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劍海鷹揚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八章 均在算中

第三十八章 均在算中

疏勒國師頷首道:「我正有此意。」其實他心中忖道:「我怎捨得弄死她,如若能把她弄上手,娶為妻室,有她助我計劃籌謀,天下再無足以抵敵我之人了。」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用力甩掉,但腕上已感到被蚊子叮咬了一口似的。趕緊運功閉住左手主脈穴道,同時迅即退回己陣。
好些人都附和此說,發出一片惋惜的聲音,端木芙道:「諸位求勝心切,希望能在每一個機會削滅敵方力量,此是從大局上著想,當然不錯。但剛才彭莊主的決定,實是理智不過,因為,假如剛才竟不一鼓作氣的擊敗敵人,而是故意容他反擊,以便覓得重創敵人的機會的話,那康和功力深厚,極有韌性,一旦有了反擊的機會,只怕就不是兩三百招可以分出勝負高下的局勢了!」
這閻充長得有如一座黑塔,外形十分兇悍,手提一對鐵鐧,份量極為沉重。
他不由得濃眉一皺,忖道:「這廝一望而知,是個溫吞水性子之人,我老童平生亢直爽快,最怕與這等人打交道,還是快快使出絕技,把他趕走為上。」
康和深藏固守,有如金湯城池,教人一望而知,他後勁極強。一時三刻之內,定必難分勝敗。彭典居然再蹈早先童定山的覆轍,放手施為,高攻遠取,招招皆是十分剛強威猛的招式。
端木芙應了一聲「不敢當」,心中忖道:「這位老道長如此謙沖請教,我豈能不盡力助他取勝。」
她請葉本明坐下了,才道:「這一場由我方先選將上陣,奴家有意請童定山老師出場。」
他為人性子急躁,放步疾走,迅即奔出擂台,端木芙方要開口說話,卻已來不及了。
此時台上猶在酣戰未已,看來一時三刻之內,難分勝負。湖邊群雄吶喊之聲,此起彼落,甚是熱烈。刀光劍影中,忽見劍光暴漲,光華耀眼。人影倏分,葉本明已躍開七八尺,抱劍屹立。
葉本明真人不敢有絲毫輕視,挺劍疾進,施展出華山派擅名武林的絕藝「六合劍法」,搶先攻敵。
她停歇一下,又道:「這村莊定為英雄莊,就在東北方三里之遙,村口插有一支五色大纛的便是了。」
因此觀戰之人,無不增加了幾分緊張,定睛注視。那黝黑勇猛的大漢名叫塞魯,手提兩隻鋼錘,威風凜凜。葉本明到了擂台上,兩下一比,顯然在體型、身材上,大為吃虧遜色,因此中原群雄,莫不暗暗替他耽心。
群雄莫不用心尋思她這番話的含意,韓世青以主人身份,拱手問道:「端木小姐智慧如海,深廣莫測。這等說法,必有極可靠的根據了。」
這一場激烈搏鬥,只殺得天昏地暗。全場之人,不論是敵是我,無不瞠目結舌,屏息以觀。
廣聞大師被她巧妙地迫得不能不正面作答,當下道:「假如疏勒國師派出像扎布這一類的高手,則王仙子只怕敗多勝少了。」
只見他雙錘突然一收,停手不發,葉本明心中大喜,忖道:「那端木小姐果然有絕世之才,單是那麼粗枝大葉的觀察一眼,就知對方數招之後,另有絕藝,照她這麼說,則這塞魯改使的絕藝,終將敗於我手。」
秦霜波道:「端木姊姊足智多謀,或者有兩全之計也未可知。」
彭典豈肯失去良機,揉身迫上,運杖如風,連發三招。「噹噹噹」三聲過處,康和又退了許多步,霎時間,已瀕臨擂台邊緣,隨時有掉落水中之險。
她淡淡一笑,又道:「奴家全無危言聳聽之心,諸位如若不信,可以問問秦仙子。」
要知,彭典本是極為機警之人,一聽端木芙這樣說法,立時會意,曉得端木芙乃是認定自己的功力與對方差不多,是以務須趁對方久戰之餘,尚未有時間調息復元以前,迅即出手,方有勝望。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有煩王蘋仙子上陣。」
第一場由西域諸國先派人出陣,那是個黝黑結實的中年大漢,手提雙錘,背後反插著一柄長刀。此人單論身材,已知必是猛將,何況他手中雙錘,體積大,份量沉,更不會猜錯。
「錚」的一聲響處,康和竟然奇幻地一扇撥去,掃中敵鞭,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眾人這才知道,他手中綠色芭蕉扇,敢情是精鋼打製,刀劍難毀。自然他那深厚絕倫的功力,更是驚人。
韓世昌沉吟道:「若然如此,咱們這就陷入進退不得的困境了!只因咱們的力量並非無限,如若集中火力,對付疏勒國師,不使他有稱霸中原的機會,則在大局而言,咱們定將敗北,武林歷史上,記載的是西域高手擊敗了中原武林,但如若為了贏得西域諸國,則將有被疏勒國師號稱無敵的後果。」
宗旋道:「照端木小姐這樣說來,疏勒國師定要等到第三日才肯出手了?」
童定山實是暴躁不過,猛地施展一招「飛雪千里」,鞭勢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凌厲無匹。
端木芙搖頭道:「這廝誠然可恨,但是否要勞動大莊主出手,還得瞧他的動靜而定。」
也就是說,只有讓對方尚有作戰之力,方能使之重創落敗,甚至當場慘死。
蓮姬接口道:「那女孩子如此厲害,主公何不設法先除掉她,免得被她弄壞了大計。」
群雄一聽,果然真是顧此失彼之局。
和圖書宗旋劈頭第一句,便是問及何不致敵人死命之事,他道:「彭少莊主武功精妙之極,使人佩服。但剛才竟不趁此良機,設法重創敵人,以削弱對方實力,未免太可惜了。」
眾人當中,只有秦霜波覺得奇怪,忖道:「瞧那端木芙和廣聞大師從開始至現在的交談,好像都在明爭暗鬥,這真是十分令人費解之事,而在我靈台方寸之間,又隱隱感到廣聞大師此人不可接近,有如宗旋一般,當真奇怪得很。」
塞魯不等對方說完話,提起鋼錘,突然大喝一聲,迅急掃砸,錘勢方發,勁風捲刮,葉真人一身道袍,獵獵有聲。
她身為主帥,調兵遣將乃是份內之事,卻公開詢問有無克制對方武功路數之人。可見得這敵人何等高明,因而使她特別謹慎從事了。
話雖如此,事實上談何容易,疏勒國師不是不知道,但這個念頭,仍然使他心神分散了不少。
這邊的端木芙,卻目露歡喜之光,向眾人道:「奴家僥倖猜對了,那扎布果然是對方數一數二的高明人物,而疏勒國師也深受我此一策略所困擾,心中擔憂……」
但見彭典越戰越勇,右手粗而短的鋼杖,幻化出一片杖影,籠罩住對方身形。而左手的短刀,更不時突出襲擊,迫得對方縱或偶有反擊之勢,亦宛如曇花一現。
多異仙子王蘋這一場贏得精采之極,十招未到,就把一個功力比她還深厚之人擊敗。她在如雷的采聲中,返回浮台,接受眾人的道賀。
喝采聲中,但見扎布左臂一抬,硬是接了商陽劃到的銀鉤,前臂碰到鉤刃,發出鐵石相觸的聲響。
這一夜的淮陰城中,處處笙歌,飲酒行樂,在韓家巨宅之中,也是盛筵無數,大宴群雄。
情勢急轉直下,反而童定山隨時有失手落敗之險。於是輪到西域方面之人,高聲吶喊。
「咕咚」一聲,這個胖子已掉在湖水中,水花四濺。
疏勒國師道:「她既敢派出這彭典,可見得定有一戰之力。康和對付童定山時,到底耗費了不少氣力,這彭典卻是精銳的生力軍,佔了不少便宜,因此,定須放手拚過之後,才能知道輸贏。」
端木芙道:「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疏勒國師這次東來中原,目的是想仗他一身絕藝,壓倒中原豪傑。這三日比武之約,得失勝敗,他不十分放在心上,只要中原豪傑都見過他手下之人的功夫,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在端木芙的感染之下,覺得用腦子比武功似是更為重要。因此當他再也觀察不出對方虛實之時,心中便想道:「假如這廝故作拙笨呆板,任人難測深淺的話,則這廝一定十分高明,我務須採取堅守之策才行。」
當此之時,換了任何人是彭典的話,一定心生毒念,故意略略放鬆,讓敵人有一點機會反擊,這樣方可徹底擊敗對方。
端木芙道:「多言徒亂人意,恕奴家暫不奉答。」
於是雙方各自退出這小明湖,中原武林數百豪傑,無不喜氣洋洋,興高采烈的歸去。
此是十分合理的想法,因為今日的比武拚鬥,與平常大不相同,假如康和乃是普通的好手,那還罷了。但他卻是一流高手,於敵陣之勢,關係重大,如能取他性命,便可減去許多後患。
是以,別人當此之時,定必用盡方法,以求達到重創對方之想。但彭典卻不然,只見他杖刀齊施,急攻不休。
端木芙苦笑一下,道:「小妹現在已敢斷言一事,那就是咱們必能贏取其中的一項,若要全勝,限於形勢,實是有所未能。所以今晚要請大家公決一下,咱們到底要放棄哪一樣?是讓史書上西域諸國武功勝過我中原呢?抑是讓疏勒國師揚威中原,足稱無敵。」
有這種種原因,群雄不但認識他,而且對他大具信心。因此許多人都鼓掌喝采,為他助威。
疏勒國師搖搖頭,嘆道:「端木芙這個秧哥子太厲害了,實是我平生所遇第一聰明之人。她能把握住任何機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線機會,她也不肯錯過。」
雙方迅快攻拆了十餘招,彭典猛然一杖,掃中了敵扇,又是一聲乍響過處,那敵手康和抵拒不住,往後又退。
蒙娜擔心地問道:「怎麼啦?難道那少年郎竟贏得康和麼?」
大家賀完王蘋之後,又向端木芙道賀致敬,因為她的籌劃有方,神機妙算,因而勝了這第一日。
不過一些高手們如秦霜波、雷世雄、廣聞大師、鬼王楊迅之流,都是早早用過晚飯,就回到後宅靜坐,以便應付翌日的大戰。
他這一輪急攻,迫得康和奇招迭出,並非像上一場那般顯得平淡無奇。原來彭典右手的短杖,極為沉重,乃是重兵刃之一,比起蜈蚣鞭,勢道勁猛得多,是以康和封架之時,不免得多費點氣力。
她停歇了一下,又道:「這完全是端木姊姊的功勞,她當時提示過葉真人,使他決意不出劍硬架,因而斂藏起真正功力,深淺難測。如若不然,葉真人仗恃精純內力,定必橫劍封架,對方見他功力如此深厚,定必一直以雙錘鬥下去。那樣的話,對方是『一力降十會』佔了莫大便宜,勝敗之數,可就難料得很了。」
對方陣中,派出另一個人,那扎布這等高手hetubook•com•com,居然只用一次,就不再用了。
雙方對比之下,當然是康和吃虧。假如彭典與他功力相埒的話,則康和自將是首先力盡落敗之人。
說時遲,那時快,扎布的鋸齒刀已趁勢攻入,商陽無法封架,只好盡力向後仰退。
飛蜈蚣童定山一拂白髯,起身道:「老朽遵命!」
廣聞大師忽然道:「秦仙子乃是天下共欽的劍后,能不能略為詳述葉道兄的戰況。」
多異仙子王蘋柳腰一扭,身形迅退,同時也收回綵帶,隱沒於袖中。然而她才退又上,雙袖拂處,又是兩道彩光激射而出。
雷世雄已微露喜色,別人見他如此,莫不大為放心。因為彭典不但是他師弟,而且武林中傳說那彭典以及已死的洪方等人,一身武功皆是雷世雄督促修習,並代師傳藝。因是之故,雷世雄當然深知彭典的功力修為。眾人見他露出喜色,咸料必是勝券在握,是以莫不泛起了輕鬆之感。
宗旋道:「端木小姐這一場又打算派何人出陣?」
目下中原群雄,並非瞧出童定山有什麼危機,純是見他佔了上風,卻久久未勝,受了上述心理支配,恨不得童定山一下子就殺敗康和,是以人人焦急異常。
中原群雄有一大半的人急急閉目,不敢瞧看,然而就在眾人眼皮一眨之間,那康和手中金劍又有了變化。原來童定山數十年精修之功,非同小可,當此性命危如累卵之際,猛地一仰上身,胸部向後退了一尺。
端木芙等眾人瞧過,才道:「由此可知,扎布被奴家以計謀抵消了他的價值,不生大的作用,並無舛錯。」
那是康和唯一的機會,如若一上手時,不能抓住機會進攻,而讓彭典從容發揮全力,則這一場,從頭到尾,康和將無反擊的機會了。
端木芙道:「不錯!但他明日所遣的高手,也將是極為難鬥之人,看來勢必迫得我方派出主將,方能扳回三數場。」
他身為少林首要人物,說話須有分寸,是以這番話等如是說王蘋必敗無疑。
要知,人身上要害不少,但小腹卻非致命之處。不過若是小腹被刺傷,在練武之人而言,幾乎比死還難過。凡是武林人物,皆知小腹受傷,動輒有武功全散,終生不能煉功之慘。同時小腹之傷,又最是難以痊癒,往往纏綿床笫多月,方能復元。
這兩位高手翻翻滾滾又鬥了百餘招,彭典杖勢歘然橫掃,口中喝一聲「著」!「噹」的一響,杖扇相觸。
閻充用盡他的智慧經驗,查看敵人,想從他外表上看出一點虛實。但那沙目斯面目呆板,顯得有些笨拙,手中提著一根粗而短的鋼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膂力十分過人。
他一出場,中原數百武林人物,幾乎都能認出他是誰。這是因為他一則外形易於辨認。二則他本是雄霸豫、鄂兩省的黑道頭子,所創的竹山寨,在江湖上乃是一大幫會。三則他其後在獨尊山莊之中,乃是五股主力之一。
翌日早晨,小明湖邊觀戰之人,又比昨日多了不少。不過秩序甚佳,全不雜亂喧嘩。雙方二十高手到了浮台上,抽籤結果,竟是雙方平均先出一人搦戰,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
蒙娜介紹道:「這一位是烏孫國勇士,名叫沙目斯。」
此是他勝敗的關鍵,切身利害所在,事關重要。所以絲毫不敢大意,一改平日從容閒逸之態,迅快奔去,揮杖便掃。
彭典運杖如風,大開大闔,縱操砸掃,氣勢十分雄猛凌厲,但見杖影如山,把胖子康和籠罩在當中。不過,這回中原群雄都不敢太早歡呼喝采,因為早先童定山亦是先佔上風,眾人得到慘痛經驗教訓,所以十分保守地注視戰局的發展。
她腦筋一動之下,籌思出取勝之道,當下說道:「以奴家管見看來,此敵最厲害是起手三招,一出六錘,葉真人但須躲過這六錘,對方銳氣大減,自然會露出致敗之機。」
中原群雄無不歡呼吶喊,即使是浮台上的高手們,也有一大部份人喜形於色,深信那康和不是童定山的敵手。不過,他們的樂觀態度,很快就因端木芙皺起雙眉的神色打消了。
端木芙道:「目下葉真人危機尚未全消,奴家還得看看葉真人苦修數十載的功力,到了什麼境界?方敢下斷言。」
扎布得勝之後,迅即返回己陣。疏勒國師全無喜色都不說,反而雙眉緊蹙,似乎心事重重。
他這一杖,力道強勁無比,康和以鋼造的芭蕉扇硬擋了一記,雖然扇未脫手,但也震得連退六七步,手腕俱感麻木。
端木芙淡淡一笑,道:「以大師的口氣看來,王仙子是贏不了這一仗的了?」
端木芙笑道:「一切都遵命辦理,敝國的獨尊山莊大莊主雷世雄,早已有見及此,特地在這兒附近的一座村莊,準備好諸位住宿的地方。此村三日之內,任何人皆不得接近,貴方大可以放心安居。」
此人起手錘勢,果是威不可當,葉本明謹記端木芙之言,迅即閃避,趁勢還了一劍,卻是虛招。塞魯左錘接著砸到,連消帶打,猛向對方腦袋砸去。葉真人不敢仗恃精純深厚的功力,橫劍化解,連忙跨步騰挪。
因此,大凡是武林中人,一旦傷了小腹,真是比死還要恐懼,頓時魂飛魄散,和*圖*書心中慘痛難忍。中原方面,自有人上台去抬下童定山,敷藥急救。
白狼上上下下打量多異仙子王蘋,但見她外表上猶如中|年|美|婦,風韻猶存。眼中頓時射出奇異的光芒,露出一副垂涎欲滴之態。
要知,閻充本是擅長強攻硬打的悍將,上陣交鋒,雙鐧自是以攻為主,以守為副。但目下他竟決定以守為主,這便是怪異之處。尤其是雙方甫一接戰,他上手就凌厲的連攻三招,鐧聲呼嘯震耳,極為兇猛。
只因童定山這一鞭,已是他運全力的孤注一擲,鞭上勁道之強,與平時大不相同,但康和隨手一扇,竟能把敵鞭震開,但聽康和敞聲大笑聲中,右手金劍,化作一道金虹,直取童定山胸間要害。
蒙娜道:「敝國師說,如若貴方不怕麻煩的話,這住宿之地,正甚需要,至於飲食等項,不勞費心。同時敝方之人,不通貴國言語風俗人情,是以極希望安安靜靜的過這一天,任何應酬,一概全免。」
端木芙忙道:「老道長勿亂推功勞,奴家只能空言坐談,未能流汗出力,言之慚愧。」
從大局上著眼,康和但須竭盡所能,連勝兩場,則第三場雖然敗北,仍然賺了一場,如若他第二場又敗了,便變成一勝一敗,自是無利可圖。
葉真人眼中也掠過一絲訝異之光,敢情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會被選中出場,他到底是修習玄功多年之人,迅即恢復了湛明平靜的心境,起身向端木芙點點頭,道:「貧道領命,只不知端木小姐於此敵可有機宜指示沒有?」
大刀落處,血光冒現,商陽左肩已被刀尖劃過,傷口甚深,鮮血直冒。但這傷勢看似驚人,其實並不嚴重,當即急急退下,自然有人為他包紮上藥,並且讓他到碼頭上休息觀戰。
此言一出,群雄也不能不贊同,於是開始表決,結果是贊成讓疏勒國師揚威之人較多,贊成讓西域諸國勝過中原武功之人少,於是大原則就此決定下來。
要知閻充外型雖是渾猛,其實是老謀深算之人,加以數十年闖蕩江湖的經驗,眼力之高,非是常人能及。他本身武功甚高,因此假如是在平時,一眼望不透敵人深淺,亦不必多慮。但須出手一試,便知分曉。
塞魯左肩上血流如注,立時已染紅了一大片衣服。他雖是強悍無比之人,但這刻也不能不認輸離台。
但今日的處境、形勢,與平時大不相同,是以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很快就決定了一項奇特的對策。
對方陣上,出來了一個滿面肥肉的胖子,左手拏著一把綠色的芭蕉扇,右手則拏著一口金光閃閃的短劍。
白狼仍師故智,手攫棒掃,大有仗恃勇力,不把對方放在眼中之意。多異仙子王蘋面泛怒色,但卻又不敢硬拚,只好收帶疾退。
要知任何一種比賽,雙方的捧場者,總是抱著一面倒的心理,贏的一方,沒有不希望多贏一些,簡直恨不得對方完全沒有抗拒之力,方能滿意。
端木芙突然說道:「這個胖子康和,功力深厚之極,雖是碰上童老師這等高手,仍然能深藏不露,扇劍之上,一直沒有使過驚世駭俗的招數,可見得他應付童老師,竟是綽有餘裕。」
雙方一時激鬥了數十招,而無勝負可言,宗旋突然開口道:「端木小姐目光之高,果然使人驚服,錯非是葉真人這等攻守兼擅的高手,只怕很難擋得住對方強攻和巧打這兩種絕藝,在下大膽請問一聲,葉真人制勝之機,當在何時何處?」
他的身份非同小可,觀戰之人,無不早就探問清楚。加以他曾有擋住羅希羽全力一擊之事,膾炙人口,因是之故,大家一見是他出陣,都大聲吶喊助威,希望他扳回這一場。
康和的金劍繼續刺出的話,即使刺得中敵人,也最多是極輕微的皮肉之傷。他的反應比電閃還快,手腕一沉,金劍改直為沉戳之勢。但見那柄短劍一下子已刺入童定山小腹上,童定山登時連退七八步,一跤跌倒。但他性子強硬不過,雖然受傷不輕,卻連哼也沒哼一聲。
又過了老大一會工夫,廣聞大師突然說道:「貧僧有一點意見,請諸位高人裁奪,那就是,我們原則上既不能讓後人認為中原武功,比不上西域諸國。同時亦不可讓疏勒國師稱雄天下,足稱無敵。」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一觸之下,白狼左手這回已攫抓住一條綵帶。但他面色頓時大變,只因綵帶一入手時,立刻感到不妥,敢情那並不是絲綢或布質之物,而是鱗甲冰涼的五彩毒蛇。
廣聞大師接口道:「多異仙子王蘋的奇怪絕藝甚多,敵人縱然贏得,也必定十分辛苦。」
中原群雄采聲雷動,彭典在歡呼聲中,回到己陣。
葉本明稽首道:「承教了。」轉身向擂台行去。
只因葉本明這一劍並非妄發,傷的雖然是肩部不是致命之處,但卻足以使他左臂癱軟乏力。因此塞魯縱然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拾錘再戰,但由於左臂難舉,迫得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葉本明吃一驚,忙忙用盡全力,收攝心神,馭劍施為,他的六合劍法可大可小,放之充彌六合之間,收之可藏一芥之內。這刻他把劍圈收得極小,宛如藏身於微塵芥子之中,敵人除非是以絕強功力,把他衝落湖中和-圖-書。如若辦不到這一點,試問誰能剖塵析芥。
雙方不須以言語交談,卻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在白狼則是貪涎美色,大有攫擒蹂躪之意,多異仙子王蘋則是一派被侮辱的憤怒。因此她首先動手,雙袖一揚,頓時五彩繽紛,兩條綵帶激射而出。白狼怪笑一聲,提起狼牙棒向一條綵帶掃去,另一隻毛茸茸的長手,卻向另一條綵帶疾抓。
飛蜈蚣童定山向對方一打量,但見他白白胖胖,並無髭鬚,笑容中透出一團和氣,使人生出親近之心。
蒙娜宣佈道:「這一位是烏孫國的高手白狼。」
蒙娜高聲道:「敝國師說,這第一日比武,貴方已贏了六場,餘下兩場已無須再比,要等明日才重新再鬥,貴方意思如何?」
有幾個人聞言,目光立時向秦霜波投去,卻聽端木芙又道:「還有少林寺的廣聞大師,當亦可為奴家斯言作證。」
端木芙道:「正是如此,但天下武功,家派多如牛毛,各有精巧獨到之處。這許許多多種武功之中,時時有相剋之事發生。諸位假如有看得出自己路數可以克制此敵的話,切盼挺身而出,萬勿心存謙讓,以致坐失了良機。」
他全採退避的戰略,當然十分吃虧,但見他在敵人雙錘連環疾攻之下,顯得十分笨拙危險,動輒有當場斃命之危。一轉眼間,塞魯不但攻完了三招六錘,甚至由於對方全無還手之力,因而順勢多攻了六七錘。
群雄但覺秦霜波這一番分析,精微透闢,實是常人所不能,方自用心體味。
葉本明回到陣中,肅然向端木芙稽首道:「勝負之機,相差僅只在一線之間,假如不是小姐指示機宜,鹿死誰手,尚未可料。」
錯非是他,換了別人,決計不敢說得如此誇大。
大廳中一片靜寂,眾人都默默思索。過了一會,眾人開始交頭接耳的商議,交換彼此的意見。
這連身為主帥的端木芙,也甚感意外,因為她本來認為彭典如能纏戰千招左右,方始使敵人力盡落敗,已經很不錯了,孰知他的功力竟比自己想像中強勁深厚得多。
但見那人長得身長面瘦,嘴尖如喙,雙目射出兇光,果然真像一頭惡狼一般,使人見了不禁生出害怕之心。
眾人運足目力,向對面浮台上望去。這七八丈的距離,雖是不能飛渡,但以他們的功力造詣,大都能把疏勒國師皺眉之狀,看在眼中。
端木芙應道:「華山派葉老真人,道號葉本明是也。」
秦霜波又徐徐道:「葉真人但須出手反攻,放大劍圈之時,就能克敵制勝,替我們中原贏得這第一局。」
他一想起師門威名,全靠自己在這一戰中,震動天下,頓時勇氣精神都來了,鬥志大盛。
彭典提杖奔出,疾若飄風,一上了擂台,便依言揮杖猛掃,由起步以至出手攻敵,統共只是眨眼工夫。
蒙娜高聲問道:「這個老道人是誰?」
由於這是第二日的首場,關係到雙方的鬥志銳氣,可知疏勒國師和端木芙一定刻意求勝。
到了深夜之時,在後宅一座大廳之內,燈光輝煌,列座的全是有資格上台出手的名家高手。這個會議由端木芙主持,崔阿伯照例持拐侍立她身後,白髮紅顏,相映之下,更使人感到她具有一種神祕的,深不可測的味道。
端木芙應道:「敝方自應遵從此意,今日之戰,到此為止,但在尚未離開之前,我想請問國師一聲,貴方住宿之地可曾安排好了?敝方忝為地主,如有招待的機會,自是莫大榮幸。」
閻充方在擂台上站定,敵陣已出來一人,但見他身量與常人差不多,可是顯得特別壯健有力。
她很快就答道:「葉真人功力奇高,這是對方在開始以鋼錘硬攻之時,未曾察看出來的一點。如若他當時不是見葉真人避得狼狽,竟不敢橫劍封架的話,他就可能不會故意炫露絕技,改使長刀,以小巧細膩功夫取敵。」
台上兩人鬥到第一百五十招之時,童定山久攻不下,氣勢完全衰竭,早先的威風,已不復見。反之,那胖子康和的芭蕉扇,封擋如意,杜塞了對方所有的攻勢,右手金劍,吞吐不定,伺機而發。
眾人無不感到服氣,秦霜波冷眼旁觀,想道:「這廣聞大師言語十分謙虛,雖說稍有引誘宗旋對端木芙發生偏見的嫌疑,但到底顯示出他的胸襟修養,確實高人一等,才一點也不肯炫耀自己,在這等細微地方看來,他已具高僧大師的氣度修養了,因此,他與端木芙之間,有何仇隙怨仇?實是值得尋味之事。」
她透一口氣,又道:「等到第三天,疏勒國師親自出手,目的是橫掃中原,大獲全勝,假如他的雄心是連贏六場,則縱然以大局來說,咱們仍是贏了他,但以個人而言,他卻是掃蕩中原,全無敵手的人。」
這王蘋乃是南粵名家,武林皆知。只因她數十年來,傳說特多,以各種出奇古怪的手段,博得了「多異仙子」的外號。
秦霜波一聽這話,分明是暗中修理端木芙,當下等眾人附和之聲沉寂之後,才道:「廣聞大師之意,在座諸位想必全都贊成,但問題是端木姊姊有心無力,這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是持平之論。因此,我建議大家公決一下,在這兩者必須選擇其一的情形之下,https://m.hetubook.com.com看看贊成放棄哪一項的人較多,就作為最後決定。」
早先疏勒國師皺眉之故,便是眼見康和對付這個生力軍之時,竟不曉得改變戰略,仍然以溫吞吞的故態應戰。假如他考慮到對手彭典年紀雖輕,其實力並不弱於他的話,自應趁自己氣力尚未損耗得太多之時,放手出擊,希望能在招式中取勝才對。
塞魯突然拋下雙錘,仰天一陣獰笑,接著掣出背後的長刀。他身高手長,肩寬臂粗,拏著那口長刀,使人生出粗漢拈針之感。
看看已劇鬥了百餘招,彭典顯然耗力甚多,杖勢已無復有奔雷掣電之勢。不過同樣地,康和也自手法遲滯得多。可見得他在對方一輪急攻之下,耗去更多的氣力。
念頭剛掠過,端木芙已派出了獨尊山莊五大幫派之一的黑瘟神閻充上陣。
端木芙歇了一下,才又說道:「明日之戰,假如我們把王牌完全打出,當然可以取勝,但此舉卻種下了日後的禍根,這是諸位必須看清楚的事實。」
不覺又攻拆了五六十招,早先中原群雄的喝采助威之聲,已全都變為焦急的叫喊,聲聲教童定山加點勁,早些擊敗敵人。
彭典自從得到秦霜波之助,陰陽調和,不但內傷痊癒,而且功力比昔日更有精進,當真已躋身於一流高手之列。否則這一場的局面,決計不能這麼快就變成如此情狀。
白狼戾笑連聲,甚為得意。但見對方仍然不死心,再度攻來,當下又用老法子對付,務必使她感到出醜丟人,因而心氣浮躁,露出破綻。
念頭閃過,當即揮動他成名兵器蜈蚣鞭,如狂風驟雨般攻去。這蜈蚣鞭一共是三十二節,每一節鞭身上,都有幾根尖銳的小鉤鬚,宛如蜈蚣足一般,鉤尖附有奇毒,雖然不是見血封喉,但卻能使敵人立時昏眩乏力,失去作戰之能,如非解救得法,更有性命之憂。但見他鞭發如風,勢兇力猛,竟把那康和籠罩在鞭影之中,完全搶佔了主動進攻之勢。
她環視廳中諸人一眼,緩緩道:「明日之戰,將是這次中外決戰的一大關鍵。但諸位務必認清楚一點,那就是明日之會,縱然我們失敗,亦不須氣餒,得勝的話,也不必太歡喜。」眾人無不深為佩服她的智慧,所以都緘默靜聽她的分析,沒有一個敢開口打斷她的話頭。
秦霜波恬淡地笑一笑,心想:「這和尚一直與端木芙明爭暗鬥,我早就看出來了,目下他竟想設法使我不知不覺之中,與端木芙發生暗鬥,哼!哼!和尚你這等狡計,休想在我跟前得遂所願。」
端木芙立刻道:「有煩彭少莊主速速上陣,立即出手,不可談話耽誤時間。」
此時人人都認為以驍勇強悍著名的李金矛可以上陣,誰知端木芙沉吟了一陣,竟讓那仙風道骨,年紀老邁的華山葉本明真人出場。
宗旋接口道:「區區亦有同感,如若童老師終未能迫出他三招兩式真功夫的話,這下一場出戰之人,實在不容易摸出他的門路和弱點。」
於是又有些人向廣聞大師望去,廣聞大師很和氣地笑著,搖頭道:「貧衲眼力有限,如若端木小姐不作任何提示的話,倒是沒有往深處多想。當然她說得很對,假使對方有反擊的機會,將可施展出全身絕藝,力拚一場。彭少莊主身在局中,竟能設想及此,足見高明。」
這刻,無人不深深佩服端木芙,因此聽她這麼一說,都不由得暗暗替葉真人擔心起來。
蒙娜介紹道:「這一位是康居國高手康和。」
如此連攻了六七招,都被白狼硬拚手法擋住。不過王蘋也有令人不敢輕視之處,那就是她那一對綵帶,出沒於袖中,迅快之極,每一次退時,雙帶一定隱入袖內,速度之快,使人咋舌。
她領命出去後,宗旋問道:「只不知這一場端木小姐是否有求勝之心?」
康和面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十分和氣。他手中的綠扇金劍,相映成趣,守得甚是嚴密,似乎他這一輩子早已慣於捱打,是以毫不慌忙和著急,只須慢慢的應付。
端木芙道:「如若我猜得不錯,明日之戰,疏勒國師一定不會出場。他們勝了,自然不必說,即使場場失利,他也不肯出戰。」
雷世雄勃然道:「這廝好生惡毒,待我上去收拾了他。」
但見塞魯身形一晃,閃入到圈之內,揮刀霍霍,見招破招,見式拆式,手中之刀,使得精緻細膩之極。群雄眼見那麼勇猛粗長的一條漢子,竟然煉成了這一身小巧細膩的功夫,真有難以置信之感,頓時采聲四起,也不知是為誰而發。
擂台上的兩人,看看已激鬥了五十招以上,童定山雖是威風如故,蜈蚣鞭使得兇猛凌厲之極,卻無法再加上一記殺手,擊敗敵人。
宗旋道:「假如明日他們輸了,這一次中原西域之爭,已成定局,疏勒國師焉能不放在心上?」
眾人大都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勝敗的契機與關鍵,還操於對方手中不成?方在想時,但見那胖子康和,竟沒有退回己陣,仍然屹立擂台上,分明是接下去再鬥之意。
眾人這時,才恍然大悟,敢情疏勒國師私心自用,只求自己揚名立威,並非為了西域諸國著想。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