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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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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壯志爭雄

第四十三章 壯志爭雄

這個圓形圈子並不移動,無名氏精通武學訣竅,一看這種陣勢,已知不能攻敵制勝,心念一轉,隨即明白這八名侍婢共同練功日久,並且擅長聯手出擊,彼此間內力互通,故此立刻八個人排成一個圓圈,只是各以本身功力發出,助那三名受傷同伴療傷,因是排成圓圈,故此那陣內力循環不斷。
羅門居士道:「無名兄這話甚是,若是屆時剛好是功夫練到要緊關頭,又得騰出時間趕路,真不知顧得那一頭才好。」他接著向葉葆道:「葉兄交遊廣闊,可知道穎州附近有甚好去處得以潛修練功?」
羅門居士點點頭,道:「兄弟如果不替你探出確實消息,諒無名兄你終不能安心。」
原來無名氏和羅門居士分手之際,曾經答應過他這一路上絕對不和人家動手,免得露了行藏,因此他此時只是暗暗計較如何避免發生衝突而能入廟逗留,等候羅門居士到達。
祈、辛兩人卻以為她們排出圓陣要來硬攻,這些侍婢如果分散開來,他們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是聯手合力卻非同小可,因此齊齊運功聚力,暗加成備。
碧簫紅羅柳燕娘笑道:「啊喲,別這麼火氣人行不行?這兒不是只有你和我,還有你那位同伴辛龍孫兄,難道我不能跟他講句話麼?」
無名氏知道那團霞彩是從那幾十粒小珠上發出,本來這各能發光的珠子乃是希世之寶,價值連城。但無名氏參觀過財神之墓,眼界大開,倒也不將珠子價值放在心上,只是暗暗猜測這兩個武功極高之人是誰?這面圓鏡有何用處?他們為何如此詭奇古怪?難道是兩個人合力練些什麼功夫?
為首的侍婢立時站直身軀,無名氏看得逼真,不禁微微一笑,暗想這祈北海拳力雖是沉雄凌厲,可是這一列侍婢卻要合四人之力才能抵擋,顯然功力甚差,不過這種傳力功夫卻是極上乘的內家手法,不然的話,為首的侍婢正面當敵,後面的三人如果只是胡亂發力,那就等如在她身後豎起一堵硬牆緊壁,兩下力道一夾,首當其衝的侍婢只好活活夾死。
老叫化子道:「誰知道呢,那廝凶神惡煞的站在門口,已經站了三日三夜,任誰想入廟去,都被他摔了出來。哎,那廝氣力好大,捏住脖子那麼一丟,就把人丟出兩三丈遠。」他舉手摸摸脖子,似是猶有餘怖,顯然他也是那樣被人摔了出來。
是以無名氏見到她們竟然會用這種上乘武功,卻又微感驚訝,另一方面他已見到祈北海施展出捏脖子那一招擒拿手法,果是神奇絕倫。從那兩名侍婢第一招看來,右面的侍婢雖是被祈北海摔出尋丈,但她招數精奇,出手迅快,似乎功力較高於左邊的為首侍婢。
他緩緩走近去,只見那人濃眉大眼,體格魁梧,正是性子暴躁的祈北海。這時兩下相距尚有數丈,天色昏黃,祈北海瞪大雙眼,遙遙瞪視,無名氏目力比他高明得多,一眼望去,已看清楚他的神情,知道他尚未認出自己,立刻低頭向廟側走去。
羅門居士和無名氏緩緩而行,一路上和無名氏商討如何喬裝改扮,瞞過天下武林人的耳目,悄悄抵達穎州匿居備戰。
兩人走了一日,翌晨上路之時,已見到路上有不少武林人物匆匆趕路,與他們走的正是同一方向。
原來早先美艷夫人主要是因為無名氏認出她不是凌玉姬之後、就視她如同無物,是以一股妒火直燒上來,盡量設法教顏峰擊斃於他,倘若此計成功,凌玉姬也怪不到她身上,但後來一看不成,只好親自出手,卻不料瑛姑突然背叛,又不得逞,她除了妒恨無名氏不理睬自己之外,也深恨無名氏佔有了凌玉姬的芳心。這些緣故她自然不會說出來,無名氏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
羅門居士插口道:「看那葛老人的情形,似乎要在這兩個月之內,將一身秘傳武功傳授與顏公子,如若所料不差,無名兄果真要埋頭苦修才行,切切不可分心外騖。」
祈、辛二人相顧一笑,叉手站在殿門當中,卻見那一群侍婢轉身走到那三個被拳力倒的同伴身邊,扶將起身,排成一個圓圈。首尾相接,都收回短劍,雙手伸手搭在前面的人肩上。
羅門居士道:「無名兄有所不知,像這等代表帝疆四絕的比武,在武林中自是轟動一時的大事,屆時廬州定將英雄雲集,高手如林,若是早去的話,許多互相慕名之士都可以交上一交。若是去得遲了,動輒有無處容身之憂。故此路程越遠的人,就越是提早動身。」他心中暗暗道:「這些武林人物聽說美艷夫人和凌玉姬姑娘將赴廬州,誰不想在路上先見到她們,是以都趕快出門,但這個理由卻不便告訴你。」
美艷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吧,我們在一個月零二十五日後於穎州相見!阿瑛,你可要走麼?」
無名氏想了一想,道:「我想到穎州附近找個地方,免得到時急急趕路。」
直到此時,眾人才透了一口大氣。
無名氏聽他一力擔承,心中大喜,滿腔煩愁頓時消失。當下別過羅門居士,放開腳程,向前趲趕。
無名氏見眾人異口同聲都主張他趕緊修習武功備戰,雖然極是渴望要見凌玉姬一面,但在這等場合之下,也不便說出口,只好點了點頭。
暮色中,只見神殿內灰堆塵積,蛛網四懸,一望而知這座神殿之內久已無人打掃出入。
那辛龍孫正是把守在側院中,無名氏自忖若是從牆頭直撲上樹,縱然身法絕快,也難瞞過這個武林高手的耳目。於是撿起一塊石子,運足內力,向天空拋去。這塊石子脫手之後,飛上半空,勢子甚慢。原來無名氏以深厚內功,發出內家真力,承托住這顆石子,是以上升之勢並不急速,卻升得甚高。這一來石子沒有破空之聲,雖是在離辛龍孫三丈之內發出,也未被他發覺。
碧簫紅羅柳燕娘此時眉目皺了一皺,似是想起什麼心事似的,但隨即泛起柔媚笑容,道:「請問辛兄,你們兩位何故守住這座破廟,不讓別人入殿?」
目下既然不能洩露蹤跡,那就只好另想別法。他觀察形勢,只見側院內有株參天古樹,高出於神殿屋脊,枝葉濃密,心中一動,便悄悄繞過去。
祈北海一招得手,身形已急退回來,守住殿門當中。身法快逾掣電,回守時比進攻還要快上一倍。
柳燕娘微笑道:「假如我出手纏住這位祈兄,八名婢子分作兩隊,一來助我,一去攻你,你們豈不失算,被我佔了先著?」
葛老人道:「你要什麼東西?」他雖是聲如洪鐘,但此刻顯然柔和得多。
他怎知來人竟是功力比他深厚強勝得多的和圖書無名氏,身法之快,遠出他意料之外。無名氏隱身樹上,因知辛龍孫武功甚高,是以極為小心地緩緩向上猱升,身軀連葉子碰也不碰一下,一會就升到樹頂。悄悄窺望下來,恰好殿頂靠近古樹這一邊崩塌了一大角,是以偌大一座神殿除了他這邊的牆根的死角位置故此瞧不見之外,其餘地方無不盡收眼底。
無名氏看得畢真,幾乎要高聲叫妙,原來那三名侍婢所以能夠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反攻後面敵人之故,敢情是一齊將短劍交在左手,換了右手搭住面前之人的肩膊,是以三支短劍本來都是右邊攻擊祈北海,但眨眼間全部移到左邊猛攻後來出現的敵人。
她一點也不畏懼於他的凜凜眼光,嫣然一笑,道:「我雖然武功遠及不上你,可是這世上總不是武功高強之人就可以得到一切,因此,我跟你談談條件,交換一樣東西!」
又過了一陣,只聽殿門外傳來輕微的步履聲,他轉眼望去,因是居高臨下,所以看得清楚。但見黑暗中出現八個青衣侍婢,分為兩排,直奔殿門。這八名侍婢個個腰佩短劍,背上另有兵器,行動時迅快之極,眨眼之間已到達殿門台階下面。
無名氏劍眉一軒,道:「玉姬在什麼地方?」
辛龍孫哼一聲,答不出話,祈北海為人浮躁,聽了這話,登時大吃一驚,轉身向殿中奔去。
無名氏想不出這些青衣侍婢來歷,凝神看時,只見她們長得相貌平凡,年紀在二十三四左右,每人背上所帶的兵器似乎都不盡相同。
美艷夫人向無名氏及羅、葉等人作別,她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儀態萬千,美不可言。羅、葉兩人都癡癡瞧看。無名氏想起她們此去便與玉姬相見,是以也戀戀不捨地目送她們遠去。
祈北海怔一下,忖道:「這話不錯,早先辛龍孫能夠凌空避過那一列侍婢,那是因為沒有柳燕娘在場,目下對方不但實力增強,同時我的輕功又不及辛兄,定然來不及去助守殿門。」
無名氏苦笑一下,他身無長物,連一件可作憑信的東西也沒有,忽地想起那天在財神之墓中凌玉姬曾經得到一柄火舌劍,還有一枚紫金印,上面刻著「福壽無疆」四字。於是向美艷夫人道:「夫人只須對她說,在下覓地苦修,又說在下以『福壽無疆』四字作為信物,她聽了這話,自然深信不疑!」
她後面的三人仍然各出雙手搭在前面的人的雙肩上,因此她這一推之勢,卻等如是四人合力出手。
他登時心有敬畏,道:「那廝當真是這麼一叉人家脖子,接著甩出去麼?」說時,也依樣葫蘆地比了一下。以他現下的武功,但求形似自然不是難事,要知這種極上乘的招數最難的是出勁發力法門,單是學會招式而不懂出勁發力之道,學去也是無用。
祈北海怒聲道:「你身為她們主人,功夫自然比她們強得多了,來,來,你若是贏得我祈北海一雙拳頭,這個江湖就算是你姓柳的一個人所有,我祈北海從此退出!」
無名氏早就趁他轉眼之間躍入院中,接著已上了那株參天古樹,身法快如閃電。
那兩列侍婢凝身不動,等到那個被摔出去的侍婢回到原來位置之後,這右面的一列陡然掣出身上短劍,閃耀出好多道白光。
他回身邀鬥那一列迫攻入殿的侍婢,變成以二對四之勢。這辛龍孫和祈北海兩人近來形影不離,彼此的武功路子都摸得清清楚楚,配合起來,威力陡增。
他的目光在殿內巡逡一番之後,心中微感訝異,方想此殿並無其他物事,為何祈、辛二人分守前後,如臨大敵,但又隱隱感到殿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氣氛。當下從地面望到四壁,從四壁望到殿頂,忽見兩團黑影懸空吊在屋頂大梁之下,離地高達三丈,但離頂卻還有尋丈。
最末的那名侍婢反手一劍削去,那人驀地伸手,竟從劍光中伸了入去,捏住她的脖子,這個侍婢哼了一聲,手中短劍本已刺到對方脅下要害,忽地軟垂。
無名氏沒話可說,空自瞠目結舌。美艷夫人又道:「我雖是不用動手就將玉姬奪回,但我付出多大代價,你知不知道?」
美艷夫人向無名氏道:「不瞞你說,早先我因好些緣故,所以想下手取你性命,但現下形勢大變,你既是我的女婿,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無名氏道:「好極了,羅兄足智多謀,胸羅璇璣,兄弟萬分佩服,不過怕只怕到時的場面不會像羅兄說得那麼盛大,尤其是一些高人隱士,豈肯為了一場比武自甘跋涉?」
這道理雖是武學中無上要訣,但平常之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時時有此經驗,譬喻有時將廢紙丟在遠遠的廢紙簍中,隨手一擲便入簍中,如是著意而為,反而不能成功,便是此理。
祈北海哼一聲,道:「你說,你說!」
這兩人面面相對,相隔丈半左右,都趺坐得四平八穩,宛如坐在平坦的地上一般。光是這一手功夫,已足以教人目駭神搖,矯舌不下。
瑛姑道:「婢子自然要隨侍夫人……」
葛老人洪聲一笑,笑聲只震得四下枝葉飄搖,眾人都急忙運功相抗。只聽他接著道:「老夫要做之事誰能阻攔?」
葉葆、無名氏同聲道:「羅兄請說!」
祈北海哈哈一笑,健腕一抖一甩,黑暗中只見那侍婢飛起半空,連打兩個觔斗,砰一聲摔在地上。
美艷夫人尋思一下,道:「我和玉姬將於一個月零二十五日的那一天在穎州府等候你,會齊之後,一道前赴廬州皇恩寺便是。你現下作書一封,言明此事,著玉姬安心隨我離開,屆時始行見面。」
葉葆點點頭,道:「這都不難做到,但為何你要將此事傳揚出去?」
葉葆道:「既是如此,兄弟就負責第一路,我們可以動身出發啦!」
葛老人望他一眼,突然湧起滿腔嫉妒之情,冷笑一聲,道:「你這話不無道理。」他的眼光轉到美艷夫人面上,突然怔一下,似乎一時又難決斷。
她嬌軀一震,道:「他怎麼啦?」
當下三人聯袂下山,到了山腳,葉葆先走一步,羅門居士暗中囑咐葉葆說,此去廬州路上,務必盡力傳揚比武之事,同時更得提及美艷夫人及凌玉姬屆時也會出現之事,葉葆答應之後,施展開腳程,逕自去了。
且說無名氏想通之後,暗忖那個把守在廟門的人一定用這一招手法捏過許多人的脖子,所以老叫化子深印腦中,此人倒不知是個何等樣的高人,當下放步向隱現於暮中的古廟走去。
那侍婢左拳右掌一齊發出,施展一招「龍飛鳳舞」,雙手各具威力,正是攻中存守,虛中套實的精妙m.hetubook.com.com招數。
無名氏暗忖自己是非去不可,但口中卻不說出來。
辛龍孫冷冷道:「如果柳燕娘當真這樣做的話,兄弟就只好大開殺戒,決不容情!」
只見劍光飛騰旋幻中,祈北海一步一步後退,轉眼間已跨過門檻。
在場之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一聽之下,都明白葛老人話中之意,乃是暗示帝疆四絕之一的凌波父自從二十年前迷戀上美艷夫人之後,功力就受到影響,而這二十年以來,其餘的三絕功力一直進步,凌波父愈發追趕不上,所以說他「每況愈下」。
十二金錢葉葆想了一下,道:「穎州乃是要衝之地,甚是繁盛,武林人物倒是不少,但要適合無名兄練功之用,一時卻想不起有什麼好居停!」
那個後來出現之人正是辛龍孫,他冷冷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快叫你們的主人現身出面答話……」
無名氏突然大聲道:「葛老前輩如若再行拖延,顏兄就無法可救了。」
羅門居士道:「我們三人分作兩路,第一路由葉兄獨自先赴穎州,一路上將兩個月後廬州皇恩寺之約廣加宣揚,務必使天下武林皆知此事,轟傳江湖之上。到達穎州之後,葉兄可作暗中安排,接著離開直赴廬州,以後不可回到穎州,以免被人發覺藏身穎州的無名兄。」
美艷夫人流波一盼,媚態橫生,只看得羅、葉這兩位閱歷極豐的高手也禁不住心頭鹿撞,胸口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滋味。
祈北海右手不快不慢,一直向對方抓去,那侍婢的精妙招數竟封攔不住,不知如何已被他五指捏住脖子,不由得驚叫一聲。
羅門居士搖頭道:「不行,不行,想你這一場爭戰何等重要,在你本身而言,凌玉姬姑娘的終身就寄託在你的勝敗上。此外,帝疆四絕中的凌、葛兩位,便是假借你和顏峰較量強弱。聽葛老的口氣,似乎凌波父老前輩已經不行了,可能就指望你承繼遺缺,若然你略有失閃,從此之後,帝疆只剩三絕。反過來說,帝疆仍是四絕齊驅!因此為人為己,無名兄你都要多加慎重,決不能浪費一點時間!再說,你孤身一人上路,若是碰上一些麻煩之事,縱然不懼,卻怕耽誤時間。練功之際,也須有人護法,免得被宵小危害。」
羅門居士微微一笑,心中道:「如果單單是為了一場比武,自引不出許多潛修隱遁之士。但此會之中,有美艷夫人和凌玉姬在場,誰人不想見一見這兩位名傾一代的美人?」他這個想法自是不便明言。
無名氏素來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性情,雖是柔情萬丈盡繫在凌玉姬身上,可是想起美艷夫人分析的一番話,若是兩個月後廬州皇恩寺之戰失敗的話,連性命尚且不保,何況與凌玉姬的愛情?於是朗聲應道:「好,屆時在下必赴穎州恭候夫人芳駕便了!至於書信之事,此間沒有筆墨,用不著了!」
辛龍孫皺一皺眉頭,道:「來人可是碧簫紅羅柳燕娘?」
無名氏和葉葆都擊節讚嘆,大表佩服。
眨眼間這個女人已緩緩走到階前,星月微輝之下,只見這個女人長得柳眉鳳眼,體態豐腴,纖手中捏著一支兩尺半長的碧玉簫,身上披著一幅紅羅,隨風搖曳飄舉,甚是好看。
葛老人哼了一聲,他沒有出聲否認,無疑等如默認,但這種啞謎似的話只聽得眾人心中好生不解。
祈北海那裏把她們放在眼內,左拳疾然發出,「砰」地一響,拳掌兩股力量相觸,那一列侍婢竟然向前跨了一步,祈北海則上半身劇烈搖晃了幾下。這時他才暗暗凜駭,猛吸一口真氣,「呼」一聲右掌運力猛劈那一列持劍侍婢,拳力一發,人已左跨一步,左手疾向為首侍婢抓去。
無名氏插口道:「此刻離比武之期尚遙,他們何須急急上路?」
羅門居士續道:「這樣好了,此去穎州,以無名兄你的腳程,大約再走七八日就可到達,你到了穎州之後,先在城外等我,我還記得穎州北門外有座北帝廟,我們就在那兒見面,屆時我必有消息奉告就是了。」
這時天色越來越黑,那面圓形銅鏡在黑暗中卻泛射出霞光彩氣,隱約可以照出兩人身影。
兩人走了一程,無名氏道:「羅兄,小弟有件事要請羅兄幫忙!」
美艷夫人道:「她原本在葛老人手中,請問你可有本領從葛老人手中奪回來?」
殿門口的祈、辛二人尚不知藍岳已入了殿中,仍然凝神備戰,忽聽一聲冷笑起處,一道人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來,羅衣飄舉,妙態婀娜。祈、辛二人雖然一時還看不清楚,但心中也知道來人是個女的。
葛老人急急移開目光,望著地上的顏峰,徐徐道:「夫人設法迫老夫現身,其理至明,毋庸多說。老夫這就帶走顏峰,兩個月後,他將前赴廬州皇恩寺向無名氏請教凌家絕藝。」
她們的戰術完全一樣,個個奮不顧身。施展精妙毒辣的招數,劍勢奇快,一下子就把辛、祈二人隔開兩丈餘遠。
祈北海在這瞬息之間,施展上乘武功,一口氣將四支短劍的攻勢封拆了七八招之多,可是這四名侍婢不知是天生狠毒潑辣,抑是所學的劍法招數乃是如此,只見她們招招凌厲迫攻,根本不管敵人反擊的招數,如果她們四人分散的話,祈北海原也不怕,但最無奈的是她們首尾相接,互相呼應,不論他反擊那一個,其餘的三人總有一個恰好快一線用上毒手辣招,迫得祈北海無法不收招抵擋。
美艷夫人道:「這個何難之有,你交給我之後,由我負責保全他的希望就是了!至於你想要之物,任何時候均可惠臨賜告!」
祈北海再度伸手去捏她們的脖子,誰知那四名侍婢首尾相連。互相呼應,他剛一伸手對付最末後的一個侍婢,其餘三柄短劍森森光華已捲到他身上,祈北海只好縮手退後。
羅門居士默想一下,他閱歷豐富,心計也高人一等,將形勢想了一遍之後,已有對策。道:「兄弟有個計較,只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辛龍孫肚中冷笑一聲,身形絲毫不肯移動,心想自己警覺得快,縱是武林高手也難乘隙潛入。現下說什麼也不移動身軀,對方施展調虎離山之計絕難得逞,他心中甚感得意,面上泛起冷笑之容。
他心中正在設想破解之法,一道人影倏然橫飛而至,疾攻那四名侍婢後路。
辛龍孫冷冷道:「恕我不能奉告!」
無名氏更加只有張口結舌的份兒,瑛姑躍上前來,道:「無名氏你最好還是聽從夫人之言,即速找個僻靜之所,勤練武功,準備兩個月後廬州皇恩寺之戰。玉姬在夫人身https://m.hetubook.com.com邊,決無意外!」
祈北海拳力一發,他接著向右跨出一步,右手起處,向這右邊為首的侍婢抓去。
他點點頭,道:「請問老兄那破廟可住得人?」
葛老人道:「夫人當真聰慧絕世,料事如神,現下正是沒有兩全之計。顏峰如若失去希望,只怕從此頹唐消沉,無由振奮!」
美艷夫人緩步走到葛老人面前,與他相距只有兩三尺,麝香微度,中人欲醉。葛老人霜眉一皺,轉回目光,落在她面上。
葛老人移開雙目,似乎也不敢向她作劉楨平視,但神色之間仍然冷漠如故。
美艷夫人柔媚一笑,眼中露出得意的光芒。原來顏峰和美艷夫人同困一室之內,雖然只歷時一晝夜,但美艷夫人擅長陰陽採補之術,是以顏峰元陽大大虧損,不然的話,縱是與無名氏劇戰了這一場,也不至於力竭倒地。
無名氏欠身抱拳道:「兩位都是方今武學名家,如此折節下交,兄弟感激不盡。今日之事,兩位認為如何便如何,兄弟無不聽從!」
美艷夫人現出慘澀的神情,仰天長嘆一聲。她乃是當世之間第一尤物,不論是輕顰淺笑,都具有一種銷魂蝕骨的風情。這一聲幽怨長嘆,在場之人無不心靈震動,幾乎要上前出言安慰於她。
眾人都大吃一驚,無名氏縱落美艷夫人身邊,一面準備幫她應付強敵,一面勸道:「葛老前輩既然已出頭承認暗助顏公子,早先的約言完全無效。夫人何以竟不許他帶走顏公子?」
這時一道人影繞過寺側,迅逾飄風般從後門奔入神殿之內。
無名氏道:「兩位隆情盛誼,兄弟心領了,兄弟向來隨遇而安,用不著特別的居所。」
他瞧了一陣,忖道:「是了,這兩人都是當世間武功極高強之士,他們坐在這等常人根本坐不住的地方,還能發出掌力,兩股潛力相交,托住那面鑲珠圓鏡。但在這等地方還能發出掌力麼?」
他躍下台階,停身在柳燕娘面前,柳燕娘微微哂道:「這話可是當真?」
一路上毫無事故,第七日傍晚時分,他已趕到穎州,好在不須入城,便放慢腳步在大路上溜躂。
葛老人深深瞥她一眼,知道又是她的傑作,正如帝疆四絕中的凌波父,只因與她有過合體之緣,立刻就從帝疆中除名,心中不禁大為凜惕,連忙移開眼光。無意中掃過無名氏,只見他英氣勃勃,雙目含蘊神光,顯然內功造詣深厚異常,登時又湧起滿腔嫉妒,暗忖凌波父雖然已經沒落,但他還有個好女婿,足以承傳他一身絕學。無名氏目下雖然功力不足,但年輕力壯,假以時日,定可壓倒幾個老頭子無疑。
那塊石子上升之勢一停,隨即如隕星般疾瀉急墜、「砰」的一聲,辛龍孫不禁轉頭向右面廊頂望去,只見簷邊四五塊瓦已經碎裂掉下,但那有人蹤?辛龍孫也是機智絕倫之人,一眼望去不見絲毫可疑影跡,立刻就轉頭向這邊望來。
葛老人徐徐道:「他麼,前三年我們還在黃山碰頭,他每況愈下,已經不似二十年前神勇蓋世了!」
美艷夫人微微一笑,當真媚麗絕世,葛老人向她點點頭,道:「夫人有傾國傾城之貌,這『美艷』二字,當之無愧,難怪凌波父如此傾心,拼捨帝疆虛名。」
暮色中無名氏突然擊掌一笑,忖道:「是了,是了,早先那老化子說到興致頭上,忘形之際,隨手比劃,便自然而然得其奧妙神韻,後來有意比劃,反而謬誤百出,一無是處,這正是武學中至高至妙的要訣秘旨,我怎的要想了這許久才醒悟過來?」
美艷夫人現出仔細聆聽之狀,然後點點頭,又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纖手輕擺,道:「你請吧!」
美艷夫人微笑道:「你竟想兩全其美之法麼?可要我來借箸代謀?」
無名氏看得觸目驚心,暗想這四名侍婢的打法甚是奇特,四人已結為一體,四支劍發出時宛如一著無懈可擊的絕招,當世之間縱有武功通神之士,卻也無法化身為四,一齊向敵人攻擊必死要害。這等打法最難惹之處,一是四劍的招數都極是精妙,沒有一劍不是指向敵人必死的要害大穴。二是這四名侍婢人人奮勇爭先,對於本身生死絲毫不以為念,甚至眼看敵人已可擊中其中一人,其餘三人都不相救,劍招繼續猛攻,任何人碰上這等打法,等如面對一個生有八條臂膀而又存心換命的絕頂高手,縱然武功比她們之中任何一個都高強得多,也得陷於無法拚鬥的窘境。
祈北海迅快退回當中,哂道:「你們這一群丫鬟不管用,快去找主人來!」
羅門居士微微一笑,道:「這些人平均年紀都輕,決不是已經成名的人物,因此我猜必是各路好手名家派出弟子,出來打探消息,設法證實一下你與顏峰比武之事是否屬實。」
葛老人舉步走到顏峰身邊,先探探他的脈息,面上陡現躊躇之色。美艷夫人道:「怎麼啦?可是沒得救了?」
無名氏細看這一場激烈搏鬥,心中暗暗測想自己碰上這一招應該如何封拆,那一招又該如何破解,越看越興奮。原來他雖是得到修羅七訣及大悲佛手這兩種講究武功招數訣要的絕藝,但若是全憑自己懸空幻想,自是領悟有限。目下兩列侍婢打法奇特,四人連結,宛如一體,招招以攻為守,每一招都等如一個高手同時攻擊四處要害,而且以不顧生死來補她們本身功力之不足。這種打法,確實是人寰罕見。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奇怪之事,那就是在兩個懸空而坐的人當中,有一面徑尺方圓的銅鏡,鏡子四周嵌著比龍眼核只大不小的珠子,彩暈變幻,那怕沒有三四十顆之多。
無名氏自是信了,但卻露出鬱鬱不樂的神色,羅門居士也不打擾他,任得他獨自尋思。
祈北海左肘微微一沉一撥,「呀」的一聲,對方那股凌厲無比的掌力被他撥開,擦身而過,這時他左手已疾地伸長,捏住對方脖子,運力一抖一甩,左列為首的侍婢身軀凌空飛起,「啪噠」一聲,摔在丈許之外。
那三名受傷的侍婢分開夾在這個圓形隊伍中,因服飾相似,轉眼間已認不出這八名侍婢中那三個是早先受過拳傷的。
祈北海怒目喝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再囉嗦,我可要罵人啦!」
無名氏居高臨下,看得畢真,只見那人身手迅快瀟灑,極像是藍岳,心中微訝,暗想原來這八名侍婢與他有關,只不知他設法攻入殿中有何用意。
不久已走到切近,只見山門業已倒坍,只剩半截殘磚,抬目望去,只見神殿正門當中,站著一人。
左邊的一列侍婢卻首先發難,只見為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侍婢雙掌併攏,遙向祈北海推去。
他們又走了一日,次日果然見到不少人向回路趕回,其中許多都是昨日越過他們曾經見過的,故此認得。這時無名氏不禁暗自佩服羅門居士到底是老江湖,閱歷甚豐。
這時右邊那一列侍婢各出一手,抵住前面的人肩膊,右手持劍,倏地橫衝上去,四支短劍,劃出十餘道光華,劍勢靈動變幻。
葛老人搖搖頭道:「不是沒得救,但此子除了耗力過度,真氣不繼之外,元陽又極是虧損,若是以這等底子,一輩子別想出人頭地!」
這一排侍婢湧撲上去,四支短劍劈刺戳劃,招招皆是凌厲攻勢,她們仍然各以一手搭住前面之人的肩膊,遠遠看來宛如一條凶毒的長蛇一般。
那道人影正是藍岳,他入殿之後,四顧無人,方自訝異,抬頭一望,不由得駭了一跳,定睛瞧看。
他越是看出其中奧妙,就越發訝異,覺得難以置信。
那名侍婢又是雙掌齊出,勁力山湧,猛擊祈北海腰脅要害,這一下掌勢內力有如上一掌般凌厲,本來照道理來說,她不躲閃祈北海抓來的手,逕自發招傷敵,表面上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其實卻是攻敵之所必救,解危脫困的妙著無逾於此。
老叫化子道:「對,對,就是這樣……」他說時再比一次,卻與上一次相差甚遠,無名氏這時已看出這老叫化確實不懂武功,可是剛才的一下為何深具神韻?這道理一時想不通,不由得呆了。
他凝神定眼看了一會,雖然不能將疑團一一解破,但也看出了一點端倪,原來他的眼力極強,此刻相隔雖遠,而且又在黑暗之中,但是他已看出兩人坐式一模一樣,都是左掌當胸,右掌微微向外推出。
那老叫化說得口沫橫飛,比手劃腳,講到如何捏人脖子時,更是順手向前面叉去,接著一抖一甩,意然甚有神韻。無名氏暗暗一凜,心想:「這老叫化子敢情是風塵中的奇人,他比劃的這一招雖然出手不快,可是看這架式,分明是獨創一格的擒拿工夫,比普通常見的大擒拿手法深奧巧妙得多了,我若不是學會了修羅七訣和大悲佛手這兩種武學中的根本之學,可就無從瞧得出這一招手法的威力奧妙啦!」
繞到廟後,穿過三進院落屋宇,忽見那神殿的後面一道側門也站著一人,卻是那辛龍孫。
原來對方這一招擒拿手法奧妙異常,一把抓住,立時閉住她的穴道,氣力全失。其餘三名侍婢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地側轉半身,三支短劍一齊向後來出現之人攻去,間不容髮。那個後來之人還未發力摔開那名侍婢,一看三支短劍挾著寒光冷風攻到,只好放開手猛然退開。
美艷夫人道:「你自然曉得我要什麼東西,但我卻不知你喜歡什麼,所以只是等你提出來!」
無名氏看清楚時,心頭一震,原來那兩團黑影竟是兩個人在半空中盤膝而坐。他眼力極強,已看出那兩人都是盤膝坐在一支細如拇指的竹子之上,那根竹子長約四尺,兩端用細繩繫著,掛在樑上,生似鞦韆模樣。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無名氏這一場觀戰,得益極多,心想原來這種情況之下的拚鬥相搏,修羅七訣及大悲佛手都包含在內,只須將其中三兩種要訣揉合施展,便可破解。
這話也非誇言,在場之人除了美艷夫人和瑛姑之外,個個都領教過這位帝疆四絕中號稱「矮神」的葛老人的絕世神功,連此刻僵臥地上的顏峰也領教過。他如若硬衝過去挾起顏峰,縱然在場之人全部湧上出手攔阻,也無用處。
七八招過去,祈北海奮起神威,連環疾劈數拳,只聽「砰砰砰」連響三聲,那一列侍婢四個之中倒有三個被他拳力擊中,摔開尋丈,剩下的那一個侍婢雖然身上不曾中拳,但手中短劍也被辛龍孫劈落,急急後退。
無名氏怔一下,道:「正是,兄弟一直沒有見到玉姬之面,單憑美艷夫人的話,實在不敢置信。羅兄反正不能與小弟一塊兒走,必須相隔開,既是如此,便想煩羅兄設法打聽。」
無名氏回頭一望,只見說話之人,卻是個老叫化,此人雖是衣衫殘破,淪落為丐,但神情真誠,不似是詭詐之人。
十二金錢葉葆儘管癡迷,但他卻不慣口頭談論異性,當下道:「無名兄打算到何處隱修?」
那老叫化子道:「朋友你別不相信,有好幾個都是練家子不服所過去,這些人都是一躍兩三丈遠,就像飛鳥一般。可是,嘿嘿,他們也像老叫化一樣,那廝夾手一叉,就捏住脖子……」
他站在岔道口舉頭向北帝廟那邊張望,只見不遠處的山坡間有座廟宇,但顯然已經甚是破落陳舊,心想這就奇了,羅門居士在武林中是何等身份之人,所到之處,不是名勝古跡,就是有同道好友托跡之所,這北帝廟如此殘破荒涼,他怎生知道此地?
她們這時已舉步要上台階,祈北海冷冷喝道:「站住,幹什麼的?」那八名侍婢理都不理,仍然列隊上前,祈北海冷笑一聲,穩穩站在殿門當中,等她們迫近,那神殿大門甚是寬闊,八名侍婢分作兩列迫去,祈北海如果出手攔阻,阻得住一邊,另一邊勢必要被對方侵入,他卻似是成竹在胸,等到對方迫近到五尺之內,驀地沉聲一喝,左手捏拳猛劈出去,拳力凌厲異常,直取他左手那一列侍婢為首的一人。
無名氏怔一下,道:「若果我早先知道,就算力不能敵,死在葛老人手下,也是甘願!」
祈北海冷哼一聲,辛龍孫轉眼望去,兩人眼光相接,會意地笑一笑,原來他們都是同一心思,覺得這碧簫紅羅柳燕娘嬌聲嬌氣,作出種種妖媚之態,可是他們見過凌玉姬之後,天下女子都比了下去,這柳燕娘雖是媚麗過人,但在他們心中,卻不值一顧。
無名氏想起以前生涯,便在一個市鎮上買了一身短打衫褲換上,又弄了一雙破鞋和一頂舊帽穿戴上,便已換了一個人,再將臉孔塗髒,十足像個浪跡江湖,窮途潦倒的漢子。羅門居士見他這副裝扮,連聲叫妙。
無名氏自然曉得其中奧妙,暗自驚忖道:「看來祈北海已得高人傳授,這一招擒拿手法精奇奧妙,舉世無匹,他一招得手之後,退得快逾電光石火,敢情是擒拿手法蘊含的借力妙著?」
美艷夫人冷哂道:「你口氣雖然豪壯,可是試問你戰死之後,玉姬仍然是落在人家手中,甚且變成別人的妻子,你這種愚勇,有何用處?」
他那對冷電的眼光在美艷夫人面上掃來掃去,一看而知這位名列帝疆四絕中的高人正在心中尋思欲得之物,顯然他已接納了美艷夫人的提議。
要知那根竹和圖書子又細又滑,況且是以兩根細繩兩頭縛住,只要有一點點歪斜,立刻就搖晃動盪,就算是擺上一件死物,也不易找到平衡之點,何況凡是活人,總得呼吸動彈,縱是已經坐穩,也難以久坐。
這面鑲珠銅鏡停在半空中,恰恰是在兩人之間,略略高過他們頭頂,四周上下全無懸掛之物。無名氏一眼望去,心中大是驚訝,暗忖這兩人功夫如此之高,光是這一手盤膝坐在細竹之上,自己也辦不到。而這面銅鏡更能毫無憑借懸掛半空,莫非是妖法邪術?
她們一擊退敵後,想是深知這兩個敵人都不好惹,如是腹背受敵,絕難取勝,「唰」的一聲,化橫為直,只有為首那名侍婢面對敵人。
那北帝廟就在北門外三里左右,離開入城大路不過里許,等如必經之路。無名氏走到岔道口,一是通往北帝廟的石路,一是直達穎州的大道。
美艷夫人道:「不寫書信的話,你有什麼信物,免得她疑信不定!」
他們連忙還禮,葉葆道:「居停之事,到了穎州再作安排也不遲。」
那邊廂為首的侍婢雙掌推出,硬封祈北海的拳力,「呯」的一響,只見這侍婢封擋不住,身形向後便倒,後面的侍婢連忙伸出雙手按在她兩肩之上,再後面的第三、第四兩名侍婢也齊齊伸手按住前面的人的肩膊。
殿頂懸空對坐的兩人就在他頭上兩丈餘高之處,因此他看得逼真,只見其中一個身材高矮不得而知,但頭禿眼大,頷下留著一撮山羊鬚,形狀滑稽,對面的一個身裁瘦削,神情嚴峻,自然而然有一種震撼人心的氣度,在這兩人中間那面圓鏡此時霞彩流轉,藍岳定一定神,轉過一邊,向那鏡中望去,只見鏡中反映出彩暈霞光,變幻流轉,只看了這一眼,登時心馳神醉,腦海中映出無數難以忘懷的往事。
無名氏訝道:「那座破廟有甚好處?」
只見祈北海雙拳迸發,連環猛擊,勢雄力猛。辛龍孫忽左忽右,運掌如風,將四支短劍攻來的毒招完全接住,這一來形勢大變。
無名氏趕快走開,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這兩人守住前後門是何用意。若果不是曾經和羅門居士約好,不得多管閒事現出行蹤的話,他這時大可上前詢問,諒他們也不敢對自己放肆無禮。
這妖媚少婦嬌笑一聲,道:「啊唷,兩位英雄怎的識得賤名?」
眼看有一列侍婢快要攻入神殿之內,忽聽辛龍孫急嘯一聲,凌空飛起。那列侍婢急奔如風,在他腳下跟著。但辛龍孫也是當今高手之一,輕身功夫何等了得,落下之時,仍然佔先一步,落在那列侍婢後面,接著點地一縱,凌空飛入神殿之內。
羅門居士暗暗對無名氏道:「那些武林中人走得甚是匆忙,你可知道是何緣故?」
柳燕娘媚笑一收,面色頓冷,道:「你們辛龍孫、祈北海早已自認是武林高手,但對付我八個侍婢,都還得全力施為,此事若是傳出江湖,只怕兩位日後難以再稱雄自誇了。」
黑暗中只聽兩下清脆擊掌之聲,眾婢一言不發,發動攻勢。這一列剛剛力迫祈北海的侍婢此時「唰」一聲化直為橫,攔住辛龍孫入殿之路,四劍上下翩飛。另外一列侍婢也是劍光閃動,各以一手搭住前面之人,打橫向殿內衝去。祈北海只好出手阻攔,登時形成各自為戰之勢。祈、辛二人固然不能合在一起,那兩列侍婢也分途並進,一隊將辛龍孫向外面迫退,另一隊則凌厲闖衝入殿。
她們消失在樹叢外之後,羅門居士長嘆一聲,道:「美艷夫人多年來縱橫天下,武林高手無一敢違逆她的意旨,原來真有傾國傾城之貌,當真算得上天下第一美人。」
羅門居士微微笑道:「可是有關凌姑娘的?」
老叫化子嘮嘮叨叨說了半天,只見無名氏一味翻白眼向天,分明沒有聽他的話,一賭氣揚長自去。
這一陣工夫,兩列侍婢都大佔上風,一列將祈北海迫得已經退入門檻。另一列將辛龍孫迫開三丈以外。
他話一說完,舉步向顏峰走去,美艷夫人身形一晃,攔在前面,道:「不行,你不能帶走他!」
原來羅門居士多年來已不出洛陽一步,這穎州北帝廟乃是他二十多年前舊遊之地,其時此廟香火甚盛,廟中主持也是武林高手,是以羅門居士在此地盤桓了數日。二十年來滄海桑田,昔日的三清聖勝地,如今已剩下一片荒涼。無名氏那知事隔二十餘年之外,故此想不通其中緣故。
羅門居士察言鑒色,知道他已經相信,當下道:「兄弟在江湖混跡已久,眼下各家各派的名家好手都要親自出動趕赴廬州,因此路上難免會碰上認得兄弟之人。」
葛老人道:「如此甚好……」突然間沒有了聲音,但嘴皮仍然微動。
無名氏心想如是聽到風聲,前赴廬州觀戰的話,那裏用著現在就動身?想了一陣,想不出一點道理,只好搖了搖頭。
葉葆插口道:「羅兄說出這話,敢是打算與無名兄同行?兄弟也有此意,只是未知無名兄的心意,是以不敢冒昧開口!」
柳燕娘卻不指出他是虛聲恫嚇,道:「縱然兩位武功超世,將我擋住,但如若有別的人乘機從後門入殿,兩位又如之何?」
羅門居士仰天長笑一聲,道:「無名兄這一戰關係重大,輸了的話,不堪設想。他既是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倘若取勝之後,無聲無息,只有寥寥數人曉得,豈不大為吃虧?目下這麼安排之後,天下都曉得無名兄與顏峰比武之舉,不但勝了之後,名震天下,同時帝疆四絕的凌、葛兩位,在世人心中已分出高下,這是第一個理由!其次,這個消息傳揚出去之後,就算平日不肯出門一步的武林人物,這回也將不辭跋涉參與盛會,在這等場面之下,顏峰縱有滿肚詭計,也無從使用。論到武功,無名兄決不怕他,如果在堂堂正正的情形下敗了,也是心甘。兩位以為兄弟這話可有道理?」
她接著又道:「兩個月後廬州皇恩寺之會,是你生死榮辱的關頭,這兩個月的時間對你重要異常,切切不能分心,但你必定懸記玉姬安危,因此我先告訴你,她這兩個月一直跟著我,決無意外,假如你兩個月後之戰敗於對方手下,你別想得到玉姬。」
他遙望之際,忽地一個人在他身邊道:「老兄敢是無處寄身,想到那邊破廟去麼?」
此念一生,更不遲疑,取出他僅餘的一粒靈藥「瓊宇丹」,塞入顏峰口中,接著將他挾起,凌空飛起,眨眼間去得無影無蹤。
葉葆道:「羅兄之言有理,無名兄不可猶疑!」
老叫化子搖搖頭,道:「住不得,住不得,這幾日有個惡人盤踞霸佔了,把我們都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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