點義氣。」高玉盛的拳頭已到,方驄忙架住,道:「那麼你?」「我怎樣了?」楊威一面應,一面替方驄擋開了一拳。方驄嘆口氣,道:「雖然沒有我的義薄雲天,也很不錯的了。」楊威正要說什麼,高玉盛拳腳已到,連氣也喘不過來。高玉盛暴喝聲中,拳腳一陣狂攻,又將二人踢倒得飛開九丈。方驄楊威相顧一眼,一齊再次撲上,很快又被打得飛開去,接連四次,口青面腫。
「什麼?」方驄一怔。楊威瞪眼道:「楊門就是楊家,也就是我家,我家的無敵氣功你雖然還沒有我這般火候,但要將那麼一條鐵枝弄成一團,可也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方驄也沒有跟他分辯,笑笑踱了開去,楊威這一次倒也謙虛得很,接道:「我無敵,他也是無敵,架起來就兩無敵,所以你們惹上了我們,就是你們的不幸,乾脆就認命呢,也不要埋怨什麼的了。」高玉盛深深的吸一口氣,一揮手,道:「表妹,走!」楊威應聲道:「哪走得這麼容易。」高玉盛笛子一抬,即時破空聲響,一個個金元寶向他飛來,那發自方驄雙手,奇勁無比,高玉盛顧不得向楊威發暗器,急急後退。金元寶擲在牆上,竟然嵌進去,楊威看著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個敗家子,幸好擲得出,拾得回。」隨即拔步追上前去。方驄同撲出,搶在楊威之前,抓在手中的金元寶擲出,隨有抓起了石階下劉全的屍體。
江飛霞才出暗門,高玉盛亦掠了出來,半身一蹲,笛往唇一按,三枚毒針迅速從笛管射出,一個人即時從暗門冒出來。三枚毒針不偏不倚,齊射在那人的身上,高玉盛卻笑不出來,他已經看出那冒出來的既不是楊威也不是方驄,乃是劉全的屍體。劉全緊接飛起來凌空向高玉盛壓下,方驄與之同時從暗門中竄出,向高玉盛撲去。江飛霞同時一旁掠來,凌空一式裙裡腳,踢向方驄的咽喉,方驄伸手欲擋,那剎那突然看見踢來的那隻小蠻靴的靴底赫然嵌著一支利刃,他的反應也算敏銳,欲擋的右掌一沉,中指一彈,正彈在刃身上。江飛霞一個身子立時被彈得倒翻開去,她的身手也不弱,凌空滾身,另一腳緊接踢出,方驄卻已不在原地,繼續向高玉盛撲去,楊威這時亦從暗門內竄出來。
「小馬這句話對極了,那麼多金銀珠寶到手,我們這兒住住,那兒跑跑,大可以盡情歡樂享受人生。」趙寬笑語聲一頓,沉聲道:「這當然必須珠寶到手才成,否則什麼都是廢話。」馬飛道:「大哥是擔心珠寶已不在這下面?」趙寬道:「在未看到之前,誰能夠放心?」馬飛道:「我看不會吧,這個密室如此隱秘,就是那些柱子左轉右轉的,沒有藏寶圖,誰能夠將這暗門打開來。」「這也是。」趙寬把手一揮:「小劉,拿火把在前面引路。」
這句話還未說完,狗吠聲又起,竟然就是在暗門之外,劉全再笨也知道不妙,金龍往箱子裡一放,雙刀在手,一竄已到石階下,再竄上了石階,雙刀護手,竄了出去。趙寬心念一轉,要喝止已來不及,一陣呼喝搏鬥聲隨即在暗門外響起來。「上——」趙寬喝一聲,與馬飛雙雙搶至石階旁,正要撲上去,一個人已然從暗門飛進來。二人下意識左右一閃,那個人在二人身旁飛過,摔在地上,冬瓜般滾開半丈,不是別人,正是劉全,他雙刀已脫手,胸膛塌下了一片,掙扎著爬起來,呻|吟道:「那兩個小子……」下面的話未接上,便已經氣絕,手腳一伸,倒了回去。
楊威方驄如夢初覺,這一次反應最快的是楊威,身子一轉,看似便要開溜,仍不忘手指方驄。「可不關我的事——」方驄忙截道:「刀是他拿的。」楊威急叫道:「是他撞上來的。」方驄接向高玉盛道:「你若是不踢那一腳,根本不會有這件事發生。」楊威不覺也幫腔說道:「所以罪魁禍首……」話口未完,高玉盛已又大吼一聲,疾向他們衝了過來。楊威急喝一聲:「上!」方驄卻問:「是你還是我?」「一齊上吧!」楊威這句話出口,高玉盛已撲到來,拳腳齊飛,他的神態已接近瘋狂,拳腳也一樣。
那副人骨看來很齊全,卻是不怎樣完整,不少部分已碎裂,兩隻腳俱在齊膝一斷為二,胸前肋骨斷幾根,脊椎骨亦有幾節碎斷,方纔那令人骨痺的聲音也就是由這些碎骨傳出來。劉全隨即叫起來:「奇怪,怎會有一具屍體在這裡?」馬飛卻接道:「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在這裡不就是了。」劉全道:「別人送進來難道不成?」「當然成,我們可用不著理會這個問題。」馬飛一頓又道:「死的是什麼人我們一樣不用理會……」
(全書完)
江飛霞又是一聲冷笑:「我從來就沒看見一個他這樣愚蠢的人。」「你對父母看來都沒有多大好感,難怪會這樣忍心。」方驄突然嘆了一口氣。楊威旁邊問道:「她怎樣忍心了?」方驄卻問江飛霞道:「趙寬抓去沈春山你是如何知道的了?」江飛霞道:「我既然沒有抓去,除了趙寬之外,還有什麼人?」「是怎麼一回事你也清楚?」方驄追問。「沈春山是最關心家母的一個,相信已經知道了藏寶圖的秘密,勢必是在趙寬面前漏了口風,趙寬才會將他綁起來,也算他口硬,怎麼也不肯說。」江飛霞冷笑:「那當然是因為他知道趙寬的為人,不說還能活命,一說便會給殺掉滅口。」
那兩個箱子內滿滿的放著種種不同的珠寶玉石,珠光寶氣,不太耀目,卻令人為之目迷,這一次,趙寬終於忍不住三步搶前,探手從箱中拿起了一件寶物來。那是一隻以翡翠雕出來的樓船,內外一共有二十四個美女,栩栩如生,好像那麼大的翡翠已經罕有,雕工的精妙更就少見。「就是這些了。」趙寬拿著那隻翡翠船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的,突然問:「你們知道這隻翡翠船價值多少?」馬飛劉全一齊問:「多少?」「當時有出價黃金萬兩。」「什麼?」馬飛劉全伸長了脖子。趙寬接從箱子裡拿出一條黃金織就,嵌滿了寶石,七彩繽紛的金龍,道:「這條龍叫七寶三街。」劉全忙問道:「是不是也值一萬兩黃金?」趙寬搖頭道:「當時富甲一方的蓋萬山甘願以家藏的七樣寶物外加一條街的地產來換這條龍,就是那七樣寶物的價值已超過二萬黃金。」
方驄咬牙切齒,雙拳連環又一陣亂捶,將高玉盛一個身子硬硬的撞回去。楊威即時又一聲怪叫,雙腳往柱子上一蹴,將高玉盛迫回來。方驄再出拳,每一拳都打在要害上,高玉盛口吐鮮血,一個身子跌跌撞撞的倒退。楊威大聲叫好,一個「死人提」,從高玉盛頭上翻過來,大叫一聲肘力撞向高玉盛胸膛,與之同時方驄亦全力一拳擊向高玉盛,他打得性起,這一拳是閉著眼睛打出去。楊威那一個死人提卻是在方驄的意料之外,他算準了這一拳,高玉盛一定閃避不開,一發當然是有去無回之勢。
語聲甫落,蹲在石階下那條癩皮狗突然一陣急和-圖-書吠,一支箭也似竄向高玉盛,楊威要喝止,哪裡來得及,只見高玉盛馬步一盤,那條狗便發出淒厲已極的一聲慘叫,凌空飛摔了開去。楊威搶前要接,那條狗已撞在牆上,爛泥般倒下,一個頭四分五裂。「高玉盛!」楊威伸指大喝:「你這算什麼英雄好漢!」「我一直只是一個殺手。」高玉盛淡然應道:「除了人外,當然也懂得殺狗。」「這條狗跟你有什麼過不去。」「沒有,而且它還曾經幫助我找回飛霞表妹,所以在衙門那邊我特別饒它一命,可惜它仍然不知趣,到這裡還要上來尋死。」
馬飛也看出楊威的意圖,只等楊威拳勢一盡便跳開了,哪知道楊威拳勢一盡,立即霹靂連聲喝,那真的是霹靂一樣,震得馬飛耳朵轟鳴,以為楊威有什麼絕招要施展出來,一呆之間,楊威拳勢已接上,又快又狠,將馬飛迫到那邊牆角。他是摸準了馬飛給他一喝之下不辨東西南北,只要他抓住這個機會,不難將之迫進牆角去,那便只有挨打的份兒。馬飛發覺給迫進牆角的時候,已經太遲,楊威雙拳接又到,只有招架,卻非獨雙腳施展不開,雙手也一樣施展不開,一個不留神便撞在牆壁上,招數也因此大亂。楊威得勢不饒人,繼續大呼大喝,不住搶攻,就是那激盪的回聲,便已震得馬飛昏頭昏腦,馬飛招架著忍不住亦呼喝起來。楊威充耳不聞,自顧呼喝搶攻,馬飛呼喝得聲嘶力竭,對楊威一點作用竟也沒有。
方驄嘆息道:「也所以趙寬才會跑到你家去剝掉令堂後背那塊紋上花紋的皮膚。」江飛霞道:「他本來可以不用剝下來的,可是他又怕給別人發現這個秘密。」楊威洋洋得意道:「卻是不知道我們就是不看地圖也能夠找到這兒來。」江飛霞微笑道:「楊爺的香囊追蹤術原就是一絕,可惜到此為止。」楊威目光落在那條狗屍上,嘆息道:「這條狗雖然難看一點,到底不常有,你們又何不留它一條狗命。」江飛霞道:「連人命我們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在乎一條狗命?」
另一方面,江飛霞一槍在手,盤旋飛舞,已然將楊威迫得手忙腳亂,在槍上,她顯然也下過一番苦功,用的竟然是正宗楊家槍法。楊威躲著閃著,跳躍騰挪,突然大叫道:「你這個女人要不要臉?」江飛霞冷笑道:「沒有規矩不許我用兵器。」楊威道:「我是說你所用的槍法。」「這槍法有什麼不對?」江飛霞槍勢再緊,槍花一蓬緊接一蓬當頭灑下。楊威閃避得有些狼狽,卻還是閃避過去,接嚷道:「這難道不是楊家槍法?」「楊家槍法又怎樣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學的是楊家的本領,一出楊門,便拿來對付楊家的人?」楊威又喝道:「告訴我是那個畜生傳你這槍法?」江飛霞冷笑道:「不是你這個畜生就是了。」接又一槍。
江飛霞道:「也當然不會相信他,但多年監視下來,甚至到他死了也仍無發現,趙寬等人才死了心。」方驄道:「令堂一直都沒有說?」江飛霞道:「也許她恐怕說了出來,金銀珠寶雖然到了她哥哥的手,趙寬等人就會找她的哥哥算賬。」方驄道:「難道不會為了令尊的安全?」江飛霞冷笑道:「她若是真的肯為家父著想,當年還隨家父離開,根本就不會有月華軒的事,我們一家人現在活得也不知多麼快樂。」「令尊對令堂的愛則是無懷疑,否則以他的聰明身手,又何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江飛霞看出楊威是故意如此,卻看不出楊威是否真的要攻擊高玉盛,只有盡力去阻止,楊威與之同時真氣運上雙臂,連環撞向江飛霞的一雙纖纖玉手。江飛霞不接,楊威便衝向高玉盛,一接那種滋味當然不好受。楊威也擺出一副恃勢凌人的樣子,拳腳之外,一有機會便提身撞去,就是欺負江飛霞一個身子窈窕不敢跟他硬碰硬接。江飛霞真給他迫得喘不過氣來,一急之下脫口道:「你這算什麼英雄好漢?」楊威大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現在更加不是了。」這個人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必要時並不在乎要做什麼英雄好漢,聽他這麼一說,江飛霞當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硬著頭皮接下去。
楊威方驄同時轉身,手指對方,一聲:「你——」「我什麼,是你撞上來的。」楊威接一手將方驄的手指推開。方驄嘆了一口氣,道:「我卻是給踢過來的。」這也是事實,高玉盛看見江飛霞形勢危急,亦著急起來,一陣瘋狂搶攻,將方驄攻得毫無招架之力,抽冷子一腳,更就將方驄踢飛出去。方驄及時雙手擋住,卸去了所有的力道,總算沒有受傷,身子卻不由倒飛了出去。他雖然差不多已等於腦後長著眼睛,這一腳力道的強勁仍然在他意料之外,不由得撞上楊威的後背。高玉盛也實在想不到方驄這樣子招架,這一腳的後果更就大出他意料之外,當場怔住,然後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吼叫聲。
馬飛劉全揉了揉眼睛,再看,又揉了揉眼睛,劉全叫出來:「老天,這是什麼寶物,教人一看便著迷?」趙寬道:「這就是傳說中寶石中的極品,金剛鑽,好像這麼大顆的並不多見,前朝據說由外邦進貢過幾顆,但只有這些一半大,蓋萬山要將這條龍弄到手,也就是獻給當今天子,給自己的兒子換個一官半職。」馬飛驚歎道:「這兩個箱子中看來還有不少這種寶物,就將這兩個箱子弄出去,已經夠我們受用的了。」劉全擔憂的道:「好像這種寶物,只怕不易脫手。」
劉全有些懷疑道:「這只是一條金線織的金龍。」馬飛插口道:「是不是那些金線很難弄?」趙寬洋洋得意地道:「你們看仔細,這些金線條條粗細一樣,整條龍找不到絲毫駁口,彷彿由一條長長的金絲織出來,據說織的人乃是西域一流高手,前後一共花了三年時間,但最貴重的還是龍身上的七顆寶石。」趙寬接將那條龍遞過去道:「你對著火光看看這七顆寶石與一般有何不同?」劉全接過,將那條龍舉起來,馬飛亦湊近去看,火光輝映下,只見那七顆寶石出現無數網眼,中間散射出白裡透藍的毫光,再經由網眼反射開去,散放出無數道尖針般的光芒,彷彿要刺進眼睛深處。
高玉盛到底不是鐵打的,在方驄重拳之下,真氣一破,肺腑盡碎,楊威那一肘方驄那一拳就是不打上去,也非死不可,只是打上去,死得快一些。楊威一肘當然是先打在高玉盛胸膛上,高玉盛的胸膛立時被打塌,一口鮮血噴出,倒撞在後面的柱子上。方驄那一拳同時打上了楊威的胸膛,也打得楊威一個身子離地倒飛出去,撞在方驄的身上,那口鮮血,立時都噴在他面上。拳還未打上,方驄已經發覺,那剎那卻是如何收得住,脫口大叫一聲:「楊威——」楊威雙手一攤,與高玉盛爛泥般的倒下。
劉全本來搶著要下去,這時候好像清醒了一些,考慮到安全問題,忙問道:「大哥,這下面是否有什麼殺人機關?」趙寬道:「地圖上沒有,應該是沒有的。」劉全道:「我看蜘蛛佈置的這入口已經這樣複雜,就是在弄上幾道殺人的機關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趙寬道:「就是入口弄得這樣複雜才沒有理由再設置其他的機關,要知道蜘蛛將珠寶留給江月娥,弄得太複雜萬一她記不穩,或者一個不小心傷著了怎麼好?」劉全道:「是真的這樣?」趙寬冷笑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趙寬一直怎樣待你?」劉全慌忙道:「大哥千萬不要誤會,莫說這只是一個密室,即便是刀山劍池,只要大哥一聲吩咐,小弟一樣闖進去。」馬飛插口道:「嚕嗦什麼,我們還有很多事等著要幹的。」趙寬道:「不錯,楊威跟那個方驄一身本領,我們那個密室只怕困不了他們多久,珠寶就是在下面,搬取也須要費時,快!」
楊威方驄急忙招架,交手不過三招,兩人便已給打踢得飛起來,高玉盛的武功本來未到這個地步,江飛霞的死卻激發了他所有的潛力。方驄楊威再上,這一次,才兩招兩人便已變作滾地葫蘆。高玉盛緊接撲向楊威,只嚇得楊威連滾帶爬,倉皇後退。「罪魁禍首——」楊威的手才要指向方驄,高玉盛已追到,一腳將他踢了個元寶大翻身,他的腰力也總算夠強勁,一彈而起,一隻狗也似狂逃了開去。
江飛霞越聽越不舒服,連連倒退,楊威緊迫不捨,忽又道:「誰叫你這樣子惡毒?否則,只要你一聲不許,我哪敢吵嚷什麼?」他這一說話,江飛霞立即迫回來,雙手攻向要害,抽冷子踢腳。楊威倒退了三步,怪叫道:「好快的身手,難怪將蜘蛛死亡帖貼在蕭觀音的背後,蕭觀音也都不覺。」江飛霞沒有作聲,繼續搶攻,楊威忙又呼喝起來,吵得震天價響。他越是呼喝拳勢越是強勁,江飛霞不由又心煩意亂起來,她武功雖然很不錯,到底缺乏臨陣的經驗,尤其是拚命的經驗。楊威雖然一見勢色不對就拔腳開溜,但必須拚命或者可以拚命的時候他還會拚個明白,現在他非獨有把握拼倒江飛霞,而且還發現了江飛霞這麼大的一個弱點,又怎麼會輕易錯過,怎會肯不拼下去?
楊威繼續走到那些箱子前面,一雙手拿著金元寶左量右度的,一面問道:「姓方的,你說這樣的一箱黃金多少?」方驄道:「你要弄清楚大可以倒出來一一數清楚。」「好辦法,只是笨一些。」楊威又問道:「你看我分得的這一份可用到什麼時候?」「省著用這輩子大概不成問題,若是要我幫忙花,可就難說了。」楊威道:「我知道你又用救濟災民什麼的那一套。」「這是件好事。」「而且你還懂得將金錢交給地方官,由他們來支配,省卻很多麻煩。」楊威冷笑道:「你這個月華軒的大少爺應該也認識不少官府中人。」方驄道:「官府中人也不全都是壞的。」楊威道:「我只知道官府中人十個有九個喜歡中飽私囊,至於你的運氣怎樣,是否每一次都遇到那例外的一個,可就難說了。」方驄道:「我的運氣似乎一直都很不錯。」
方驄終於道:「他是說這座密室的機關。」「機關?」楊威一呆,隨又大笑三聲:「有什麼機關人皮地圖上那還不清楚,趙寬他們進來的時候那還不弄掉,否則那還不拿來對付我們?」方驄說道:「或許那地圖早就已給改掉。」江飛霞冷笑接道:「只是改了一處,但已經足夠。」楊威立時笑不出來,隨即仰首望去,那之上並沒有刀閘什麼,再看腳下,地面也並無任何特別之處。方驄也就在這時候道:「也許那時一道暗門或者什麼,可以將我們關在這個密室內。」楊威大笑道:「那他們是不要這些金銀珠寶了,少爺就在這裡頭數數元寶,玩玩珠寶,何等快活。」
他對江飛霞的感觀也就幾乎因此而完全改變,以他目光的銳利,經驗的豐富,竟然到現在才發現這寒芒的存在,這就是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而江飛霞能夠將這寒芒隱藏到現在,城府的深沉,亦可想得見。江飛霞笑接道:「兩位替我們解決了趙寬一夥,我實在感激得很https://m.hetubook.com.com。」「幫你?」楊威看來仍無所覺。方驄接道:「姑娘是真正的蜘蛛?」江飛霞含笑點頭,楊威原要大嚷方驄在胡說什麼,看見江飛霞這反應,不由得目瞪口呆,方驄又道:「為父復仇,無可厚非,只是姑娘所用的手段,實在不敢恭維。」楊威插口道:「他的父親到底是哪一個?原來的蜘蛛?」方驄道:「也就是是這座莊院的主人韓千。」
楊威一把抓住他的胸襟,就愛那個他從地上拖起,狠狠的再加幾拳,看他面上毫無變化,聲也沒一聲,才將手鬆開。馬飛直挺挺的倒了回去,一個頭顱重重的撞在地上,轟然有聲。「總算解決了。」楊威用力的喘了幾口氣,拍拍手,回過頭來。那邊方驄顯然已佔盡上風,迫得趙寬團團打轉,但要將趙寬擊倒,還要花一番氣力。楊威看著,舉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大聲叫道:「姓方的,你還不趕快將趙寬幹掉。」方驄道:「我也想趕快,可是這條老狐狸不肯。」楊威道:「看你平日口氣大,手底下原來就只得那幾下子。」隨即舉步走了過來。趙寬一見叫道:「兩個打一個,不是英雄好漢。」方驄卻道:「跟這種人談什麼江湖規矩。」
方驄還未答話,楊威又嚷道:「好了,金銀珠寶你我一人一半分掉好了。」方驄笑笑道:「好,珠寶歸我,然後黃金白銀二一分作五。」楊威冷笑道:「你說的!」方驄道:「就是我說的。」楊威一伸雙臂:「先問這兩個朋友答應不答應。」方驄道:「我這是為你設想,你帶著珠寶,隨時給抓著坐大牢。」楊威冷笑道:「我是嚇大的。」一頓接道:「難道你就會沒事?」方驄笑笑道:「這也是我要拿走兩箱珠寶的原因。」趙寬忍不住問道:「姓方的,你到底是什麼人?」楊威立即道:「我是他的義兄,他當然就是我的義弟。」方驄只是問:「你今年多大?」楊威脫口道:「二十七。」方驄道:「我二十八。」
江飛霞身形落下,立即轉撲楊威,迎胸就是一腳,楊威下意識地身子一閃,讓開這一腳,大笑道:「你這個小三八,有多少斤氣力,少爺就是讓你踢上幾腳又何妨。」方驄的語聲即時傳來:「小心她靴上的利刃!」楊威已準備挨她一腳,順手將她的腳抓住,再將她摔在地上的了,一聽忙將胸膛縮回去。江飛霞連環雙腳踢至,裂帛聲中,楊威的胸膛被削破了兩道口子,說險,可真險得很。「好厲害的腳。」他居然還笑得出來:「幸好少爺目光銳利,一眼便瞧出你靴上另有花樣。」江飛霞冷笑再出腳,兩隻腳踢得又高又勁,楊威不敢硬接,雞手鴨腳的東一閃西一避,居然給閃開了連環三十六腳。
方驄道:「事實是這樣。」江飛霞道:「本來他就是再活上一年半載,只要他挨得住,應該沒有問題,可惜我等不了那麼久了。」方驄沉吟道:「是你設計趙寬迫出沈春山心中的秘密?」江飛霞淡然應道:「我只是讓他的手下知道就是將一個人的皮剝下來,那個人也不會死亡,不過痛苦萬分。」方驄恍然道:「沈春山一聽之下,卻以為趙寬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江飛霞道:「我算準他給折磨了這麼多天,神智已有些衰弱,不堪刺|激,一聽趙寬要剝皮,那還不為之崩潰,什麼都說出來。」
語聲未落,那邊趙寬突然一退,身形憑空飛起,雙腳往牆上踏,他顯然並不是真的要跟方驄聯手,只是要找到這環境,雙腳踏牆,借力使力,反踢方驄。這一招威猛之極,既突然,又準確,若是使出來,方驄只怕難免給踢一個滾地葫蘆。趙寬這之後還有一招,緊接施展了出來,方驄不死只怕也得重傷,他老謀深算,卻沒有算到,就在他雙腳要踏上牆壁之際,楊威突然煙火炮也似射來,凌空雙手扳著他的肩膀一推。他人在半空,一身內功雖好,但失去重心便施展不出來,一頭立時給推得撞在牆壁上,只撞得他腦海剎那一片空白,凌空扎手紮腳地墮下來。
楊威一聽身子便偏開,大叫道:「要分多兩箱珠寶的人先上。」方驄搖頭道:「你就是不肯吃虧。」楊威道:「我已經讓你多分兩箱珠寶,這不算吃虧怎樣才算?」趙寬即時道:「楊爺是否知道這兩箱珠寶的價值。」楊威隨口道:「你說來聽聽!」趙寬道:「這兩箱不多,足足抵得上那樣子的六十箱黃金白銀。」「六十箱?」楊威一雙眼睛立時銅鈴般瞪大,閃閃生光。趙寬笑接道:「我們何不索性聯手放倒姓方的,然後分這兩箱珠寶?」楊威好像已動心,頭好像要點下來,突然又橫搖:「帶著這些珠寶時刻要擔心坐牢,我心臟衰弱,受不了這種刺|激。」
高玉盛突然道:「我卻是看不出,你這個人雖然是個男人,但比女人還要多嘴。」方驄道:「若要我閉嘴還不簡單。」高玉盛說道:「那我便三幾手殺了你。」方驄道:「或是讓我殺掉你。」高玉盛沒有再作聲,拳腳更急更勁,方驄硬封硬擋,毫不讓步,他絕對有信心在拳腳上壓倒高玉盛,這種信心,當然也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一直以來,在江湖上他還沒有遇到過一個拳腳比他更凌厲的對手。現在他遇到了,高玉盛一樣硬碰硬封,神色也竟然始終自如。
楊威又是一怔:「什麼意思?」高玉盛道:「我們要殺你,你最低限度已死了三次。」「何來三次。」楊威嚷。「一次是在蕭觀音那兒,那個小香一定要侍候你將毒酒喝下,你還以為你不會喝下?」楊威一皺鼻子:「我的鼻子,一向很靈,毒酒到了鼻端還會嗅不出來?」「只怕到時的你的鼻子早就給脂粉香堵住了。」「我可是到現在還活著。」楊威揉了揉鼻子,轉向江飛霞道:「那個小香到底是……」「孫大媽的女兒。」江飛霞冷然一笑:「也就是後來你在我家中見到的那一個小芬。」
江飛霞笑得花枝亂顫:「原來楊公子也懂得這樣說話,得罪得罪。」她輕扶著高玉盛的肩膀接道:「表哥——」高玉盛頷首,按在石燈上的手用力一扳,那座石燈立時脫出了牆壁,滾冬瓜也似滾下石階。石燈後有條鐵棒從一個牆洞被伸出來,卻已被弄成一團,堵住了那個牆洞。高玉盛目光及處,面色大變,江飛霞亦花容失色,脫口道:「怎會這樣的?」楊威在高玉盛手一扳的那剎那已不由一閉眼睛,隨又張開來,應聲道:「鐵門在哪兒,怎麼看不見呢?」方驄笑笑道:「哈哈,給我變魔術變掉了。」高玉盛沉聲道:「姓方的——」方驄應聲道:「我一直就在懷疑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否則趙寬他們沒有可能這麼順利跑來這裡的。」
方驄只是問江飛霞:「葛柏可是死在你手下?」楊威笑截道:「她有什麼本領殺得了葛柏,你別看葛柏本領稀鬆,等閒二三十個這樣的女娃子也近不得他的身,他的臂膀也要比這個女魔頭的腰粗。」方驄淡然道:「你為什麼不先聽聽她的話?」江飛霞這才道:「是我殺的。」方驄道:「我早就懷疑以他的身手,高玉盛怎能夠如此輕易一掌切在他的咽喉上,果然變生肘腋,出其不意。」楊威聽著一雙眼睛盡往江飛霞身上瞧。方驄接道:「姑娘身懷絕技,真人不露相,佩服佩服。」江飛霞笑笑道:「你也用不著提醒楊威,這個時候我們難道還會出手。」
楊威惡狠狠的道:「你還有什麼手下儘管叫出來,少爺殺兩個,當一雙。」方驄道:「他們只是兩個人。」高玉盛道:「兩個已經足夠。」楊威嗤之以鼻:「少爺不過給你三分顏色,你便當大紅了,你下來。」高玉盛道:「我認識的人當中,臉皮最厚的要算你了。」楊威大怒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小方,你上去替少爺教訓他一頓。」方驄笑了笑,道:「好,那個女的交給你了。」楊威正要衝前去,高玉盛突然大笑:「你們說什麼聰明,竟然瞧不出?」「瞧出什麼?」楊威冷笑:「你有幾多斤兩,守得住這一個密室的出口,兩條腿快得過我們,逃得過我們的追擊?」
楊威貼地滾身避過,順勢抓住了劉全留在地上的雙刀,他所以這許多說話,其實就是引開江飛霞的注意。江飛霞發覺到他的意圖之際,哪裡還來得及阻止,槍勢只有再一急,希望幾下子盡快將他刺殺槍下。沒有兵器的時候刺殺他已經不成,現在又談何容易。這幾下急刺江飛霞無疑已盡力,用的又是楊家槍法的精粹,但楊威雙刀在手卻是如虎添翼,一趟地趟刀法施展下來,非獨接下了槍勢,而且一團刀花直滾到江飛霞腳下。江飛霞一個身子急往上拔起來,楊威也拔起,一面大喝:「小心左腳!」江飛霞左腳不由一縮,身子同時影響往右一偏,楊威雙刀即時落在槍桿上,「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削向江飛霞持槍的雙手。
楊威卻問江飛霞:「你說是不是?」「不錯。」江飛霞神色不變。楊威搖頭道:「令尊生前也不知做過什麼孽,死後骨頭還要給弄成這樣。」江飛霞神色依然,說道:「他臨死之前骨頭已斷折不少,還受了很重的內傷,若不是這樣,江龍也不會放心將人交給家母。」方驄插口道:「他原來要獨吞蜘蛛的藏寶,著令堂將人送到指定的地方,哪知道令堂卻將之放走了?」江飛霞道:「那是家母一生所做的唯一對得起家父的事情。」楊威道:「江龍為什麼不親自將人送走?」方驄道:「當然是避嫌了,我看他當時一定與趙寬四人走在一起,而事後當然推說與他無關,不是說蜘蛛自己逃去,便是說蜘蛛給同夥或是手下救走。」
高玉盛冷然一笑:「而你還懂得飛,只是這一次,我看你就是真的背插雙翅,也飛不出去。」楊威不由四下看了一眼,這密室通風的設備雖然做得很不錯,卻只有一個出口。也就在這時候,高玉盛後面走下了第二個人,一個淡紫色衣衫的女孩子。「怎麼真的是兩個人。」楊威目光突然凝結,大叫起來:「江飛霞——」下來的正是江飛霞,那一身淡紫色的衣衫令她看來更嬌艷,應聲一笑,動人之極,方驄看見這笑臉,卻由心裡寒了出來,那是因為他同時也看了江飛霞眼瞳中尖針一般的寒芒。
方驄終於唱起來,雖然不太動聽,卻充滿感情,楊威也就在這歌聲中閉上了眼睛!這看在眼內,方驄的歌聲不由更淒苦,仰首向天,也不知是否要藉此不讓眼淚掉下來。然後他突然發覺懷中的楊威身子一動,又一動,垂頭望去,只見楊威單著一隻眼,腮幫鼓得高高的,顯然要笑卻又忍住笑不出來。看他的樣子,已忍得很辛苦,方驄不由得一怔,楊威也就在這剎那抬手一掌摑在他的臉上,大笑著跳起身子,一面道:「哪有你唱得這麼難聽的,再要聽,我寧可去見閻王爺。」「那你去好了。」方驄破口大罵,一把推去。楊威給推得仆了開去,他正在樂不可支,大笑著直在跳腳,下盤虛浮,給這一推,仆出了三丈之外。
趙寬三人齊發出了一聲歡呼。就在歡呼中,趙寬一腳將那張石桌子踢起來,接一拳擊下,撞上一座假山,碎開幾片。劉全接將火把舞得「霍霍」作響,一面叫道:「和*圖*書我們下去。」馬飛大概因為那塊人皮的刺|激,仍能夠立即冷靜下來,道:「大哥,請——」趙寬一振披風,大笑道:「大哥可有騙你們,跟著我一定有好日子過的。」劉全興奮道:「我們是不是跟著到蘇州去,那兒的女孩子據說是最動人的。」馬飛搖頭道:「看你的腦袋這麼大,懂得卻是這麼少,只要有錢,那兒找不到動人的女孩子啊?」
楊威幫腔道:「對啊,我就是不相信地圖這麼多年你江姑娘竟然都沒有發現,早就說這是一個陷阱的了。」「是麼?」江飛霞冷笑。楊威接道:「當時我們就已在考慮,考慮——」他想一肘撞上方驄的胸膛:「考慮什麼?」「考慮其中一定還有什麼曲折。」方驄揉著胸膛接道:「可是怎也想不到做女兒的竟然會為了替父親報仇,不惜將母親送進地獄。」「可不是。」楊威接道:「天下哪有這樣狠毒的女人?」方驄又說道:「碰巧這些年來,一直跟那些盜賊過不去,多少都學會了一些機關消息的學問,一路走來一路小心著,結果……」楊威緊接道:「發現了這座石燈的秘密。」一頓壓低了嗓子:「你其實是什麼時候弄壞的?」方驄低聲道:「就在你跟趙寬他們大談條件的時候。」
二人這樣呼呼喝喝,打得當然熱鬧,又因為貼身搏鬥,雙拳撞擊的聲音也特別激烈響個不絕,打到後來,已毫無招式可言。楊威大概因為身子比較胖,不久便滿頭大汗,隨即喘起氣來,突然收手跳開,馬飛只道他已經筋疲力盡,已經吃不消,立即衝前,卻在那剎那,楊威一個身子倏的凌空,一塊大石似的撞了回來,這一撞既突然又瘋狂,馬飛才離開牆角,如何閃避得開,也招架封擋不住,一個身子立時給撞得倒飛回去,一頭撞在牆壁上,雖然沒有破,已撞的滿天星斗。楊威亦打了一個轉,但仍然清醒,拳腳立即狠狠地往馬飛身上招呼,他的拳腳雖然沒有方驄趙寬的重,馬飛後面卻就是牆壁,每挨一記,總不免要撞在牆壁上,血肉之軀當然沒有牆壁結實,一頓拳腳挨了來,骨頭已不知散斷了多少,終於爛泥般倒下。
方驄緊接掠上,一把按著趙寬的右臂膀,楊威隨亦按住了趙寬的左臂膀,兩人接一聲大喝就按著趙寬,將趙寬的身子撞向牆壁。轟地一聲巨響,整個密室彷彿都震動起來,方驄楊威二人齊鬆手,趙寬竟就彷彿嵌進了牆壁內,一個大字般貼在牆壁上,居然沒有掉下。楊威拍掌大笑道:「教你知道,少爺有個外號叫『過目不忘』,在少爺面前,什麼絕招也只能一次,第二次便一定給破掉。」方驄亦笑道:「你這個破解的方法雖然笨一些,但實在有效。」楊威目光一轉,道:「早就叫你跟著我混日子,一定有好日子過的。」隨即又走向那些箱子,走幾步,忽又回頭。「奇怪了,怎麼到現在這個老小子的屍體還未掉下來?」方驄道:「他的一雙手都已插入壁內,除非將之斬下來,否則我看是永遠不會掉的了。」楊威道:「他的一雙手是鐵打的?」方驄道:「雖然不是鐵打的,但運起真氣,可真有鐵那麼堅硬,若非我們及時將他再撞到牆上,使他雙手的力道都發洩到牆上去,只怕還有一場好打。」楊威笑道:「你這真的是孺子可教,又能夠及時配合我的動作。」方驄不能不承認雖然是楊威看見他按著趙寬的肩膀才按上去,但所以有這個動作卻是由於楊威那一著的啟示。
四個拳頭迅速撞在一起,兩人同時倒退一步,方驄有些詫異的說了一聲:「好拳頭。」高玉盛冷笑,道:「手腳永遠是最方便的殺人兵器,一個殺手不好好鍛煉他的手腳,絕不會成為一個成功的殺手。」說話間他拳腳不停,攻向方驄,肌肉的堅實,絕不在方驄之下。方驄一面硬接一面道:「這是說你是一個成功的殺手了?」高玉盛冷笑道:「這大概還沒有人反對。」方驄笑笑道:「可惜你的感情還是太豐富,你大概也聽說過,感情永遠是殺手的墳墓,一個殺手動了感情,便已離死不遠。」高玉盛又一聲冷笑:「你是說,我不該將鐵笛,將那纓槍放下?」方驄道:「你有兵器在手,我遜你三分。」高玉盛冷截道:「你難道看不出,這是因為我發現不用兵器也能夠輕易將你擊殺?」方驄笑笑道:「我只是看出,你恐怕江飛霞傷在楊威的手下。」
趙寬大笑道:「你說了這許多話,最聰明的還是這一句。」馬飛道:「拆開來大概也可賣個七八成的價錢的。」趙寬道:「有誰狠得起心腸來將之拆掉?」馬飛苦笑道:「這也是,只是這一來豈非只得一個『看』字?」趙寬道:「看看也是好的。」目光一掃道:「反正這許多金銀,已經夠我們一生享用。」馬飛道:「花光了再動這些寶物的腦筋。」趙寬大笑道:「花光了再說,我們現在先將這八個箱子搬出去。」語聲甫落,一陣狗吠聲突然傳來,趙寬一怔道:「怎會有狗吠聲?」劉全猜道:「怕是外面的野狗溜了進來……」
他出拳既快且重,高玉盛早已領教過,這下子封擋來不及,便要扭轉身子,以背負著的楊威去擋,哪知道楊威非獨一座山也似壓著他,而且同時向相反的方向扭動。高玉盛一轉不開,方驄雙拳已打上胸膛,連環十八拳,只打得五臟離位,血氣翻騰,一個身子直往後退,他也就索性暴退,全身撞向後面那座亭子的柱子。楊威在他的背後,這一撞受苦的當然只是楊威,哪知道楊威後腦竟也一樣像長著眼睛,雙腳一長,靴底及時截住了柱子,隨即全力一蹴,高玉盛一個身子不由得倒衝回去正好迎上方驄的拳頭。
他若是不停,雙刀直削上去,江飛霞的一雙纖纖玉手就是不成雙也有一隻給削下來,可是一看那冰雕玉砌也似的一隻手,他卻又實在狠不起心腸削下去,所以仍然給江飛霞一個縮手的機會。江飛霞也不得不縮手棄槍,翻身落下,楊威緊接落在地上,雙刀一探,又到了江飛霞的面前,砍豬肉的左右猛劈,口上也配合著一連串的「劈劈劈劈——」刀鋒總是在寸許距離停下,江飛霞卻已被嚇得花容失色,直往後退。楊威口中一面劈個不停,雙刀也不停,亦步亦趨,他只是想嚇唬江飛霞一下,冷不防方驄一個身子飛來,撞上後背,身子不由得往前一衝,雙刀立時扎進了江飛霞體內。江飛霞慘叫,一個身子往前栽,楊威那剎那不由亦怪叫一聲,急忙鬆手,江飛霞失去支持,立時帶著雙刀仆倒在地上!刀柄撞在地上,刀鋒沒入更深,半尺長的兩截刀尖從江飛霞後背穿出來,江飛霞卻再沒有任何反應,也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楊威打了個冷顫:「你就是自己不覺得骨痺,也想想別人會不會覺得肉麻。」高玉盛冷冷道:「在江家莊我本該在你昏迷的時候殺掉你,這是你第二次該死卻沒有死。」楊威一怔,大笑道:「那是你還要借助我去對付趙寬那一夥。」接對江飛霞道:「你這個男朋友其實沒有多少斤兩。」江飛霞笑笑道:「最低限度他從來都沒有逃得像你那天那麼狼狽,要跳下斷崖去,幸好那斷崖還不高。」楊威呆了呆,冷笑道:「他也不是一樣要跳下去。」「我是追下去。」高玉盛接道:「那天我本可以殺掉你,但結果沒有,前後三次,這是第四次了,我看你還是一條狗。」楊威正要說什麼,高玉盛又道:「我卻是到現在才知道,貓命有九,狗命只有四。」
鐵笛子仍然撞上他的小腹,撞得他倒飛了回去,高玉盛緊接落下,右手已多了一截槍尖,往管口一接,鐵笛便變成一支纓槍。他身形再動,纓槍猶如毒蛇般刺想到方驄的咽喉,方驄伏地滾身,雙掌翻飛,好不容易才接下高玉盛纓槍的連環三十六刺,人已給迫到了楊威身旁。高玉盛叱喝聲中身形亦挨向江飛霞,槍勢再動,急刺向楊威。不等他纓槍刺到,楊威已倒退,一面退身子一面翻騰,閃得雖然驚險百出,到底閃開了。方驄立即把握住機會揉身撲回,高玉盛槍勢已盡,卻順勢將纓槍交到江飛霞手上,翻身迎向方驄。
「那他的屬下是不是也全都一樣?」楊威連聲冷笑:「我實在懷疑,那些錢到了災民手上還剩下多少?」方驄沉默了下去,他一直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楊威接說道:「月華軒的事現在既然已解決了,你怎麼不索性自己走一趟。」「好主意。」方驄上下打量了楊威一遍:「看來你四肢雖然發達,還不是頭腦簡單之輩。」楊威挺胸突肚道:「你若是有我一半聰明,也不會花那麼多的冤枉錢。」方驄道:「你若是也能夠抽空走一趟,指點一下我真是感激不盡。」「好的,反正我也是閒著。」楊威說著突然一呆,跳起身子:「你這個臭小子,又來打我那一份的主意了。」方驄道:「你去看看那些災民,便發覺花得很有意義。」楊威搖頭道:「我才不去,現在我警告你這個臭小子,你若是再動我的腦筋,我立即召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綠林好漢,倒要看你如何將珠寶送回京城。」
現在他們就在韓千那座莊園後院的一座八角亭子內,根據人皮地圖的指示,那個密室的入口也就在這座亭子當中那張石桌子下。趙寬一路走來已經將那張人皮地圖背誦得滾瓜爛熟,這下子仍然再仔細看一遍,才走到右數第二根柱子之前,捧著那根柱子往右一轉。那根柱子當中的一截竟然真的是活動的。此時柱子「軋軋」地轉動,那剎那趙寬才放下心來,這最低限度,已經證實人皮上紋的地圖並非胡亂捏造,是確有其事。他隨即走到對面捧起左數第二根柱子,依樣畫葫蘆往右一轉,再左轉這邊第三根柱子,右轉對面第三根柱子。每轉一次,柱子都「軋軋」作響,他越聽越開心。最後,走到那張石桌子前,捧著那張石桌子左旋三匝,這三匝轉下來,石桌子便一旁移開,露出了下面一個暗洞。
楊威繼續連聲呼喝搶攻,他其實也很著急將江飛霞擊倒,因為他已經看出高玉盛跟方驄並不是半斤八兩,斤兩還是高玉盛重一些,只是高玉盛不時向江飛霞這邊望來,未能夠集中精神,方驄才能夠跟他打成平手。連他也看得出,方驄當然心中有數,他是很想乘高玉盛分心的時候將之放倒,可是高玉盛非獨招式變化巧妙,反應的敏銳尤其過人,何況還有那管鐵笛,暗器一吹,方驄取得的優勢便失去。高玉盛也知道自己太分心,卻心不由己,楊威的呼喝聲也實在令他太困惑,不看一眼江飛霞,實在難以放下心來。
趙寬那邊突然喃喃自語地道:「相信就是韓千。」「韓千?」馬飛叫出來:「也就是蜘蛛?」趙寬道:「當年我們抓住他,我曾經用重手擊斷了他的雙腳,高猛擊碎了他的幾根肋骨,江龍擊的是他的後背,用的力也實在不輕。」馬飛奇怪道:「看他傷成這樣子,如何逃得了,又怎能跑回來這裡來?」趙寬沉吟道:「當時我們用的力到底有多大,能夠造成怎樣的傷害,還不能夠肯定,現在看來他的確不能再跑到哪兒去,沈春山的話倒是很對,只有江龍才能夠將他弄走。」馬飛道:「沈春和*圖*書山說是江龍授意江月娥將他救走的。」趙寬冷笑道:「江月娥有多大能耐?沒有江龍的許可幫助,如何能夠不驚動我們將人救走?」馬飛道:「江月娥結果卻是真的將蜘蛛放走了,否則蜘蛛我看怎也不能夠這樣舒服臥在這些箱子上。」
一個聲音即時在外面響起來:「要不是我一腳踢得他恰到好處,你那一拳如何能夠擊得到他的身上?」趙寬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楊威追來了,另一個不是方驄又是哪一個?「好小子,竟然這麼快闖出我那邊密室,趕到這兒來。」趙寬咬牙切齒:「可是他們怎能夠找到這兒?」馬飛看看趙寬,也很奇怪,正要問,一條狗已衝下來,向著馬飛直吠。趙寬心念一動道:「問題是出在你身上。」「我?」馬飛呆了呆。「我在你身上放一個香囊,哪怕你跑哪裡,這條狗都能夠引我追過去。」說話的是楊威,一面說一面像一隻油炸蟹一樣從石階上走下來。方驄緊跟著,要越過他,總是給他的手腳擋著。
方驄一個箭步急忙衝上去,一把抱起楊威,搖撼道:「小楊——」「不小的了。」楊威有氣無力的應一聲,一雙眼似開還閉。「你怎樣了?」方驄急問。楊威含糊地說道:「我看是這麼大的了。」「不會的,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你那一拳卻沒有八百斤,也有七百兩。」「我不是有意的!」「那是我倒霉了。」楊威大大的嘆了一口氣:「誰叫我跟你一起玩。」「我們是好朋友。」「好不好還不是一樣,跟你一起,倒霉的總是我,幸好這時最後的一次了。」「別說這種話……」「人難免一次的,你就當我睡著好了。」楊威又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你夠朋友,唱個歌兒,讓我去也去得快樂一些。」「怪難為情的。」「一場朋友,這也做不到,還說什麼義氣?」「可是唱什麼?」方驄苦著臉。「月光光,照地堂總會唱的吧。」楊威的語聲越來越弱。
楊威這一次沒動怒,揮手道:「還不快想想,看看有什麼好辦法?」江飛霞已笑接道:「兩位就在這裡慢慢的想清楚好了,我們可要失陪了。」「你——」楊威手指江飛霞,卻是什麼也罵不出來。高玉盛隨即探手抓住旁邊一座牆上的石燈,道:「只要我一扳這個燈座,就會有一道鐵門落下來,雖然不太厚,不太重,但一年半載,兩位大概還弄不破的,希望兩位能支持到那個時候。」江飛霞接道:「有時間我們會來探望你們的。」方驄揮手道:「兩位慢行,恕我們不送了。」江飛霞嬌笑道:「方公子畢竟是書香世代,這個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這麼良好的風度。」楊威冷冷一笑說道:「我也不錯的,最低限度到現在還沒有撲上去阻止你們。」一頓接道:「有空閒請來坐坐,不送不送——」
江飛霞沒有踢出第三十七腳,順勢一個鐵板橋,腰身一個翻滾,食中指一併向楊威點去。「呵呵呵,學人點穴來了,少爺一身皮堅肉厚,看你如何點得進來。」楊威一閃再閃,到江飛霞第三次點到,以胸膛迎去,那之上沒有要穴,他絕對有信心硬挨這一下,再順勢將江飛霞拿下。江飛霞也就在這剎那深深的吸了口氣,食中二指與之同時一指,點在楊威胸膛上,只聽「嗤」的一聲,楊威胸膛的衣衫迎指裂開,肌膚一樣,鮮血隨著飛濺。楊威也總算知機,及時抽身倒退。
方驄嘆了一口氣:「你看我像是這種言而無信,說過了便算的人?」「你在說什麼?」楊威眼珠子亂轉:「也好,我就跟你走一趟,卻是只去派你那一份的黃金白銀,我的這一份,一兩也不許你動。」方驄道:「這種事不能勉強的,勉強便沒有意義的了。」楊威想想道:「那若是我看著不忍心,怎麼辦?」方驄道:「那是你的事,你若是要我幫忙,我當然也不會推辭的,來,我們先將這些箱子弄出去吧。」楊威兩條眉毛立即揚起來:「不知怎的,一看見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我便渾身都是氣力,這樣的箱子再來八十個也不嫌多。」
「你這個小三八,居然懂得劍指?」楊威這才收起輕視之心。江飛霞吐氣吸氣,左右雙手劍指齊動,窈窕的身子穿花蝴蝶般飛舞,疾舞了過來,楊威大喝,一輪快拳護住全身上下。江飛霞劍指連點都攻不進來,真氣一下接續不上,楊威雙拳已「雙龍出海」,齊打了過來,一面呼喝連聲,震耳欲聾。這氣勢果然立即壓倒了江飛霞,楊威奮勇繼續殺奔前去,攻勢排山倒海般。「你叫什麼?」江飛霞忍不住叱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楊威應聲又呼喝起來,而且更加響亮。「靜一靜難道不可以?」江飛霞是真的給他喝得有些心煩意亂。楊威道:「不可以!」接又呼喝上前,聲音越來越怪。
楊威轉向方驄道:「你看他們真的有這個耐性?」方驄道:「他們在外面日子過得快活,而且大概不用十天,我們便已餓得連爬也爬不動的了,不過,還好——」「怎樣了?」楊威急問。方驄目光一轉,道:「這裡有三具屍體,我們省著吃,應該可吃一段日子。」這番話說完,他突然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楊威簡直就毛管倒豎,一副要吐的樣子,江飛霞居然還笑得出來:「你們能夠嘗到人肉,應該還很感激我們才對。」楊威瞪著方驄:「我還以為在這個時候你就是沒有句好話,也應該有個好主意。」方驄嘆了一口氣,回答道:「大概這幾天跟你太接近了,所以連說話也變得壞起來。」
楊威吃了一個暗虧,仍然不服氣的道:「說說不可以?」方驄沒有理會他,轉問趙寬:「閣下是否還記得月華軒的老闆姓什麼?」「姓……」趙寬面色一變:「你是方老頭的什麼人?」方驄道:「兒子,你若束手就縛,跟我到京城,自然知道這是事實。」趙寬冷笑道:「有這麼容易。」方驄道:「若是你一定要動手,是不是與你都再沒有關係。」趙寬道:「這又是什麼意思?」方驄道:「你人都死了,還管那許多幹什麼?」「好大的口氣。」趙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渾身骨骼爆栗子的一陣亂響。
劉全急不及待的道:「快些打開這些箱子看看。」馬飛看看趙寬,一見趙寬點頭立即將那張繡榻推擲了出去,蜘蛛韓千的骸骨在繡塌中散落地上,也不知生前做了什麼孽,死後也不得安息,受到這般待遇。那些箱子都沒有鎖上,馬飛隨便就將身前的一個箱子打開來,箱子內赫然放著滿滿的金元寶,燈光下金光耀目。馬飛劉全各自揉了揉眼睛,再看看,才將一個金元寶拿起來,一上手他們知道那是真的金元寶,不約而同,一齊歡呼。趙寬卻無動於衷,也沒有伸手去拿,等他們歡呼完了才問:「這些金元寶沒有問題?」劉全應道:「不會有的,黃金的氣味我一嗅便能夠嗅出來。」馬飛接道:「就是這箱金元寶已夠我們享受的了。」
高玉盛這才再運氣,雙臂的肌肉就好像有幾隻小老鼠在裡面走來走去。楊威方驄正要再撲向前,一看這情形,不禁為之面青。「你看他,就像玩魔術的。」楊威居然還笑得出來。方驄道:「內功練到他這個地步的人並不多,我們兩個無敵的加起來只怕也不是他的敵手。」「只怕,」楊威咬牙切齒的:「你這個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本領沒有拿出來?」方驄苦笑道:「這個時候還藏著幹什麼?」「問你了。」楊威抽動著鼻子。方驄的鼻子亦有血淌下來,抬手一抹,道:「看情形,這一次不拚命是不行的了。」楊威道:「你拼還是我拼?」「你也好我也好。」方驄接道:「我若是給放倒了,你替我將珠寶送回月華軒。」「還有你的屍體?」「當然了。」方驄道:「棺材買柳州的,那屍體便是送過去也不會變壞。」「放心,我一定吩咐他們落足材料,度身訂做。」「我知道你這個人看來好像很壞,其實並不太壞。」「所以你只管放心,我若是分多你一兩半兩,就不是楊門好漢。」方驄道:「不放心的是孫子。」楊威接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了。」
人皮上黏著的血肉這時候還未乾透,趙寬卻並不在乎。捧著這塊人皮的不是他,是馬飛。雖然兩手早已染滿血腥,殺人有如吃飯,但捧著這塊人皮,馬飛仍然有一種要吐的感覺。劉全高舉火把一旁照著,也一樣不大舒服,那股血腥味一直就往他的鼻子衝。趙寬是比較舒服的一個,但目光落在人皮上,仍不由自主的打一個冷顫,這樣的經驗在他到底還是第一次。但是此時他們的心情,卻都非常興奮,因為蜘蛛是一個巨盜,在二十年前聲名之大還在他們之上,曾經做過好幾件大的案子,再加上月華軒失去的珠寶,若是真的給他們找到了,幾輩子只怕也花不完了。
「與虎謀皮?」楊威抓抓頭:「這麼文縐縐的話我是不會說的。」接歎一口氣,問方驄:「我這種看來那麼誠實的人他居然都不信任。」方驄笑笑道:「你原來不知道自己看來看去都只像個小滑頭。」楊威冷笑道:「那你就像條老狐狸。」方驄說道:「你說我,還是說姓趙的。」「你們難道還有什麼分別?」楊威惡狠狠地道:「這一次倒要看你們如何自相殘殺。」方驄說道:「你還有空閒看?」楊威道:「怎麼沒有。」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方驄道:「你不要分那些黃金白銀了麼?」楊威道:「坐著分不是更舒服?」「不怕我玩花樣?」楊威道:「我動手你就不玩?」方驄道:「你看我是這種言而無信的人?」楊威冷笑道:「我只是相識多年,不忍看著你給殺掉。」接一指趙寬:「還不去幹掉這條老狐狸?」
楊威走到那些檀木箱子旁邊卻停下,也沒有回話,身子接一縱,坐上了箱子,探手拿起幾個金元寶拋動起來,他似乎練過雜耍什麼,那幾個金元寶在半空中團團的起落,居然沒有一個掉在地上。方驄看見又叫道:「你不是過來給我幫忙?」楊威懶洋洋的應道:「我們說好了一人對付一個的,我要解決的不是已經解決了?」趙寬冷笑道:「姓方的,難道你不知道他要坐收漁人之利?」方驄道:「你意思叫我們先過去將這個漁人解決,然後再拚個你死我活?」趙寬道:「這難道不好?」方驄道:「好,怎麼不好。」二人隨即一面交手,一面向楊威移來,楊威一見一呆,那些金元寶失了準頭,散落地上,他跟著跳起身子,破口大罵:「姓方的,你這個小子立壞心腸,我就跟姓趙的聯手,先解決你!」
他也的確太分心,鐵笛裡的針用光了也不覺,仍然吹下去。方驄見他的鐵笛移向嘴唇,已經很小心,看見沒有針吹出來,卻知道是機會,立即搶進。高玉盛也立即察覺,左掌右笛急護,但仍然慢了一分,胸腹已各中了一拳,悶哼聲中,倒飛了出去。方驄得勢不饒人,乘勢追擊,身子半空中翻騰,雙拳疾打向高玉盛後背。高玉盛沒有回身,鐵笛從肩下伸出,突然一下兵刃出鞘聲在笛上響起來。那管鐵笛也就在響聲中暴長,三尺變成變成了一丈,撞在方驄的小腹上,這還是方驄反應敏銳,半空中身形硬硬擰轉,避開了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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