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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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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開殺戒

第十六章 大開殺戒

要知這刻若論屠城血海深仇,自然以獨尊山莊的霜衣隊為對象,趁這刻四下鏖戰,情勢混亂,儘可能的多殺幾個,一則略報仇恨,二則削弱敵人力量,但倭寇卻是漢族的公敵,凡是熱血愛國之士,莫不對倭寇切齒痛恨。
放步奔去,相距尚有四丈,忽然從樹叢後湧出一群白衣人,刀劍紛舉,攔住去路。羅廷玉運足目力望去,但見紅燈似是吊在一根高大竹竿頂。竹竿下面用幾張桌子搭著一個丈許高台,上面影綽綽站得有三四個人。
他果真運集全身功力,橫刀待敵,羅廷玉等他準備好,沉聲道:「小心啦!」
這批人馬個個武功高強,羅廷玉親眼所見,這刻拚死決鬥,自然不可輕視,羅廷玉提聚起全身功力,挺起血戰寶刀,厲聲道:「你們既是不知進退,可別怪我手狠心辣了!」
他照樣比劃一次,羅廷玉搖搖頭,道:「你小心再看一遍。」
羅廷玉如淵渟嶽峙般屹立在當中,倭寇們則默然窺伺,忽聽一個白衣人喝道:「啟稟上座,周不明已經死啦!」
他又瞧出那七名白衣人武功精強,若是單打獨鬥,這些倭寇們全然不是對手。但目下倭寇人多,此上彼落的輪番發刀,可就迫得他們不能不結陣抗禦了。
倭寇中一個濃髯繞頰的矮漢子,嘰哩咕嚕的喝了一句話,立時有三名倭寇,迅快撲截上來,羅廷玉怒哼一聲,心想我今晚若容得你們這些異族賊寇在我刀下走上兩招,我羅廷玉從此以後,不作「刀君」之想。
他耐心看下去,又有兩對分出結果,落敗之人,總免不了受傷,當下又知道他們訓練之嚴格,遠過於自己在千藥島所訓練的子弟兵,試想凡是落敗之人,動輒有喪命之虞,誰敢不拚命苦煉,以求取勝?
原來他是抵熬不住羅廷玉的刀氣,不但有心寒膽落之感,而且隱隱覺出若不退讓,單是這一陣寒氣,就可以要了自己性命,是以迫不得已往後便退。
白衣人一躍而起,調息片刻,提起長刀,厲聲道:「尊駕小心了!」「唰」地揮刀迅急劈去。這一刀直是他平生功力之所聚,凌厲無比。
剩下一名倭寇,居然尚不逃走,揮刀筆直劈落,刀鋒正對羅廷玉天靈蓋,這一招使得兇毒之極,旁的武林高手碰上這一記,恐怕不易躲過。唯一化解之法,便是向後跌倒,打個滾躍開。
羅廷玉冷冷道:「閉口,等我殺死這些倭子,自然會讓你們曉得我的身份。」
羅廷玉一招「雲旗蔽天」,先側身跨步讓過敵刀,健腕一揮,寶刀已砍中右方敵人腰背要害,同時之間提起右腳向後疾撐,「蓬」的一聲,帶著一聲慘叫,劃空飛去,遠遠落在三丈以外。他單腳一撐之力,竟能把一條健漢撐上半空,落在三丈外之遠,這等腳力,天下少有,剩下的四名倭寇,心膽皆寒,悍氣已消失了大半。
要知他們修習武功時日甚久,吃盡了苦頭,只指望武功大有成就,得以在武林佔一席地,羅廷玉輕描淡寫之下,竟要廢去他們武功,實是不啻於殺身之禍。
這一堆倭寇領袖便是那個濃鬚矮子,他目光尚未收回,己方的三人,業已全部喪命,這一驚非同小可,尤其是這個穿得奇形怪狀的人。刀法神奇無匹,好像只隨隨便便一刀劃出,就同時殺死己方三人。
但見羅廷玉健腕一沉,寶刀落處,一股強絕的刀氣,已震跌對方手中之刀,寶刀鋒刃也劈中對方胸口要害,區不善連聲音也沒有發出,當場向後栽倒,氣絕斃命。
白衣人全神沉迷在刀法上,竟沒察覺他口氣的變化,應道:「在下昔年見過羅希羽親自施展,果然有雷霆萬鈞無堅不摧之勢,不過那時不過看了幾眼而已,他當真稱得上是天下第一刀法大家……」
白衣人深深吸一口氣,道:「尊駕想知道什麼事?」
羅廷玉道:「自然是有關獨尊山莊之事了。」
這些倭寇們,本來就是天性強悍的亡命之徒,加以久在中國境內橫行,養成一股兇橫的氣焰,但凡是漢人,他們全瞧不起,都當作任意踐踏宰殺的畜生看待,是以這刻羅廷玉雖然刀法精絕,他們仍不肯退讓,個個存著與他同歸於盡的決心,定要出這一口惡氣。
他淡淡一笑,道:「你倒是知道得很多,現在小心看著。」
他定一定神,伸手把寶刀拿起來,入手份量,比普通之刀重上三倍,但長短尺寸卻與普通之刀無異。
他們忽地散開,把他包圍在當中,人人高舉著倭刀,雙手緊握著刀柄,均作勢欲劈。
區不善躬身道:「屬下記住了。」
剩下的三人見他出手必死,大為凜駭,但又被刀光圈罩,逃生不得,只好拚了命死鬥。看看又戰了六七招,羅廷玉一招「左旋右抽」,刀光向兩邊激射出去,一招之間,連斃二敵。
他一想到此去可能就與真真正正的對頭冤家碰上,心情大是激動興奮,霎時間,已踏上夜色奔出這座莫家莊。才走出里許,突然間,聽到陣陣廝殺之聲,隨風傳來,羅廷玉大奇,心想:「莫非有武林豪傑查出此地乃是獨尊山莊秘窟,是以大舉夜襲?」這陣廝殺聲越發激烈,而且霎時蔓延開去,範圍甚廣。似是四下伏兵齊起,截住來犯的敵人。
羅廷玉大奇忖道:「這廝是練武堂的上座,何以似是未習武功?難道他已經這麼高明,能使人瞧來有如從未修習過武功一般?如若不然,則他一個不懂武功之人,怎能指導這些刀法相當m.hetubook.com.com高強之人呢?」
羅廷玉道:「你們要血洗翠華城,當然事先須得熟習這一路刀法,才能克敵制勝了,對不對?」
回到窗邊窺看時,只見火光之下,已換了另外兩個白衣少年在搏鬥,這兩人刀光旋蕩翻飛,鬥得好不激烈。忽見其中一個賣個破綻,引得對方攻入,他迅快一旋身,長刀疾落,血光冒現,對方慘叫一聲,被他砍翻地上。羅廷玉一愣,心想:「若是訓練刀法,互相餵招,焉可下此毒手?莫非是真拚命?」
羅廷玉見這白衣人如此狠毒下流,背後傷人,怒聲喝道:「誰要你們出手?」
羅廷玉大是失望,暗暗長嘆一聲,舉步走出大廳。
此念一生,頓時五內如焚,迅即悄悄出去,把房門閂好,然後循原路翻出大廳,一路向各處宅院查探。
其中一個身量雄偉的白衣人大聲道:「尊駕高姓大名?聽你的口氣,竟是想殺死我們這幾個人,是也不是?只不知我們幾時開罪了尊駕?」
羅廷玉遭受到這五人強硬抵擋,雖然不致落敗,但也難在十招八招之內把他們盡行解決,要知道這一批人馬當中,有兩個是霜衣衛隊,三個是後補衛士,今晚方會派出來對付倭寇之襲,是以個個武功精強,氣勢兇悍,羅廷玉雖是造詣深不可測,刀法開闔縱橫之際,已有君臨天下之慨,但碰上這等拚死決鬥之士,一時也沒奈何,須得等候時機,方能得手。
莊內雖有暗樁,但數目不多,而且大概由於日久無事,大都不甚小心,因此羅廷玉查看了許多房舍,都不曾敗露行藏。他查不出異狀,心想:「也許從那莊先生、莫義等人的口中,可以聽到一些線索。」便又潛回大廳,卻見寬廣的庭院中,暗黑一片,杳無人跡。
那個得勝的白衣少年奔到台階前,跪在太師椅前,俯首道:「屬下區不善,僥倖得勝,還望上座指點。」
那白衣人喘一口氣,道:「但在下此刻定神細想,卻覺出你的刀法有點像羅家的血戰刀法。」
他的聲音含有一種堅決不可動搖的意味,使人不得不信,那六名白衣人立時散開,各佔方位,佈成一個陣勢。
羅廷玉提刀不動,卻感到森森刀氣,從四面八方湧到,不由得心頭大震,忖道:「怪道以前常聽人說,倭寇們往往八九成群,深入內陸,能夠轉戰千里,殺掠橫行,如入無人之境,敢情個個都煉得有一手極兇毒的刀法,加以倭刀之鋒利,有過於中土的刀劍,自然無人能攖其鋒銳了。」
此刀乃是當世間名器之一,鋒刃比常刀稍微鋒快些,力道恰當的話,亦可削斷普通兵刃,但此刀名貴珍奇之處,不在鋒快,而是在於刀的鋒刃永不卷缺,不論碰上任何兵刃,或是連殺多少人,鋒刃依然快利如故,其次,由於此刀之質特重,別人得去全無用處,但落在羅家之人手中,卻可以憑空增長威力。
莫義向中年人道:「我等願聞莊先生高論。」
區不善含著哨子,卻也沒有立刻吹響之意,否則豈有羅廷玉開口的時間?他為人陰詐自負,先把哨子放在口中,等到獨力收拾不下來人,才吹響哨子,誰知對方居然叫得出他的名字,不禁一愣,同時又不由自主的躬身行了一禮。
濃鬚矮漢抱頭鼠竄而去,他的部屬也趕快夾尾巴溜走,羅廷玉一轉身已站在六名白衣人面前,這等移形換位的身法,神奇之極,把他們都駭了一跳。
提起長刀,卻忽然凝目問道:「本座今晚私下傳你一招,自有深意,現在先問你一句,你可知道我們的身份麼?」
莊先生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們坐下,這才道:「區不善進步神速,骨格甚佳,他擅長以險詐手法取勝,下手甚毒,此與天性有關,往後須從險詐二字著手,成敗可卜。本座這個說法,你們覺得如何?」
這一來那白衣人沒有法子不往左一閃,迅快攻出一刀,以便迫使敵人先收刀護住身形。
區不善低聲道:「那麼上座可不能按考核規條行事。」
區不善遲疑一下,右手取刀,左手把哨子拿下來。
區不善詫道:「屬下想起來了,你老可是傳授變字訣的那一位座師麼?」
羅廷玉冷冷道:「好說了,你們得罪本人之事,並非發生於今日,不提也罷!」
羅廷玉耳中聽到慘厲拚鬥之聲,陡然間,熱血沸騰,記起了血洗翠華城的往事,登時勾湧起滿胸殺機,他「唰」的拔出寶刀,停步傾聽。
羅廷玉一刀劈死其一,刀勢疾轉,化為「氣雄鉦鼓」之式,橫削出去,那個白衣大漢沉刀一砍,刀上已運足了全力,誰知這一刀空自砍出一下震耳響聲,卻沒把敵刀砍歪。寶刀寒芒過處,白衣大漢慘叫一聲,翻身倒斃。
羅廷玉虎目圓睜,彷彿置身於鼎沸慌亂的翠華城中,其時攻打翠華城的敵人,絕大部份是這等裝束,他一言不發,揮刀猛劈過去,但見寶刀閃電般劈入,那白衣人既沒有閃避,亦不曾挫腕收刀封架,就這樣眼睜睜的被他一刀自肩斜劈下去,鮮血飛濺,這個白衣大漢自然不是願意送死,而是敵人這一刀劈到,他竟是全然無法可施,閃避或招架,兩者皆是有所不能。
立時另一個雄勁聲音喝道:「喂!你這廝到底是什麼人?」
他急急喊了幾句話,便有六個倭寇捨下白衣人,由這濃鬚矮漢領頭,疾向羅廷玉撲去。
兩下激鬥了十餘招,那五個白衣人全然未曾受傷。和_圖_書這正是羅廷玉刀法精妙厲害之處,只要能擊中敵人,一定使他倒下而不僅只是負傷掛綵。
羅廷玉道:「什麼家派不必說了,我剛才連殺你們數人,使的是君臨天下七大殺招!」
其實他是太小覷羅廷玉了,總不肯拏他和嚴無畏、雷世雄等人相比。這時羅廷玉等他喘一口氣,這才出刀攻來,施展出一招「霆鬥雷馳」,刀勢一發,隱隱傳出風雷之聲。但見刀光一過,那白衣人身首分離,倒在地上。
白衣人身軀一震,道:「在下先請問尊駕一聲,你的刀法是什麼家派所傳,稱為什麼刀法?」
倭寇們施展出慣技,四下團團圍住羅廷玉,七柄特別長的倭刀,或是高舉過頭,或是橫持,但皆以雙手握持,耽耽虎視著核心中的敵人。
這等化解敵招的身法,自然不能見諸於羅廷玉,否則他還拿什麼與嚴無畏爭雄鬥勝呢?但見他快如閃電般向後移退,敵人之刀已自劈落,刀尖從他鼻子尖端一直劃下,全身上下但有少許前傾,就得被敵刀剖開。羅廷玉這一下實是險到極點,只要是他移退時的速度慢了一線,又或是敵刀落勢快了一線,他都得受傷。
區不善被那血戰寶刀寒氣所罩,但覺不論是攻是守,或者逃向任何一方,都是有所不能,這一驚非同小可,百般無奈之下,揮刀猛架。
他轉眼四瞧一眼,周圍廝殺聲仍然響個不停,隱隱見到刀光人影馳逐,情勢甚是混亂,他回過頭,又道:「那一條活命之路你們可要聽聽?」
羅廷玉冷笑一聲,道:「螢火微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區不善大喜道:「座師這一招太好了!」
這時七名白衣人因敵方人數銳減,業已大見輕鬆,其中有兩三個見到羅廷玉這一招刀劈腳撐,同時之間連斃二敵,不由失聲喝采。
羅廷玉道:「誰教你拿開哨子?」
莫、房二人連連稱是,羅廷玉也十分驚佩,心想:「此人一開口就指出那區不善能得成就的路子,這等眼光,當世罕見,只不知這位莊先生到底是誰?他究竟懂不懂武功?」
濃鬚矮漢眼見羅廷玉殺死一個白衣人,便曉得其餘的白衣人不敢再行暗算,當下發出全體進攻的命令,霎時,十四名倭寇,包括他自家在內,都一齊有所動作。
敢情他們早有規定,若有陌生可疑之事,必須含住哨子,隨時可以告警,如若不然,必受重責,假如羅廷玉任得他收回哨子,反而可證明他不是時時來此傳藝的座師。
羅廷玉不但不震驚,反而暗暗歡喜。只因他遲遲不曾出手之故,便因未探出對方底細來歷以前,實在不能因一點疑心而殺死此人,現在得知對方確是獨尊山莊拚命訓練,以便補充霜衣隊的人選,可就下得毒手。
羅廷玉恨火上湧,冷冷道:「你幾時見過羅家血戰刀法?」
他剛剛走下石階,突然左方院門傳來一聲喝叱,道:「什麼人?」
這十餘人中,有八九個是裝束怪異的漢子,手中的刀極長,刀身窄而彎,竟是中土罕見的兵刃。與他們對壘的是七個白衣人,由於人數較少,被那些裝束怪異的漢子圍著攻殺。
也不過片刻工夫,只剩下五個人攢攻未歇,其餘的倭寇們一退出時,便翻跌地上,這時局勢方見清朗,只見羅廷玉寶刀霍霍,精芒電射,全身竟無絲毫空隙,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三人被震飛老遠,只剩下那首領濃鬚矮漢和另一名倭寇。
這念頭如閃電般掠過,當即朗聲笑道:「區不善,你不認得本座,本座卻認得你。」
羅廷玉一聽而知,此人對武功已達到入迷的地步,當下道:「我這君臨天下七大絕招,每一招都有七種變式,每一種變式,亦另有變化,精微博大,難以窮盡其奧,世間還是第一次出現這君臨天下七大絕招,你當然從未見過,不足為奇。」
他兇悍中另有雄豪意態,反使羅廷玉心生敬重,道:「那麼你起身吧!」
他細看櫃內其他的兵刃,發現都是相當珍貴罕見之物,但卻又算不得出類拔萃,能在武林享有盛名的神物利器,當下恍然大悟,忖道:「是了,這些兵刃雖然平凡,卻還未放在收藏者的眼內,又因每一件俱是得自別人手中,是以不能贈與屬下使用,例如這一把金環劍、血簫、冷月旗等等,都是名家高手的著名兵器,至於我羅家血戰寶刀,在外形上倒沒有一點扎眼之處,所以收在此櫃內的緣故,想必是由於特別鋒快,得他們重視,但由於份量太沉重,又不能使用,便放在這兒了。」
其中一個白衣人厲聲喝道:「什麼人?」
羅廷玉一揮手,喝道:「走吧,我特地留下你們兩名活口,好讓你們回去傳播今日慘敗之情,教倭子們亦知中國並非無人。」
猛見寒光打閃,一陣勁厲劈風之聲呼嘯而起,原來羅廷玉已衝殺過來,右側的白衣人已被劈為兩段,屍橫就地。餘下五人雖是極為震凜,可是又深知此是性命交關的要緊關頭,人人拚命抵敵,但見刀劍旋舞,殺聲震天。
他口氣之中充滿了欽佩崇敬之意,羅廷玉又是憤恨,又是歡喜,憤恨的是此人昔年曾經參與血洗翠華城之役,刀下不知殺死了多少人,歡喜的是他如此推崇父親,這話出諸敵人之口,更是彌足珍貴,可見得父親威名不虛,果然是當世無雙的刀術大家。
羅廷玉道:「你們若是不願活著,那就好好準備一下,我要動手了!」
公義私情,教他一時委www•hetubook•com•com決不下,正自沉吟,四條人影撲到,黑暗中但見大袖飄舞,刀光如雪,竟是四名倭寇。
他駭然忖道:「此人不但刀法精絕,內力更是強厚無倫,本莊霜衣隊人數雖是多達數百之眾,但也沒有一個人達到這等造詣。」
羅廷玉激戰中猶有餘力,是以發現了這盞紅燈,心中迅快忖道:「此燈一定是獨尊山莊的指揮訊號了,好啊,原來他們早就訓煉過這等大陣仗的戰號,當然是準備對付大舉攻打獨尊山莊的敵人之用,我倒要去瞧瞧指揮全局的人是誰?」此念一生,手中血戰寶刀一緊,「嗚」的響處,一個白衣人已中刀倒地,他毫不留情,施展出一招「黃沙浩瀚」,刀光電旋削出,又砍了一人。
羅廷玉登時又知道這些白衣少年們敢情尚是藝業未成之輩,今宵乃是由莊先生考核武功進境,加以升貶。區不善如此驚喜,大概第一隊已是最高的階級。
羅廷玉道:「本座這一招不同凡響,你小心瞧著!」
當日羅希羽命秦紹拿刀去殺羅黛青,秦紹砍斷了羅黛青一臂之後,心中不忍,丟下寶刀,把羅黛青抱到秘道中。這口寶刀就此失落了。
區不善到底是精乖之人,腳下連退數步,恭聲道:「屬下猜測不出,還望上座宥恕。」
濃鬚矮漢怪叫連聲,那邊餘下的八名倭寇,一齊捨棄了白衣人,紛紛撲到,團團圍住羅廷玉。
那七個白衣人親眼見他刀法絕強無儔,都不敢暴怒發威,仍然是那個人說道:「尊駕不妨見示。」
他們得到首領之令,人人凝神全力虎視著羅廷玉,都不理會那七名白衣人,其中一個突然慘叫一聲,翻身跌倒,原來遭遇暗襲,被一個白衣人的長刀刺入後背心要害而死。
白衣少年挺身肅立,比那中年人高出大半個頭,中年人繞他走了一匝,又在他身上摸摸捏捏,這才走回落座,白衣少年馬上又跪伏地上,俯首不動,神態甚是恭敬。
那些白衣人都騷動起來,低低說話,不必聽見也知道是人人打算和他一拚,決計不肯束手任他廢去武功。
羅廷玉目光如電,滿含殺機,緩緩掃過這六個人的面龐,冷冷道:「你們今日若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好走。」
敵手只餘下一人,羅廷玉忽然收刀躍開數步,但手中血戰寶刀仍然遙指敵人,那個白衣人正是兩名正式霜衣衛隊之一。他在這二十餘招的激鬥中,已歷盡驚險,宛如曾在大風暴下狂湧怒濤中掙扎出來,口中喘氣不已,四肢發軟,羅廷玉這一退開,他反而支持不住,「噗」一聲坐在地上。
區不善連忙躬身道:「上座你這是私下傳藝,並不是當真考核,對也不對?」
他說話之時,已提聚起全身功力,只等略略有機可乘,立時出刀殺死此人,絕不讓他有機會吹響哨子。
他懊惱的搖搖頭,正要開口,區不善取出一件物事,放在嘴中,羅廷玉又是一驚,忖道:「他哨子一起,全莊盡皆驚動,假如此地就是嚴無畏秘巢,高手雲集,我勢難逃得此劫。」
區不善眼睛連眨,沉吟道:「屬下牢牢記得是楊上座,但你老的聲音卻不似……」
他越看越是驚疑震凜,這等勢派以及如此加緊訓練高手,用心何在?到底是什麼來路?這些疑問非找到答案不可,而且不能耽延時日,因為只要查明底細,若是與獨尊山莊有關,則必須盡快殺死這個莊先生,可以避去無窮後患。
羅廷玉橫刀屹立,對他們的兇狠來勢,視若無睹,單憑他這等膽色氣概,就不是尋常高手可及,要知大凡動手拚鬥,即使是極富經驗的高手,也畏懼敵方捨身拚命的打法,而目下敵方之人又多達七名,實是非同小可。
區不善忙道:「屬下不敢。」
他見對方刀上功力與自己差不多,反而疑心盡去,原來他們都是根骨稟賦極高之人,苦修了數載內功,造詣甚高,一般傳授招數的座師,功力方面很少能強勝過他們的。
羅廷玉瞧他已經大是迷惑,曉得傳功之人一定不少,時間卻短,所以他記憶模糊,覺得似是而非,當下道:「本座再傳你一招,你就會緊記不忘了,亮出刀來。」
方在轉念,另有兩名黑衣大漢奔入場中,迅即抬起傷敗之人走開。
羅廷玉身軀恰好就停在他刀尖差一點沒夠到的地方,這刻提起寶刀,斜指敵人,那倭寇只覺敵刀這麼一指,頓時心寒膽落,大有千軍萬馬殺到之勢。連忙橫刀封住門戶,羅廷玉等他架式擺好,這才閃電般提起寶刀,又閃電劈去,「噹」的大響一聲,劈中敵刀,那倭寇慘叫一聲,身形摔出丈許,氣絕斃命,原來羅廷玉功力絕強,這一招竟是硬用內勁,震死敵手。
他隨手出刀,皆是極上乘的手法,氣勢之凌厲威猛,遠超敵人。對面的倭寇「蹬蹬蹬」連退數步,無端端心寒膽落,只想逃走。羅廷玉的寶刀豈有輕發,刀風勁嘯之聲起處,那個倭寇業已身首分離,死於非命。
那白衣人聽他這麼一說,鬥志崩潰,手中刀「啪」一聲,掉在地上,連連喘氣,羅廷玉冷冷道:「我有幾句話問你,若是從實供出,便饒你一死。」
人隨聲現,一掠數丈,落在一丈以內。羅廷玉轉眼望去,認出來人竟是升入第一隊的區不善,心頭一震,心想這番行藏敗露,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平白失去了一個絕佳的大好機會。
羅廷玉心中暗喜,表面上若無其事的走近去,又說道:「你可猜得出本座www•hetubook.com•com是誰?」
濃鬚矮子猛喝一聲,作勢欲上而沒有上,左右兩側同時各有一人衝前疾劈,原來這也是他們使慣的擾敵耳目的詭計,左右兩翼方是真的攻上。
這個道理傳入那些白衣人耳中,都大為佩服,無不認為此是上策,倭子們得知此情,將來自然大有戒心,橫行劫掠之時,定必不敢像往昔般驕狂自大。
白衣人道:「在下練了十多年刀法,也曾見盡天下各家派刀法,但尊駕的刀術,卻是見所未見,凌厲無比,在下雖是死在臨頭,仍然極感興趣……」
羅廷玉道:「好,那就是要把你們的武功通通廢去,即可活著。」
他回頭一瞧,兩丈外戰況激烈異常,那十四五個倭寇圍住七名白衣人,從四面八方進攻,他們都是猛發一招便迅速退開,幾乎不容對方出手反擊。但那七名白衣人結陣而守,竟沒一處露出空隙。
夜色之中,那些白衣人但見刀光旋飛決蕩,殺聲震耳,都瞧得不大清楚。這時人人暗想那核心中的羅廷玉,縱然武功強絕,在這等情勢之下,也難逃亂刀分屍之厄了……
右側田野中突然躥出兩個白衣勁裝大漢,手中都提著明晃晃的長刀,厲喝連聲,迅快撲到。這兩人身法極快,右面的一個提刀疾劈,刀風勁響,顯然此人功力深厚,刀法極毒。
他乃是正式的霜衣隊,本來是極是自傲自大,但剛才眼看對方神威凜凜,才肯這般出言探詢。
但此人兇悍之性乃是天生,這刻仍然緊緊握刀,作出封架之勢,羅廷玉「哼」了一聲,道:「你已無抗拒之能,還敢提刀作勢,真是該死。」
雙方大約肅靜對峙了一盞熱茶時刻,一個倭寇厲喝一聲,舉刀斜削,他喝聲一起,對面便有一名倭寇呼應,大喝疾迫。最先出手之人,倭刀才劈出一半不到,羅廷玉的寶刀已砍斷了他的手臂,刀鋒直落劈中他胸脅要害,登時跌出丈許之外。
羅廷玉一點也不曉得考核規條如何,卻裝出不耐煩之態,道:「是啦!亮刀吧!」
羅廷玉捧住此刀,想起了英雄蓋世的父親,虎目中不由得湧出淚水,雙膝跪倒,彷彿見到了老父一般。片刻間,他已恢復冷靜,抽出寶刀一瞧,寒光耀目,冷氣侵膚,一點不假,正是他翠華城羅家故物。
但聽莫義大聲道:「區不善升入第一隊!」
中年人向左右顧盼一眼,道:「兩位有何高見?」
他心中泛起翠華城被毀的景象,登時熱血沸騰,殺機大盛,寶刀湧出森寒凌厲之氣,當先之人,距他刀尖尚有七八尺遠,突然間,連退數步,亂了方位。
此時背後傳來金刃劈風以及大喝之聲,羅廷玉虎身向右旋蕩,寶刀探出,一聲慘叫起處,右邊的敵人屍橫就地,他看也不看,手中寶刀順勢向後劈去,一個大翻身,又把後面的敵人砍死。
羅廷玉喝一聲「好刀法」,虎軀微轉,血戰寶刀化作一片精芒掃出,「鏘」的一聲,兩刀相觸,白衣人震得退了兩步。
房總管忙道:「屬下豈敢有僭,也沒有話好說。」
羅廷玉道:「你說得不錯。」他見哨子仍在對方口中,是以不敢造次抽刀。
他們已心寒膽裂,忽然呆立如木雞。羅廷玉仰天長笑一聲,笑聲極為豪壯雄勁,接著寶刀一揮,「鏘鏘」兩聲,那兩寇手中之刀都擊落地上。
但見刀法決蕩,如怒濤駭浪般捲出,一連慘叫三聲,三個敵人都落敗身亡,而他只不過再變了一招「聲塞宇宙」而已。
羅廷玉瞧了這些漢子的裝束,以及他們的兵器和招數,登時知道敢情是「倭寇」大舉進犯,他深知倭寇的殘酷暴虐,百數十年來在沿海大肆劫掠殺戮,橫行千里,中國沿海各地,不知死了多少萬千的百姓。
抽出寶刀,只用三成功力,使出一招「封山招雲」,但見長刀一圈一劈,極為奧妙。
羅廷玉只約略看了片刻,就把倭寇的刀法看個明明白白,當下舉步迫近戰圈,戰意更盛。
他一覺出敵人並不是尋常兵士那般稀鬆膿包,頓時敵愾大增。轉眼一望,但見那七個白衣人雖是陷入十餘倭寇圍攻之中,卻毫無落敗之象,當下陡然大喝一聲,疾跨數步,揮刀劈去。
那一群白衣人湧將上來,已不容他注目查看那邊的形勢。羅廷玉目光轉回來,但見這堆白衣人共有七個,頓時明白霜衣隊乃是以七人為一組,可以施展聯手合擊的陣法。
就在羅廷玉迫近之時,又見四五個裝束奇異的漢子,雙手持刀撲到,口中叱喝連聲,向白衣人攻去。但見他們刀勢極為凌厲,雙袖特寬,宛如蝴蝶的兩隻翅膀一般。
猛一提血戰寶刀,大步跨去,但見精芒電閃,向區不善迎頭砍落。這一刀殺氣騰騰,威猛異常。但旁人看起來卻不覺奇妙,只是略略感到刀勢甚豪而已。
喝聲中提氣一躍,宛如巨鳥橫空,飛出倭寇的包圍圈,落在那白衣人身前,舉起寶刀,緩緩劈落。他若是出刀太快,對方來不及防備招架,便等如加以暗襲一般,是以他刀勢放得甚緩,但殺氣勁厲,顯然真有殺死這白衣人之意。
區不善叩首道:「敬遵嚴諭!」
白衣人點點頭,忽然清醒過來,道:「好啦?在下既已知道尊駕這一路刀法名稱,死方無憾!在下甚願提刀再拚,雖死不悔!」
羅廷玉聽得「上座」二字,想起了莊先生,立刻道:「本座和莊先生很談得攏,莊先生言下之意,對你頗為欣賞,現在既然碰見你,本座倒想考核你一下。」
立刻又m.hetubook.com.com把哨子放回口中。羅廷玉一聽而知,這區不善果然奸詐詭狡之極,故意取下哨子來試探自己。
那些白衣人一想很對,這刻不可使他分心,又由於他們想知道羅廷玉的來歷,又想瞧他獨力如何應付這許多扎手強敵,便沒有人出聲或離開,儘管四下殺聲震耳,他們都不管了。
太師椅上那個瘦弱的人站起身,走下台階,看他的動作文質彬彬,腳步虛浮,似是從未煉過武功。
羅廷玉向屍身投以最後一瞥,這才掉轉虎軀,向那紅燈升起之處奔去。這時四下慘叫之聲,不斷地劃過夜空,羅廷玉分不出到底哪一邊勝,哪一邊敗。
區不善遲疑一下,才道:「上座既然下問,屬下不敢不從實供出。據屬下留心觀察所知,傳功的諸位座師,皆是霜衣隊前輩名家。」
羅廷玉雙足一頓,身形拔起,又落在倭寇的包圍圈中,那些倭寇們忙忙凝神運功,準備進擊,但這時不論是倭寇或白衣人,都大感迷惑,不明白他到底是幫助哪一邊的人。
寶刀疾落,「鏘」的一聲,那白衣人連退了四步,這才站住,但忽又翻跌地上,竟是被羅廷玉刀口的勁厲內勁,震斷了心脈而死。
他料想一時三刻之內不會有人發現區不善屍體,決意立刻前往拱翠樓一看,看看那嚴滄波會不會就是嚴無畏。
羅廷玉虎軀猛地一旋,背後攻到的敵人竟駭得疾忙退避。原來他心念一轉注到這個敵人之時,這時就先有一股森森殺氣湧罩對方,這個倭寇饒是殺人如麻,天性兇橫強悍,卻也無力與這等無形殺氣相抗,登時大駭後退。
羅廷玉故意不悅地「哼」了一聲,心想:「姑勿論他這話是否詐語,但卻可以猜知傳授武功之人不只一個,而且各有所長,所傳之訣,皆不相同。」他接著冷冷道:「傳授險字訣的座師是誰,你還記得麼?」
他胸中殺機雖然旺盛如故,但這刻也不禁愣了一下,一時不知先幫哪一邊的好了。
這兩名敵人都是在一招之內被他擊斃,只不過費了彈指工夫而已,羅廷玉提刀向殺聲激烈之處奔去,才奔出七八丈,但見十餘人正在混戰,攔住他的去路。
正在想時,那瘦弱中年人已道:「站起來讓本座瞧瞧。」
他自然不肯出手偷襲,所以比劃過那一招「封山招雲」,著他煉過,這才道:「這一招的微妙變化,一時說不清楚,本座現在要你用盡平生功力,全神貫注的接我一招,這一招若是接不好,可能有性命之憂,你明白了沒有?」
這一招雖是羅廷玉自己的刀法,但卻是最近似對方的家數,他早先見過他們拚鬥,心中有了印象,所以選中了這一招比劃出來。
莫義和那個精悍大漢一齊起立,欠身為禮,莫義道:「房總管先說吧!」
其實他一點也不明白何以要接這一招。
最先是六七個人一湧而上,刀光閃閃向核心中砍劈,一有人退,就有別人補上,殺聲震天。
那倭寇這一刀滿以為一定得手,誰知還是差了分毫,如此精妙的武功,當真是聞所未聞,登時愣住。
此事羅廷玉早已知道,是以才敢猜測收藏者不曉得此刀來歷,隨便往這兒一放,但因此又發了莫大疑問,那就是收藏此刀之人,很可能不是嚴無畏,甚至,是他的部屬,說不定是大劫之後到翠華城的人,在餘燼殘礫中發現此刀,順手帶走。他迅即把家傳寶刀插在背上,回顧一眼,挑了另一把長刀,填放在櫃內原來的位置上。
那白衣人又道:「在下深識羅家血戰刀法,還是在修練武功之時,對血戰刀法鑽研甚久。」
要知羅廷玉的祖父羅年,少時即得到此刀,他乃是在千藥島峭壁上發現了刀法,並且同時得到此刀,終於仗以成名,那刀鞘顏色黝黑古樸,毫不起眼,刀身上則刻有「大秦」兩個小篆,羅年為人胸襟豪闊謙恬,從沒有想到裝飾寶刀之事,到了羅希羽之時,更是難得讓外人看見,只有自己煉功或是傳藝與兒子之時,才使用此刀,因此,羅家血戰刀法雖是名震天下,無人不知,但這口「血戰寶刀」卻無人曉得。
肅然退下,但卻掩飾不住喜色。
那位莊先生每一次的評論,都極是精闢中肯,使羅廷玉十分驚佩。
他一抖寶刀,迫使敵人個個舉刀立好門戶,這才大喝一聲,施展出「君臨天下」的刀法,一招「山傾河洩」,首向正面的敵人攻去,他在這等混戰的場面中,仍然自恃身份,決不肯在敵人腳步未穩,門戶未立以前出手。
羅廷玉寶刀歸鞘,低頭望了區不善一眼,心中湧起歉疚之感,心想:「他還沒有機會到江湖上縱橫,就送了一命,實在可悲,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我羅廷玉為勢所迫,日後還不知要誅殺多少人。」當下歉然長嘆一聲,舉步走去,迅即出了院門。
左方十餘丈外的黑暗荒野中,忽然升起一盞紅燈,冉冉上升到四丈左右,這才停住,深夜中,這一盞巨大紅燈,甚是醒目,遠遠都可以望見。
雙方這時尚無死傷,羅廷玉瞧了幾招,便知那七名白衣人果然是結成陣式,久經訓練,互相呼應得極妙,至於那些形如巨蝶般的倭寇,每一刀都凌厲無匹,極難招架,但他們來來去去都是那麼兩三下架式,羅廷玉一看便明,心想:「原來這些倭寇的東洋刀法,講究的是貴精不貴多,他們無一不是以畢生之力苦煉幾個架式,又以實用為主,不求花巧好看,是以他們每一刀劈出,都有如攻出平生功力所聚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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