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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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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帝疆驅魔

第四十四章 帝疆驅魔

藍岳道:「這個自然。當日我伯父說,這面魔鏡的確具有奪天地造化之工的玄奧魔力,帝疆四絕其時已成名多年,天下無敵,但也險險一齊喪生於此鏡魔力之下!」
藍岳道:「那四位老人家商量之下,也覺得以他們四人的身份名望,輪番出手的話,未免太看得起這個妖人。雖則他們原本意思是借每人三招之舉,將那妖人重創一次,教他日後再無能為興風作浪。最後他們想出一個高明法子,那就是每人將平生得意的三招立刻傳授與一個絲毫不懂武功之人,由此人施展出來,對付這個魔鏡長老葉如。」
魔鏡長老葉如沉吟一下,道:「不行,你們如若出手,我一線生機也就斷絕啦!萬一有這等情形,你們也得忍氣吞聲。我如若不死,他們四人都是當今天下第一的高手,一定肯攜我離開。」
藍岳道:「我伯父當年訓誡兄弟說,就算武功比他們四位練得再高,但總屬皮相功夫,除非將這顆心練得堅如金石,七情六慾均不能傷,始是世上無敵功夫。」
吳遐嘆口氣,舉手摸摸發亮的禿頭,道:「誰說不是!現在閒話少說,這第一個賭法就是我要傳你三招劍法,先教會你第一招,然後跟我動手。若果這一招你能夠十十足足施展出來,就算你賭贏了,我再傳你兩招劍法。假使這一招你不能十足使用,就算輸了,我改傳你兩招拳法,你可聽清楚了?」
這件武林軼聞武林中人無人知道,祈北海、辛龍孫和柳燕娘等都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等他說下去。
他歇一下,環視眾人一眼,接著又道:「當時四位老人家原是僱了一艘大船揚帆直駛大離島,那船上共有五名水手。他們吩咐那魔鏡長老葉如遠遠坐在數十丈外的一座小山丘頂,以便遙遙監視。同時在船上挑了一名水手,姓名我已忘了,只記得我伯父說,這人甚是年輕,面目清秀,雖是長年累月過的海上生涯,但卻不甚黧黑。他們一看便知此人甚是聰明,人人心中大喜,便著他到沙灘之上,說明此事原委。」
葛山堂見這三人都各呈神通,自己若是因襲老套,這一場暗中較量豈不擺明輸了,不由得舉手搔一搔禿了一半的頭顱,尋思妙策。
葉如得意地笑一聲,道:「不會,不會,我這一門神功就算是他們也不懂得,以他們的身份,居然不曉得我練什麼武功,那一個好意思傷我?我敢擔保他們根本不會走近來!你們即速去吧!」
帝疆四絕聽到此處,相顧一笑。矮神葛山堂道:「吳遐這一賭高明之極,葉如手下雖有幾個忠心之人,但其餘大部分想必都是被迫無奈。老賭徒此舉功德無量。」
藍大先生頷首道:「吳兄說得極是,只不知凌、葛二兄以為如何?」
此念如閃電般在他心中一掠而過,形勢已極是分明,他心中牢牢烙上老賭徒一棒戳入大石的印象,自己若是被他戳上一下,那還了得?這時更不猶疑,棒尖一沉,直取對方手腕,同時之間退步側身,避開對方鋒芒。
那女子驚道:「這話可是真的?他們難道是神仙不成?」
柳燕娘微微一哂,道:「好眼力,我是他的對頭冤家。」
柳燕娘好奇之心大起,同時對方一聲「大姐」,把她叫得甚是舒服,媚笑著睨他一眼,心想這小伙子相貌還不錯,武功也極是高明,如果收為裙下之臣,也是個有力幫手。
四周的男女侍者口中都發出哧哧之聲,人人目射瘋光,亂叫不已。
老賭徒吳遐冷笑一聲,道:「這話不無道理,但老賭徒卻敢跟你打賭,你那魔宮之內男男女女一共七十二名侍者之中,必有不願留此侍候你之人,你敢不敢賭?」
帝疆四絕都不再理會他,卻都暗暗留意,只因以他們的身份名望,若是讓他乘亂逃走,傳揚出去,勢必成為一大笑柄。
其餘數十人圍在圈子外面,一齊謳唱。女的曼聲悲歌,男的則時發和聲,聽起來大有悲涼壯烈的意味。
這一幅紅羅甚是難以對付,辛龍孫本想仗著十指之力將它撕毀,可是每逢抓住那幅紅羅,人家碧玉簫就連環點到,只好放手。
吳遐道:「老賭徒自創的『人鬼八大劍』,招招都是逞奇走險,與敵人賭智賭力賭膽。因此除非不出手,一出手敵人不死也得重傷。這八大劍每一劍都有將人變鬼之威力,是以稱為『人鬼八大劍』,你目下雖然是無緣學得,但學去這一招也就很不錯了。」
辛龍孫道:「柳大姐如若不信,可以隨兄弟入殿瞧瞧!但有一點千萬記住,那就是殿中有什麼異象,你最好不要多看,更不要談論發出聲息。」
魔鏡長老葉如沉吟一下,道:「好吧。」
那少年舟子直到這時面上才微微泛起紅暈,目光之中,稍稍含有迷醉之意。
吳遐接著又道:「第二宗賭法,那就是待會那三位傳授你招數之時,如果三個人都點頭滿意,你便算贏。老賭徒暗中傳你一個長生保壽的法門,準保不會英年夭折。如果那三人之中有一個不點頭滿意的話,我先讓你自生自滅!」
他將帝疆四絕的來歷姓名說出之後,又道:「我一生好賭,任是什麼事都設法賭上一賭,現下對你也沒有例外。我要跟你賭兩件事……」
魔鏡長老葉如哈哈一笑,道:「在下今日不幸碰上四位高人,毫無身份可言,但在普天之下的武林中,除了四位之外,在下也算得是個一等人物。本島之上所有男女侍者,沒有一個不是苦苦乞求在下收留,何用強迫手段?」
凌波父起身彈拍一下身上塵土,灑逸一笑,道:「老賭徒之言正合我意。」
那七個女的手中都持著簫笙琵琶之類的樂器,一齊吹奏,也是響徹雲霄。
柳燕娘一看情勢不妙,冷冷道:「辛龍孫莫要猖狂,姑奶奶如果用上簫中毒針,你早就受傷敗退啦,動輒還有性命之憂。」
那魔宮位於大離島中心,面積甚廣。當中有座尖塔,高達十丈,站在塔尖瞭望,全島皆收眼底。
藍大先生面露喜色,口中連忙謙遜一番。
葛山堂面色這才恢復正常,微微一笑,顯然心中也甚是滿意。
他說得甚是肯定,柳燕娘不得不信,可是她深知藍岳武功高強,更在這兩人之上,怎會被祈北海出手就擊傷?這辛龍孫又怎能如此肯定?
矮神葛山堂洪聲一笑,面向山丘,遙遙道:「葉如聽著,你耐心再等五日,但這五日當中,不得擅自離開山丘。」他的話聲有如隱隱雷鳴,莫說三十丈外的魔鏡長老葉如聽得見,這島上十餘里方圓之內,無不聽見這陣話聲。
藍岳接著道:「但我伯父又嘆息一聲,說:『如果心堅如金石,七情六慾均不能侵,那就等如活著的死人,即便是神尼伽因大師,武功深不可測,禪心寂滅,但仍然尚有憐憫之心,算不得活著的死人。』」
柳燕娘冷冷道:「只學了一手帝疆絕藝的擒拿手法,就到處顯露,難道如此就算是英雄好漢不成?」
少年舟子面上露出凜然之色,恭聲應了。
驀地又躍出兩名女侍者,落在場中,白影連閃,登時已變成兩個裸體美人,她們加m.hetubook.com.com入之後,恰恰形成男女相等的均勢。
柳燕娘突然間紅羅披拂,玉簫揮點,連施三記怪招,登時將辛龍孫迫退數步。她得手之後,反身躍開尋丈,冷冷道:「等一等!」
那帝疆四絕各擅勝場,不論是內功或拳腳自成一家,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這原是二十餘年以前的事,在那島嶼之濱,碧海遠遠延伸,直接蔚藍天空,此時雖是烈日當空,但海濱沙灘下海風勁拂,也不覺得十分炎熱。
魔鏡長老葉如道:「這個不勞諸位費神,在下自會吩咐他們多留一點清水乾糧,幾天工夫晃眼便過,就算不飲不食,也沒有什麼。」
柳燕娘仗著這兩宗兵器,和辛龍孫堪堪戰個平手。但十二三招之後,辛龍孫陰柔惡毒的掌力以及奧妙的手法漸見威力,迫得她開始後退。
辛龍孫這時口中嘖嘖連聲,滿面皆是羨慕之色。柳燕娘取笑他道:「我看辛兄弟這副模樣,假如得知那舟子姓名下落,可能就去投拜他為師,學那帝疆四絕平生得意的三式絕招了。」
當下以棒作劍,比劃了一招,甚是簡單,只是平胸一劍刺出,劍勢初出之時快如閃電,吐出一尺左右,由極快變為極慢,劍尖輕輕顫動,教敵人無法捉摸去向。此外,左手捏訣,在胸腹之間上下游移。
吳遐禿頭一晃,道:「好小子,正是這樣。不過如果不用拳腳而用兵刃的話,那時我們四人各有一套武功招術,誰也贏不了誰。這些年來,我們四人每隔三年就碰頭一次,每一次碰頭,四人的功夫都有所精進。因此我們四個人這一輩子注定是生死冤家,永遠都耗上纏住,誰也別想脫身啦!」
辛龍孫心中微凜,掌勢一變,那隻左掌招招跟住對方右手的碧玉簫,封閉得嚴密無比。但這一來攻勢自解,柳燕娘已不須後退。
老賭徒吳遐道:「對,對,還有那面魔鏡也得帶著,免得被他盜走,我們那好意思向他追索?」
這一老一少在沙灘上練習劍法變化,雖然只是兩三式變化,卻足足練到黃昏之際。
祈北海聽到此處,忍不住叫道:「糟了!那四位老人家一定受激不過,所以放了妖人,後來才會險險喪身於魔鏡之下!」
藍岳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吳遐道:「話雖不錯,似人是活的、石頭是死的,情形便不一樣。尤其是你眼下學的是老賭徒獨門內功,不但有『稱經換穴』之能,同時若然被襲,體內自然而然生出反震之力,縱是真刀真劍,也未必傷得了你。」
那侍婢雖是不能掙扎,也不開口答話。柳燕娘道:「是藍公子藍岳在殿中。」
辛龍孫大吃一驚,卻不回答,祈北海縱到那人五尺之內,舉拳猛劈出去,沉聲道:「好大膽的小子,接我一拳!」拳力「呼」地發出,那人卻宛如不覺,兀自仰頭呆看。
只見那少年舟子坐得穩如磐石,眼簾半垂,凝神內視,正在調元運氣。這頃刻工夫,此子已由凡俗之人變成了武林奇士。若不是帝疆四絕個個爭強好勝,只一聚頭,就用盡種種方法明爭暗鬥的話,這個少年舟子焉有這等福氣。
就在拳力堪堪要擊上那人身上之時,祈北海已看出那人是誰,不禁又是一驚,陡然收回拳力,但他這一擊已用盡全身之力,勢凶力猛,此時全力回收,只能收回大半力道。「砰」地一響,未能全收的拳力已劈中那人身上,只見他直撲開去,竟沒有運功相抗或護身。
這幾個人都是大行家,聞言自然知道他這話實是真情,並非謙遜,只有矮神葛山堂雙眉微揚,隱隱流露不滿之色。
她用盡一身媚惑功夫,極是婉變嬌柔,辛龍孫心中只有凌玉姬的影子,那裏將她的媚蕩嬌態放在心上。但大凡男人總是喜歡逗一逗美麗的異性,是以心中也大感舒服。
藍岳雙眉皺了起來,道:「柳大姐此言雖是無心,但仔細思量,卻甚有道理……」他凝想了一會,才道:「四位老人細知那魔鏡長老葉如一身武功非同凡響,何況具有三四十年修煉之功,這舟子縱然聰明絕頂,一下子就學會這十二招,並且精通變化,但全無內功底子,擊不傷敵人還在其次,這出手變化之際定然甚是滯慢。他們都是一代武學大師,這個難題還考不倒他們,當下四人各施妙術……」他越講越是詳細,顯然已將當日藍大先生對他說的話通通記起來。
他轉念之際,兩支尖棒已堪堪刺在雙方胸口和肚腹之上。那少年舟子在這電光石火間已發覺自己左手劍訣不無用處,竟可以擊歪敵人木棒,不過目下相隔太近,就算擊歪對方木棒,仍然會傷及腰部或是大腿。
祈北海發急道:「藍兄你倒是說一點來聽聽呀!」
噴泉過去,便是一片廣場,都是用本島特產的白石鋪成,耀眼欲花。
辛龍孫微微一笑,心想藍岳一向風流自賞,貪愛女色,這柳燕娘不但武功不俗,而且長得甚是妖媚。他們勾在一起,才是合情合理之事,怎會不信?當下鬆開手,道:「得罪得罪,既是藍兄架到,為何不早點現身相見,我們交情不錯,別的人不許入殿,他卻是例外!」
柳燕娘道:「當然啦,他們和藍公子本來就是相熟朋友!」她一揮手,那名侍婢迅即退下。
稱絕帝疆的四位一代高手一直都暗暗注意著他。這時他一露異象,那四人都同時發覺,更加密切注意。
祈北海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疾撲上去,彎腰將那人扶了起來,道:「藍兄,你怎麼啦?」
魔鏡長老葉如苦笑一聲,道:「如果有這麼容易,我何必發愁?以他們超凡入聖的武功,也許我們此刻低聲說話都吃他們聽見。」
老賭徒吳遐道:「葉如乃是魔教中人,這條遣散侍者封閉魔宮的規矩,必是魔教中的大法無疑,我們怎能不去開開眼界?」
藍岳續道:「可是他們仍然有一處可傷,就是此處……」
吳遐要傳他三招劍法之舉早已決定,是以剛才折了兩根樹枝,長約四尺,一頭甚是尖銳。他拿了一根給那少年舟子,自己取起一支,道:「你莫小看這支木棒,若是力道用得對,連石頭也可以刺得入的。」說時,手起棒落,刺在腳邊一塊石頭上,「哧」的一響,果然刺入四五寸深。
辛龍孫哼一聲,道:「這幾招好生了得,我曾經見過顏峰公子施展,你是他的什麼人?」
這帝疆四絕之中以藍大先生最是嚴肅守禮,儼然道學先生,故此其餘三人彼此間都互叫綽號,唯有稱呼他為藍兄。
吳遐搖頭笑道:「我先將我們四人的姓名來歷告訴你,免得你雖是我們四人傳過絕藝的人,日後竟不曉得我們四人是誰。」
少年舟子道:「那還用說,定是添個窟窿無疑!」
這時只聽另一個男子聲音道:「小人們傳令遣散諸人時,如果他們看出長老處境,趁機將另一艘船也弄走,這卻如何是好?小人可不可以下毒手殺死一兩人鎮壓?」
他舉手摸摸禿頂,道:「老賭徒的內功雖是快捷和*圖*書速成,但霸道得很,這小子日後怕有些苦頭吃。」說罷一笑上前,其餘三人都走開一邊,免得聽到他傳授的口訣。
凌波父朗聲道:「矮神腳法號稱天下第一,盛譽之下果無虛士。此子一身內力原是斂而不放,難以發出制敵制勝,目下挨了十八腳,由極靜而極動,已經內外兼修,堪以傳授拳腳招數了。」
正門處先是一片平坦草地,接著便是千百道噴泉,排列得甚是齊整。每道噴泉高達丈許,水珠散開如扇形下墜,此時在燈光照耀之下,濛濛水氣幻出許多彩虹,蔚為奇觀。
祈、辛二人都矍然注視著藍岳,等他問答。藍岳面色發白,凝目想了一陣,喃喃道:「是啊,是啊,這個問題我已想過千百遍,但至今仍然想不通想不透!唉,如果此心已死,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少年舟子演練了許多次,直至十分純熟。他內力已能隨意發出,是以劍勢迅送之際,內力已盡聚劍尖,但忽又變為極慢,蘊積劍尖上的內家真力莫可宣洩,自然而然劍尖跳顫,極是奇妙。
辛龍孫如有所悟的地點點頭,祈北海道:「怪不得兄弟拳力發出之後,藍兄不會抵擋,敢情當時已陷入危機之中,只不知是何危機?」
矮神葛山堂哈哈一笑,道:「小凌居然贈此子一分功力,真是他大大的造化。藍兄對此有何高見?」
藍大先生藍商一微微頷首,高大俊挺的凌波父瀟灑地走開一旁,朗聲笑道:「矮神也是一代宗師,說的話自然不錯,老賭徒你自家怎麼說?」
那少年舟子道:「我聽清楚啦!」雙眉微微皺起,似是在心中琢磨這「一身是膽」四字的深意。
老賭徒凝身不動,丟掉手中木棒,嘆息一聲,道:「孩子你已經輸啦!我可沒有教你這一招!」
藍岳泛起一絲苦笑,盤膝坐在地上,默默調息運氣。
兩人挨挨偎偎地走入神殿,這才分開,藍岳趺坐地上,氣行百穴,此刻身上疼痛之感已經消失,當下躍起身形,不敢向屋頂多望一眼,趕緊出殿。柳燕娘還在抬頭訝看,被他一手拉住,奔出殿外。
藍岳雖然湧起傷心欲死的情緒,但仍舊自然而然地調元運氣,片刻之間,胸口已大感舒暢,當下道:「當年帝疆四位老人聯袂到大離島去,一來是不讓那妖人在中原肆虐,二來彼此聚會印證武功之後,難分高下,正好借這妖人的魔鏡,互相較量內功定力。誰知那面魔鏡的威力遠出於他們想像之外,差點四人都葬身在大離島上。」
大約過了一頓飯時間,老賭徒吳遐大聲叫三人回來,滿面得意之容,道:「這小子資質高得很,一聽就明,一點就透。老賭徒只以本身真氣透入他體內經穴間運行一遍,指點真氣運行路徑,這小子立刻牢牢記住,現下正全神用功,成績頗堪告慰。」
帝疆四絕和那少年舟子內功都迥異俗流,是以對於這些異響絲毫不放在心上。
他的手指仍然指在心窩,祈北海道:「藍兄這話未免有點矛盾顛倒。你既說他們四老已沒有罩門可傷,何以心口又可以傷得?」
藍岳道:「兄弟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面魔鏡,但關於此鏡來歷,卻老早聽我伯父說起過……」
一個男子的聲音驚道:「長老可是獨自留在此地?」
她含笑上前,拉起辛龍孫的手,向神殿走去,一面道:「好兄弟你的武功真高,幾時抽空指點我這個沒用的大姐如何?」
少年舟子道:「小人聽清楚啦!」
少年舟子道:「如何賭法,請吳老爹示知!」
吳遐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四人這一輩子只好日日勤修武功,誰也不敢稍稍鬆懈,否則三年之期轉瞬即屆,到時比不上其餘三人,帝疆宇域就沒份啦!」
這時殿門外辛龍孫已和柳燕娘動起手來,柳燕娘身法輕靈迅快,右手捏住碧玉簫,招招不離辛龍孫身上大穴,左手揮動身上扯下來的那幅紅羅,漫天飛舞,忽捲忽罩。
這樣他們雖然曾將絕藝傳與外人,毫無師徒名份,也用不著憐惜思念。那知這個少年雖然內功及閱歷都未到不動心的境界,但天賦特異,居然夷然若無其事。他們看出之後反而心中不樂,個個暗皺眉頭。
葛山堂和藍商一都覺得可以開開眼界,當下起身。藍大先生忽然道:「聽說這魔鏡長老葉如素來足智多謀,詭計甚多。我們為防萬一,須得把那孩子帶在身邊。」
老賭徒吳遐冷笑一聲,道:「這些動作的確不堪入目,那孩子就要毀在這些無恥男女手中,如果目下不把他帶走,只怕此子難以擔承與葉如妖人動手的重任了!」
少年舟子迷惑道:「吳老爹這話小人不大明白!」
在這片白石廣場上,聚集著男女數十人,個個裝束怪異,男的一式紅衣,但這件紅衣只遮住半邊身軀,露出右邊手臂和大腿,赤著雙足。
他沉吟一下,摸一摸發亮的禿頭,接著又道:「這一招『一身是膽』有八句歌訣,變化極多,你記熟這首歌訣,老賭徒先教你兩三種簡易變化,其餘的你自己日後慢慢潛心體悟便了。」
眾人都是武林高手,聞言若有所醒悟,都默然尋思話中奧理玄機。
老賭徒吳遐道:「這一招劍法完全不合常理,看上去十分簡單,武功高明之士一看就會,但難就難在發勁吐力之際,以及應發或不發的奧妙變化之上。老賭徒平生所學劍法宇內無雙,天下任何家派的劍法都熟諳於胸,但總不及老賭徒自創的『人鬼八大劍』,這一招就是人鬼八大劍之一,其中變化無窮無盡。目下暫時不能解釋過多,免得你反而記不住。」
但圍繞在圈外的數十男女卻唱得如痴如狂,身軀狂亂搖擺。過了一會,驀地一聲尖叫起處,一個女侍者縱入圈中,隨著樂聲鼓響瘋狂起舞。只見她忽而躍起老高,忽而柔軟如蛇,在雪白的地面盤旋。
葉如高聲叫道:「不敢請問四位高人,在這五日之內,可許在下進點飲食?」
葉如道:「那邊正在飲食的四人都是當今天下至高無敵的高手,隨便來上一個,我就受不了,何況四人聯袂而至,更是大難難逃!你們快快逃生去吧!」
他口中說話之時,那隻皓白的手掌,已經變成火紅色,那少年舟子腦袋瓜子上汗珠直流下來,似是處身在洪爐之中,熱不可當。
他一連彈了三下,每彈一下,都聽到「啵」的一聲,明明是一股神功真力送入那少年舟子胸膛之內。但那舟子不但身形穩如磐石,連胸間的衣服也不曾振蕩飄動。
那個女侍者長得甚是豐|滿,骨肉停勻,此時如蛇般款擺,表現出種種瘋狂淫|盪的姿勢。
女的一式白衣,上面袒胸露背,下面裙子甚短翹起,露出一雙晶瑩玉腿。個個女子都留著極長的頭髮,烏髮飄飄,更增綽約之姿。
這時有五個男侍者和七個女侍者排成一個大圈,男的身前都掛著一面大鼓,雙手輪番急擊,發出極是響亮雄壯的鼓聲。
吳遐道:「你這一招變化雖然可列入上乘劍法,但離帝疆境界還有一大截距離。老賭徒不妨講究給你聽聽。譬喻剛才那一下,你雖然能制和圖書止對方不至於玉石俱焚,但這一來先手已失,反而處於被動之勢。但如果繼續施展老賭徒所傳授的招數,雖然許多奇奧變化還不曾學會,可是單單是依樣葫蘆使出來,敵人最多刺中你的大腿,但你卻能一劍插入他心中,勝負立判。何況你學的是老賭徒獨門內功,體內自然會湧出反震之力,將對方一劍震開。因此如果你當真一身是膽的話,這一招你已大獲全勝啦!」
數十魔宮男女侍者狂叫亂喊,鼓樂之聲更加急促高亢。忽地又有兩女跳入圈中,眨眼之間,都變成赤|裸。只見她們的縴腰款擺,乳顫臂拋,動作之間都極盡淫|褻之能事。
一個女子口音擔心地道:「如果他們曉得長老你正在修煉絕世神功,趁機下手,豈不可怕?」
藍大先生緩步上前,等凌波父一縮手,便即駢指點在那少年舟子胸口玉堂、璇璣、鳩尾、氣戶、神封五大穴道之上。他的手法快極,手指才一落下,已經一齊點了五處大穴。
辛龍孫聽她一口喝出自己這一招擒拿手法的來歷,心頭一震,暗忖此女必與顏峰大有瓜葛。普天之下,除了直隸顏家之外,誰也不懂得帝疆絕藝。當下也不摔開那侍婢,喝道:「那一個潛入神殿之內了?」
等到吳遐帶了少年舟子,四人展開腳程,直向這大離島中心奔去。
辛龍孫凝目想了一下,道:「藍兄乃是被擊傷無疑,那時老祈不知他是誰,故此出手,及至看明白是他,自然不會再行下手。」
這個少年舟子不但天資穎悟,膽大心細,同時天生能視女色如無物,真是世不一見的奇才。帝疆四絕各懷私心,因想如果這個少年就是自己的徒弟,異日必有莫大成就,諒可承傳衣缽。可惜目下已是四人共傳絕藝之人,再也不能攘為己有。此念一生,便都暗暗決定不能將自己的得意絕招傳授與他,免得他日後勤修苦練,變成可與他們頡頏的高手。
葉如道:「不行,他們以為我宮中侍者都是被我強行擄劫來的,我也不便分說,免得多生麻煩。你們可通通離開,反正日後也不能再立足此島了!」
藍岳接著道:「詳細情形兄弟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四位老人家抵達大離島之後,就在海灣上逼那魔鏡長老交出魔鏡,然後對他說,他仗著魔鏡橫行肆虐,故此先沒收此鏡,目下只要他接得住他們每人三招,就放他逃生。那魔鏡長老葉如明知他們個個功力絕世,所以一見面就乖乖繳出魔鏡,此時一聽還得接上十二招才能逃生,自知必死,便出言相激,說他們四人都是一代宗師,還要合力對付他一人,死也不能瞑目。」
當下吳遐上船去帶人,葛山堂提起一個小巧木箱,挾在脅下。
他剛撲入殿內,已瞥見有人站在當中,仰頭觀看,登時心頭一震,沉聲道:「辛兄守住大門,這裏面果然有人潛入啦!」
那位被他們叫做「老賭徒」的吳遐身軀瘦長,宛如竹竿,頭顱甚大,頂上禿得油光滑亮,偏生頷下留著一撮山羊鬚,神情甚是滑稽可笑。
帝疆四絕他們都有此打算,只要這少年心志搖蕩,被這一場艷舞所迷,他們為了免得他真元傷耗,立刻點他暈穴,將他帶走。等到與魔鏡長老葉如一戰之後,不論勝負,總得讓他恢復自由之身。而由於他已經深中艷舞迷魂之毒,日後見色即迷,雖然身上傳得他們的本領及內功精湛,可是有這艷舞迷魂之毒,他一生一世都別想武功精進,只有漸漸喪失功力,終於比常人還不如。
藍大先生和吳遐情知有變,也不多說,轉眼一望,只見那少年舟子面上紅暈已經消褪大半,眼簾半垂,坐得穩如山岳,一看而知正在澄神內視,運動玄功驅逐心頭魔影。
藍岳心中湧起一陣悲涼沉哀,暗想如果柳燕娘換作是凌玉姬的話,如此服侍於他,縱然是馬上死了,也是甘心。
老賭徒吳遐道:「一是賭我這就要傳授給你的三手絕招。剛才我已跟你說過,我們四人的武功各擅勝長,不論開始時是由內而外,或是由外而內起修,至今已達內外合一、登峰造極之境。因此像凌波父擅長掌法,十二散手天下無雙;藍商一擅長指法,三才神指宇內稱尊;葛山堂擅長腳法,十八路天罡腿法武林第一,而以十八路天罡拳為輔。老賭徒卻樣樣都比不過他們,可是內功修為方面卻有點特別霸道,比起他們的內功只是築根固基、強筋健骨然後逐漸增強內力,方能克敵制勝的情形略有不同。我的內功霸道之處在於略有小成之後,即能將全身經穴位置移動,兼且擅長借力打力,敵人加於我身上的拳力有多麼大,反擊之力就有多麼大。老賭徒就仗著這一點點本事,能夠和那三人舉世並稱。他不敢打我一拳一腳,自然我也不敢隨便挨他們的拳掌。不過我拳腳工夫確實及不上他們各成一家那等精深奧妙,是以有時逼得急了,只好準備挨打。但你猜怎樣?哈哈,他們都不敢貿然進擊,只好白白放過機會!」
她眼珠一轉,道:「你可聽說過雙方性命相搏之際,卻出聲點醒對方應該如何戒備自己毒招的沒有?」
祈北海一怔,道:「我也去!」
辛龍孫心念一轉,猛然斜斜撲去,攔截在那名侍婢前面,冷冷道:「說完再走!」右手一伸,向她脖子上捏去。那名侍婢急急招架時,誰知敵人的手不知如何已伸入來,一下就捏住脖子,動彈不得。
祈、辛二人跟了出來,藍岳向祈北海欠身施禮,道:「祈兄救了藍某一命,合該謝過!」
原來世上之人對於「色」之一字,乃是與生俱來的天性,絕大部分都嗜愛女色,只是時時礙於環境不敢胡作妄為,但心中轉念總是有的。因此古聖先賢設立種種道德規範,使人有所遵循,與禽獸亂|交有所區別。於是世上之人,有以學問抵拒色|欲,有以宗教抵拒。練武之人,則以精湛內功養成定力,不為女色所惑而戕賊真元精力。至於天賦特異,自然而然能夠抵拒色|欲的,當真是少之又少。
辛龍孫「啊」了一聲,柳燕娘已接著道:「我縱是自認與藍公子一道來的,諒你也不相信,最好你自己去問他!」
接著吸一口真氣,默運神功,貫注在右手食指之上,離那少年舟子胸口一尺左右,緩緩彈出。
那少年舟子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話,自管自抱元守一、神游物外地用功。
少年舟子當下依照傳授,舉劍平胸,左手捏訣,驀地迅快刺出。劍勢發出一尺左右,立時變慢,這時他全力施為,內力凝厚,只見劍尖急顫,飛洒出七八點寒星。
柳燕娘一向在江湖上走動,見多識廣,訝道:「聽說東海大離島魔鏡長老葉如不但武功深不可測,最厲害的是他仗著這面魔鏡,多少年來碰到多少有意誅除他的高手,但都能兵不血刃,垂手而勝,這已是二十餘年以前之事,二十餘年以來魔鏡長老葉如已經不曾在中原江湖上露面。」
那急促鼓聲及高亢入雲的樂聲與中土大是相異,尤其是這些樂器大致似乎都不是平凡之物,聲調特異,震耳動心,使人生出悲慘hetubook•com•com煩促之感。
這時一名侍婢奔到她身邊,低低道:「藍公子似是已經受傷,盤膝趺坐,但那姓祈的卻不再向他動手。」
藍大先生道:「兄弟這一點功力,錯蒙吳兄謬獎,如何敢當,這個少年既是代我們四人出手,已經關係及我們四人聲名,因見吳兄已傳他精妙心法,凌兄又贈他一分功力,兄弟只好另以微末之技,助他打通靈台五穴,並以一層少陽真氣佈注靈台五穴之間,得以護神守靈,淫形邪聲不能入侵,但論到克敵制勝,卻遠遠不及吳、凌兩兄的賜贈了。」
四人拊掌而笑,當下仍然依照次序,先由老賭徒吳遐傳授三招,其餘的三人則走開一旁。那少年舟子已睜開雙眼,眸子中神光如電,顯然內功已經極是湛深精純。
辛龍孫駭然道:「有這等事?帝疆這四位老前輩沒有一位不是功力通神,已達超凡入聖的境界,世上還有何物能夠傷害他們?」
要知這老賭徒吳遐在帝疆四絕之中,若是徒手相爭的話,只是仗著特異的內功以補拳腳招數之不足。但若是使用兵器,則四人各有絕招,誰也嬴不了誰。因此這少年舟子如果賭贏,便可學到他的絕妙劍法。如是輸了,只學到他的拳法,兩者相比,自然相去甚遠。
老賭徒吳遐這時也頗為驚訝於這個少年舟子的聰明穎悟。
那個年輕舟子坐在微溼的沙上,舉目望住面前四個形異相殊的中年人,他雖然不識帝疆四絕的威名,可是由於僱船之際,船家不肯駛到大離島,這四人曾顯神通,教他們不用害怕島上妖人,故此心知這四位中年人都是有大本領的人。加上早先他在船上遠遠瞧見那魔鏡長老葉如在這四人面前十分恭順,故此這四人跟他說明要傳他一點本領與那妖人交手,他也不覺畏懼。
帝疆四絕和那少年舟子就站在噴泉側邊一座石台上面,是以看得清清楚楚。
辛龍孫哼了一聲,心想:「說什麼我都嚴密封住你的碧玉簫。」
他一連演了三次,或快或慢,那少年舟子看得十分明白,當下依樣葫蘆比劃,也不過練了七八次,也就對了。
藍岳舉手指一指心窩道:「辛兄說得不錯,這四位老人家一身功力已達登峰造極之境,每一位都練成了不壞金身,除非是風雷水火這等宇宙力量可以侵害他們之外,若是以人類的力量,萬萬傷他們不著。大凡天下各家各派的奇功秘藝,不論是外功或氣功,縱是練到全身堅如鋼鐵,不畏刀劍拳腳,但總有一處修煉不到的必死之穴,稱為『罩門』。但這四位老人家卻連『罩門』也沒有,當真是古往今來第一等武林高手。」
他一方面是因為挑起這個多年來橫亙心中的疑問,不能解答,所以泛起嘔心瀝血的痛苦;一方面是想起凌玉姬,覺得自己已無機會可得到她,此心宛如已死,縱然再得到伯父藍大先生傳授絕藝,又有何用?
魔鏡長老葉如道:「既是諸位高人提及此事,在下這就著他們各取自家細軟,搭船回返中土。在下共有兩艘大船,都泊在那邊,諸位想必也看得見兩船的船桅。如此安排,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矮神葛老人原名葛山堂,洪聲道:「我們四人雖是皆有小成,但學有專長,這等築根固苺、駕馭真氣的功夫,最為易學能夠速成的,當以老賭徒吳遐為首。這初步啟蒙工夫,就由老賭徒開始如何?」
話聲中舉步上前,驀地一腳把那舟子踢翻,接著施展他最擅勝場的天罡腿法,一連踢出十八腳,腳腳踢在那少年舟子全身穴道之上。那少年舟子宛如皮球般上下翻滾,直到他十八路腳法使完,「砰」地飛上兩丈來高,然後掉在地上,卻好端端地盤膝而坐。
柳燕娘大感驚訝,只因早先藍岳曾經告訴過她,說是祈、辛二人雖是相識,但看他們這等陣仗,一定不肯讓他入殿看個明白,所以要她命侍婢出手,引得辛龍孫從後門過來助戰,他則悄悄入殿。誰知他們倒是大方得很,生似和藍岳交情甚深。
凌波父和葛山堂轉眼向少年舟子望去,正要說出意見,忽地訝然閉口。
祈、辛二人見他嘔血,表面上都裝出關心驚訝之色,其實暗暗歡喜。在他們心目中,無名氏是第一號情敵,藍岳則是第二號,所以藍岳嘔血而死的話,他們只有高興,決不難過。
舞到急時,只見她突然雙手在胸前一劃,衣翻帛飛,上半身登時變成赤|裸,四周之人,不論男女,都叫得更加響亮,哧哧之聲,響震全島。
少年舟子連連點頭,道:「小人明白啦,吳老爹你雖是準備挨打,但卻不是輸給他們。」
藍大先生面色一沉,道:「這兩個女子可是你強行帶到這荒島來的?」
凌波父朗聲一笑,道:「我代藍兄說下去吧!此子除了得益我們三人外,假如不是矮神老葛巧施絕技,以十八路天罡腿法震得他全身經穴,使此子動靜相參、內外合一的話,剛才墜入魔障幻境之時,便不能忽然觸動元靈奧機,生出抗力。是以葛兄之功亦不可沒!」
自此之後,聲息寂然。帝疆四絕都在心中暗暗琢磨這廝練的什麼神功,但當真不好意思講出口互相研究。過了大半個時辰,忽聽鼓樂之聲,隨風傳來,鼓聲急促,樂聲淒厲,使人聽了泛起心煩意亂、坐立不安之感。
他拔出木棒,石頭上面留下一個小小窟窿,只看得那少年舟子矯舌不下。吳遐接著又道:「假如你的身軀碰上我的棒尖,便將如何?」
一個女子口音道:「長老啊,你趁他們飲食之際,或者晚上睡覺時,偷偷逃走不就行了?」
柳燕娘插口道:「假使一個人連心都死了,比有道高僧還要寂滅無為,那時縱有一身最厲害的武功,又有何用?」
他身軀劇烈地搖擺一下,驀地吐出一口鮮血。柳燕娘連忙上來扶住他,取出絲巾,替他揩拭嘴角血跡,柔情一片。
他彈完三指之後,飄然退開,老賭徒吳遐道:「好啊,藍兄的三才神指向來與神尼伽因大師的羅漢十八指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想不到這三才神指還可以隔空彈指,輸功送力,老賭徒佩服!佩服!」
少年舟子恍然道:「原來『一身是膽』的意思竟是如此。」
吳遐接著道:「老賭徒若是耽誤時間過多,只怕那三位都暗暗看低了我。來吧,你使老賭徒傳授的招數,我用一招傷殘劍法的『玉石俱焚』,依照我們打賭的約定,只要你能將老賭徒傳授的劍招使得十足,就再傳你兩招。不然的話,便改傳拳腳招數!」
辛龍孫道:「如此說來,藍大先生的意思是指武功練得再高之人,那顆心仍然是足以致命的弱點了?」
老賭徒吳遐哈哈大笑道:「諒你也不敢跟我賭。藍兄既是答應,你就快點著他們走路,不過你這幾日當中的飲食,我們都是不管的!」
他停了一下,接著又道:「你們留下一點清水乾糧就行了,我要趁這五日工夫,冒險修煉一種神功,這五日當中宛如死人一般,連呼吸也幾乎停止,根本無需飲食。哼哼,這樣也好,這種神功我一向不敢冒險練這最後一段,現下被迫無奈,又有這和-圖-書四個天下無敵的人做我的護法,也許正是天意要我成功,以便跟帝疆四絕爭一日之長短。」
那女子像一條白蛇般狂舞不休,粉乳玉腿,在陽光之下致致生光。又過了一陣,眾人的情緒似是更加瘋狂,只見那女子縴手一劃,連圍住下體那一點點白布也解除了,整個人變成赤|裸,或翻或滾,拋臂揚腿,做出一連串極是淫|褻的動作。
直到這時,帝疆四絕才轉眼向那少年舟子注視,只見他睜圓雙眼,望向那個赤|裸舞|女。他們都是宇內當今第一等高手,眼力何等高明,一瞥之下,已發覺這個少年只是十分好奇而興奮,並無一絲一毫被誘心動的跡象。
但見舞姿立變,這五對魔宮男女侍者各自捉對婆娑急舞,所表演的動作完全刻劃男女同參歡喜禪的淫|褻情狀,只看得帝疆四絕都微微皺起眉頭。卻看那少年舟子時,但見他面上紅暈越濃,目光如痴如醉,分明已著了魔道。
少年舟子雙頰泛起紅潮,訥訥道:「吳老爹說得是!」
凌波父笑道:「自然可以啦,你叫你的徒子徒孫送食物給你,我們可不管。」他的話聲清如鸞鳳,也是遠遠傳了出去。卻見那魔鏡長老葉如一拍掌,登時有兩名白衫女子奔上山頂。
他這一招應變,可以算得上是劍法中上乘手法,尤其在個不諳武功之人施展出來,更可窺見此人心靈手巧、機智絕倫。
凌波父望住三十餘丈外的山丘,道:「很好,就教妖人在丘頂罰坐六日之久,算是一點報應!」
魔鏡長老葉如道:「他們是不是聽得見,我也不知道,但大概聽不到,這且不去管它。你們數人向來得我寵愛,這一次各自逃生,我心中也十分不捨,但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你們率眾人乘搭一船離開,在海上千萬不要難為別人,免得他們趕上了,查問出來,你們的性命定然不保。此地留下一船給我,若是我幸而不死,也可以離開。」
另一個女子口音道:「我們幾個人就留在島上等候長老吧!」
他們各運玄功,聆聽數十丈外的聲息。只聽那魔鏡長老葉如低聲吩咐魔宮侍者說:「爾等回宮撿拾細軟,通通離開本島,各自返家,日後不准再到此島來。」
三女合舞,使人眼花繚亂,不知看那一個好。驀地五個壯男縱入圈內,迅急起舞。只見這五個壯男動作之間雄壯有力,似是各自齊施手段,爭奪三女芳心。男女對舞,更是刺|激好看。那三女表現出躊躇卻願,不知選擇那一個英俊雄壯的兒郎才好的神態,是以欲迎還拒,流連往復,雙方動作之間,更是惹火熱烈。
魔鏡長老葉如低哼一聲,心想:「這大離島魔宮七十二侍者男女各半,這些人個個出身悲慘貧賤之家,當時蒙自己收容在魔宮中,沒有一個不是感激涕零,願意捨命圖報。但若是與這帝疆四絕打賭,縱使贏了,其餘的三人一定設法收拾自己,總是佔不了便宜,倒不如將計就計,如此這般……」心念一決,便堆起笑容,道:「在下不敢欺瞞諸位,這一賭實無把握。」
祈北海插口道:「令伯父就是在殿內的藍大先生了,是也不是?」
老賭徒吳遐哈哈一笑,道:「好,好,藍兄以三才神指奇功贈他一片少陽真氣,護神守靈,已經見到威力。此子若非得此奇緣,縱是天生愚魯,不解風流,恐怕仍墮魔障孽海之中,永世沉淪。」
她自是不說出來,微微一笑,道:「藍公子入殿已久,剛才那婢子說他盤膝趺坐,似是受傷,但祈北海卻不動他。」
少年舟子「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四位老爹日日勤修武功,竟是不能像平常的人一樣娶妻生子,成家立業的了?」
藍大先生首先頷首道:「很好。」
卻見那老賭徒吳遐和身撲到,棒尖直刺他肚腹要害。少年舟子大吃一驚,心想如果手中木棒仍然原式吐出,就算刺中對方,但自家的肚子也得碰上對方棒尖。
藍岳道:「兩位可曾瞧見殿頂兩位老人家面前的那面鑲珠圓鏡麼?此鏡不是平凡之物,乃是東海大離島著名妖人魔鏡長老葉如的鎮島之寶,他本人就是仗著此鏡,縱橫六合之內,作孽無數,故此稱為魔鏡長老!」
藍岳道:「這也不然,當時四位老人家聽他這麼說,他們個個都是大宗師的身份,一想這話果然不錯,四人一商議,便想出一個變通辦法。據我伯父說,其時若是知道那魔鏡如此厲害,以他們好強爭勝的性情,一定不會先迫他繳出,定然任他施為,那時局面可能改觀,他們四人全部喪生大離島上。又或是那妖人如果不是震於他們威名,因而認定此鏡對付他們沒有用處的話,勢必開口索回那鏡施展魔力,他們也是有死無生,中原江湖也就拱手讓給東海七島妖人了。」
藍大先生道:「他明日中午學完吳兄三招之後,總得有一個下午的時間讓他休息思索。如此計算起來,也不過是六日工夫,就可以學會我們四人十二招。」
祈北海越聽越心急,插口道:「後來到底怎樣了呢?」
凌波父走到那少年舟子身後,伸出一掌按在他頂門之上,道:「老賭徒向來以少博德,今日做了這一件蝕本生意,難得難得!凌某說不得也贈他一成功力,免得待會無法施展凌某的招數!」
吳遐哈哈一笑,道:「這一招已學會,可以依約定賭上一賭了!老賭徒索性將這一招名稱告訴你,但醒悟與否,卻要看你的造化了!這一招稱為『一身是膽』,你聽清楚了沒有?」
船上自有人送來酒食,帝疆四絕一同飲酒食飯,那少年舟子卻回船休息。吳遐告訴三人道:「那孩子聰明得緊,今日一個下午工夫就學會一招劍法,明日上午當可再學會兩招。」
藍岳點點頭,道:「我伯父當年因別的事情,無意中涉及東海七島妖人,當時就說其中最厲害的大離島魔鏡長老葉如已經失去他的魔鏡,無足為患。他老人家提起這樁往事,似乎甚感興奮,所以順口說了不少。」
這種見色不迷的現象實在大出他們意料之外,尤其是那裸女這一場艷舞看似瘋狂亂動,其實舉手投足,都有法度,分明是一種極厲害的魔門絕技,能夠銷魂蝕骨,只要一旦心動,就暗暗損耗真元,日後更是見色即迷,無能自拔。
一個男子沉聲道:「請問長老,這次遣散侍者,封閉神宮,可要按規矩行事?」
且說葛山堂尋思片刻,抬目但見那少年舟子面色微覺青白,頓時想出妙計,仰天宏聲大笑道:「好,好,今日索性成全此子便了!」
藍大先生緩緩道:「吳兄雖是有意誇獎,但兄弟卻當真不敢掠美貪功。究其實此子如果不是先得到吳兄的獨門內家心法再得到凌兄的一成功力,兄弟縱是為他打通靈台五穴,贈以少陽真氣,也無用處。」
祈北海怔一下,道:「兄弟不知是藍兄駕到,是以貿然出手,傷了藍兄。藍兄不加怪罪,反倒如此說法,教兄弟好生不解?」
藍岳道:「祈兄有所不知,如果剛才不是祈兄把我擊倒地上,這會我已經離死不遠,縱然不死,一身武功定然難以保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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