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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飛霜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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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仇讎遍地

第十七章 仇讎遍地

皇甫維迅速地轉動腦筋,尋求搭救冷清影的法子。可是想來想去,都無法可施。要知目下他身上內傷未痊,實在無法與「三公」匹敵,若然碰上這三個老魔,以他們目下膽敢對付「一皇」的情勢看來,勢必也敢用全力對付於他。因此一旦被他們碰上,一定只有死路一條。是以他搭救冷清影的話,絕不能讓他們發現!但難題就在這裏,既不能明目而強求,也無法潛入船中救人,教他當真沒有措手之處。
皇甫維看看這個嬌小的黑衣少女,只見她那美麗秀氣的面上,似乎浮動著非常動人心絃的憂鬱。靈活的眸子此刻已失去光彩,好像已經遙看到無望的未來。但他感到自己對她無能為力,假如她向自己要求幫助的話,他倒是萬分願意幫助她脫離憂鬱的陰影。
皇甫維道:「這主意很高,你若喬裝為男子,自然避開他們的耳目……」
向公度點點頭,突然發掌向尹世澤後背劈去,他這一掌威脅多於傷人之心,是以掌力猛烈驚人,其實並非真正殺手。
但目下那鐵劍公子尹世澤的劍上奇招卻是得自心池聖女,正好剋制住皇甫維的武功,是以皇甫維一旦失了機先,便險象環生,動輒有殺身之危。
「那末再見吧,但願此生還能見到你!」她異常憂鬱地深深望他一眼,好像向他永訣似的,之後,便奔出這個寬大的花園。
就在他查看形勢之時,左右雙鈎吳家二老似是發覺不對,左鈎吳圓老人口中輕輕招呼一聲,兩人陡然出手猛攻,那兩柄又長又利的鋼鈎驀地變化為數十柄,罩住玄衣仙子冷清影全身大穴。
惋惜之情尚在胸中,忽又想起義父和呂東青失蹤之事,於是心煩意亂起來,在街上走了許久,腦中儘是在尋思如何查探義父去向之法。想來想去,覺得應當從「三公」身上下手。目下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找得到「三公」?
靜虛子揚一揚手中之劍,道:「貧道可以借劍與你!」當中那個房間簾子輕響,有人出來,道:「皇甫維,我的劍呢?」語聲嬌柔中又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皇甫維手中聖劍光華電掣,腳下寸步不移,竟把對方攻勢完全抵住。他冷冷一笑道:「姓李的你剛才還說我沒有什麼惡跡,為何一出手就好像仇深如海?我先告訴你一句話,那就是家父絕對不曾出手傷你門下弟子,信與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冷清影道:「我只想請問公子一句,那就是我在公子你的印象中是什麼樣子的人?」
尹世澤大怒道:「自然有本公子承擔!我看你分明有意找碴,嘿,看劍……」手中長劍一揮,刷刷連攻數招。
皇甫維道:「你別向那邊瞧看,也不要做聲。假如他們開船,你也設法跟住……」囑咐之後,便潛心運功查聽。他馬上就發覺那邊的大船上除了一些手下之人以外,那「三公」居然全部在座。
那妙齡船孃躊躇一下,這才解纜離開岸邊,先向上游緩緩駛去,邊行邊看。皇甫維好生不解,想了半晌,突然問道:「我瞧得見你神情,剛才好像不大想解纜,是不是怕耽擱了正經事?不過你不必多慮,等會兒我自會重重酬謝你。」
這時艙門外已出現一個紅衣大漢,皇甫維冷笑一聲,掣劍迅撲,白虹乍現,挾著強烈的震懾人心的破空聲電射而去。
皇甫維認出這人口音正是鐵劍公子尹世澤,不覺仰天笑道:「尹公子口氣似是正大坦蕩之人,其實所做所為,比之皇甫維更見不得人……」
想到這裏,不覺暗暗惋惜自己居然放過了她,尤其是她好像已不敢回到星公冷央那兒,倒不知她今後行止有什麼打算,目下當真連找尋她的線索也沒有。
「哦,我明白了,她的感情似乎有點朝秦暮楚,不大靠得住是不是?我可對她沒有野心,倒不在乎她怎樣。」
旁觀的儘是一流高手,可是這刻只見到皇甫維兩手拂出,僅是路數怪異,其實全無攻勢,腳下也不曾移動,照道理說靜虛子只須長劍疾吐數寸,就足可刺入皇甫維胸膛之內。卻不知何故那靜虛子反而收劍躍退?因此更感到皇甫維這一身傳自「一皇」的武功,實在有超凡入聖的威力。
皇甫維暗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他的一身武學傳自「一皇」,除了功力深厚,招數神奇之外,還有一點好處就是「遇強越強」,也就是說對方越發厲害,他的手法招數中的奧妙變化更能發揮,外人看起來便變成「遇強越強,遇弱不弱」了。
鐵劍公子尹世澤長劍在手,突然乘隙搶攻,一出手就是連環五劍,幻出無數劍影,招招都攻擊對方身上大穴要害。只要中上一劍,非死不可。
李幸峻聲道:「今日如果不能將你生擒,那就當場格斃,用不著說些假如怎樣的空話!」
聖女面色似是稍覺寬慰,一本正經地點頭道:「不錯,你不配用我的劍,假如你帶在身上,我見到就要收回。」
皇甫維理也不理,仰頭望著天空。鐵網神刀李幸哼了一聲,道:「皇甫維你雖是一皇之子,但本身卻沒有什麼惡行,大家仍然對你一身武功甚表敬重。可是你適才劍劈華山恒山門下弟子,手底未免太辣!」
皇甫維在那邊接口道:「他自然不敢承認,不過事實上他是個渾人,掌門人何須與他計較?」
皇甫維忽然暗暗一怔,原來他察覺心池聖女好像含有深意地向他微笑一下。
皇甫維一言不發,也不望他們一眼。鐵網神刀李幸和那個中年僧人迅速對望,面上都流露出怒色,接著齊齊開步向皇甫維迫近去。
他轉念之際,心池聖女已姍姍走過來,平和地道:「皇甫維,你回去告訴令尊,我準時孤身赴約!」
皇甫維發覺她渾身微微發抖,只好安慰她道:「我相信你就是,你不須這等激動。現在你回去報告你父親吧!」冷清影卻緊緊摟住他,好似怕他忽然消失似的,皇甫維覺得奇怪起來,柔聲道:「你怎麼啦?」
皇甫維深知這話不能隨便回答,不好就得露出馬腳,心念一轉,突然低嘿一聲,一掌向山精關炎生拍去。
她突然道:「公子對那辣水仙杜筠的印象很不錯,是不?但我卻知道她的底細。」
皇甫維身陷危機之中,面色絲毫不變。原來他天性奇特,堅忍過人,越是碰上危難,越是忘去一切,專心一志,全力應付。這時但見他手法微滯,那靜虛子脆聲一叱,長劍疾吐。皇甫維也大喝一聲,威風凜凜,左手運力一拍,震得對方長劍光影閃顫,右手疾如電閃般使出秘傳「分光折影」無上手法,驀然探入劍光之內,兩指直取對方雙睛。
他眼角已瞄見冷月神狐谷雲飛一逕低頭凝望住那個船孃的大腿,不過說不定他會突然轉頭來看。再者,另有兩個勁裝大漢監視著岸上的動靜,此刻僥倖也都被那船孃的色相所誘惑,俱已注目在水邊那女人的大腿間。但他們可能忽然轉眼瞧見。
這一干武林絕頂高手個個虎視眈眈地窺伺著皇甫維的一舉一動,都有躍躍欲試之意。
那船孃倒是十分精乖,馬上起身把船門和小窗弄一下,使得外面的人瞧不見內面有人。然後道:「相公的意思我懂得,要秘密小心是不是?相公這一說我可想起來啦,這幾天我好像見過幾個長相很特別的老頭子,他們都在船上。」
那三人身上衣服顏色各別,手中兵刃也不相同,紅衣大漢使的是一柄長達四尺的大刀,但刀身狹窄,一望而知比普通大刀靈活得多。
皇甫維聳聳肩,道:「以前的事再別提啦!我倒沒有想到碼頭上還有這種規矩,若是早點知道,就不會要你破壞行規了!現在我們回去吧!」
他們一望見院中有人,並且赫然就是皇甫維,都怔了一下,才緩步踏入院中。
向公度忽地欺身發招,運掌如風,一連攻了三招。皇甫維雙掌忽拂忽劈,雖是把他的攻勢化解,卻感到鬼醫向公度一身功力比以前更為精純,竟吃他迫退兩步。
皇甫維想起義父,面色微變。但他機警過人,雖是心神稍分,方寸仍然不亂,立刻應道:「你早已知道不是三公,對不對?」他這句話本也是順便支吾之言,故意答非所問。可是話一出口,便感到向公度似乎有一點異常的反應,登時想起在小船中偷聽三公等人的說話時,曾經聽出三公在聖女這一邊埋有暗線。為何這句無心之言,加上他面色隨時變化,卻變成強烈的暗示,迫使向公度考慮一下他是否知道內情而讓他感覺出來,當然這不過是皇甫維自己的猜測,尚乏確實證明。
皇甫維和冷清影越過數重院落,冷清影忽然拉住他的手,縱入一個房間之內。房中只有只有一張木榻,冷清影過去掀起木榻,底下竟有一個三尺方圓的入口。
皇甫維陡然醒悟如果要查出義父下落,眼前這冷清影就是最好的線索!於是掣出「聖劍」,但見一道白虹如電光般打個閃,劍氣森森籠罩全院。
這一招拚命的打法,對方縱然是武功再高之人,也將感到猝不及防,難以招架。是以皇甫維身上剛剛挨上對方的掌力,自家五指也拂中那人的面門。但聽一聲慘哼,那人應手飛開,撞在艙壁上然後墜跌艙板之上,皇甫維轉眼一看,卻是個黑衣勁裝大漢,此刻已閉氣昏絕。
到了未時,皇甫維霍地起身,挾住琴匣向江邊走去,不一會已到了碼頭上。
困住冷清影的對頭雖也是兩個人,但這兩人卻非同小可,竟是天下知名的左右雙鈎吳家二老。
他匆匆走過去,道和-圖-書:「你的船可有空?」那妙齡船孃打扮的妙齡女郎,正含笑向他招呼。【此處懷疑缺去一段。】
皇甫維出了艙外,被清冷的江風一吹,登時清醒過來。俊目一瞥只見碼頭上有三個勁裝大漢,那艘巨型的雙桅船上也有一個黑衣大漢和一個紅衣大漢,但可幸他們都注意著岸上,想不到碼頭下面的小船上會出現這個敵人。皇甫維立刻又鑽回船內,迅速地想道:「我絕不能這等魯莽。假若我撲過去,大鬧一場。雖然洩了胸口之氣,可是叫我這樣死在三公手中,實在不能甘心瞑目。何況這樣對冷清影她也沒有一點好處!不過這一下衝出去,倒是使我靈機忽動,似乎有法子可以救得清影一命……」
皇甫維道:「這次我要請你幫個忙啦!」那船孃立刻道:「相公的恩德我一世也報答不了,有什麼事我們這些粗笨人做得來的話,你老儘管吩咐!」
左鈎吳圓老人道:「皇甫維你極力挑撥不知是何用意?」在他後面那排屋子當中的房間之內,突然有人接口道:「皇甫維你施展這等小伎倆,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此人因在房簾後面,是以都看不到他的面目。
鐵網神刀李幸怒聲道:「我弟子慘死的血賬,算不到你頭上,只找你父親一皇算賬。但你本人事實上罪大惡極,你以為天下的人都是昏慵無知之輩麼?」
但這一邊的點蒼快劍張搏雲卻氣勢如虹,他恰好也是以「快」著稱於世,加上功力奇高,劍招精奧毒辣,每一劍發出,其實已刺戳劈削了好幾劍之多。目下對付上天星塢之人,以快打快,他可就佔盡了便宜。
聖女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她那對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沒有令人心寒的殺氣,可是卻生像能夠透視別人深心中的秘密。皇甫維突然感到對方似是已經窺破自己說謊,因此他表面上雖然若無其事,其實暗暗提心吊膽。
婁真人神情深沉嚴肅,並不說話。那大力神翁唐世一道:「皇甫公子想必料到這等局面,是以老朽反而得請教於你這是什麼意思?」
冷清影那麼能言善辯的人,這時也啞口無言。星公冷央嘿嘿冷笑道:「倒底不是親生骨肉,一見到長得不錯的男孩子,竟然就背叛師門……」冷清影「哎」了一聲,道:「不是親生骨肉?你是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冷央嘿了一聲,道:「這些題外的話,不必多費唇舌。現在再問你一句,你當真不知道皇甫維下落?」
那船孃反而固執起來,堅持要找下去。這艘單桅船到了上游沒有船泊之處,這才掉頭回來,順流而下。
他想到這後顧之憂,心中不覺天人交戰,一時委決不下是否先求保存自身?抑是用盡全力營救冷清影,寧可為她被三公殺死。
皇甫維一心一意要求見她,但這刻聖女現身之後,他卻反而有點緊張起來。表面上他冷靜如恒,朗聲道:「我知道你要奪回聖劍,所以不曾帶來。」
靜虛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自然不能弱了華山威望米,是以雖然明知那王精二浮躁魯莽,不會講究規矩細節,卻也不能輕輕放過。但見她面籠冰霜,輕跨一步,身形已移到遠在丈半以外的陽魄王精二的面前,沉聲道:「王施主介入其中,可是認為貧道不堪承擔重任?」
這座道觀第一進是一間寬敞高大的神堂,皇甫維打側門繞奔進去,快如掣電,剎時已衝到第二進的寬大院子之內。
鬼醫向公度和假扮山精關炎生的「無意大師」迅速地交換一下眼色,無意大師沉聲道:「目下情勢混亂,尚待澄清,向兄以為如何?」
玄衣仙子冷清影反應極快,刷地縱上院牆。但美眸回盼時,卻見皇甫維身陷危機絕地,不由得花容失色,驚叫一聲。這時皇甫維背心已被吳景老人利鈎刺中,但皇甫維卻是個去勢,因此卸消對方不少力量。但見他快如閃電般掠上牆頂,頭也不回,竟和冷清影雙雙遁走。
皇甫維微微一笑,傲然道:「我來此之前曾經考慮過此事,假如那柄聖劍在公平交手之下被你奪回,我也心甘情願認輸。但以今日的情勢,卻生怕在未曾見到你之前,就被別的人以多為勝搶去那劍,所以不肯帶在身上。假如你有意取回聖劍,同時膽敢面對普天之下唯一贏得你的人的話,那就請在下午未時正移駕城北許氏花園。」
鬼醫向公度一直蓄勢欲發,此時也不覺地緩下來。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到我的地方去,我們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便可以擺脫他們。」
皇甫維傲然道:「我既敢公然出現,自然有所部署,哼,他們兩人目前已自顧不暇……」
這時船上陡然微微震動,皇甫維衡度當前形勢,疾忙從琴匣中取出聖劍,插在背上,一面掣劍出鞘,一面把琴匣丟落江中。
冷月神狐谷雲飛的聲音傳過來!「敬稟三老,弟子已把冷清影擒了回來!她起初居然有抗命之意,想是因手下三人喪命而大感害怕,同時也拒絕供出皇甫維行蹤。」
點蒼快劍張搏雲本來就佔了優勢,目下這等狂迫猛攻,劍劍都急襲對方三人要害。那三個黑衣人感到應付艱難,突然一齊奮力擲出雙手的短匕首。
那紅衣大漢身形急退,手中飛起一道光華,以攻代守,疾取皇甫維腕臂脈穴。
這一招當真極盡奇奧毒辣之能事,只看得四周所有的武林高手無不震凜失色。
冷清影道:「據我所知,她以前對她的表哥神算公子屠元庭十分迷惑,一心一意要嫁給他。可是直到你出現之後,她又不愛屠元庭了!昨天她已和屠元庭以及手下的金旭、邵一峰和易恒等數人離開富春啦!」
皇甫維首先被點蒼快劍張搏雲那種奇詭奇快的劍法吸引住注意力,瞧了幾眼,已看出那三名黑衣大漢勢色不佳,心念連轉,委決不下是否要出手相助。
點蒼快劍張搏雲見識過皇甫維的武功劍術,是以暗暗為那一尼一道凜駭。原來他們所以會在這座空宅出現,原來是因為華山掌門靜虛子手下兩尼無意中發現玄衣仙子冷清影率著三名手下走過。她們早已聽說三公各有一女之事,此女這等裝束以及那三名手下的形相,一望而知是星公冷央門下,是以忙忙分出一人跟蹤,一人歸報。恰好見到飛羽真人和張搏雲,便把他們帶來,一直追入此宅之內。
雙方真力一觸,皇甫維身軀如風中落絮一般,飄搖不定地震開六七尺遠,但那關炎生卻凝立如山,腳下絲毫不曾移動。皇甫維禁不住噫了一聲,但眼見鬼醫向公度已縱撲過來,不暇多說,轉身疾奔入觀。
鬼醫向公度冷哼一聲,道:「聖女她老人家尚須此人回報一皇,尊駕一旦殺死他,這干係那一個承擔?」
皇甫維游目瞥視鐵劍公子尹世澤及鬼醫向公度他們一眼,只見他們都裝出十分冷漠之色,顯然在這等情勢之下,他們縱然是「三公」的內線,得知「三公」曾經對付義父之事,卻也不敢拆穿自己的誑語。當下點點頭,道:「不錯,你可以把此地所有的人帶去。」
皇甫維冷笑一聲,湧身縱出院外,當真快如掣電,一眨眼已奔到第三進的一座院子之內。
星公冷央道:「你是說不但不知皇甫維的去向,甚且連話也沒有說過,是也不是?」
點蒼快劍張搏雲的長劍當真快得異乎尋常,一擊得手之後,已急如星火般向另一黑衣大漢刺去。
這時因艙門狹窄,皇甫維只能進退而不能橫移,是以無法施展出更奇奧的家數反擊敵人,只好一挫劍勢。那紅衣大漢退到船頭,和另外的兩人會合。這紅衣大漢出手進退之間,功力甚強,顯然是太陽谷中高手之一。
皇甫維深知這三人聯手之際,別具一種威力,決無法在短促時間之內把他們解決。這一來問題就大了,只因目下已是未時,三公等人馬上就會回來,對方只要能支持數十招,自己這一次不但救不了冷清影,連自身也陷在羅網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出手捨命進攻,十招之內,如若不能取勝,就飄然遠颺。不過,這樣一來三公勢必猜到他是為了營救冷清影而來,必將她立刻處死無疑。
那玄衣仙子冷清影以家傳特快的身法和招數,左手一條玄蛟飛爪,右手一支極短的匕首。此刻宛如穿花蝴蝶似的,在飛羽真人金槍光幢之間穿來閃去。暫時似乎雙方勢均力敵,尚可劇戰一段時間。
陰魂袁京皺一皺眉,道:「這句話有點意思,他們剛剛出去,我們得訊稍遲,所以慢了一步。我話已說完,目下你不妨說一說如何甩開他們兩位,如何?」
皇甫維大喜道:「我想到這三個老賊既然不在城內,但似乎又密邇本城,因而推斷他們可能就在江上船隻之中,這是呂東青認為最易藏匿形跡之所,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他自言自語了一大堆,才問那船孃道:「你可知道他們停泊在何處?」
冷清影沉默了一陣,道:「謝謝公子的褒言,我此生此世都會記著公子……」她鬆開手,轉過身子。皇甫維感到她話聲中隱隱含著極深切的悽涼意味,忍不住問道:「你可是馬上回到你父親那兒?」
陰魂袁京急急接口道:「可是三公護送之故?」
轉瞬間院門處出現兩個人,一個是鐵網神刀李幸,另一人則是個中年和尚,此時已把僧袍掖起,手中持著一把精光閃閃的戒刀。
那位面貌清麗的道姑長劍雖未發出,但仍然蓄勢欲發,如影隨形般迫到皇甫維身前,只等他手和-圖-書法微懈,就可乘隙攻出,制他死命。
「不錯!」他冷冷一笑,接著道:「你們幾位又可知道他們幾時迎截我的?」
他提著琴匣走出花園,到了街上,十分警惕地混入人叢中向前走。不一會工夫,他就發覺街上不時有勁裝大漢匆急地馳過,來去方向不一定,偶爾也有快馬飛馳。皇甫維現在已有了江湖經驗,同時又是在本城中長大,深知一向沒有這種情形。是以腦筋一動,已知道這些匆急來去的壯漢必定是傳遞消息的人。
冷清影那種慘不忍聞的悶哼之聲不絕於耳,皇甫維難過憤慨得無法抑制,突然間衝出船艙。那船孃低低驚叫一聲,道:「相公你悶熱得忍受不住麼?看你一頭大汗……」
皇甫維傲然一笑,道:「誰還怕你?那一位肯借把劍用用?」
他順勢利用這種奇怪的情況,又接著道:「諸位可要再猜一猜我為何知道聖女住在此地?」他說話之時,目光故意注視著鬼醫向公度,心中忖道:「我雖是從婁真人唐世一密議時以天視地聽之法聽出來,但如果鬼醫向公度真是三公內線的話,他一定以為我曾與三公接觸,由三公處獲知。他勢必錯認我這句話是向他暗示我已與三公有了默契,要他不要攔阻,且看他反應如何?就可加多幾分把握推測他是否三公眼線。」
鬼醫向公度突然陰聲一笑道:「好極了,居然送上門來,我們合該得此一功。」
鬼醫向公度忽然對山精關炎生道:「關兄一直冷眼旁觀,可有什麼高見麼?」關炎生搖搖頭,表示沒有意見。向公度沉吟一下,道:「此事老夫不便作主,煩袁兄王兄兩位向聖女請示如何?」
那兩名黑衣大漢慘死之聲傳入耳中之際,皇甫維衡度今日局勢對自己這一方大是不利,主要是敵方增援立至。如不及早撤退,勢非吃虧不可。此念一生,登時伸手拉住冷清影手臂,拉她急退。
那一尼一道齊齊掣出兵器,尼姑用劍,道士用槍,飛縱過來攔阻皇甫維去路。
李幸右手一柄金光燦然的大刀,左手一面兩尺大的黑色鐵絲網,驀地揮刀進撲,斜斫過去,左手鐵網化為一朵黑雲花,護住全身要害。這一招刀猛力沉,果然不愧有「神刀」的外號。那個僧人戒刀一擺,倏然匐伏前撲,幻出一片刀光,急削下盤雙足。
這三個人唯有那黑衣勁裝大漢手中兵刃和玄衣仙子冷清影不同,冷清影右手也是鋒快短匕首,但左手卻是玄蛟飛抓。
直到下游無船之處,才折回來。那船孃甚感失望地在皇甫維耳邊絮聒,皇甫維自家也甚是灰心,又集中智慧猜想「三公」可能匿藏在什麼地方。
那邊的飛羽真人也深恐那一尼一道有失,和張搏雲同一心思,已不再考慮對方性命,加急猛攻。
吳家二老本來就因發現有敵人蹤跡,所以加急施為。是以皇甫維突然急撲,他們倒不露出一毫半絲驚訝之意。但見鈎光如網般撒開來,把皇甫維的身形也捲入在雙鈎威力範圍之中。
那船孃一面搖船,一面應道:「相公這樣說可冤屈死我了,我不是怕耽擱正事。實不相瞞,相公這等說法,我已經明白相公要找的人定是江湖上的人物,我們碰上這種事,規矩是不許答應,不然的話那些人可以找碼頭上的人對我不利!不過我又想到身受相公大恩,以前如果不是相公仗義幫忙,我父親永遠冤沉海底,我也流浪無以為生了!那一次官司相公花了不知多少銀子和時間,我就算為相公粉身碎骨也得去做啊!」
皇甫維怒氣漸生,冷笑道:「就算我罪大惡極,關你什事?假如我落在你手中,不知你如何處置我?」
這時皇甫維已縱到邊去馳援玄衣仙子冷清影,他諳知那星公冷央的絕招「同心若金」具有大妙用,是以萬想不到那兩名黑衣人竟會傷亡在點蒼快劍張搏雲手下。再者他主要也是想救援玄衣仙子冷清影,因此劍傷尼道兩人之後,立刻縱到冷清影身邊,聖劍劃出一道白虹,奇詭無倫地連攻數劍,把個飛羽真人迫得倒退不迭。
皇甫維冷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難道你以為自己的武功強過華山掌門人麼?」他又使出一招怪異手法,似攻似守,迫得陽魄王精二有力難施,無法不收回掌力急急退開。
皇甫維看出他們要施展殺手,這一招之後的變化,勢必更為凌厲難當,冷清影絕難倖免,心中一急,人已迅急縱撲過去。就在他現身疾撲之際,心頭已掠過一個主意。
陰魂袁京應聲道:「是不是婁真人和大力神翁唐世一?」
皇甫維不答,走上船去,一下子縮入低矮的艙中,然後道:「你先坐下來,我有話跟你說。」那船孃敏捷地坐在船頭,脆聲笑道:「相公好像有什麼急事呢!」
那兩名黑衣大漢倏地一齊併肩揮掌來封,發出一股潛力,忽剛忽柔。點蒼快劍張搏雲的長劍差一點被他們這一招神奇掌法的潛力擊出手,吃了一驚,電急旋繞過去。刷地一劍刺出。那兩個黑衣人急急轉身,仍是聯手併掌迎擊來劍。這一次點蒼快劍張搏雲已經有備,剛一感到對方掌力沉猛絕倫,難以硬拚,便忙忙收劍另行發招,總算不再吃虧。
星公冷央迅快絕倫地道:「不用了,審問一個丫頭也值得這等大驚小怪,我們還要縱橫天下麼?」
皇甫維等了一陣,低聲問那船孃,得知那冷月神狐谷雲飛不但還在碼頭上,而且找了一張椅子坐著,看情形一時三刻之內絕對不會離開。他發急起來,問知那谷雲飛不向這邊張望,便伸頭出去窺看一下,立刻又縮回艙內。
這兩聲慘叫使得北嶽掌門人飛羽道長怒氣填膺,面泛殺機。突然間用足全身功力,手中金槍宛如毒蛇出洞,兇猛無比地連攻數招,把那玄衣仙子冷清影迫退數步。
皇甫維順水推舟,打個哈哈,道:「閣下當真聰明,閒話少說,目下就煩諸位替我通傳一下,說我有緊要事面謁。」
不過在外表上,他仍然十分沉著鎮靜,漸漸離開碼頭,混入岸上的人群中,最後,他長長地透了一口大氣,心中連叫「好險」,跟著放開腳步,向城內奔去。
祈門二鬼打不定主意,便望望向公度。皇甫維心想只等這向公度有所反應,就知道他倒底是不是三公眼線。
這鐵劍公子尹世澤一身功力雖然並非十分出類拔萃,但劍術卻奇奧變幻,足可以驚世駭俗。加以一上手時已佔了機先,是以數招甫過,皇甫維業已陷身於殺身危機之中。
這吳家二老平生罕有一齊出手對付敵人,但目下似是急於收拾下冷清影,所以才施展出合璧鈎法,宛如天羅地網般困住冷清影。
皇甫維仗著「天視地聽」之術,不但遠遠就瞧得見他們的表情,而且也能聽到他們商議的話。
陰魂袁京冷笑道:「她老人家暫駐這長壽觀中,並不十分隱秘,你查出此事何足為奇!」
其實這刻危機四伏,縱然皇甫維不離開那小船,但冷月神狐谷雲飛眼力何等厲害,時間一久,總會看出毛病。
四周之人聽知皇甫維居然是來邀聖女赴約,不啻是天下武林中正邪兩派分出高下決定存亡的關鍵。這一來人人都噤聲屏息,不敢插嘴。
皇甫維喘一口氣,發覺自己這幾招耗去真力極多,比之劇戰千招還要疲乏。是以不暇說話,連忙調息運氣。同時游目一瞥,但見院門處是鬼醫向公度和山精關炎生守住,右邊屋宇廊上又出現恒山飛羽真人及泰山矮頭陀,左邊則有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和祈門二鬼,正面則有華山靜虛子。這些人無一不是當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他們不許自己離開,便再也逃不出去。
另一方面那兩名黑衣大漢卻因見皇甫維出手相助,神威凜凜,連傷敵方二人,因而精神大振,陡然奮力搶攻。誰知點蒼快劍張搏雲功力深厚,劍術超群。一直苦於被這兩個黑衣人聯手併掌的一招抵擋住,無隙可乘。目下一見他們出手反攻,那肯放過機會?故意收歛起三成功力,外表上看起來似乎反被那兩個黑衣大漢迫攻得不能還手。那兩名黑衣大漢瞬息之間攻了五六招,兩人已分開數尺。點蒼快劍張搏雲更不怠慢,倏地劍凝真力,一招「俊鶻摩雲」,把那兩人又衝開數步,跟著化為「五陵風雨」之式,一連撒出三四排劍影。其中一個黑衣人慘哼一聲,一條右臂被對方削斷,跟著身上中了七八劍之多。另一個黑衣人見勢頭不佳,疾忙縱退。點蒼快劍張搏雲眉籠殺氣,目射兇光,如影隨形般追撲上去,長劍猛送,卻差半尺沒有夠上。好個點蒼快劍張搏雲不愧是西南數省第一劍手,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應變迅急,心狠手辣。但見他運足功力,借著長劍送出之勢,五指一推一放。那支長劍化為一道銀光,電掣射出,「嗤」的一聲從那黑衣人後心刺入,從前胸透出去,登時向前仆倒當場斃命。
皇甫維搖搖頭,目光轉到鬼醫向公度面上,道:「你自詡智計過人,猜一猜吧?」
皇甫維直到他們出手之時,才疾如星火般撤出聖劍,一招「上天入地」,輕輕易易就把對方上下交侵的兩招迫退。李幸和那僧人乍退又上,都是奮不顧身地兇猛攻撲。
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在武林中縱橫數十年,卻從未想到居然有人能夠被自己利鈎擊中之後,尚會逃走。要知皇甫維雖是借勢卸去不少力量,但吳景是何等人物,單是這麼一下,武林中就沒有那一個吃得消。
就在她劍勢微滯之https://m.hetubook.com.com時,皇甫維迅如雷電般兩掌交叉先後拂出。靜虛子玉面凝霜,微嘿一聲,手中長劍乍縮又進,這一次出劍快如星火,劍尖直取對方胸前大穴要害。
他不加理會,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兩個人從人堆中閃出來,攔住他去路。皇甫維哼了一聲,道:「南嶽掌門大力神翁唐世一以及武當婁真人居然親自出馬,皇甫維實在不敢當得!」
冷清影動作以「快」為主,是以皇甫維一拉便即及時腳下發力,跟著皇甫維一齊越牆急撤。兩人併肩迅速地出了此宅,到了街上。皇甫維邊走邊道:「我們得想個法子躲起來,免得那些對頭跟蹤追到。」
那三人見他虎據艙門,誰也不敢上前。皇甫維念頭電轉,陡然下了決心,挺劍衝出艙外,向那三人攻去。船上立時湧起無數刀光劍影,四周的船家及碼頭上的人群都駭異地圍攏過來瞧看,因此遠處的人一望而知碼頭上發生事故。
出了大門之後,唯恐後面有人跟來,以及碰上回來的婁真人和大力神翁唐世一,便立刻縱入巷子內,仗著熟悉地形,左一轉,右一轉,又打人家店舖後門鑽出大街上。
皇甫維眼看著她的面容,再聽著她的聲音,心中突然泛起一種微妙奇異的感情,他暗自忖道:「幸好這場約會不是真的,否則我真不忍讓她冒險。」
他忽然發覺冷清影的頭伏在他胸膛上,宛如小鳥依人,又生像是求他保護似的,因此他突然對她感到十分憐惜,和緩地道:「你既然率三人到那空宅去,定然知道我父親的事情,是不?」
皇甫維明知鬼醫向公度功力奇高,堪以和自己決一死戰,祈門二鬼也不是泛泛之士,至於山精關炎生也屬時下高手。這四人合力圍攻之下,自難倖免。在這等情勢危險之下,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當下冷靜地道:「等一等,你們可知道第一批迎截我的是什麼人?」
皇甫維迅快地從船艙中鑽出來,一踏上碼頭,就以從容不迫的姿態,抱著琴匣,緩步向岸上走去。他其實走的不算太慢,可是在他的感覺中,似乎時間忽然停住,以致他一步一步的老走不出危險範圍。
鬼醫向公度緩緩道:「既然不是三公,可是令尊親自出馬?」
鐵網神刀李幸剛剛與他這隻左手拆了數招,因對方掌指間均是陰柔之力,是以一味鐵網化解。那知皇甫維一身武功得自「一皇」親傳,每一招都是變化繁複,剛柔兼有,可隨心意變換力量。這一下碰上對方發出的剛猛掌力,立時吃虧,那面鐵網一觸之下,「呼」地掀飛。李幸右手大刀急急搶救,皇甫維手法奇奧,突然又化為陰柔招式,掌勢一沉一拂,一陣陰力擊在李幸手腕之上,登時半身麻痺,大刀脫手墜地,發出一陣金石碰擊之聲。
向公度見他出手都是辛辣無比的兇毒手法,急急舉掌護住上盤,斜閃數尺。皇甫維見有空隙可乘,身形一晃,從他身邊擦過,向觀內迅疾撲去。卻不防旁邊的山精關炎生突然一拳橫擊出來,皇甫維本來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這時驀然發覺此人拳力如山,凌厲之極,因此不敢仗著「血炁」神功硬擋,身在空中之際,一掌向後面拂去。
陽魄王精二生性浮躁,毫不考慮當時情勢是否應該出手,暴喝一聲,人隨掌走,向皇甫維迅擊而去。
皇甫維又笑道:「我今日公開露臉,目的不外要你們找上來,因此我絕不會開溜,你們兩位如果須要商量一下,儘可放心走開幾步交換意見。」
目光到處,只見院中有兩起人正在劇烈拚鬥,一起是一個老道人和一個黑衣美女正在迅急無倫地互相猛擊。那老道人乃是五嶽掌門人之一的北嶽恒山飛羽真人,那個黑衣美女竟是玄衣仙子冷清影。另一撥正在激鬥的是三個黑衣勁裝大漢合力對付一個使劍的中年人。那三名黑衣大漢一望而知乃是天星塢中好手,那中年人則是點蒼快劍張搏雲。
因此,他走到碼頭上時,已經胸有成竹,轉眼一瞥,那三名勁裝大漢均已隱身在人叢後或船舶之間。當下毫不遲疑,迅疾奔上「三公」僱用的雙桅大船上。
他略一凝神,運起天視地聽之術,瞬息間已大約查出那玄衣仙子冷清影遭逢了強敵,正在捨命苦鬥。心中一急,左掌電急拂將出去,五指指尖發出陽剛之力,猛惡無儔,直襲李幸胸前大穴。
皇甫維不假思索,道:「聰明美麗兼而有之,若果你主持中饋,一定是井井有條,上下和洽!武功也很高強,足以縱橫江湖之上!我說得對不對?」
對方兩人聞言不覺相顧一眼,都流露出詫訝之色。
皇甫維極快地想道:「今日情勢危險萬分,我如果落在他們手中之後,就算有蘇秦復生,以三寸不爛之舌,也難說動他們自動釋放我。」
他迅速一瞥,只見角落中有個巨大的木箱,側耳一聽,似乎聽到痛苦呻|吟之聲。
心池聖女忖思一下,道:「你回去告訴皇甫孤,就說我今午未時孤身赴約!回去吧!」
他在遠處時已盯住碼頭上的三公手下,一共是三人,一個紅衣,一個銀衣和一個黑衣的勁裝大漢。那三人發現他出現並且似是向碼頭走來時,都露出訝駭之色,匆匆忙忙交換意見。
玄衣仙子冷清影奔入一個房中,轉瞬間已找出一件淡青色的長衫和一具琴匣。她迅快地道:「你快點換上這件長衫,我替你梳一下頭。這個琴匣正好放你的劍,這樣人家絕看不出我們是武林中人啦!」
皇甫維左手對付李幸之時,右手聖劍威力陡增,一劍劃去,已迫得那僧人收刀拆解,皇甫維劍發連環,突然探入對方刀光之中,只聽「嗆」的一聲,戒刀斷為兩截,那僧人也慘哼一聲,原來右腕已被鋒快無匹的聖劍光華芒尾掃著,整隻右掌和手腕分了家。
他出手迅疾異常,事先又沒有警告,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山精關炎生驀地拳打掌劈,封開他的掌招,跟著急如星火般移形換位,斜斜閃開數尺。這山精關炎生反應之快,功力之強,竟一如皇甫維心中猜度。
船上前艙緊緊閉著,他一掌推開,踏入艙中,突然一陣強勁掌力從側面襲到。皇甫維運起「血炁」護體,竟不閃避,右手一招「擊鼓催花」,猛可拂去。
但聽碼頭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你們小心一點!」除了這句話聲之外,另有紛沓腳步之聲,霎時都下了左鄰大約第七八艘船上。
皇甫維聽得心中一沉,忖道:「冷月神狐谷雲飛親在碼頭上守著的話,我就算喬裝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如若吃他看破行藏,三公勢必聞驚現身出手,我的性命大是堪虞!退一步說,就算是我逃出三公毒手,以他們這等老練的魔頭,還不立即遷移巢穴麼?那時再想查出他們的下落,竟比登天還難,自然也無法救出清影了。」
皇甫維一心一意要查出義父下落,是以變得像魔鬼一般兇殘,厲聲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喝聲中揮劍直劈那一尼一道。
第六招時但見聖劍過處,李幸手中大刀已短了四寸長的一截刀尖。但那中年僧人卻趁機滾低,使出地堂刀,但見一片刀光,在皇甫維腳下滾來滾去。
皇甫維雖然感到她這種譬喻不倫不類,但這刻沒有多說之必要,便催她解纜開船去找找看。
這位最後出現的人原來是「心池聖女」。但見她身穿一襲黃色布衫,裝束非道非尼。頭上綰起高髻,淡樸無華。但這等裝扮卻絲毫無損她天生的國色天香,依然容光照人,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有一種高華氣度,令人不敢仰視。
進得城中,他先把琴匣寄在一家相熟的茶葉店中,然後走到大街上,慢步徐行。
於是一陣箱子關闔之聲傳來,跟著便聽到一陣低沉啞悶的慘哼之聲。皇甫維雙目一閉,雙手緊握拳頭,心中感到難過得快要裂開,原來他已聽出冷清影在放入箱子之前,已遭受星公冷央施展不知那一種惡毒手法,以致關入箱子之後,忍不住慘哼起來。這種慘哼之聲一聽而知乃是冷清影用盡全力壓抑自己不要發出呻|吟之聲,可見得她尚能說話,因此到她忍受不住之際,便可以開聲招供!但大約又另有嚴厲禁條,所以冷清影儘管能夠發聲,卻不敢叫出口來。
婁真人和唐世一大概覺得有理,便閃開七八步遠,互相耳語密議。
鐵劍公子尹世澤想不到鬼醫向公度由背後突襲,疾忙收劍護身。皇甫維找到機會,雙掌連連拂出,錯眼之間,他的人已走出重圍。
那觀門打開一半,驀地衝出四人,雙方一碰頭,都不禁愕住。原來那四人之中,一個是鬼醫向公度,一個是山精關炎生,即是少林寺無意大師,另外兩個就是祈門二鬼。
他又發覺這些傳遞消息的勁裝大漢個個衣飾有別,顯然不是同一幫的人。可惜他雖有不少江湖經驗,卻未達到足以從衣飾裝束上分別辨出這些人是什麼來歷的地步。這時他不禁想起玄衣仙子冷清影,他知道唯有這個憂鬱聰明的女孩子也許能叫得出這些人的來歷,於是不禁想到假如能把她帶在身邊,在江湖上走動,自然相當有利,何況她武功甚高,武林中等閒所謂高手人物都不是她的對手。
就在那兩個黑衣人聯手拒敵之時,皇甫維手中聖劍光芒四射,大肆凶威,白虹如電掣般橫掃過去,把恒山派道人的金槍掃為兩截,劍光芒尾劃處,那道人腰身處登時濺出一片血箭。皇甫維劍勢如雷奔電掣,跟著削斷華山派女尼的長和_圖_書劍,那女尼慘叫一聲,蹬蹬蹬直退開去。
大概走了二十多家店面,可就發覺四周氣氛有異,迅即閃目四顧,只見前後都有勁裝疾服的漢子遙遙監視。
這一戰之後,在武林這一邊的人因皇甫維連傷數人,包括李幸在內,已知道他武功的確高強之極。加之吳家二老對於這一戰並不隱諱,因而皇甫維的威名登時有如日中天,已可與「三公」相埒。
皇甫維忽然轉身疾走,仗著熟悉地形,一下子就闖入一家店舖之內。由後門急奔出去,在巷子裏左轉右轉,一會工夫,就轉出一條僻靜的街道上。
皇甫維冷喝一聲「好」字,陡然首先發難,左掌疾然向僧人拂去,右手聖劍化作一道白虹,直取鐵網神刀李幸。他的掌法劍勢都奇詭凌厲之極,出手之後,綿綿不絕,一連五招,把對方兩人完全罩在劍光掌勢之內。
那冷月神狐谷雲飛又道:「不知是否要命船家將此船駛到江心?以便審問清影?」
房簾應聲掀開,一條人影迅疾飛出,欻然落在皇甫維面前,正是那一表人才傲氣凌人的鐵劍公子尹世澤。他一落地現身,即掣出那柄寒鐵鑄煉而成的長劍,指一指皇甫維道:「本公子不屑與你在口舌上爭雄,今日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此人也是聰明機警之輩,兩句話就把皇甫維一肚皮的話頂了回去。
靜虛子耳中聽到「聖女」二字,登時分心忖想。要知這一般武林中正派高手,都對心池聖女景仰萬分,因此皇甫維這一句正好擊中她唯一弱點,教她非分心忖想不可。
一艘單桅船上突然響起一聲嬌脆喊聲:「皇甫相公,你老找誰啊?」皇甫維欣喜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船孃打扮的妙齡女郎,正含笑向他招呼。
這時心池聖女及吳家二老、靜虛子、飛羽真人等正在談論,雖然也知道這邊在動手,但都沒有工夫瞧看,再說誰也想不到皇甫維一著失機,便即這等危急。
華山掌門人靜虛子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出移形換位的功夫,欻然閃到他面前五尺以內,長劍指住皇甫維,緩緩向他前胸刺去。這一招去勢雖慢,但凝聚劍上的真力凌厲無比,只要外界稍有阻力,立時就爆發出來。
他移目向院子掃瞥,發覺那些死屍已失去蹤跡,忍不住遙遙向玄衣仙子冷清影冷笑一聲。
皇甫維聽出話聲正是那冷月神狐谷雲飛所發,心中大喜,仍然運功傾聽,好在目下相距不超過三丈,在他這等煉過「天視地聽」奇功的人耳中,簡直就像置身於那邊的船上。那船孃坐倒在船頭,輕輕道:「那幾個人抬著一口箱子落了那邊一艘雙桅大船上。那個穿著銀白色長衫的年青相公我以前見過,就是和那幾個老頭一夥的人。」
皇甫維為人聰明絕頂,聽了那谷雲飛一番話,心中大感不滿。只因那谷雲飛的話表面上似乎照實直說,但可惡之處正在於此。因為這麼一來,人家會以為他是公正地敘述經過,因而對於她的略有抗命的企圖及不允供出皇甫維的行蹤這兩點感到無可寬恕。皇甫維若不是早已知道這些人個個心術詭詐卑鄙,此刻就算聰明過人,也無法察覺這冷月神狐谷雲飛想害死冷清影的陰謀。
那黑衣大漢右手一把短短的鋒快匕首,左手卻是一把長約兩尺的短劍。護把特大,劍身肥厚,內行人一望而知此劍作用防身多於攻敵。
正想之際,耳中已聽到冷清影哎的叫了一聲,似是穴道被解時所發的聲音。這玄衣仙子冷清影一旦恢復說話的機能,立刻珠砲似地迅急道:「三老亮察,弟子因碰上那飛羽真人及點蒼快劍張搏雲,以致失利遭辱,若不是皇甫維公子及時出手,連弟子也不得生還。皇甫公子出手相救之後,就自行離去,弟子連跟他說話的機會也沒有,怎知他的去處?伏望三老垂察……」
冷清影應了一聲「是」。冷月神狐谷雲飛陰森森笑一聲,道:「這樣說就好辦了,我還以為你回來之後會改口另編一番話,反咬我一口呢!既是如此,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在聖女那邊潛伏有人,你與皇甫維第二次交手之事,我們知道得十分清楚,而且查明皇甫維是利用暗道走開,還遺有許多痕跡,現在你總不能說連話都未曾跟他說過吧?」
皇甫維道:「我有事要見心池聖女,不知兩位可肯為皇甫維引見?」
船艙中傳出低沉聲音,道:「我說出來你不要吃驚,我要查幾個老壞人的下落,他們到處都有耳目,所以你最好裝出自言自語,別教人曉得我躲在艙裏。」
她道:「不,我不能回去了!」皇甫維大感驚訝,道:「為什麼?」黑暗中忽然瞧見她面上似乎有淚光閃動,便又接著問道:「你可是哭了?」
那兩人一會兒就搜索到院子外,可是冷清影還未回來。皇甫維從她剛才去時的聲息中查出此宅地方甚大,因此生恐一旦走開,冷清影回來時就不易找到自己。再者從那兩個敵人腳下聲息已查出他們武功不見得太高明,是以有恃無恐地屹立院中。
她十分仔細地向岸邊的船隻瞧看,皇甫維躺在艙中,動也不動。他這人做起事來,老練深沉之極,早已想到「三公」那等人物耳目定然十分敏銳,或許在他們四週另外佈有守望之人,所以絕對不可輕舉妄動起身瞧看。
他集中全部智慧,苦思了一陣,突然間面露喜色,放步向東門奔去,不久已出了城外,到達錢塘江畔。但見岸邊船舶輻集,極是熱鬧。他向左邊一個小碼頭走去,在船堆中找了一會,便步下碼頭,趁別人不覺之時,迅速把面上人皮面具取掉,登時回復俊美飄逸的本來面目。
只見靜虛子倏然化為一道劍虹,向皇甫維急掣電射而去,並聞脆聲喝道:「兇悖之徒,還我徒兒一命!」
忽然聽到那船孃低低道:「真奇怪,那些人難道整天不幹事,就站在碼頭上看人麼?咦,那個穿銀白色長衫的人也站在碼頭上,看東看西的!啊,他的眼睛真利害,好像會射出電光,看透別人的心一般……」
皇甫維自己怔了一陣,低頭見地上放著那件衣衫和琴匣,於是就在樹叢之中脫掉身上又短又破的衣服,換上那件淡青色的長衫,同時把聖劍放在琴匣之內,又將破舊衣服塞入去,然後取出人皮面具戴上,登時變成一個面色蠟黃的書生。
皇甫維第一次見到華山派嫡傳劍術,但覺大有無堅不摧之勢,心中一凜,腳下急退,雙手忽拂忽拏,展眼間已發出四五招之多。招招都是拂穴拏脈的奇奧手法,迫使對方長劍一時無法吐出傷人。
冷清影道:「我不曉得有什麼事,只是我父親傳令著我日夜到那邊巡視,查看會有什麼人到那空宅去。」
最後,走到那家寄劍的茶葉鋪子,取回琴匣,便坐在店中等候未時來臨。對此事他有兩個假想,一是三公可能衝著「聖女」而到許氏花園去,一是三公仍然留在船中。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上一試,縱然可能和三公正面對壘而有殺身之危,他也得冒險試圖去救那玄衣仙子冷清影脫身。
靜虛子兩個門人之一留在此地,其一已再度回去報訊。此刻和留在此地的尼姑併肩出手的道士則是飛羽真人的門徒,武功已得真傳。不過他們比起「一皇」之子皇甫維,自然相差甚遠。是以張搏雲為之凜駭,驀然猛運真力,揮劍如風,迅急猛攻那三名黑衣大漢。
皇甫維道:「如今尚是光天化日,我們不論從何處離開,以我們這兩人的裝束形貌,只要在街上走過,就瞞不了他們耳目,我看還得喬裝才行!」
皇甫維聰明機警,一眼瞥見這兩人聯手對付冷清影,登時已料出他們必是存有生擒之心,如若不然,則單是一個對一個,冷清影也未必能夠不敗,何況對方以二敵一?兩人又是兄弟,擅長雙鈎合璧,威力之大,比之兩個同樣功力之人聯手又要大上許多。如要取她性命,最多不超過二十招就可辦到。
皇甫維反應何等靈敏,登時機警地原式不動,同時運起天視地聽之術,側耳細聽。
但見那條街道盡頭處有座古樸高大的觀宇,他毫不遲疑放步奔去,轉眼間已奔到觀門。
他的劍術非同小可,鬼醫向公度赤手空拳,實在不易對付,是以阻遏不住開頭的鋒銳,雙掌急急封拆,腳下卻步步後退。山精關炎生忽然劈空一拳擊出,拳力如山。猛襲尹世澤。那尹世澤隨意發出一劍破解,那知此人拳力奇重,手中長劍一震,差一點吃他的拳力盪開,心中大凜。鬼醫向公度得此一拳之助,已撤出圈外。
尹世澤面色微變,驀地縱聲長笑道:「沒有什麼,本公子只是可惜放過這個決一死戰的機會,目下只好讓你暫時苟延殘喘……」
皇甫維左右四顧,要找地方換衣,突然面色一沉,側耳傾聽。玄衣仙子冷清影輕輕道:「怎麼啦?可是有什麼異響?」皇甫維點點頭,道:「好像有兩個人進來,我們暫時已無暇換衣,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剛剛出來的四五個人除了祈門二鬼之外,還有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和華山派掌門人靜虛子。
坐在碼頭上的冷月神狐雲飛雖是坐著守望,其實他也不能讓聖女那方面的武林人瞧見,是以選擇的位置是在一艘高大船舷邊,好遮住他的身形。他精悍機警的放目四顧,任何可疑跡象都逃不出他的注意。
皇甫維仍不失望,道:「不知你現在再見到那船,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但見六道光華快如閃電般向點蒼快劍張搏雲擊去,張搏和圖書雲縱橫武林多年,從來沒聽說過居於劣勢之時,還把手中兵器丟掉的打法!但這時不暇多想,使出一招點蒼絕學「金波旋」,那支長劍化為一道光牆般環繞全身急旋一匝,登時把六支匕首盡行擊落。他這一招「金波旋」乃是不傳之秘,守中有攻,只見劍光如銀蛇般突然刺去,登時刺中一名黑衣大漢的前胸,那黑衣大漢慘叫一聲,翻身栽倒。
皇甫維怔一下,道:「這個女孩子好像還不壞,你曉得她什麼底細?」
院子內左首一排房宇剛好有四五個人走了出來,皇甫維飈然甫煞住前衝之勢,朗朗道:「聖女何在?」
皇甫維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目光掠過山精關炎生,忽然如有所悟。
他儘管心中思潮澎湃起伏,情緒緊張,但他天生城府深沉,表面上不露一點神色。
回到碼頭上,皇甫維只因在想事,所以一直躺著不動,竟然不知已經停泊在碼頭。忽然聽到那船孃「噓」了一聲,道:「相公千萬別起身……」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公子設想周密,的確必須如此,我這就去找些衣服出來,你身上的衣服很短小,可以換下來給我,你改穿別的衣服。我扮作你的小書僮,大概誰也查不出我們的行蹤。」
目光到處,但見玄衣仙子冷清影業已被漫天匝地的虹光籠罩住。她的匕首及玄蛟飛爪已經施展不開,全仗武林罕見的特快身法暫時支撐殘局。
那銀衣大漢手中一把細長的利劍,也是四尺之長,劍刃輕薄,寒芒四射。
皇甫維劍眉一皺,忖道:「此人分明已投效三公,為何對我十分懷恨?此刻尚且出言相激?」
鐵劍公子尹世澤突然縱到皇甫維身邊,鬼醫向公度和山精關炎生也圍上去。尹世澤冷冷道:「皇甫維你倒底是真是假?」
冷清影突然也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公子你剛才沒有受傷麼?」皇甫維但覺脂香襲鼻,不禁呆了一下,道:「我沒有事!」
心池聖女平和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一皇三公都將在場,是也不是?」
這一聲冷笑可就驚動了觀戰的一尼一道。玄衣仙子冷清影也發現了他,登時大喜叫道:「公子快出手幫一幫我們,對方的援兵馬上就趕到啦!」
聖女的兩道澄澈明亮的眼光好像一直透視到他深心之處,突然間美麗的面上掠過一絲飄忽的笑意,跟著優美地揮手道:「你趕緊回去,時間無多,好自為之……」
她道:「那是什麼功夫?你知道一定當得起那吳景老鬼的一擊麼?」皇甫維道:「這種護身奇功稱為『血炁』,必須純陽之體才能煉成。以吳景鈎上的深厚功力,我實在沒有把握,但總得冒險試一試啊……」
冷清影道:「那麼我們這些東西絕不能讓來人瞧見,以免洩漏以後的機密,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在暗道入口之內,等會兒走時可以順手帶走!」她說話極快,以致令人不會浮起誤時間之感。她說完之後,立刻向後面奔去,皇甫維屹立在院子中,運起天視地聽之術,查聽那兩個從前面侵入的敵人蹤跡。
皇甫維這時又搶制機先,因此從容不迫,等到對方劍尖已堪堪遞到胸前之際,倏地一招「仙園拂花」,手法怪異神奇之極。靜虛子但覺對方掌指封閉住萬分嚴密,自己不論如何攻去,手臂穴脈定被對方擊中。萬般無奈之下,撤回長劍,移退六七步之遠。
皇甫維忽然記起這趟神奇精妙的地堂刀法正是泰山掌門長老矮頭陀的嫡傳心法,他對那矮頭陀甚有好感,是以心中一動,真不想傷此和尚。但李幸和那僧人一上一下兇猛夾攻之勢,又使他罷手不得。正在激戰之際,耳中忽然聽到後面隱隱傳來搏鬥之聲,這一來可就激起他滿腔殺機。
皇甫維一想起義父,早就熱血沸騰,暗念能夠到此的人,總與義父失蹤之事有關,說不定呂東青目下正與敵人苦苦拚鬥,這麼一想,洒開腳步疾衝入院。
這種情形,就算是一個漠不相識的人,皇甫維聽入耳中,也會氣憤難過,何況冷清影與他頗有點感情?加之施刑之人又是他的強仇大敵,使他不禁生出敵愾同仇之心,因此格外同情冷清影而難過不堪。
那船孃笑道:「我們自幼生長在水上,以船為家,無論什麼船一看就記得,現在只要見到,自然認得出來,好比你讀書的相公認得字一樣。」
尹世澤怒視向公度道:「你這廝如此反覆,究竟是什麼用意?」
鬼醫向公度陰陰接口道:「皇甫維,你幾時見到三公?」
忽見一個船孃抱著幾件衣服,從他面前走過,順著石堦走下去,就蹲在最末的一級洗起衣服來。他以居高臨下之勢,恰好望見那船孃翹起來的大腿,她的衣裳這時只遮蓋到膝蓋上面,是以目光沿腿而入,隱隱約約還可見到褻衣。饒他谷雲飛一生見多識廣,這時也禁不住心跳起來,但覺這等景象比之玉體橫陳的香艷又大不相同。
冷清影突然啜泣起來,一聽而知她滿腔情緒劇烈震盪。冷央又問了一聲,她仍然哭泣不停,星公冷央道:「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雲飛,把她放箱子內!」
此外在牆邊另有一個道人和一個女尼,都露出緊張萬分的神色注視著院中激鬥。
本來那鬼醫向公度是否三公的眼線對皇甫維全無關係,只是目前若果讓他猜對了的話,則他便可面謁聖女,不被攔阻。而他要面見聖女之故,就是搭救冷清影的計劃中最重要的部份。
靜虛子欻然退開一丈以外,眼光之中憤慨交集,顯然內心情緒已不能保持平日的冷靜。
皇甫維撞入戰圈之內,手中聖劍霎時幻出十重白色霞光,出手之兇毒辛辣,武林罕見。左鈎吳圓首當其衝,吃他迫開數步。右鈎吳景的長鈎急運如風,疾捲過來接應兄弟。皇甫維突然一劍向數尺外的吳圓遞去,竟空出後背任得吳景攻襲。左鈎吳圓自然不必硬拚,又飄退四五尺之遠。這一來玄衣仙子冷清影可就完全脫出對方雙鈎威力以外。皇甫維沉聲喝道:「清影快走!」剛剛說完這一句話,後背心已堪堪挨上吳景老人的利鈎。
祈門二鬼果然迅快奔入觀中,皇甫維心中叫聲「糟了」,忖度情勢,已經明白向公度乃是故意支開祈門二鬼。這時當機立斷,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向公度一身功力又有精進,我瞧一瞧是否屬實?」話聲甫落,雙掌已交叉迅疾拂出。鬼醫向公度飄開數尺,兩腳一沾地,右掌已凝聚真力,隔空力劈。這一掌氣勢威猛,竟是搶制機先的手法。皇甫維左手掌背輕拂,已化開對方強勁無倫的劈空掌力,右手施展一招「鳥鵲南飛」五指上數縷勁風,襲到對方面門五官要穴。
當下兩人匆匆趕到左方另一條街上,冷清影帶他走入一座宅院。她道:「那些人雖然目下尚未追來,但只須在街上略一查問,就可查出我們在此。我們現在馬上從暗道出去,打別一家的後院溜走,他們可就難以查出我們去向了!反正我只帶著三人同歇此宅,那三人都已送命,這地方不要也就算啦!」她說話快得如珠走玉盤,這番話只當平常人說兩句話的時間,可是字字清晰,無一遺漏。
那妙齡船孃轉動眼珠,想了一會,道:「他們乘坐一艘雙桅船,是從別處僱來的,現下倒不知停靠在那兒!」
皇甫維聽了這話,大感失望,道:「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麼?」冷清影立時急得起個毒誓,並且道:「就算是以前公子問我什麼話,我都不會騙你!何況公子剛才捨命相救,我這條性命,已經屬於公子,更不會向你說一句假話。公子如果不能置信,可以命我去辦點事,看看我是不是忠心誠意為公子效力!」她說得雖然極快,可是情真意切,教人難以不信。
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及靜虛子、飛羽真人、矮頭陀等身份較尊的人,都移步走到聖女面前,低聲請她改變孤身赴約的主意。皇甫維故示從容,走到院子那邊等候聖女最後答覆。
皇甫維自然看出這一劍的威力迥異尋常,眼珠一轉,厲聲道:「你可是奉了聖女之命,阻我見她?」
她這幾句話倒像是臨別贈言,把所有的人包括皇甫維在內都聽得莫名其妙。皇甫維不暇多想,向她拱手行了一禮,便施施然從大門走出去。
那中年僧人也斷截地道:「這等惡人何須與他多言,李施主說得極對!」
她道:「沒有,沒有什麼……」說罷,向那一邊奔去,轉眼間已托開一塊石板,透入新鮮的空氣和光線。皇甫維見她不肯說,不便多問,便過去先從洞口縱出去。她也跟著出來,把石板放回原位。這時他們處身在密密的樹叢中,四面沒有一點人聲,甚是恬靜。
她又拉住皇甫維的手縱落暗道入口,在黑暗中她用另一隻手摸索起什麼東西,便拉著他向前急走,轉個彎之後,又走了三丈餘遠,她陡然停住腳步。後面的皇甫維一下子碰著她的身軀,為了免得兩個人一齊跌倒,便疾地伸臂把她攔腰抱住,這才穩住腳步。
目下武林已動員無數人力,由心池聖女為首,嚴密追查一皇三公以及皇甫維的下落。是以飛羽真人及點蒼快劍張搏雲都毫不遲疑動手擒捉冷清影,於是展開激戰。
皇甫維看得一清二楚,迅速忖道:「這山精關炎生武功之強,出人意料之外,我曾經猜想他是別人假扮,現在看來決不會錯!不過另有一事令人大感迷惑,那就是我原本認為鬼醫向公度是三公內線,但尹世澤居然對他施展煞手毒著,卻又好像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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