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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浮圖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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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吃蠍王肉

第二十九章 吃蠍王肉

薛陵大聲問道:「阿茵。你可有把握贏她?」
此時薛陵已掣劍在手,當下一彎身出劍刺去。忽聽身後微響一聲,迅即側轉面孔望去,眼角已瞧見一條黑影疾快從身後一丈左右處掠過。
薛陵一點都不曉得。他迅即蹲低身子,把長劍豎插在右方兩尺之處,以防另有這種物事纏過來。這時已騰出一手,取出火摺,「啪」地打著。可是對面疾風撲到,不但吹熄了火摺,而且刀光耀眼,當頭劈落。
這一來齊茵便不易出手進攻對方。她原本已穩握勝算,只要突然捨鞭用掌,即可在三五招之內制住對方。那知白蛛女機警之極,突然從她眼色中瞧出不妥,早一步發出命令,以蛛絲攔住對方。
他如此威勢似乎一點也駭不著別的敵人,但見一對紅色的眼睛倏然出現。這個紅睛人一直走過來,經過同伴屍身之時,瞧也不瞧一眼。
那兩個黑衣人發出咆哮之聲,揮刀迅劈,出手兇毒無比。
她心念一轉,立刻斜躍丈許,那兒有兩個黑衣人倒在地上。她迅快收起烏風鞭,拾起兩柄長刀,隨即回身撲去。
白蛛女冷冷道:「你已知我不怕你手中之鞭,何不投降,我看在同是女子份上,決不為難你。」
齊茵道:「當然贏得她啦!」
薛陵回頭問道:「你發現什麼?」
那白蛛女的黑衣不知是何物所製,閃閃有光。
薛陵皺一下眉頭,道:「阿茵,咱們只好使點毒辣手段了,你先把阿平移到一邊,把那些乾草枯葉點著,進一步咱們放火燒燬這座古寺,瞧瞧這些些傢伙如何藏身法?」
她雙刀功力甚強,一時之間竟與齊茵鬥個不分上下。此時四下出現不少黑衣人,紅睛綠眼不一,卻都是男人,面容兇悍。
齊茵只殺死了兩人,手中兩柄長刀都先後被蛛絲黏住。那是她為了不被蛛絲上身,所以反得用力擋架,那黑蛛絲無物不黏,所以她只好放棄了兩刀。
他的身形飛出兩丈,便被黑絲的黏力所阻。他立刻放掉長刀,誰知左腕已被黑絲黏著,雖然只黏住那麼一點點,卻無法甩掉。
不過他還是使敵人十分忌憚,因為有一個黑衣人走得近一點,距他一丈左右,被他使出「巨靈手」的功夫,一掌隔空擊死。
白蛛女道:「天下間只有我的黑神蛛所吐之絲可以黏住這隻蠍王,但黑神蛛若然迫近了牠,被牠蟄上一下,仍然送了性命,決計吃不掉牠。」她如此說法,齊茵更加氣忿不已,認為她說的全非事實。
到了深夜,齊茵診查許平脈象,便向薛陵說道:「你說得不錯,他真是福緣深厚,服了異藥,並非生病,目下快要到達真氣充瀰遍體的時刻了。」
原來大凡被蠍子所螫,用蝸牛涎一塗即可解毒。但像這蠍王如此巨大而白色的螯鉤,薛陵也認為蝸牛涎怕也不管用。
他拾起一把長刀,左手仍然拿著柴火,向齊茵那邊撲去。這時齊茵已飛身接住柴火,落地之時,就用火燒斷了兩根蛛絲。其餘的黑衣人就收起蛛絲,取出長刀應敵。白蛛女首先揮刀向她砍劈,攻勢凌厲之極。
薛陵劍光一起,已抵住他們兇猛的攻勢,沉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快快據實回答,如若不然,今日便教你們血洗這廢寺。」
但他可不必轉身去追,劍尖一落,已戳在那人背上的穴道。他的夜眼功夫已臻上乘境界,這刻相距如此之近,簡直瞭如指掌。因此,當他出劍之時,已發覺對方乃是閉起雙眼,根本沒瞧見自己站在他頭頂的牆上。此所以他不去追趕身後掠過之人,先把這個傢伙制住再說。
薛陵道:「見到了,平常的人果然不會有這等顏色的眼睛,而且在黑暗中光芒閃動,倒像是獸類的眼睛。」他故意不提鬼怪字眼,好使她減少驚怕。
但只片刻間,兩人都有所警覺地對望了一眼。齊茵貼近他耳邊,低低道:「好像有人在窺視我們呢!」
薛陵點點頭,表示他亦有這等感覺。齊茵又低低道:「老實說在這等地方發生這種感覺,好像是幽靈鬼魅暗中窺伺,而不是武林人物所為。幸而你在我身邊,不然的話,我一定會覺得害怕。」
薛陵利用這黑衣人試出對方不是武功很強的對手,略覺寬心。因為這一根攔路的奇怪細線顯然是兩頭皆有人拿著。是以他運勁推出那黑衣人之時,對方兩端持線之人吃不住勁,只好放鬆一些消卸這股勁道,待黑衣人彈回之時才放在地上。
薛陵趁機四下打量,只見東首一堵石壁甚是可疑,立刻收起火摺,迅快撲去。身子飛過石牆,只見黑暗中有三個黑衣人都持著刀劍,仰頭發現他的影子,都舉刀向上指著他。
她轉眼向別一處望去,突然見到一對赤紅色的眼睛迅即隱沒在黑暗中。這個發現又使得她大吃一驚,緊緊靠住薛陵,說了出來。
薛陵道:「那麼我就四下查看一下,瞧瞧她可有餘黨潛伏?你須得多加小心才好。」
果然一道黑蛛絲打她腳底掠過,那兩人雖然立刻停步,但齊茵乃是飄退數尺,方始落地,是以不曾碰觸到蛛絲。
齊茵根本沒想,手肘運勁一頂,那黑衣人砰一聲飛出尋丈,也是當場氣絕身死。
薛陵冷笑一聲,氣沉丹田,身形立時下墜,落在數尺之外。此時那三名黑衣人的退路已被石牆擋住,不能逃走。頓時咆哮厲嘯之聲大作,各各揮刀攻來。
他們這三個人有兩個是綠睛,一個是紅睛。形貌醜陋可怖,加上咆哮之聲,簡直是三隻人形惡獸。
她不禁發出尖厲的驚叫聲,薛陵朗聲道:「阿茵你怎麼啦?」
齊茵道:「真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野獸麼?」
他們兩人都不轉眼察看,免得被敵人發覺,單單用聽覺查聽。使他們警覺的是一種奇異的聲浪,極為低微,若有若無。真像是鬼魅幽靈移動的聲息。但依照世間種種傳說,若是有鬼的話,移動之時決計不會發出聲息。
這一對屢經患難的情侶,相視一笑,但覺今夜雖是處身蕭森古寺之中,可是只要能夠廝守在一起,雖是這等荒涼陰森的地方,亦自有溫馨旖旎的氣氛。
齊茵也微生懼意,念頭一轉,使出一招「靈絲纏腕」,鞭絲幻出兩個圈圈,一個套中敵拳,另一個套住長刀,發動一拽,兩名敵人登時跌翻了一個,同時那名未跌倒的敵人手中長刀也跌落塵埃。現在他們已沒有長刀,齊茵較為放心,這刻她才想起許平獨自昏臥在廊上,百忙中轉眼望去,這一眼只瞧得她魂飛魄散,心膽皆裂。原來那火堆強光照耀之下,一個滿頭白髮黑衣人正跪在許平身邊,拉起他上半身,張口向許平咽喉咬下去。
齊茵道:「鬧了半天原來如此,現在他也把蠍王吃掉,你打算怎樣?」
齊茵驚問道:「你怎麼啦?」
她人未到鞭絲先劃空而去,目光射處,只見那個白髮黑衣人竟是個女子,玉面朱唇,甚是美貌。
薛陵笑道:「我們如若猜得不錯,這孩子的福氣真大,煉武之人想達到這等脫胎換骨的地步,不知要花多少功夫心血,也未必煉得到。以煉武之人而言,此舉最少可抵二十年苦修之功。」
原來這第二個黑衣人卻是薛陵一掌劈飛的。他當時接過柴火之後,往黑絲上一燎,黑絲頓時燒斷。雖然還有少許黏附在袖上,但已不能妨礙他行動了。他隨手救了許平之後,因見許平拳力奇強,不須接觸敵人身體就可以傷敵,才放心著他守在火柴堆旁邊。
那白蛛女手下人數本來不少,但死的死,傷的傷,現下只餘下十二人,都全力發動「天蛛陣」對付齊茵。
他走了七八步,突然感到那黑衣人的身子好像碰觸到一樣極輕細的物事。由於這黑衣人身子在前面,所以他還未碰到。不過這感覺極是微細,武功稍差一點點的人就發覺不到,輕微得好像碰在一根線上。
薛陵捉住那個黑衣人大步往回走,這人身軟如泥,乃是因為穴道被制之故。他可絕不肯輕易傷這黑衣人的性命,為的是一則對方身份未明,怕有誤殺之情。二則留著活口,既可作為人質。又可以預防其他的敵人逃精光的話,尚可有得審訊。
這件事一直不能忘記,因為那江山精本是好人,乃是被萬孽法師的藥物變成人見人怕酷嗜殺生吸血的怪物,這個印象深刻異常。而目下這些眼射異光的黑衣人,他們的咆哮聲恰好勾觸起他的回憶。尤其是這些人武功根本不濟,卻個個全不怕死,這種不能自制的情形,正如那江山精無能自制他的兇性一般。
這一來除非他斬斷了一隻手方能脫身。
薛陵突然揚手發出石子,分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射去,急疾如電。登時傳來一聲悶哼,似是有人被石子擊中,疼得哼出聲音。另一枚石子卻發出「啪」的一聲,一如打中了牆壁。他微微一笑,心中大覺寬慰,向齊茵低聲道:「聽見了沒有,定是血肉之軀才會被石子打疼。現在你別害怕了,快點準備一下,或者有一場廝殺!」
現在他已曉得這一條攔在去路的細線,必是剛才掠過的人影佈下。假如兩端之人兜圈子走動的話,這根細線仍然可以纏黏上身。因此,他趕快取出火摺,朗聲道:「阿茵,記著用火對付,不可企圖弄斷,還有就是提防有毒。」
薛陵朗聲道:「阿茵,我猜得不錯,是人。」說話聲中,已跨步落地,伸手抓住那人衣領,提起來瞧看。
薛陵雖是不難殺盡這些兇惡而又不怕死的人,但於心大是不安,當下喝道:「你們到底想怎樣?最好別迫我出手!」
他把蠍鉤都放在一起,然後去找尋蝸牛。但天色已黑,全無所見。
薛陵的話聲極是堅強有力,一聽而知決非乍著膽子說的。這一來連齊茵的膽氣也恢復了許多,挺起身子,低聲問道:「你也瞧見那些眼睛了?」她雖是膽壯得多,卻還是不敢向四下瞧看。
薛陵在石牆那邊全然不知是何緣故,他已收拾下迎面攻到的敵人,但為了那根黏纏在長刀上的物事而不敢妄行前闖。
白蛛女道:「我在此地已守候兩年之久,為的是此處地氣特異,所產的毒蠍特巨,而且能產生蠍王。我早已發現了那隻蠍王,但因氣候未成,所以一直耐心等候,那知今晚卻被這小孩子吃掉了這隻蠍王。」她說到蠍王之時,牙齒咬得格支支地響,分明心中恨極許平破壞她的大事。
他估計這刻只須從黑衣人上空躍開,決不會碰到那條奇怪的細線。但他卻不肯這麼做,因為他如若過去與齊茵會合,兩個人擠在一起反而施展不開手腳,容易被困中伏。倒不如分開成為犄角之勢既可互為呼應,又可以分散敵人的力量。
薛陵問非所答地又低低道:「他們的眼睛定必夜能見物,比咱們的夜眼還強……對了,想是一種專煉眼目的功夫,使得他們的眼睛變成如此。」
薛陵有力難施,急得咬牙切齒,眼看齊茵縱躍不停,雖然一時不會被蛛絲黏住,可是她已無法出手擊倒敵人。
齊茵已被四五個黑衣人圍住,他們手中好像拉著一根黑絲,使得齊茵十分困擾,時https://m.hetubook.com.com時要防備他們突然發動,用黑絲黏住自己。
齊茵一瞧敵人的「天蛛陣」果然十分厲害歹毒,實在不易擊破。自然她忌憚的是那些黏力極強而又很難瞧見的黑蛛絲。
她瞧出齊茵武功極是高強,自己雖是有「天蛛陣」以及黑神蛛這等毒物,但仍以不惹為妙。
他腳尖剛一沾地,便又激射過去,一腳踏在牆上,身形頓時剎住不動,穩如山嶽。低頭瞧時,果然有個人蹲在牆後,一身黑色衣服,在漆黑的夜色中,果然極有掩護作用。怪不得相距超過二丈,就瞧不見了。
薛陵抽空轉眼四瞧,一瞥之下,已發現了六七對或綠或紅的眼睛,均是一閃即逝。心想假如有許多鬼物的話,他勢難兼顧。而且人力能不能與鬼物相爭,尚是疑問。
齊茵怒聲道:「真是可恨極了,我非把這些裝神扮鬼的傢伙懲治一番不可!」她站起身,手拏烏風絲,正要過去,忽見左方三丈之處有兩道人影出現,四隻碧綠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燐火飄浮閃動,心中突生畏怖,一時不敢移步撲去。
齊茵迅快撲去,耳中聽到薛陵的警告,著她提防黏力極強而又難以瞧見的細絲。因此她的速度比平時慢得多了。
幸而他武功極高,別人無法可想之事,在他手中還是有辦法。只見他劍發如風,七招不到,那兩個黑衣人先後倒地,全無聲息。
薛陵道:「現在我們碰上危險,你必須小心聽我說,或可反敗為勝。」
對面的綠睛人動也不動,等他前來。薛陵步勢不停,霎時間離他只有七八尺遠。此時腳尖忽然沾碰到極幼細輕柔之物,他跨出的腳立時縮回,但左手長刀卻向前推出。果然刀勢受到一種極柔韌的阻力擋住,不得前移。薛陵靈巧地轉動刀身,登時纏繞在一根黏韌的線繩上。
前面兩丈外出現一雙綠熒熒的眼睛,薛陵腳尖一勾,挑起一柄長刀,握在左手,便大步追去。他左手長刀另有妙用,這刻刀尖向地面斜斜提著,有意無意間護住膝蓋以下。每當跨出一步,長刀總比腿腳快了一線。
齊茵道:「你這是說到那兒去了?這跟那孩子有何相干?」
齊茵道:「你要那孩子幹什麼?」
她心中極恨這兩人出手的兇毒,鞭絲劃處,發出「啪啪」兩聲,竟是在同時之間抽了每人一鞭。這兩個黑衣人嗥叫連聲,似是十分疼痛,卻不曾倒下,仍然回身來鬥。
齊茵一聽實在有理,頓時恢復了七八成,輕輕道:「你去試一試,若然是人,不管他們煉的什麼功夫,我也不怕!」
齊茵深知薛陵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膽勇機智都強於自己,甚能發揮他的家數妙處,所以上陣對敵之時,只有比自己更強。
齊茵亦有同感,此所以她一直不曾向白蛛女下煞手。她發覺她的武功路子極像那夏侯空,便大為放心,等候機會一到,即可將她擊敗。
齊茵的烏風鞭嗤一聲劃空作響,已捲飛了一柄長刀,另一柄砍到之時,她使個身法已到了他們背後。
許平像狸貓一般四肢並用,一晃眼已接近上面的火堆。伸手拿起那兩截柴火,依照薛陵的吩咐,先向他拋去。那截柴火像一顆流星般劃過三丈的空間,飛到薛陵面前。
薛陵道:「人也有綠色眼睛的,不過那是異國之人,中土罕見。而且即使是碧眼之人,在黑暗中也不會發出綠光……」
齊茵可就有一半相信了,但仍然問道:「然則他們怎麼有那種眼睛?」
他深知「恐懼」之一事,不比別的情緒可以勉強抑制。而且性質複雜,有些人害怕一種完全不能為害的小蟲或老鼠,有些人則畏懼惡夢等等。所以齊茵怕鬼,他決無法勉強她不怕。
薛陵劍光如風雷迸發,鏘鏘兩聲,已磕開其中兩把長刀,接著一劍迎頭劈去,這一劍威猛無儔,勇不可當。劍光落處,頓時劈翻一人。
要知那黑蛛絲在夜中難以瞧見,是以對方的人團團亂走之時,她不能不躍起避開。決計不可等到瞧清楚有蛛絲攔腰黏來之時才躍避。
白蛛女瞧出她氣忿之色,亦知道她何故生氣,當下又道:「那孩子先是發現一隻普通的蠍子,抓住之後,用火燒炙。誰知這陣烤蠍香味把那蠍王引去,竟把燒熟了的蠍肉吃掉!」
如是尋常女流,大概很難把這麼一個強壯沉重的大孩子抱在手中,但齊茵不比常人,她毫不費力地搖動許平,不時聽到「劈啪」響聲。
薛陵頓時若有所悟,道:「你別把他放下,我瞧他八成正在換骨無疑。」他奔過去,細察一下那清秀而強壯的大孩子,又道:「他吃了一隻奇怪罕見的毒蠍,所以有此反應。若果真是這毒蠍的肉使他脫胎換骨,你可把他搖動,對他大有益處。」
他們也互相倚偎著坐在草堆邊,談起別後情事,都有驚心動魄之感。
頭一個黑衣人撲到,長刀森森當頭砍落。許平驀地一閃身,已避過長刀砍劈之勢,隨手一拳擊去。他的拳頭尚未擊中敵人肚子,卻見這黑衣人怪叫一聲,身形像被擊中一般向後拋開。許平不禁一怔,以致另一個黑衣人的長刀斜斜劈到還不知道。到他發現之時,刀鋒距他肩頭只不過半尺左右。在這等砍劈的動作中,半尺簡直就等如已劈中一般了。誰知這個黑衣人也蓬一聲飛開丈許,刀鋒只差那麼一點點就砍中許平肩頭。
那十二個黑衣人腳下方位十分純熟,此起彼落,虛虛實實,使人眼花撩亂。如若不是齊茵這等武功極強之人,早就得被蛛絲黏住,動彈不得了。
但見她高來高去,從空中和-圖-書下擊,霎時間已刺死兩人。可是白蛛女的「天蛛陣」已經催動。一共有六對黑衣人飛奔旋走。在這六對黑衣人當中,蛛絲交錯縱橫。他們自己也時時碰上蛛絲。
薛陵看準沒火的一頭,伸手接住。柴火入手但覺力道甚是雄渾強勁,若不是武功高強,力道變化得快,幾乎就被這根柴火滑手而出。他洪聲喝道:「阿平,可向嬸嬸扔去,但別太用力。」
齊茵這才曉得對方身上的衣服能抵禦自己的烏風鞭,想是物性相剋之故。因為她手中的「烏風鞭」乃是一宗寶物,雖是寶刀寶劍亦不能毀損,凡是寶物,定有相剋之物,無足為異。齊茵一見對方的黑衣能剋制她的烏風鞭,不但不驚,反而暗喜。
他這一劍未盡全力,而且避開敵人致命之處,只劈在對方肩上,是以此人跌翻地上之後,喉中仍然能發出兇惡的咆哮聲。
齊茵大急之下,飛身撲去,只一個起落,就到了他們面前。
他乃是用極上乘手法以劍尖刺穴制住對方,但不明底蘊之人,決計瞧不出此中奧妙,還以為盡行被他殺死了。
這時兩端都出現得有人,他們迅快奔走,纏黏在刀上的一根黑色粗絲因兩端移動,緩緩向薛陵身上接近。
那白髮美女已拏出雙刀應敵,但見她雙眼射出碧綠光芒。白髮、碧眼、黑衣,形成了詭異的外貌,那朱唇玉面不但不能沖淡這種詭異之氣,反而令人更加覺得她是個妖精之類。
許平立刻垂頭不動,證明他神智清明,聽得明明白白,才會依言不動。
許平立刻把另截向齊茵頭頂丟去,火光劃空而去,倒也好看得很。他一丟掉柴火,便見到有兩個黑衣人挺刀奔來,他竟不害怕,翻身跳落階下平地,握拳待敵。
估計過距離之後,他伸手在地上摸索,選取兩枚合用的石子捏在掌中,朗朗開聲道:「在下等在此處不過暫時歇息一會,如若有人不肯相容,請現身賜告一聲。在下等立時就走,絕不強留。但倘使不露面答話,可別怪我出手傷人了!」
他剛才一瞥之下,已判斷出這些黑暗中的敵人都距離三丈以外,在這等黑暗而殘破的地方,假如他們隱蔽得好,確實很難查看得出他們的身影。
齊茵在那邊叫道:「阿陵,他好像不似中毒呢!」
許平果然抬頭,薛陵又傳聲道:「那就開始行動,小心一點,別讓敵人發覺。」
說話之時,左手運勁向外推出,那黑衣人呼一聲向前飛去,去勢絕猛。但見他飛出一丈左右,突然彈回,卻在半途中落在地上。
要知「恐懼」也是動物賴以存在的重要本能之一,如若沒有了恐懼感,便難免有絕種之虞了。例如曾被火炙傷之後,見了烈火自然會生出不可觸及的恐懼。至於人類各種恐懼的形成更為複雜微妙,每個人的環境不同,便形成種種差異甚大的各種恐懼。
他疾然後退,其勢甚快。猛覺手中的黑衣人居然被那根細線黏住,甚是費力才抓得住。這一驚非同小可,大聲道:「阿茵小心些,他們使用一種好像是蛛絲似的細線攔路,黏力極強,又無法削斷,須得小心提防。」
齊茵仰天怒笑一聲,道:「那孩子乃是人類,焉能啖食?再說他已被你吸過血,想已死定。你們這一干妖孽休想活著……」
齊茵隨手揮出鞭絲,便把那廝拳勢帶歪,身子直向齊茵撞到。
薛陵手中長劍驀地遲滯了一下,不曾乘勢長驅直攻賸下的兩敵。原來他突然記起了那年前一宗往事,那便是他得到廣寒玉女邵玉華指點前往投拜歐陽老人為師之時,路過山東廣饒縣境之時,該處出現妖怪,害人無算。
薛陵也揮劍提防著,以他們的武功身手,早就超過潑水不透的地步,因此揮劍防護細線偷襲並非難事,難只難在如何制敵取勝。眼下他們已不能隨意飛縱攻撲敵人,自然毫無取勝之機。
許平又是一怔,耳邊已聽到薛陵的聲音,他道:「好險,這回你要小心啦,守在火堆旁邊,找一根長的木頭點火,有敵人來時你就燒他。」
而他眼下已移動不得,可見得敵人的黏絲實在十分詭奇有效,非小心提防不可。
白蛛女道:「當然大大有關啦!那蠍王吃掉同類之肉,定必昏死過去,良久方能回醒。那孩子便是在這時候把蠍王放在火中燒死,並且剝開把蠍王的肉都吃光了。」
薛陵道:「那一定是什麼野獸了。」
那白髮黑衣女冷冷道:「我叫白蛛女,你居然識得本門祖師之名,想必有點來頭,快快報上名來。」
他心念一轉,運足內力貫注刀上,再向上一挑,左右兩端又發出步聲。他迅即倒縱而起,站在石牆之上,手中長刀仍不放棄,卻先行回頭望去。目光到處,但見兩丈外的齊茵掩面而哭,卻不似已經受傷,心下甚覺不解。
薛陵至此才冷笑一聲,道:「這等詭計豈能難得住我?」說時,長刀運勁一挑,左右兩端各有步聲傳來,相距都在三丈左右。由此可知這一條不知是什麼質料的黏性韌絲長達六丈以上,兩端各有一人執持。他們在黑暗中佈下這樣的詭奇埋伏,實在防不勝防,因為這一條能黏住任何物事而又不怕刀劍的細線到底是什麼物事?
薛陵大喝一聲,丟下右手火摺,一掌劈去。「蓬」的一響,對面的敵人被掌力震退六七步,一跤跌倒。
齊茵哼一聲,道:「我是齊茵,他是薛陵,你記住了,別要到了陰間,竟忘了仇人之名。」她鞭法一緊,幾次都差點把敵刀捲走。
他瞧著許平一級級的移上去,才移動了三級,薛陵就靈機一動,傳聲道:「和*圖*書阿平你只要不弄出聲響就行啦,不妨快些。」
齊茵聽得他的喝聲,這才睜眼瞧看,忽見他在半途落地,不禁吃了一驚。
他再次觀察一下,這才又道:「我瞧見靠外面的火堆有兩根木柴已燃燒了一大半,但仍有小半截沒有著火。你一爬上去,就須找著這兩根柴火,一根先向我丟來,見我接住了,才可把另一根向嬸嬸頭頂一兩丈高的地方丟去。」他停了一下,又道:「你若是聽清楚了,就抬起頭。」
假如不是鬼物,則齊茵便不會害怕,從而變成兩人聯手之勢,足可以保護一個許平。因此,目下最要緊之事,莫過於查明到底是怎樣子的敵人?
她可就不敢大意,使出靈巧之極的身法,在這兩人刀光拳影中鑽來閃去。三招不到,又抽了每人一鞭。那兩個黑衣人只是咆哮嗥叫,宛如惡獸一般,十分駭人。
他們都手持長刀,屹立不動,竟似是遙加監視之意。這便等如說他們在石牆那一邊穩可以收拾下薛陵,目下只須監視著齊茵的行動便可。
齊茵道:「這倒是真話。」說時,抱著許平離開那個陰暗的院落,回到原地,薛陵弄了一大堆乾草鋪地,讓許平躺在上面。
總之,最痛苦的反而是薛陵這個無所事事的人,反而正在努力掙扎的人則忘去時光,忘去精神上的緊張,一心一意從事掙扎。
齊茵尋瑕抵隙,突然一鞭抽掃入去,啪的一聲,白蛛女已中了一鞭。這刻雙方距那火堆不過丈餘之遠,是以瞧得十分明亮,但見她的鞭絲在白蛛女的黑衣上滑過,她雖是疼得皺一下眉,卻全然沒事。
因此最著急的還是薛陵,他一面見到齊茵的危險,一方面又擔心許平爬動之時被敵人發現。再就是怕許平爬得太慢,那兩根木柴完全燒著,無法下手執拏。
齊茵不由得汗毛直豎,低聲向薛陵道:「我看見一對綠色的眼睛。」
要知薛陵這一劍劈下之力非同小可,尤其是速度驚人,因此即使是很堅韌而又富於彈性的筋索,也將是一劍劈斷無疑,何況一條細線?
許平的頭微微動了兩下,表示知道。薛陵見他機警過人,膽力出色,心中甚喜,當下又道:「現下你嬸嬸已把十幾個壞人纏住,使他們不暇瞧你。而你離那火堆只有一丈左右,只須悄悄爬上台階,就是火堆了……」
她奔到一丈以內之時,已瞧清楚那白髮黑衣人乃是咬住許平的頸脈,正在吮吸他的血液。本來還有一點點的驚懼這刻已被怒火所驅,她怒叱一聲,加速撲去。
薛陵其時武功雖是不濟,但他仗著一身是膽,滿腔俠義之氣,終於把江山精誅除了。
齊茵不管他這話是真心的抑是虛聲恫嚇,應一聲「好極了!」果然彎腰把許平移開丈許,然後點著那一大堆乾草枯葉。火光一起,霎時就十分猛烈。齊茵瞧見不遠處的木欄干早已枯朽,過去扳下來送入火堆,火勢更強。
薛陵啪一聲打著了火摺,舉起一瞧,但見那黑衣人倒臥在四尺外的地上,身上可沒有任何物事纏黏住。
霎時間她們已鬥了二十餘招,齊茵恨聲道:「原來是萬孽法師的門下惡黨,你叫什麼名字?」
白蛛女在奮力苦戰之中,仍然微露喜色。薛陵用傳聲之法說道:「阿茵。她一定還有惡毒手法。但一時卻查不出來。我且隱在一旁,暗加查看。」說罷,躍過院牆,身形隱沒不見。
齊茵來不及答話,已感到敵拳及體。這時她完全忘卻了敵人有神功護體之事,身形微側,左掌迅即拍去。這一招乃是自然而然的反擊,居然拍中敵人脅間要害。這黑衣人慘叫一聲,身子飛開丈許,砰一聲落在地上,寂然不動。但地上還有一個先跌翻的已跳了起來,揮拳猛攻。
齊茵道:「即使如此,但錯已錯了,難道還能夠從他肚子裏把蠍王挖出來不成?再說我也不相信他有那麼大的本領,能夠吃掉毒蠍之王。」
薛陵被那根黑絲黏住,若是兩端有人執持,他還可以把那兩人拉攏來殺死。但這刻兩端都黏在石牆上,因此他除非把石牆拉倒,但那樣恐怕仍然難以恢復自由,因為兩端都有石塊拖墜,他稍一不慎,便會被黑絲黏到身上,那時節連斷臂之計也行不通了。
齊茵道:「他身子雖是熱得驚人,但呼吸悠長均勻,一如內功深厚之人正在調息。再者他身上的骨骼不時傳出響聲,倒像是在煉那脫胎換骨的功夫一般。」
但他們只須身形一旋,就滑脫出來,一望而知他們這一身黑衣敢情不怕蛛絲的黏力。
齊茵道:「假使我投降的話,你有什麼條件?」
在石牆那一邊齊茵聽到薛陵連連大喝,心中的憤急不是言語所能形容。正當此時,四丈外出現兩個黑衣人,一個紅睛,一個綠睛。
白蛛女道:「若論這蠍王的厲害,果然天下無人能夠抵擋,牠一身堅逾精鋼,行動迅速如風,又略具靈性,誰也休想近得牠。而牠的螯和鉤都奇毒無比,碰一下都受不了,莫說是被牠蟄上一下了。」
但薛陵馬上停住腳步,揮劍向前直劈落去。劍鋒到了齊腰高度之時,果然砍在一根橫攔在前面的線繩上。劍身只沉下一尺左右,就被這根瞧不見的細線反彈起來。薛陵大吃一驚,心想天下間竟有如此堅韌的細線嗎?
他們查聽之下,四方八面都偶而傳來這種奇異的聲浪,使人感到毛骨悚然。齊茵忍不住首先轉頭向左面望去,那兒剛剛傳來那等奇異低微的聲浪,這時目光射去,忽見遠在三丈以外有兩點綠光乍然閃逝。這兩點綠光很像是一對眼睛,不過若是獸類的眼睛,不可能有那麼高。簡直好像和*圖*書人類站立時的高度。若說是人,焉有眼睛發出燐燐碧綠光芒之理?
白蛛女兇狠拚鬥,雙刀多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因此暫時還可以支撐下去。她冷冷道:「你縱是殺得死我,但決逃不出我的天蛛大陣,到頭來你們也只好變成我的神蛛口中的美食。」
她眼中但見那白髮刺眼的黑衣人已咬住了許平咽喉,又急又怕,不禁又尖叫一聲,掩面閉目不忍再看。
但這一劍卻大是出乎常理之外,不特沒有削斷了這根細線,反而把長劍彈起。這就顯得情形特殊無比,須得小心應付才行。
她道:「不對,野獸沒有那麼高,如若真的長得那麼高,那一定是奇形怪狀的惡獸了!但人的眼睛豈有發出綠光的?」
這一劍刺得恰到好處,那人微吭一聲,便倒在地上。
薛陵感到她嬌軀微顫,曉得她心中十分害怕,便低聲呵慰她,試圖鼓起她的勇氣。心裏卻暗暗發愁,因為假如真有什麼怪物前來侵犯的話,自己一身就很難保得齊茵和許平兩人的安全了。
齊茵忿然道:「你這不是胡鬧麼?蠍王既然如此厲害,那孩子又不大懂得武功,怎能吃掉蠍王?」
那白髮黑衣人突然雙臂一振,許平的身子呼一聲飛起向齊茵撞去。齊茵伸手一撥,許平便歪飛開去,跌落在熊熊火堆的台階下面。她認定許平已死,所以不肯接住他,以免敵人乘機溜走。
薛陵倒不是沒有斷臂的勇氣,而是目下的情形尚未到威脅斷臂之時。
齊茵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女子,而且相當美貌,全然不是她想像中的吸血惡鬼那般恐怖形相,不禁一怔,鞭上勁道減弱了三分。
薛陵恰於這最緊張的時機轉眼向廊上望去,瞧見了許平被那白髮黑衣人咬住咽喉之事,因而沒有發覺刀上的黑絲移動。
他一見許平的情形,也是急得五內如焚,目眥皆裂,怒喝一聲,迅急撲去。這一撲快了一點點,恰好在左邊黑絲未黏到身子之時已躍出去,但仍然被右邊的黑絲碰到手腕,頓時黏得牢牢。
齊茵應道:「你放心,我決不會被他們纏上。」她一面說,一面揮動烏黑的絲鞭,上下左右的掃劃,假如一碰到細線,立時可以知道來勢方向,因而加以趨避。
白蛛女道:「你若是把孩子給了我,咱們大家沒恩沒怨,各自走路。那孩子吃了我的蠍王,我也要吃了他。功效雖然差得多,但那也是沒可奈何之事。」
那三人一言不發,卻咆哮不已,揮刀奮攻。薛陵但覺這等情景似是有點熟悉,依稀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轉念之際,手中長劍已連續架了五六刀之多。他原可以一劍一個迅即誅除,可是有了江山精那件事,深知萬孽法師手段歹毒,即使是良善之人亦會被他弄成瘋狂惡獸,若然一體誅殺,不替他們想想辦法,實在有虧俠義之道。
他萬萬想不到敵人會有如此奇怪的物事,只黏住了手腕就掙不脫,那一股黏力並非只黏住腕上皮肉,而且事實還隔著一層衣袖,照理說應當裂袖便可脫身,但感覺之中,那黑絲上好像有一股極強的黏力透過衣袖和皮肉,黏住腕骨。
薛陵從空而降,刀光一閃,便劈倒了兩人。接著追殺殘敵,只頃刻工夫,就肅清了敵場,只賸下齊茵和白蛛女兩人尚在動手拚鬥。他用傳聲之法向齊茵說道:「這個妖女雖然惡毒之極,理應誅戮,但咱們還要對付萬惡門這一派,最好從她口中查問出一些隱秘,方行處死。」
白蛛女道:「你和你的情人即管上路請便,我只要那個孩子。」她的碧眼一直盯住對方雙眼,突然發現不妥,低嘯一聲,頓時有兩個黑衣人衝近來,黑絲在手,各持一端,直向齊茵後背黏去。
薛陵正在著急,忽見許平動彈一下,慢慢抬起頭來。他頓時心花怒放,暗想小許平剛才雖看來被妖女吸血,可是他其時正是全身堅逾鋼鐵之際,故此那妖女無法咬破他的血管。他一想通了這一點,便立刻用傳聲之法,向許平說道:「阿平,你別起身,先聽我說。」
齊茵使出上乘武功中的「移形換位」身法,人影一晃,反而到了白蛛女後面。白蛛女身子一蹲,那根黑絲從她頭上掠過,攔在她和齊茵之間。
薛陵道:「快去,別管我!」他已瞧出那個白髮如霜的黑黑衣人定是首領,須得先擒下那廝。方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白蛛女厲嘯一聲,頓時又有兩人從齊茵身後衝上,他們分從齊茵左右衝過,並非向她撲到。但齊茵卻曉得這兩人一定持有蛛絲,意圖黏住自己,當下提氣一躍,迅即飄退數尺。
齊茵她們離許平只有兩三丈遠,而他又靠火堆,火光熊熊,甚是明亮。因此,許平的動作很容易被發現。假如極緩慢地往上爬,時間又不容許他這樣地浪費掉。
齊茵心中大駭,忖道:「這兩人武功雖是平常,但不知煉成了什麼護體神功,居然不怕我的烏風鞭掃抽。其實我這兩鞭內力強勁,鞭絲鋒利如劍,即使是朱公明、金明池之流,挨上一下也吃不消。常人更是骨斷肉裂,鮮血四濺才是。」
薛陵身形暴起,快得如同閃電一般,向正前方撲去。他一身功夫非同小可,這一彈就是三丈。目光到處,但見前面丈許處有一堵殘坍的粉牆,缺口處有一條人影正蹲下藏匿,兩點碧綠的眼睛一閃即隱。
薛陵厲聲道:「阿茵,快快去救阿平,如有可能,最好制住那老傢伙的穴道。」
那個紅睛人理都不理,挺刀筆直迫到。他們這一邊剛好被石牆擋住了火光,是以黑暗異常。如若不點燃火摺,勢難查看得清楚那一根纏黏在刀上的是什麼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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