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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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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纏夾先生

第二十章 纏夾先生

以後,由兩名蒙面漢子合力把持竹竿,另兩個合力抬起楚南宮,緩緩推出峭壁之外。
楚南宮道:「總不會是我們的一幫人就是!」
正在說時,崖邊出現一個蒙面人,取起一枝竹竿。
那四名蒙面人一排站在峭壁邊緣,俯望那三個武林高手,像三條大魚似地掛在竿末,都流露出躊躇滿志的姿態。
突然間一陣隆隆的震耳雷聲,響徹全谷。
楚南宮仰天朗聲大笑,聲音甚是雄壯咦亮,倒不知他這一點意思何在。
那清癯老人道:「不錯,老朽就是曹廷,你怎生猜得出來?」
這一面的峭壁也十分光滑峭直,高逾十丈,底下地面上盡是些巉巉岩石,若然掉了下來,縱然是一個銅皮鐵骨的武林高手,也難逃粉身碎骨之災。
楚南宮道:「莫非又有人闖入此峽,故此他們……」他剛剛說到此處,突然一陣勁烈山風吹過,吹得他們身形劇烈地搖晃起來。
那個蒙面人訥訥道:「我……我……不知道……」
莫庸眨眨眼睛,道:「目下正是同舟共濟之時,我們需要互相信任才行!」
這時他也不曉得楚南宮到底怎樣,當下大聲叫道:「楚兄……楚兄……」
誰知泅了七八尺遠,仍然找不到楚南宮,這酆都秀士莫庸只練過幾日水底功夫,普普通通的場面可以勉強應付,但碰上水上功夫高強之士,可就差得太遠。
莫庸鼻子中哼了一聲,正要反唇相嘲。那纏夾先生曹廷已接口道:「曹某就是覺得兩位行徑十分可怪,所以要向莫老師請教!」
這一手等如在陸地上的「鐵板橋」功夫,只不過改後仰為前傾。
楚南宮運功蓄勢,準備等那莫庸抓住石壁,停住身形之際,凌空撲擊。雖然自己不免跌入水中,但對方因在水中無法施展武功對抗這一擊,多少總要負傷吃虧。
楚南宮身上金針一去,除了下盤雙腿麻木得毫無感覺之外,雙手及上身已能活動。這時唯恐身軀搖晃得太厲害弄斷那條細繩,連忙用雙手抓住細繩,盡力穩住身軀。
楚南宮道:「然則莫兄意下如何?」
他一鬆手,那四名蒙面人迅速行動,把竹竿伸出峭壁之外,然後插在石洞之上。
這一拳的拳力透網而出,固是貼著水面,是以拳風帶起一股水花,激射莫庸面門。
這一層黃霧敢情是數以萬計的黃蜂,那一片振翅之聲,尖銳震耳,令人驚心動魄。
他的輕功自然不比凡俗,腳下只須微微借力,便踏著枝葉向前疾馳。
直到這時,那面白色的網才簌地一響,從空中掉下來,極是迅急。
曹廷神色如常,道:「老朽縱然出口反駁,諒你也不會相信,咱們等著瞧吧!」他說完之後,便轉身走開。
當下楚南宮被他們從網中弄出來,其中一人去取了兩枝竹竿和細繩。
在他身後丈許高的石壁上突然傳出「錚錚」兩聲,竟是彈簧響聲。接著金光閃動,兩道極細的金光從兩邊石壁上交叉向他雙肩射到。
楚南宮突然放聲大笑,酆都秀士莫庸不知他笑什麼,只好在一邊乾瞪眼。
楚南宮看酆都秀士莫庸已去,便轉身繼續向峽內前奔。走了三四丈遠。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異聲,轉頭一瞥,但見一道人影風馳電掣般馳到。
那四名大漢沒有一個出聲,卻分為兩組,每組二人,把楚南宮、莫庸兩人抬起來,向峭壁的邊緣走去。
當下兩人一齊撥水向前游去,但另一隻手仍然緊緊抓住,不肯放鬆。
那個被吊在竹竿末端的人,瞪大雙眼,那條細繩穿過他雙臂,在胸前打結。
兩邊峭壁上都有人影出現,同時垂下幾條長長的繩索。
他們各以一手雙腳,在水中輕輕划撥,就足可使頭部浮出水面之上。
那四名蒙面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開口道:「你問及此事,敢是怕死麼?」
轉過前面的急彎,只見過去尚有兩丈許就沒有水。再往前去就是先前一樣的石路,兩側仍是陡削峭壁,難以攀登。
酆都秀士莫庸嘴巴一張,卻因浮得不高,泉水灌入,以致沒有法子回答。
莫庸道:「以兄弟愚見,這面白網其實沒有古怪!」
只見那光滑內陷的石壁竟然紋風不動,由此可知石質確實堅實異常。
酆都秀士莫庸冷笑一聲,迅速游過去。恰好楚南宮又浮了起來,莫庸右掌運力,猛地劈去。
酆都秀士莫庸面上泛起奸險的笑容,靜靜注視楚南宮此去有何事故發生?
莫庸接著道:「我們倒不如猜一猜這次被擒的是什麼人?」
楚南宮走得不快,不時向左右瞧看,似是要查視什麼東西。
轉角那邊毫無聲息,不知那楚南宮竟是永沉水底?抑是不願作答?
他游了數尺,已瞧見彎角那一邊的情形。接著便轉身泅回來。
楚南宮眉頭一皺,道:「那邊還有多長的水路?」
楚南宮道:「莫兄心切奪寶之事,卻沒有想到華奎既然失陷在此地,可能那玉姬姑娘也被困於此。目下莫兄儘管請便,兄弟獨力前闖就是!」
楚南宮眸中射出光芒,洪聲喝道:「那一邊到底是何情景?」
楚南宮大喝一聲,右手一沉,使得對方身形疾地沉墜。
莫庸詭笑一聲道:「兄弟的意思是我們兩人之中,一個先游過去,另一個接著再往前游。這樣假使有一個落網的話,另一個人尚可在外面摘開那面白網!」
他不禁訝然道:「莫兄不是說在外面等候的麼?」
莫庸浮了起來,兩臂撥動,繼續向前面游去。他的姿勢甚是拙劣,一望而知絕非身懷水上功夫之人。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向前傾去已有四五尺遠,加上右手伸出的兩尺,可就離那酆都秀士莫庸的頭顱只差那麼半尺。
楚南宮本想指斥說在危難之際,只有莫庸屢次想趁機取自己性命,可是目下莫庸既然沒有向曹廷解釋,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忍住不說。
莫庸身受金針之制,軟癱無力,但仍能開口說話。當下冷笑一聲,道:「我只要不死的話,誓必掃平此地!」
莫庸沉吟一會,道:「不錯,我沒有想到玉姬姑娘也可能失陷在此。楚兄既是決定前闖,那就不必管我前進或者後退,你自可即速行動,就當如沒有兄弟一同來便是了!」
莫庸剛剛奔了兩步,只見兩邊峭壁之上,無數石頭滾墮下來。
酆都秀士莫庸陰陰一笑,道:「我們之間關係十分微妙,想說也說不清楚,你只好受點委屈悶在肚子裏便是了。」
https://m.hetubook•com.com酆都秀士莫庸急忙舞袖揮掌,發出內家勁力,交織於全身上下左右,不讓黃蜂侵到身上。
一個蒙面人應聲道:「你這些話等本峽主人回來時再說吧!」
那四名大漢都蒙住面孔,僅僅露出一對眼睛。
楚南宮目光轉動,倏然一拳向石壁遙遙擊去,他這一拳功力十足,但聽拳風震耳呼嘯,一股凌厲力道直向石壁上撞擊。
楚南宮頓時感到不妙,雙足一蹬,身形衝入水中,右手仍然緊緊抓住對方手掌。
酆都秀士莫庸道:「兄弟仍然打算闖入去,好好教訓那老傢伙一遭!」
曹廷在上面和另外三人低聲密議。楚南宮轉眼望住華奎,道:「你怎會陷落在此地的?」
那峽底石路只見有尋丈之寬,幾乎可說是無法縱身閃避。
雙方力量一觸,各各猛退數尺。莫庸浮起水面一看,楚南宮仍然沒有浮起。心念一轉緩緩沉下五尺之深,然後慢慢向前泅去。
楚南宮放聲大笑,道:「我們都被害的話,最少武林之中可以少去一個陰險無恥如你之輩,是以楚某不辭一死,倒不是光榮不光榮的問題。」
楚南宮毫不猶疑,道:「只要莫兄敢闖的地方,楚某豈有畏縮之理?」他左手一撥水,便要游去。
莫庸訝然地「哦」一聲,速速眨眼,然後道:「我和你一直寸步不離,你幾時接到消息的?」
莫庸恨聲道:「現在我才曉得,剛才被我抓住手腕的人,敢情就是正主。」
莫庸似是因泅游吃力,沒有回答,一味雙臂彎撥,急急向他立足之處泅來。
莫庸道:「且慢,兄弟並不主張兩人一同游去。萬一那面白網竟然是一宗寶物,無法毀損,我們豈不是變成網中之魚?」
不一會工夫,他們已經升到峭壁之上,四名大漢把他們搬到平地。
過了一陣,莫庸首先開口道:「楚兄可是想在這水中一直泡下去?」
上面傳來步履以及搬運物件之聲,片刻間又沉寂如故。
楚南宮知他智計過人,忍不住問道:「什麼眉目?」
兩人並肩走了一程,那道石峽彎彎曲曲,目力無法及遠,因此無法看得出這條石峽到底還有多長。
莫庸道:「你敢不敢揭開面幕?」
那蒙面人為之一怔,果然噤聲不語。
莫庸突然放聲一笑,道:「我知道了,早先在街上便曾經被人碰得腳下移動,敢情那廝就是你的線人!怪不得居然有人能碰得你腳步浮移而你卻若無其事!」他歇了一下,接著道:「且說華奎這件事,他就算落在此地,也不關重要,何須急急找他?」
莫庸冷冷一笑,道:「你以為這煩惱峽當真是天險難越之地麼?我老實告訴你,如果適才我和楚兄不是有意見麼,以致互相牽掣的話,哼哼,這區區彈丸之地,早就被我們踏平啦!」
莫庸不禁遲疑一下,接著向來路放步疾奔。
然而目下雙腿麻木不仁,下半身根本無法使勁,所以他可不敢貿然發動,弄得兩敗俱傷,一齊摔落十丈峭壁之下。
有此雙重危險威脅,迫得楚南宮和莫庸都不敢開腔。
莫庸接口道:「楚兄對兄弟含恨已深,故此有此一說。但若是等會有機可乘,而又必須彼此合作的話,我猜楚兄仍然會和兄弟聯成一氣。」
楚南宮冷笑一聲,道:「莫兄這話真真好笑,你這等陰險狡毒之人,誰能跟你做朋友?」
楚南宮雖是被兩面網困住,一身功夫無從發揮,但他在水中一直閉住氣,是以仍神志清醒。他瞧見不遠處的莫庸正與他一同向峭壁頂端上升,忍不住洪聲大笑道:「莫庸,目下情景正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莫庸首先道:「兄弟好像聽到曹廷他們搬了許多竹竿出來。」
這話不但那四個蒙面人聽不明白,即使是楚南宮和華奎也聽得大惑不解。
莫庸搖頭道:「楚兄卻想錯了,兄弟偏偏要退出此地,在外面恭候楚兄功成身退!」
他聳聳肩,向那片竹林走去。走到切近,先伸手摸一摸竹樹樹身,發覺極是堅硬,不易折斷。當下退了幾步,雙臂一振,身形騰空飛起兩丈,輕飄飄落在竹林末梢之上。
若是換了別人,此時定然向後面躍退,避過當頭這一陣石雷。同時也就可以免得躍到前面時被前面的那陣石雷砸中。
他只掉下六七尺,就被強韌的竹枝夾住,停滯在上面。
莫庸運足內力,用傳音之法向那人道:「趙七兄趕緊把握時機,趁那廝起出金針之際,立刻用大擒拿法抓住他的手腕。」
那個被莫庸抓住手腕的人面色看不出來,但五指微微發抖,顯然在這等生死一髮的關頭時,沒法像莫庸那樣若無其事的樣子。
楚南宮放目一瞥,只見莫庸忽浮忽沉,似乎已支持不住,快要溺斃。
他轉念一想,雙足踏在深淺交界的最邊緣處,力聚雙足之下,身形猛向前面傾去。
莫庸眉頭一皺,在水中急急翻滾,一面發掌推出一股水流,抵禦對方的力道。
楚南宮冷冷道:「沒有。你如果害怕自尋煩惱的話,我勸你趁早退出峽外!」
楚南宮停步皺眉道:「此地大概低陷,所以能夠灌滿泉水。這兩邊石壁不但比我們經過的都要光滑,而且微微內陷,確實無法附壁前進!」
莫庸冷冷望他一眼,道:「閉嘴,我早就知道啦!」
楚南宮提起拳頭,蓄勢欲發。酆都秀士莫庸一隻腳已碰到地上,尚未踏實,一見楚南宮拳勢將發,迅即運力到腳尖上,用力一點,身形頓時衝退數尺。
莫庸臥在地上,突然放聲笑道:「楚兄,你想我們一齊被殺的心願落空啦!」
莫庸提高聲音道:「第二個假定可有是丁嵐想破毀這煩惱峽,因此施展借刀殺人之計。他算定若然華奎被擒,我們一干人勢必趕來,以我們眾人之力,必可踏平這區區煩惱峽。」
楚南宮怒道:「你這廝心腸太壞啦,我好心出手援救,卻反而被你拉落水中。」
莫庸大感得意,接著道:「以我的一身功夫,那張網縱是罩了下來,也可以撕毀。」
尚幸那一陣石雷先後只落下這麼十幾二十塊,酆都秀士莫庸強衝過之後,一路奔出峽口,都平靜無事。
他雙手緊緊抓柱那條細繩,努力保持穩定。可是身在半空之中,被勁厲山風吹得一直打轉。
那四名蒙面人果然停住動作,八隻眼睛凝注在他面上。
楚南宮笑了一陣,道:hetubook.com.com「莫兄且勿煩惱,此峽既然如此取名,定然不易通過,我們剛才都甚是煩惱氣忿,正好中了人家道兒。」
莫庸陰森森笑一聲,道:「我的性命固然危於累卵,但朋友便也活不成啦!」
這一群黃蜂似乎與普通的野蜂毫無區別,瀰漫環繞住莫庸身形,迅即被莫庸發出的強勁絕倫的內家真力迫開一個空隙。如在平地,莫庸定然不把這一群黃蜂放在心上,但此刻身處竹林頂端,全仗提氣輕身,借那竹末枝葉一點點力量,停住身形,目下這一施展手腳,便無法在上面再行停留。然而如果掉落在茂密的竹林之內,那就等如掉在羅網之內,任是武功再高的人,也因無法出手而被蜂群侵襲。
莫庸接聲道:「曹廷老兒幾時回來?」
片刻之後,他們走入一條狹長的石峽之內,此峽兩邊盡是陡峭石壁,寸草不生,地上一路皆可見到大如磨盆的石頭。
莫庸陰陰說道:「不錯,兄弟性情與常人不同,楚兄故意用言詞相激,兄弟偏生要退出去!」
楚南宮趁勢振臂拍水,嘩啦啦一聲響處,整個人躍出水面,但他的右手仍與對方左掌緊緊握住,因此雖是躍離水面,其實卻是頭下腳上,整個人宛如倒掛在水面之上。
楚南宮左右四顧,並無發現,心中甚覺不解,道:「何以見得呢?」
這兩人都是一時高手,應變迅快,經驗豐富。剛才這幾下當真是凶險絕倫。
離開峭壁四尺左右,其中一個蒙面人身形斜傾出去,另一個蒙面人抓住他的左手助他穩住身軀,不致跌下懸崖。
此念一生,登時斜斜衝上水面,轉目四看,那楚南宮仍然沒有浮起來。當下他雙臂迅划,迅速向前游去。
那四個蒙面人以及楚南宮、華奎等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剛才問話的用心。
要知這酆都秀士莫庸不但一生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人又智計百出,眼力過人。首先他發覺對方意思堅決,絕不讓他乘機掙上峭壁,大有寧可犧牲同伴也不讓他脫身之意。不然的話,那個被他抓住手腕的人就不至於這等驚懼害怕了。第二,他深信對方在這種危急局勢之下,決不可能還有餘力措辭欺騙自己,尤其是他乃是使用緊迫問話之法,對方根本沒有時間可以考慮。因此,他不得不放掉那人,免得一下不小心,當真弄出兩敗俱傷的局面。
他推測那楚南宮如果能從那面白網之中脫身,定然浮上水面泅游。如果掙脫不開,自己只要摸到切近,他四肢不能靈活轉動,絕對無法應付近身肉搏的打法,可以說是穩操勝算。但卻不可讓對方警覺,否則他預先發出拳力,利用水流使雙方分開,就不易下手。故此他緩慢小心地向前潛泅。
楚南宮厲聲道:「我問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楚南宮沉聲道:「奇怪,這張網如此惹眼,分明有意讓敵人瞧見。」
那根細繩生似力量有限,吊住這麼重的一個人,因而繃得緊緊,當被吊著的人搖晃之時,縛在竹竿末端處便發出嘶嘶之聲。同時那根彎垂的竹竿因底下的人搖晃而微微顫跳,這樣極容易滑出石洞。
浪花四濺中,忽見莫庸借對方右手上提之勢,身形倏地向橫盪開,帶起大片水花,宛如似巨魚在海中踴躍,快捷美妙。
酆都秀士莫庸道:「楚兄請看,這幾個傢伙可以是纏夾先生曹廷的手下,也可能是曹廷的朋友,若然那纏夾先生曹廷有意殺死我們,則這四人何須蒙住面孔?難道他們怕我等在陰曹中指證他們曾經做幫兇殺死我們麼?可見得我們今日不至於一齊被害!」楚南宮聽到他這一番推論,頗為佩服。
莫庸乍又浮起,左手疾出,已抓住楚南宮伸到面前的右手。
那個被吊在峭壁之外、險狀百出的人,正是他們尋找的華奎。
楚南宮皺眉頭道:「那麼無名氏知不知道呢?」
楚南宮泅過轉角,游出五六尺遠,身形已完全被頭上白網籠罩之下。
莫庸冷冷道:「總而言之,兄弟拉你下水之舉,乃是為勢所迫,你不高興我也得這樣做!」
因此他忽然警覺不可在這一股水中耽留過久,免得吃這煩惱峽派出水中功夫了得的人前來,把自己生擒活捉了去,那真是貽羞天下。
話聲甫落,上面的纏夾先生曹廷應聲道:「只怕未必……」
他拳頭所擊之處,乃是莫庸早先右手扣抓之處,原來楚南宮深悉這酆都秀士莫庸為人陰險多詐,莫看他此刻在水中動作拙劣,又表現得四面楚歌之狀,處境似是十分危殆。其實也許他是故意假裝,即使是真的不諳水中功夫,但轉角那邊也許已經是堪以站立行走的淺水之地。縱然轉角那邊當真仍然水勢甚深,並且另有彎角,瞧不出這一段水路還有多長,以致他不敢向前繼續泅去,可是剛才他向石壁抓那麼一下,表面上沒有抓得住,其實那石壁卻沒有那麼堅硬。凡此種種,都有可能發生,只因莫庸為人狡詐多計,極可能裝出身陷危殆之中,測看楚南宮怎生對付他?
那知酆都秀士莫庸比他更快,手臂一探,已扣住那個蒙面人右手手腕。
莫庸掌勢疾變,改直劈為橫掃,掌力恰好撞上對方拳風。發出「砰」的一聲,兩人都各各震退下沉。
楚南宮道:「原來你與煩惱峽纏夾先生曹廷鬥上啦!我一向雖不曾把他放在心上,但看了他方才那一陣石雷,才知道這廝真有兩手!」
莫庸思忖須臾,道:「以我看來,關於丁嵐指點華奎自投羅網之舉,可有兩個假定,一是丁嵐本人就是擄劫凌玉姬姑娘之人,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故意把華奎誘到此地。」
華奎道:「小的出來之後,訪查了好些地方,忽然碰見神指丁嵐大爺和無名大爺,丁爺把我喚到一邊,問我出來何故,我把玉姬小姐失蹤之事說出。丁爺訝異地尋思一下,便指出小的到此地來查探。小的來時路上又碰見五爺,便請他轉告老……」
那幾塊吃他劈震開去的石塊與旁邊砸下的圓石一撞,發出震耳的響聲,同時也折轉方向,斜飛橫撞。
那酆都秀士莫庸因上半身往水底沉沒,腳上踹出的力量便自行消卸。
但酆都秀士莫庸性情的確與眾人不同,偏偏不肯停步,仍然向前奔去。
卻見他一下子又浮起來,雙臂撥劃,向右邊石壁游去,泅到石壁之下,伸手向壁上抓去。
再想深一層,這莫庸更可能想誘和圖書他落水之後才顯出真正的水底功夫,反過來向他暗算加害。因此楚南宮首先發拳試一試那石壁是否堅硬到莫庸也抓不進去的程度。
莫庸這一會不但輕易地浮在水面之上,而且下半身暗暗向前飄起,雙腳拳曲,倏然向楚南宮胸脅踹去。
若在平時,他輕輕借力一拉,一方面可把那蒙面人拉出崖外,如果對方另外那人鬆手得慢,可能兩個都一齊掉出懸崖之外,另一方面他本身卻可借這一拉之力,毫無問題地縱回峭壁之上。
楚南宮豪氣地長笑一聲,道:「自然是要闖到底,不然的話,豈不教這煩惱峽中之人恥笑!」
楚南宮淡淡道:「聽莫兄的口氣,生像是存心要闖一闖這『煩惱峽』了?」
莫庸接著向那個被他抓住手腕的人道:「快說,到底有沒有規定?」他雖然陷身死難之中,口氣中仍然有一種震懾人心的派勢。
楚南宮頷首道:「這話大有見地!」
原來莫庸剛才運起指力,向石壁上抓去時,因雙腳不是踏在實地,只能用出五六成功力。誰知那石壁不但滑溜之極,不易著力,同時石質特堅,是以五指一觸,扣抓不入石中,頓時沉落水面之下。
楚南宮皺眉道:「我聽不懂莫兄的話!」
華奎道:「小的可沒有問他!」
那兩個持竿的蒙面人緩緩把竹竿伸出去,最後竟要四個人一齊合力幫忙,才把這枝竹竿插在石壁上的一個石洞之內。這一來楚南宮才明白這枝竹竿插得毫不牢靠,只要一經震動,就會滑脫出來。
他算盤打好,卻見酆都秀士莫庸右手抓到石壁上時,竟無法扣入石內,這一來身軀驀又下沉,貼著石壁滑入水面之下。
酆都秀士莫庸突然趕上楚南宮,道:「兄弟看此谷形勢,無疑就是以凶險著稱的『煩惱峽』了,楚兄以前可曾來過?」
他可不敢大意,兩個起落,已到達竹林中心。忽然「轟」的一聲,前後左右齊齊升起一層黃霧。
那蒙面人一方面穩住身形,不讓對方拉出去,一方面暗運內力,反掌也抓住莫庸手腕,極力抵拒,不讓他乘勢蕩過來。
是以莫庸奮力向前面擊出一掌,腳尖點處,人隨掌去,硬向那團黃雲似的蜂群撲去。掌力到處,擠塞空中的蜂群立刻破開一個空隙。莫庸衝入空隙之內,一面連揮鐵掌,毫不停滯地向前衝去。
他們把莫庸吊出懸崖外四尺左右,才依法炮製,由一個蒙面人手臂傾伸出崖外,把莫庸雙肩上的金針拔掉。
楚南宮咬牙哼了一聲,在網中急發一拳。那面白網雖然罩住他全身,無法甩脫,但此刻尚未纏得很緊,是以他發拳之際,仍能伸縮自如。
那蒙面人道:「那一位早上被擒時,我等已經向本峽主人報訊。」
楚南宮朗笑一聲,但見酆都秀士莫庸又冒出頭顱,雙臂用力撥划,以免身體下沉。
楚南宮倏地縱去,水聲響處,人已落在早先莫庸身形尚未栽跌之處。
楚南宮凝目尋思,沒有回答。
莫庸道:「第一點,你在我放手之後,懼態頓時消失,立即幫著他們動手,可見得早先的懼態俱是偽裝,同時你動手之際顯示出的功力,並非凡俗之流。第二點如果你不是本峽主人,另外那三人決不會僵在那裏等你的暗示而行事,定然有人自作主張與我談判。可是當時我卻誤以為其餘的人有不惜犧牲你的意思,所以我才會相信你的答話。」
他的劈空拳力非同小可,此刻相隔雖有六七尺之處,但拳力到處,仍然發出震耳的「轟」的一聲。
楚南宮為之一怔,道:「哦,你不進去?」
莫庸和楚南宮都大吃一驚,不暇說話,雙手暗運內力貫注在細繩之上,極力使身形停止搖晃。
在水底交手,除了鋒利的短刀短劍之外,若論徒手相搏,最厲害就是雙足,以他們這等內家高手,蹬中一下,就算是銅皮鐵骨的人,也非死不可。
轉眼之間已衝到離石路只有四五尺遠,他也不知那面巨網到底升起來了沒有,奮起全身之力,四肢一振,「嘩啦啦」一響,宛如巨魚般飛離水面,帶起一片水花,向石路上飛落。
只見他施展全身功夫,身形忽左忽右,雙掌連接向空中劈擊。
楚南宮哂道:「莫兄何須在此事上花腦筋?」
楚南宮想想也對,便甩開相牽住的手,逕自向前而游去。
他話聲一頓,跟著又道:「兩位同行結伴而來,一路上大有機會動手,可是你們兩位卻相安無事,反而在碰上危難之時反顏相對,宛如宿世之仇。不過有時又互相問答,似是已經化敵為友。像這種忽友忽敵的行徑,委實教人測想不透。」
楚南宮雙腳踹空,整個人像標槍似的向水底迅疾沉墜。他不但身形雄偉,臂腕之力也極為強猛,下沉時也把莫庸一齊拖落水底。
莫庸道:「楚兄這麼一說,兄弟倒不好意思胡猜啦!若是猜不中時,豈不教楚兄見笑!」
接著,輪到酆都秀士莫庸,他等到被細繩縛好,吊在竹竿末端之際,突然朗聲道:「諸位慢一點動手,我有一句重要的話要說。」
莫庸冷冷道:「你不就是煩惱峽纏夾先生曹廷麼?我可沒有猜錯!」
過了一會,峭壁上傳來隱隱人聲。這時山風已停,莫楚兩人已沒有那麼緊張。
那邊另外有一個漢子迅速地滑下水中,用另外一條繩索在水底縛住什麼,然後逕自援繩上升,在他身側的長索也同時向上收去,轉瞬之間水花四濺,竟從水底吊起一團巨網,網中有個人正是楚南宮,他身上那層巨網不但未弄脫,外面還多了一張黑色巨網,把他包得像個粽子一般,無法動彈。
就像華奎一樣,他們都被那幾名蒙面大漢以細繩穿過雙臂,在胸前打個結,然後縛在竹竿末端,約摸是三尺左右的距離。這一來他們伸直雙臂仍無法抓到竹竿,必須聳身上衝,方能抓到。
楚南宮頭臉完全浸在水面上,這時一感到對方的手業已入握,連忙運勁後拉。他這種功夫全仗一點巧勁,要不然一個人怎可能用兩隻腳板吸住地面。
他接著又問道:「曹某有一件事十分疑惑,如果莫老師惠然見告,那就感激不盡。」
這個斜傾峭壁外的蒙面人伸出右手,迅速地拔去楚南宮身上那枚金針,接著縮回手臂和身軀,穩穩站在原地。
但那石路只有兩丈左右,便被麻麻密密的竹子阻塞住通路。這些竹子株株均有碗口粗,長得極密,看來除非手中有hetubook.com.com斬金削玉的神兵寶刃之外,絕難憑藉內力或尋常兵器剷除這片竹林。
他目光到處,頭上已有七八塊圓石挾著風雷之聲砸到。同時在他前方路上,也有圓石飛墜下來,不過前面那些石頭時間上遲了一點,因此如果莫庸向前躍去,那就恰好縱入那一陣圓石下砸所籠罩的範圍之內。
游到轉角之處,但見前面丈許處又得轉彎,是以目光被峭直石壁隔住,不知這一段水路究有多長。這還不要緊,最惹人注意的是,在這邊轉角至那邊轉角這一段的空中,有一張白色的網張掛在上面,若是再游過去,這張白網一罩下來,就可把下面的人網住。
楚南宮道:「他自然細細研究過,如果有機可乘的話,反而教人莫測高深啦!」
大約游了數尺,忽然發覺水底有面巨網,此刻正緩緩向上升起。
莫庸道:「那可說不定,楚兄以為我們來此之事無人知悉,其實兄弟已設法送訊回去。」
楚南宮看了一陣,迷惑地道:「何以見得?」
酆都秀士莫庸在後面跟著,也不叫喊他,這兩人一先一後走出西城之外,生像是互不相識之人。走了一程,他們已處身在荒野之中。
這一來兩人全身都浸在水面之下,只露出頭顱在水上,彼此相隔恰是兩條手臂伸直那麼遠。
這『煩惱峽』的兩邊峭壁乃是從一座高山中伸延出來,宛如兩條腿平伸,對面的峭壁與那座高山相接,這邊的峭壁兩頭都中斷,另一面也峭直光滑,無法登越。在這片峭壁頂端建屋而居,當真是天險難越,萬分安全。在峭壁邊緣架設了許多堅固的轆轤架,一望而知此地的人全仗轆轤繩索上落。
酆都秀士莫庸哼了一聲,道:「我們難道不能涉水前進?這廝要是落在我手中,非取他性命不可!」
莫庸急急運氣護住後背,繼續向前躍去,轉瞬間已衝出六丈之遠,腳下這片密密的竹林只有大半丈之遠就沒有了。他只須躍落平地,便算是闖出這黃雲也似的蜂陣。
莫庸接口道:「不錯,如果華奎冒險行動,卻反而跌落峭壁之下,那時縱是粉身碎骨,也怨怪不得曹廷老兒。」
酆都秀士莫庸因退勢甚猛,身軀下沉。楚南宮的話剛剛說,他已連隨沉沒在水面之下。
這些石頭塊塊都有石磨般大小,體積渾圓,是以滾動之際,極是快速。
楚南宮接著道:「第二個假定呢?」
酆都秀士莫庸冷冷道:「哼,哼,除非他像烏龜般縮起來,找他不到,不然的話,今日定然教他到陰間地府去跟鬼卒纏夾!」
莫庸倏地發出一聲冷笑,五指這上力量驀地增強許多倍,抵消了楚南宮握他之力。
那裏的水只有兩尺深,楚南宮用左腳向前一探,半尺以外的地勢陡然凹陷,怪不得酆都秀士莫庸會栽倒沉下。
楚南宮道:「如果莫兄有意這麼辦,兄弟自當奉陪到底!」
楚南宮心中猶有餘恨,接著又道:「我倒希望那老傢伙有膽量把我們一齊殺死!」
這兩道金光快逾閃電,莫庸因耳目被蜂群所擾,同時後背也爬附了不少黃蜂,使他訓練有素的靈敏感覺大受影響。
莫庸道:「我們光是用眼睛看絕對看不出此網特質。以兄弟推想,此網只不過是那老傢伙使敵人疑惑的詭計之一。」
莫庸這時心中甚為舒服,道:「你有話就問吧,我看你為人當真有點纏夾不清,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非頭痛而死不可。」
莫庸哼了一聲,道:「楚兄的豪名雖是武林皆知,但死在此地,卻不見得光榮!」
酆都秀士莫庸冷笑道:「算了,你忘記我起初游回去時,你握拳運力,準備出手之事麼?哼,哼,若不是我還有點頭腦,也把你弄落水中,今日只怕非眼睜睜落在那纏夾先生曹延的羅網中不可!」
來人正是酆都秀士莫庸,他陰陰一笑,道:「楚兄難道忘了兄弟所說的話,兄弟出去之後,偏偏又要再度進來,瞧一瞧究竟還有什麼煩惱?」
那蒙面人業已被他震懾住,緊接著回答道:「快則一會就到,最遲也不會超過明天!」
酆都秀士莫庸冷冷一笑,道:「既是這樣,我就無須與你同歸於盡啦!」
這片竹林大概有六七丈長,盡頭處隱隱見到峽口豁然開朗,可知這片竹林已是這座煩惱峽的最後關頭。
酆都秀士莫庸打個哈哈,道:「想我莫庸此生中歷經了多少次大風大浪,就算是龍潭虎穴,也沒有不敢闖的。此峽雖然名著武林,卻仍然遠比不上天下三大絕險之地。」
楚南宮哼了一聲,道:「華奎,我看你雙手功夫尚在,為何不設法上來?」
轉瞬工夫,兩顆人頭一齊浮出水面,彼此相距仍是兩臂之遙,原來他們沉落水底之際,都急急運力手上,互相推拒,所以馬上就恢復了直立水中的形勢,同時兩隻手臂挺直,免得碰在一起時,縱然能夠擊斃對方,自家也不免受傷。
兩人在水面上對峙了一會,可是雙方都找不出對手有破綻可以施予攻擊。
目下兩人一齊沉入水中,因均是內家高手,俱能閉住呼吸,一時三刻決不至於淹死,所以大家都不作淹死對方的打算。
片刻之後,竹林上空的蜂群漸漸都落在中心處幾個巨大的蜂巢內。
對方躊躇一下,果真舉手把面幕揭開,卻是個面目清癯年約六旬左右的老人。
他腳踏實地之外,不覺大大鬆口氣,回頭一望,只見那一片水面依然如故,等了一陣,巨網仍然沒有升上水面。
那四名蒙面大漢分為兩對一齊動手,他們分別取出金針,楚南宮雙腿都釘上一枚,另外上半身也釘上一枚,使他四肢都軟軟麻麻。莫庸原本在雙肩之上各中一枚金針,目下再被他們在雙腿穴道上各釘一枚。
莫庸並不把那片竹林放在心上,只是忖度這一段兩丈餘長的水路,內中不知還有什麼古怪。
莫庸嘆一口氣,道:「這曹廷用的金針打穴手法真是陰損無比。這兩枚金針分別插在足踝間,我的雙手雖然可以活動自如,但偏偏夠不著那部位,如果勉強揪起雙腿,又怕捆繩震斷或者竹竿從石洞中滑出來。」
一個持竿的蒙面人厲聲道:「你的武功雖高,但若是掉了下去,也難免要粉身碎骨。」
一個全身黑衣裹住的人迅速援索滑落,墜在莫庸那兒,用另一條繩索穿過莫庸雙脅,打個結,接著迅即援繩攀上峭壁。另外那條繩索也向上收縮,把莫庸吊起,向峭壁上升。
hetubook.com.com酆都秀士莫庸道:「話雖如此,但到底令人惱恨難消。這一截積水砂峽不知有多長,待兄弟涉水走到那邊轉彎處瞧瞧。」
酆都秀士莫庸這時才曉是這陣石雷的威力,敢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這時已不能退卻,咬牙運集全身功力,繼續向石峽入口奔去。一面劈擊閃避那些宛如雷霆似的圓石。
楚南宮道:「莫兄素以智計過人見稱,可猜得出上面發生何事?」
他放慢速度向前泅去,以免游得太快時,水花激揚以致瞧不見水中有沒有埋伏。
莫庸「哦」了一聲,這才明白早先自己見到那面巨網緩緩上升之故,敢情是因楚南宮在水底觸動機關,而那張巨網乃是用以對付意圖在水底潛過之人,並非要對付他,故此他才來得及逃出那段水路。
莫庸趁勢潛下數尺,打算在水底向楚南宮施以暗算。他剛剛潛泅了數尺,陡然一股強勁絕倫的水流猛撞上身。
楚南宮道:「這話當真有理。但我們之間誰肯先游過去?你?或者是我?」
酆都秀士莫庸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想不到我莫庸終日打鷹,今日卻被鷹啄了眼!」
楚南宮氣惱地低罵一聲,不再理睬他。
莫庸雙眼閃閃生光,盯住早先那個被他抓住手腕之人。只見那人身量比其餘三人都高些,動作敏捷有力。
那七八塊圓石一下子都砸到地面,莫庸雖然奔行迅速,仍然被最外面的一塊圓石砸到頭頂。只見他鐵掌一揮,發出一股掌力,向頭頂的石頭劈去。接著伏身前躥,這一來雖然劈開那塊圓石,可是他卻又置身在另一陣迅急凌厲的石雷之下。
楚南宮還未說話,只見另有兩個蒙面人抱起一人,吊在竹竿上,仍用前法把那人送出崖外,方始替他拔去上身的金針。
莫庸道:「正是此意,只不知楚兄有沒有這個膽量?」
走近了邊緣處,才見到有枝竹竿伸出峰外,竹竿的一端插在峭壁邊緣處一個洞中,那洞口比竹竿大不了多少,所以竹竿斜向下垂。在外面一丈遠的竹竿末端,有條細細的繩子,細繩竟吊住一個人,壓得那枝竹竿彎曲下去,宛如釣到一條大魚時釣竿下彎的形狀。
楚南宮沉吟一下,道:「好吧,我先告訴你此行目的,那就是我早先接到消息,得知華奎失陷在這煩惱峽中。」
楚南宮洪聲道:「笑話,我那時可有出手麼?難道說我一握拳就是要對你加害不成?」
莫庸冷笑道:「縱然真是怕死,也算不得丟臉之事,不過你們卻猜錯了,只因此法對付平常之人可能卓有奇效,但以我們這幾個人,卻可以捱上十日八天,因此我必須有個打算。」
他這一躍並非無緣無故地鬧著玩,只見他腰上一使勁,雙腿拳曲起來,恰似一隻煮熱了的大蝦。接著雙腳打胸前疾踹出來,直直踹踏水中的酆都秀士莫庸。
那兩道金光一下子都釘在他左右雙肩之上,酆都秀士莫庸但感全身突然癱軟,整個人自竹林掉下去。腳下麻密的枝葉反而替他拂擦掉附在他身上的黃蜂。
楚南宮雙臂疾撥猛划,剎時已衝出數尺。但仍然吃那面白網罩住,頓時沉落水中。
楚南宮沒好氣地道:「我怎會曉得?適才若然不是你趁危暗算,我就不須設法沉到水底,緩緩向前步行,以致走入另外這面巨網之下。」
這時那兩個漢子已經先行上去,相距甚遠。莫庸停了一下,又道:「你猜那老傢伙會怎生對付我們?」
華奎道:「楚爺有所不知,只因小的雙腿被他們用金針釘住穴道,已經毫無感覺,是以未敢造次冒險彈上峭壁。」
莫庸道:「道理何在?」
莫庸迅速將身上要緊之物用油布包好,放在革囊之內,也不脫鞋襪,就走入水中。
這峭壁上面空出一塊七八丈方圓的平地,靠左邊尚有一座石崖,高約三丈,底下卻凹陷進去,有座石屋就連在石崖內陷之處。
那四名蒙面人眼中都露出驚訝的光芒,那個個子最高的蒙面人大聲道:「你的話有何根據?」
楚南宮道:「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庸眉頭一皺,面色變得十分陰沉,似是心中有件極大之事正待決定。
另外一個蒙面人道:「莫庸你身份甚高,並非低三下四之人,這樣死法可值得麼?」
酆都秀士莫庸乾咳一聲,道:「兄弟已經聽出一點眉目啦!」
他的武功雖是高妙絕俗,但那蜂群盈千盈萬,就像潮水一般,此時他的前面固然吃他掌力開出一條路,可是身後已被許多黃蜂襲到身上。
楚南宮道:「莫兄言下之意,莫非是打算冒險進去,試上一試?」
目下他再度浮起,形勢已十分危險,除了向轉角那邊游去,來路這一面因有楚南宮守住,萬萬衝不上石岩。
他們都漸感不耐,腳下加快,那知轉一個彎,陡然見到前面波光蕩漾,水聲淙淙。原來前面的一截兩旁雖然仍是峭壁插天,但地上卻盡皆是水。
莫庸道:「我只要請問一句,曹廷這個陰毒可惡的折磨對頭的法子,可有規定幾時結束?」
莫庸嘴角浮起陰險笑意,道:「我剛才問你們可有限期的規定,你們卻不肯說,我想既然遲早也難倖免,何不弄上一個陪死,總算撈一點本錢。」
莫庸見識過剛才那面白網的厲害,心想這回絕對不可被這面巨網困住,心中迅速盤算應付之法,但到底無計可施,只好盡快泅到峭壁旁邊,貼住石壁繼續向前撥去。
他這兩點判斷委實高明微妙之極,那纏夾先生曹廷一挑大拇指,道:「好個酆都秀士,果真是名不虛傳,曹廷心中十分折服。」
那蒙面人動作甚快,第二枚金針起出時,急急往回縮。
莫庸啞然失笑,忖道:「剛才見到的巨網或者是駭駭人的玩意兒,要不然上升速度這麼慢,連我這等僅通水性的人也來得及逃走,可就別想困得住水中功夫高明之士啦!」
莫庸道:「我敢是發瘋啦,在這兒泡下去,豈是光榮之事?」
底下那面巨網升起的速度不快,莫庸陡然發覺有機可乘,疾忙雙臂運力,加快拔划。
那陣石雷在十餘丈高之處滾墜下來,力量兇猛。莫庸武功雖強,但一連劈開四五塊之後,已經感到雙臂微麻。
楚南宮和莫庸舉目望去,只見單剩下那纏夾先生曹廷站在峭壁邊緣。
初時只有兩尺左右深的水,酆都秀士莫庸筆直前走,大約走了七八步遠,已到了轉彎之處,卻見他陡然間身形向前一栽,全身浸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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