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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車俠影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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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悲壯殉道

第六十一章 悲壯殉道

辛公權的指尖已碰到橫樑,只要再給他一線的時間,他就可以破頂而出。
他在腦袋劇疼欲裂的情形下,還一眼看見了清涼上人右手的衣袖,猶自硬挺如鐵板,並未軟垂下來。
「沒有什麼!」徐少龍道:「相反的,我覺得這等日子過得很有趣味。」
原來辛公權這一番折騰,所費時間雖然有限,可是清涼上人已經足以安放好李氏女子,事實上由於她已經身死,所以只須在屋外任何地方一擺就行了。接著躍到辛公權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連曉君不服氣地道:「那也不一定,你帶我去開開眼界可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辛公權心中大是氣餒之際,清涼上人右手迅猛硬攻的衣袖,已撞上了敵刀。
「鏘」的大響一聲,袖刀一齊盪開。可是清涼上人另一隻衣袖的角尖,卻拂中了辛公權的耳際要害。
但見他左手衣袖呼地拂去,像毒蛇般攻襲對方上盤,另外那隻按兵不動已久的右手衣袖,抖得筆直,宛如一塊長形鐵板,迅猛衝擊敵胸,勢若奔雷,凌厲之極。
也就是,清涼上人雖是看見辛公權逃走,並且想全力追擊,但因李氏女子帶給他的阻滯,使他無法及時追擊。
直到這根衝出屋頂上高達兩三丈的火柱,完全變為紅色,並且發出轟轟烈烈之聲時,火中的兩個人,突然間不見了影蹤。
他實在已是無可選擇,因為以清涼上人的武功造詣,如果當真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出手攻擊,在這斗室之內,辛公權再高明些,也難逃大劫。換句話說,縱然是比辛公權還高明的人物,處於這等境地之中,也沒有法子避免兩敗俱傷的結局。
徐少龍一聽此言,便知道玉羅剎連曉君敢情已查出這兩件事的答案,無怪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玉羅剎連曉君沉吟一下,接著輕咬著下唇,那編貝似的皓齒,與鮮豔的朱唇相映,嬌媚欲滴,徐少龍一眼望見,不由得看呆了。
這兩大高手各不容情,馬上又出手互攻,但聽「鏘鏘」之聲不絕於耳,霎時間兩人已硬拼了十四五招之多。
只是這麼一來,李氏女子留在房中,在如此奇熱烤熏之下,不須多久,定必死亡無疑。
因此徐少龍不得不重作考慮,但他一點也不慌,因為他知道連曉君不致於出賣他,同時他又瞭解人性中,往往發生這種固執的情形。
清涼上人左手衣袖忽然從刀光中,像毒蛇般捲進來。迫得辛公權不能不發掌劈擊。
他信口猛吹,特別是由於這等行樂之法,連曉君定必無緣領略,只能憑想像以臆測,因而在岔開她無端而來的哀感這一點上,必定十分收效。
連曉君訝道:「這麼晚了,還送書來?」
此舉自是十分耗損內力,估計不出十招,對方非得改變手法不可。其時清涼上人雖是改用別的手法,可是已損耗了的內力,一時決無法恢復。
清涼上人仰天一哂,道:「辛公權,你雖是詭計百出,身手高明,但老衲何嘗不是一早就看準了你能夠逃走的途徑,亦曾考慮到你將以什麼手段阻我攔截你的逃生,是以利用火攻之計,亦是早就想好了的。」
他這麼一分析,辛公權雖然失敗,亦不得不服氣。
清涼上人曉得他不肯開口之故,當即道:「辛施主,你毋須開口,但請仔細聽著。假如你現在還hetubook.com.com不放下這個女子,老衲仍將不客氣動手,但卻是不擇手段的打法。如果你放開她,老衲與你到外面去,公公平平的拼上一場。」
徐少龍暗自迅速地考慮一下,才道:「暫時不會有什麼損害,黃翰怡厲害得很,想動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他們面上的表情,在這一剎間,竟都凝固了。旡欲禪師瞑目豎眉,凜凜有威。鞏貴則十分驚惶地向他瞧看,嘴巴半張,好像很想說什麼話。
徐少龍回到家裏,洗過澡,換了乾淨衣服,與玉羅剎連曉君舒舒服服地共進晚餐時,心想:「清涼上人現下不知怎樣了?但一定忙得昏頭轉向無疑。」
清涼上人此時不但沒有絲毫手忙腳亂的樣子,反而微微一笑,右手大袖同時揮捲,勁力如山湧出。
清涼上人認出此是姑蘇顧家的繡花刀法,心想:「這辛公權在刀法上享有盛名,成為五旗幫的內三堂堂主之一,掌管兵馬大權,果然有驚人的造詣。只看他施展如此長大沉重的大砍刀,居然能使出這細膩的刀法,若論功力火候實在已登上乘境界。」
徐少龍神色鄭重,一點也不似開玩笑,應道:「你叛出五旗幫,投入他們那邊,黃公子當然不會再恨你了。」
要知玉羅剎連曉君目前的處境,相當複雜。她一方面與徐少龍已有感情,又同是五旗幫之人,自應助他達成任務。
三環追魂辛公權心中大驚,忖道:「這清涼老僧號稱為黃山派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我這裏用盡全力,正在抵禦火熱,他卻能從容開口說話,單單在這一點上,可以窺見他功力之深厚了。」
辛公權手中的三環大砍刀,總算還沒有失落,當即擺開門戶,防禦敵人攻擊。
「進展情形,可以說令人相當滿意。」徐少龍道:「怎麼?你可是想家,所以希望早點辦完事?」
徐少龍決定暫時撇開這個問題,淡淡道:「既然行不通,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辛公權大叫一聲,拋下大刀,雙手掩耳。
他們每一招硬拚,俱無一絲一毫可以取巧之處,因是之故,所耗的氣力,亦比平時多出不知多少倍。
可是這些日子來,她與總督大人黃翰怡的公子黃雲文交往的結果,又使她對這位倜儻風流,秀逸高雅的貴公子,生出一份感情。
這位佛門高僧,口中喃喃誦唸著經咒,一直等到外面人聲迫到切近,而且火柱中的兩具屍體,顯然已經焦毀了,這才從辛公權所開的「天窗」,翻上屋頂。
三環追魂辛公權雖然也是武林中著名高手,平生見過不知多少大場面。可是像旡欲禪師使的這種手法,倒還是第一次看到。
四下夜色茫茫,他不必擔心會被四下擁來救火的民眾看見,迅快踏瓦而行,轉眼間已隱入黑暗中。
辛公權當時就是貪這個便宜,一味用硬拚手法,而不顧惜自己身上傷勢的影響。殊不知中了清涼上人的道兒,以致氣力迅速衰竭。
他們剛剛談到這裏,一個僕婦來稟報,書坊派來了夥計,送了不少書籍來。
辛公權的三環大砍刀擅長硬拚,是以一見對方袖如鐵板,來勢迅急剛猛,不但不懼,反而大喜,立振健腕,大刀呼一聲撩劈敵袖。
過了一陣,連曉君才道:「幫主交待的任務,你已完成了多少呢?」
連曉君沒有m•hetubook•com.com作聲,徐少龍又笑道:「可惜你是個女兒家,不然的話,這刻正是華燈初上之際,那秦淮河上,風光正自旖旎。只要到了那畫舫上,豔姬歌妓,珠圍翠繞,牙板管弦,笙歌盈耳。管教你牢愁頓消,樂不思蜀……」
徐少龍道:「使得,但必須等我們的事辦完了,那時不虞身份洩漏,到哪兒都行。」
她突然發出哀愁欲絕的感嘆,的確使徐少龍心頭一軟,溫柔地瞧著她,說道:「咱們別說這些傷感情的話,明天到哪兒去玩玩?」
他轉念之際,左袖迅快捲拂吞吐,袖影宛如水銀瀉地,直有無孔不入之勢,另一隻右袖,卻按兵不動。
李氏女子含悲尖叫一聲,立即昏厥過去。
徐少龍道:「我一方面報上去,另一方面,則要恢復本來面目,與督轅內的幾個高手,大鬥一場,那天晚上,咱們如不是束手縛腳,顧忌太多的話,那倒是一個痛快拚鬥的好機會。」
辛公權一面挺刀護身,一面點頭同意。
辛公權三環大砍刀起處,閃出耀目精芒,一刀劈出,封擋住雙袖來勢。
清涼上人見他刀法精奇,力道威猛,立刻改變手法,決定以柔制剛,克敵致勝。不過為了迅速消耗敵人內力,減弱他的抵抗能力,是以仍然不能完全放棄硬攻之法。
正因此故,她在徐少龍面前,方敢洩露出自己心中的矛盾,而不怕徐少龍會告密。一來她知道徐少龍對她亦有情意。二來徐少龍究竟是怎樣的人,大有問題,反正不會是卑鄙無恥的告密者。
清涼上人長長的透一口大氣,轉眼四望,但見那根原本冒出於頂外老高的火柱,已經消失。但四下卻傳來嘈雜的聲音,隱隱有人呼叫救火等話。當即挾起辛公權的屍體,向房間走去。
徐少龍道:「我設法避開她就是了。」
故此連曉君可以說已陷入左右為難的夾縫中。今晚她拿話探探徐少龍的口氣,一方面想作一個決定,另一方面,她深信對徐少龍,另有看法。
原來人身五官當中,雙耳脈絡相通,一邊受傷,另一邊亦會生出相應的感覺。是以辛公權以雙手掩著耳朵。
但就是差這一點點時間,從火柱分出來的一道火舌,已經橫襲而至。
辛公權認為唯有這等情況之下,方有突圍逃生的機會。故此不管自己情況如何,迅快施出硬攻之術。
而那辛公權一旦翻出瓦面上,哪裏還肯留下,等著與清涼上人拚鬥?
清涼上人口中誦聲佛號,迅即把這一男一女的屍體,丟在火柱上。
徐少龍很快就走到書房,但見桌上已堆放了不少書籍。而送書前來的,正是這南京地面,負責「販賣部」的頭子黑蠍閻炎。
在火柱之中,旡欲禪師和鞏貴兩人,真是照得鬚眉畢現,由頂至踵,都呈現一種奇異的慘青顏色。
這回輪到清涼上人揮袖封架,又是「鏘」的一聲巨響過處,雙方都震得身形搖擺。
因此之故,他早先與自己硬拚之時,並不須耗費很多氣力在使衣袖堅挺這一點之上。
這時辛公權刀勢由左而右,劃出一道弧形精光,這一招稱為「妙裁雲錦」,乃是這七十二招繡花刀法中,暗寓反擊之威的九招。除了這九招之外,其他所有的招式手法,都是深藏固守,以護身保命為主。
他這一翻並非向辛公權攻去,因為www.hetubook.com.com以三環追魂辛公權的身手功力,莫說這等隔空內力,即使是迎面拂到,他也接得住。
徐少龍道:「咱們只須查出還有什麼高手,在暗中保護黃翰怡。同時又查明這次黃翰怡挑去本幫黃旗分舵,是什麼意思?這樣咱們就可以返壇覆命了。」
他這話說得大有人情味,連曉君忍不住說出心中之言,道:「黃公子也一定恨死我了。」
徐少龍道:「當然是真的,但這等風流豔趣,只有男人方能消受,如果換作你,感受無疑大不相同了。」
徐少龍道:「除了大部份是新近刊刻的典籍之外,相信有些是書坊主人特地為我蒐購的珍本。我原來打算送給黃雲文,算是我們從家裏帶出來的,這樣他們才會更加相信咱們是書香世家。現在大概用不著了,不過你可將此意透露給凃嬤嬤得知,免得她疑神疑鬼,亂打報告。」
他心中方自明白過來,腦袋突然發生一陣奇疼,以及天崩地裂般的嗡嗡巨響,頓時一跤栽倒,就此氣絕斃命。
辛公權臨危不亂,迅即倒在瓦面上,一路滾轉。但由於瓦面凹凸不平,不似在平地上,可以把身上之火壓熄,是以身上之火,隨熄隨起,不是當真熄滅。
只是目下對方似是內力損耗有限,這就令他不能不大驚失色了。
清涼上人霜眉輕舉,善目中威稜四射,顯然殺機急劇增加。換言之,亦即是對方的刀法中有了可乘之機,是以他不知不覺中表露出來。
清涼上人業已佔了勝算,不過這一戰的確相當費力,若不是事先心中有過策劃,利用那股烈火灼傷了對方,則今日之戰,勢將力拚數百招,方能佔得上風。
在經過李氏女子的屍體時,他彎下身子,以另一隻手將她挾起,順便一併帶入房間內。
說時遲,那時快,當辛公權身形迅急升起之際,便將手中的李氏女子點了死穴,拋向清涼上人,同時立即身形一縱,乘隙逃竄,心頭已泛掠過一絲勝利之感。
連曉君現出躊躇的神色,朱唇囁嚅了一陣,才道:「你要如何方可返壇呢?」
清涼上人心知辛公權雖是武功精強,內力深厚,可是被剛才的火勢熱力所傷,功力已略受損,同時驚魂甫定,一時也不易集中心志。
連曉君道:「你有什麼法子使黃雲文不恨我?」
刀袖一觸,居然發出金鐵交鳴的巨響。辛公權雖是感到敵袖堅硬得離奇,但仍然不懼,刷的一刀砍去。
原來辛公權之所以不斷的與對方硬拚,乃是由於對方的衣袖是柔軟之物,若要此袖堅逾鋼鐵,須得運佈內力於袖上才行。
他還是不敢回答,因為他一開口,雖然火柱的奇熱不致把他烤得昏倒,但功力將受到侵蝕,將是無可置疑之事。
徐少龍皺皺眉頭,道:「不錯,但我也有法子使他不恨你,你可想聽聽?」
他的念頭不過是一掠即逝,手中大刀,又與敵人連拼兩記。
清涼上人朗誦一聲佛號,聲音中含有悲悽惋悼之意,接著道:「他們兩人的肉身,都化為飛灰啦!不論是善是惡,是愛是恨,都隨著無情烈火,化作烏有!」
他們默默地吃過晚飯,又舒服地品茗閒坐之時,連曉君輕輕問道:「少龍,你顯得心神恍惚,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為什麼呢?」
但當他躍起之時,可就發現那清涼上人,已經站在他跟前m•hetubook•com•com,冷冷地凝視著他。
辛公權在地上連連打滾,這回很快就把身上之火,完全壓滅。
雖然火勢未滅,但已大受壓制,是以當他從屋頂上滾墜地上時,身上多處的火苗,並不算厲害。
連曉君道:「假如我把這些秘密查出,你便如何?」
換言之,每一記硬拚,清涼上人只須貫徹真力在袖內的兵器上,而不須每次運佈在袖上。要知衣袖的面積廣闊,若是每次硬拚,震散了所運佈的真力,自是耗力極多,一時不易補充。
果然連曉君問道:「秦淮河上當真這般好玩麼?」
辛公權權衡之下,猛一咬牙,仍然向屋頂翻起。「砰」的一聲,他雙腿翻轉上去,踢破屋頂瓦面,人也從洞中穿出。
因此他這一招施展出來,辛公權心中已經大驚服輸,認為自己的武功造詣,跟這位黃山派第一高手相比之下,簡直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由於連曉君隨即跟了進來,因此閻炎暫時不能向徐少龍說什麼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羅剎連曉君眼睛睜得大大,顯然大為震撼,道:「我絕不能這麼做,如果可以的話,我老早就不必煩惱了。」
清涼上人對於迎面撲來的李氏女子,雖是明知她已經身亡,但也不能一手把她推開。當下左袖一捲,把她接住。
清涼上人一面側視火勢,一面隼顧著辛公權。他心中也有一個難題,未能解決。
這些行動,已超出爭奪「副統領」寶座的範疇。玉羅剎連曉君自是省得,所以她不敢向任何人談論這件事情,只悶在心中,暗自琢磨。
連曉君點點頭,道:「好的,最近我一直很注意她,倒是沒有發現她有什麼可疑之處。」
房中的火光,照耀得她頭面和全身都變成紅色。仍然奇熱難當,教人有喘不過氣來之感。
辛公權的三環大砍刀,舞出一片錚鏘震耳的聲音,守住了全身。他雖是氣力有衰竭之象,全身曾被火勢燒傷之處,痛不可當。但他終究有數十年精修之功,正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舞出的那一片刀光,依然滴水不透。
那就是如果辛公權把李氏女子放下,迅即衝出此屋,則他定須一同出去,與對方立即展開決鬥。
清涼上人右手硬攻之勢暫歇,左手忽捲忽拂,使辛公權不得不全力封架。他口中說道:「辛施主,你的算盤打錯啦!應當一上來時,只守不攻,爭取恢復體力的時間,才是上策……」
說時遲,那時快。
當時雖然室內炙熱的使人覺得有如掉落在烘爐之中,在不知不覺中,汗出如漿。可是這一幕奇異的景象,卻不禁令人忘記了這一陣可怕的熱力,不由得直著眼睛,瞧看這場好像是怪夢一般的景象。
如果清涼上人將李氏女子帶出去,則辛公權趁這一絲空隙,必可及時遠走高飛。
他雙手使出剛柔兩種不同招式,已屬難以辦到之事,更何況所用的又是兩隻衣袖,本身柔軟無力,更難兼顧剛柔不同的力道。
連曉君先轉眼向屋外掠瞥,外面雖是黑沉沉一片,但她視聽所及,認為沒有人潛伺竊聽,當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哪兒有家呀?唉!古人有『雲橫秦嶺家何在』之悲,而我則更可哀了,簡直是『春來飛絮恨無家』……」
那連曉君可能說不出任何理由反對脫離五旗幫,亦可能完全承認應該脫離五旗幫的理由,但她和_圖_書將是固執地不肯那樣做,沒有法子把她說服。
他目下仍須抵禦火柱的奇熱,是以不敢開口作聲。
她生怕五旗幫傷害了黃家,以致黃雲文也受到災難。但如果不幫徐少龍,似乎亦於心不安。
清涼上人又道:「辛施主,那旡欲禪師今日以身殉道的情形,你已經親眼看見啦!他的決心和行為,堅毅壯烈,已是無可置疑之事。而他的遺志,便是要老衲將你留下。老衲自將不顧一切,定要完成他的心願。」
辛公權略略鬆手,但李氏女子已站立不穩,是以辛公權為了避免她摔在地上,只好仍然勾住她的腰肢。
但見清涼上人的大袖起處,右後方的火柱,突然間呼一聲分出兩道巨大的火舌,向辛公權身邊激射。
辛公權為之恍然大悟,敢情那清涼上人右手衣袖之內,暗藏軟硬自如的兵器。
前些日子在總壇大寨中,徐少龍曾經有些奇異行動,落在她眼中。而那天晚上,當石芳華演唱時,他還曾向連曉君求助,使石芳華依計昏倒,因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巧妙地傷了席亦高的手下香主黃老岐。
尤其是旡欲禪師與鞏貴兩人,一直纖毫畢現地嵌在火柱之中,其後突然不見蹤影,以至留下的印象,比之其他任何形式的殉身,都來得強烈撼人。
辛公權的大刀使出一路細膩綿密的刀法,宛如春蠶吐絲,縷縷分明。
她一口拒絕這個想法,徐少龍可就不得不慎重地重新考慮了。要知在他觀察之下,已深信玉羅剎連曉君對於她所處的地位,以及勾心鬥角的生涯,感到十分厭煩,若有機會,必定像「蟬曳殘聲過別枝」的脫離五旗幫。誰知她居然一口拒絕,實是太出他意料之外。
連曉君道:「林秋波一定會恨你,你可曾想到?」
他的意志和鬥志,已經被這種奇異的殉道景象所奪,完全狠不起來,加上清涼上人現下表現出的精湛功力,也使他大感氣餒。
這一道火柱,直向屋頂衝起,快得難以形容,但見火光乍現,屋頂便「砰澎」巨響一聲,很大的一片屋瓦,竟被掀起。
是以他更不怠慢,雙袖交錯一拂,向辛公權攻來,口中喝道:「請辛施主賜教……」
自這時起,清涼上人右袖硬攻,左袖柔襲,一連搶攻了七八招,辛公權已被迫得退到牆下,口中也發出喘息的聲音。
連曉君道:「這兩件事,對黃翰怡沒有什麼損害啊!是不?」
火柱的顏色,過了好一會才完全變為紅色。在火光中的兩個人,一直保持那種姿勢和表情,既沒有移動,也沒有發出喊叫的聲音。
辛公權急急喘息數口,自覺力道已有不繼之象。再看對方雖然亦有吃力的表情,但看來卻好得多了,不禁心下大驚。
但見他右手衣袖抖起,有如一扇鐵板般,直向辛公權頭頂拍落。
他雙袖甚長,捲拂之際,宛如兩股相當長的兵器,分作上下攻襲敵人。
他估計現下的火勢,縱然不能像先前那樣,把人燒得連骨頭也化為飛灰,但至少可以毀去他們全身衣物,以及把面目燒燬,看不出是什麼人。這一來海陵幫幫主鞏貴固然永遠不知去向,而這辛公權亦是離奇失蹤的收場。
這股火舌尚未當真觸及,辛公權已感到奇熱難當。如若給火舌掃中,無疑馬上會全身著火。
在屋角的清涼上人、辛公權和李氏女子,全都把這個景象,瞧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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