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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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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生死一刀

第五十六章 生死一刀

祖橫鋼矛勁挑,口中大喝一聲,作第九度的攻擊。
忽見敵陣底線的兩角,疾抄上來,分從左右向當中鉗擊。這兩人一是老八宣大紅,另一人是假瞽者老二戴子平。宣大紅使的是鋒快長刀,戴子平使的則是一根細長桿子。看上去黃澄澄的,不知是何質料。當中正對厲斜的老五祖橫,反而挺矛不動。
厲斜道:「沈兄不必多費唇舌了。」
那個答案忽然跳入沈宇腦海中,這一答案是:敢情那桑湛甘言美語許下的允諾,用意只有一個,那就是誘使厲斜全心全意尋求在武功上擊敗他們之法,而不再動其他的腦筋。此舉可使厲斜拒絕任何外援,特別是站在一邊的沈宇,他如出手相助,只怕反而會被厲斜一刀殺死。
厲斜屹立如山,手中寶刀時時泛射出千百點精芒,看來就像是不能擊敗的巨人一般。但九黎派的聯手陣勢,亦使人泛起了堅強如鋼鐵,以及固若金湯之感。
厲斜寶刀電劈,「嗆」一聲把迎面射到的那一點烏光,劈落地上,卻是一支閃著烏黑光芒的鋼製短箭。這時不但袁四姐的長劍攻到,而祖橫的鋼矛,亦猛急搠向脅下要害。這兩件兵刃,威力強絕。
桑湛道:「那倒不關盡了全力沒有,而是敝派將使出不擇手段的打法,那時候兩位縱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鏘鏘兩聲刀刃相交的聲響,使沈宇轉眼向戰場望去。但見衡山九黎派的聯手大陣,攻勢甚盛。
桑湛解釋道:「要知厲大俠與沈兄之間,亦有矛盾,是以如果沈兄未得厲大俠親口允許以前,妄自動手把人扯上來的話,定然難逃厲大俠的嚴懲。」
沈宇在一旁搭口道:「小弟亦沒有驗過,最好還是先把這個問題弄清楚。」
桑湛道:「厲大俠果然高妙絕世,在下等佩服之至。」
厲斜道:「都交給我,準保沒錯。」
當此之時,不但是九黎派之人,連厲斜自己,亦泛起了無力解救危局之感。在厲斜出道大小百餘戰中,今日還是他第一次碰上了這等險極的局面。
厲斜冷冷道:「沈兄自己敵不住人家,卻認定兄弟也不行,這話未免太可笑啦!」
但還不止此,左方也有一劍疾出,刺向厲斜持刀的左腕。
厲斜在全無阻隔之下,走到沈宇身邊,道:「沈兄的傷勢嚴重不嚴重?」
厲斜的氣勢越來越強,但見九黎派的陣勢,也是越來越複雜奇奧。雖然事實上他們極少移動位置。
這刻沈宇身在局外,作壁上之觀,是以分外看得清楚。但見在尖端擔任第一線攻擊的老五祖橫,使動鋼矛,凌厲進攻,兇威駭人。第二線的桑湛與袁四姐,並沒有直接出手攻擊厲斜,可是他們在兩翼的威脅,強絕一時,使得高hetubook.com.com明如厲斜這等人物,亦不得不在刀勢上,留出力量,準備應付他們。這一來,厲斜自然而然地只剩下五六成力量對付祖橫。但事實上還沒有這麼多,這是因為在敵方三角陣的底線上,那四個人也好像隨時可以攻到似的。
這時他已使出「七殺魔刀」中的一招殺手,左右兩方攻來之敵,都同時感到敵刀千變萬化,找不出來蹤去跡,竟不知他將在哪一點攻出?
沈宇既看過厲斜的刀法,亦親身領教過九黎派聯手大陣的威力,是以對於這一場爭鬥拼殺只關心結果而不須注視動手的情形。他一面尋思,一面伸手握住身邊的一棵樹,想道:「桑湛許下的兩件事,說是厲斜如若得勝,一則承認厲斜是天下第一高手,二則還他一個完好無恙的艾琳,這兩個許諾,雖然不難辦到,可是他主動的提出來,便大有問題了。」
他彷彿感到一股思想與感覺混合的急流,在心中一閃而過。這亦是一種奇怪無比的經驗,一連串的思想與眾多的感覺,居然能混合在一起,而且在流經他心中之時,每一個思想或感覺,都很鮮明清晰。這當然亦是一種超越常人的能力,若是沒有天賦、訓練、以及過人的信心的話,根本不會發生這等經驗。
沈宇心下明白,忖道:「厲斜還未使出七殺魔刀的毒招,顯然是等候有利情勢,要一舉擊破敵陣。只是他雙腳既然不能移動,就算有機可乘,最多也不過使最前面的人受傷而已,如何能把全陣擊破?」
這個問題,正是厲斜也想問的,是以便不作聲,聽九黎派如何答覆。
厲斜一怔,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教人不能不信了。」
厲斜這時只要縱身拔起,就可逃過殺身之劫,但他這樣做的話,艾琳的後果,不問可知。換言之,他決計不能逃避,只能挺身應戰。
他略略停頓一下,又道:「正因為在下度德量力,自知不能與兩位並駕齊驅的爭雄鬥勝,是以不得不借助同門師兄姐之力,加上種種預謀,方能勉強形成這等局面。」
他推想到此處,心中已隱隱感到答案呼之欲出,因此他對於雙方已經出手拚鬥的情形,全然不聞不問,反而集中思力,尋求這個答案。
厲斜仍感到祖橫的壓力,最是強大,但他自信還能承受更大的壓力,是以暫時不理中鋒之敵,揮刀疾劃,宛如龍飛鳳舞地寫出一個擘巢草字。
祖橫訝道:「哦,這話怎說?」他是最接近厲沈他們之人,是以首先感到桑湛這話有理,但一時卻弄不清形勢何以如此微妙難測。
這一點烏光,正是衡山九黎派重寶之一。這一支短短的烏黑鋼箭,份量特沉,其中和*圖*書含有鋼母,是以速度與威力,都有意想不到之處。這便是剛才何以厲斜不顧一切,先以全力劈落此箭的道理了。
厲斜道:「話雖如此,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雖死不悔。沈兄豈能悍然不顧一切?」
沈宇道:「他們同意與否都不相干,待小弟過來,暫時擋住他們,厲兄你把艾琳拉上來瞧瞧。」
厲斜先拗腰轉視崖外,從上面望下去,但見足足有兩百多尺之深,而艾琳則吊在半空。他只能作此迅速一瞥,便馬上站好,以便應付敵方的攻擊。在這一瞥的印象中,艾琳似是失去知覺,被繩索齊腰綁住,懸在半空,動也不動。
這個感覺使他十分震駭,他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再向前欺迫一尺,就可以砍死祖橫。但卻有個難題隨之而至,一是敵陣並不會因而瓦解。二是吊在危崖外面的艾琳,勢必跌墜而粉身碎骨。
厲斜道:「老實說,我們也不是好騙的,桑兄要我們相信,仍須說出一個道理來,那就是艾姑娘落在你們手中的經過,以艾姑娘的才智武功,你們想生擒活捉於她,這當中定須有點道理才行。」
厲斜道:「這樣說來,你竟是應該獲得這些助力,因而兄弟不能持以相責了?」
桑湛道:「厲大俠如肯賜告,在下感激不盡。」
沈宇聳聳肩,道:「還好,小弟學藝不精,是以無能救起艾琳,現在瞧厲兄的啦!」
桑湛言詞態度,都很恭敬地道:「不錯,如果在下獲准可以有這些助力,倒是不妨與兩位周旋一下。」
祖橫冒失地問道:「厲大俠是不是這樣?」
厲斜道:「你試試看。」
桑湛應道:「艾姑娘當然還是活著的。」
「還有一點。」桑湛接下去說:「那就是厲兄如若得勝,敝派擔保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艾姑娘,分毫不損。」
這兩人看看已快鬧出事了,桑湛忙道:「四姐,請等一下再說,小弟還有一件重要之事,須得交待清楚。」
沈宇心念電轉間,但見那兩造人馬,沒有一個留意到他,當下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九黎派諸人,在桑湛一聲號令之下,完全集中注意力在厲斜身上。但他們的位置仍沒有變動,居於三角陣勢尖端,直指厲斜的還是老五祖橫,他手中僅僅四尺長的鋼矛,在陽光下閃閃生光。
他們又鬥了數合,情勢已是膠著。
當祖橫的鋼矛從厲斜肋下貼衣戮過之時,厲斜的寶刀,已抹到了他的咽喉。此刀鋒快無匹,就算是金鐵之物,亦能砍開,何況是血肉之軀?正當祖橫生死一髮之際,右後方一柄光華閃耀的長劍唰地挑掃,恰好擋住了厲斜的刀勢,保存了祖橫的性命。
他們這一場生死之鬥,情況很是奇怪。雙方都hetubook.com•com沒有很激烈的動作。同時除了刀刃偶爾相碰,發出聲音之外,大體上十分寂靜。
厲斜橫刀挺立,道:「來吧!」
桑湛躬身道:「兩位太過獎啦!在下實是不敢高攀。」
但以桑湛的身手功力,發出的這一箭,射到厲斜刀圈邊緣時,突然跌墜地上。
厲斜道:「沈兄這麼一說,倒像他們理虧了。」
厲斜道:「兄弟與沈宇兄因為發現了桑兄,才智武功,都堪作敵手,是以甚感欣慰,不禁相對大笑。」
桑湛哈哈大笑,道:「四姐放心,厲大俠如果真想變卦,沈兄這刻還不動手把艾姑娘扯上來麼?」
在這一剎那間,厲斜心中閃過一陣恍惚的感覺。生向是正在對付一個形體變化多端而又沒有「要害」的怪物。
厲斜無可奈何地撤回刀勢,因而雙方的危局,都立時消失。
另外在敵陣來說,祖橫之死,亦僅僅是全陣「受傷」而已,並非瓦解。
桑湛道:「兄弟唯一敢說,便是艾姑娘非死不可,至於兩位,反而不一定會有事。」
他搖搖手,阻止對方出手,口中道:「厲某先請問一聲,艾姑娘還是活著的吧?」
厲斜直到這時,才發現有機可乘,當下也厲叱一聲,寶刀電掃,從矛影中直襲敵人。
天氣雖然晴朗,太陽一直曬照在這些人的身上。可是強勁的山風不斷吹拂,使人一點也不覺得燠熱。
袁四姐冷冷道:「要動手就動手,哪有這麼多囉嗦的。」
袁四姐怒道:「誰怕你不成?」
桑湛道:「兄弟不是奉告過,艾姑娘還是活著的麼?」
厲斜冷冷道:「假如不是艾姑娘的掣肘,你等焉能安然無事?」
卻見桑湛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手持長劍,全神貫注在厲斜身上,他雖是還沒有認真出過手,可是他的姿式,以及強大的氣勢,都足以令人看出他乃是一流高手。
袁繼男聽了他們這番含有雲詭波譎的變化的對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厲斜道:「桑湛兄雖是九黎派中的傑出人物,可是一旦聯手結群,個人便須受到團體約束,有些威力,反而發揮不出來。你以為他對你特別偏愛,是以一直不肯脫身搶攻麼?」
桑湛口中發出號令,整座陣勢眨眼間已退開丈許。在原來的位置上,只剩下業已身亡的宣大紅。
厲斜又點頭道:「這話也聽得進。」
桑湛道:「兩位最好還是相信兄弟的話。」
厲斜道:「假如艾姑娘已罹毒手,則厲某無須再踏住此索,便可以自由之身,放手對付諸位了。」
九黎派之人聽了這話,都沒有露出焦急憂慮之色。厲斜瞧在眼中,心知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否則他們豈能如此篤定?他擺擺手道:「沈兄暫時別動,且聽聽桑兄怎麼m.hetubook.com.com說。」
老二戴子平接口道:「若是有重要的話須得交待,九弟你快點說吧,免得耽誤時間。」
桑湛面色大變,左手起處,一點烏光激射而出,電襲厲斜。
厲斜道:「我們雖想把她拉上來驗看一下,但此舉一定不能獲得諸位同意。」
厲斜道:「兄弟倒是可奉告。」
厲斜傲然道:「你如是與我單打獨鬥,我只須三招,就能宰了你,你信不信?」他這一使出拿手的傲慢驕狂的態度,這幾句話簡直叫人受不了。
他們這麼一打岔,果然把局勢緩和下來。
桑湛道:「這話恕在下不能苟同了。」
沈宇道:「假如厲兄目下出手阻擋他們一下,小弟馬上可把艾琳拉起來,你怎麼說?」
但見他寶刀一劃,流露出一種強烈的高遠深邃的味道。不但是刀式如此,連帶他的表情,眼光和身體,亦是形成這種高遠深邃味道的一部分。
沈宇淡淡道:「常言道是人命關天,這個當兒,可談不到要不要臉的問題。」
沈宇心下駭然,忖道:「如果此計是桑湛的主意,則此人心機智謀之高,可以說得上是罕有匹儔了。」
厲斜道:「只不知這等情況之下,會有什麼後果?」
但更令九黎派之人驚奇的是:厲斜和沈宇居然一齊大笑起來。兩人笑聲之中,都透露出歡愉暢快之情。
袁四姐首先尖叫一聲,揮劍出擊。同時左手揚處,發出一點烏光,激射厲斜面門。
厲斜道:「你信不信是一回事,事實卻不因而改變,咱們走著瞧吧!」
宣戴兩人無法拆解,急急退時,但見厲斜寶刀電飛出擊,剎時劈翻了宣大紅,屍橫就地。
厲斜道:「這話倒是聽得進。」
他們顯然已打算背信,九黎派之人登時為之心頭惶惶,袁繼男是女人心窄,口中埋怨道:「都是九弟相信他們的話,哼!哼!我早就說過不可輕信……」
沈宇道:「厲兄最好不要逞一時意氣。」
袁四姐尖銳的聲音升起來,道:「姓沈的,你要不要臉?」
起先他看了九黎派的陣勢,自信以自己的兇毒刀法,可以比沈宇佔便宜。也就是說,在有機可乘之時,沈宇只能擊傷敵人,但他刀勢過處,卻可以殺死敵人。故此他堅持由自己上陣。現在逐一掂量敵人的實力之後,他的信心更增強了。但下手之法,一時卻還未擬妥。
厲斜道:「目下已無暇驗看,只好相信你們的話了。」
厲斜忖道:「此人實力最強,卻不站在最前端應戰,偏又是由他發言及指揮全陣,倒像是此陣的『心臟』一般了。」他一面觀察,一面說道:「縱是如此,厲某仍然自信終得獲勝。」
沈宇很不情願地移開那隻一直都不敢挪動的腳,嘆一口氣,道:「厲兄一意孤行和*圖*書,還把艾琳的性命,付之一擲,這代價未免太重了。」
厲斜伸出左腳,踏住地上的繩子,道:「好,沈兄請退,且看兄弟單刀對付他們。」
雙方馬上劍拔弩張,各自蓄勢待發,霎時間殺機瀰漫,形勢甚是緊張。
厲斜點頭道:「不錯,沈兄如果輕舉妄動,雖是把艾姑娘救了起來,但他自身卻難免一死。」
沈宇跺跺腳,轉身繞出敵陣兇鋒所及的範圍之外。但他滿面的憂色,卻無法掩飾得住。要知他已試過敵方陣勢的威力,吃足了苦頭,故此不禁深深替艾琳的安危擔憂起來。
因此如果把艾琳的生死,算作厲斜的一部分,則他雖是殺死了一名敵人,自己亦負了重傷。
沈宇道:「照桑兄的口氣聽來,似乎你們這種打法,還不算得是已盡全力,是也不是?」
氣氛一時大見緊張,因為沈宇這話,分明誘勸厲斜毀諾背信,先把人救起來再說。事實上艾琳如被救起,他們少去了大忌,已等如是勝券在握了。
袁四姐勃然道:「我不信!」
厲斜心下狐疑不解,忖道:「她離開飯莊之時,明明已知道來人是九黎派的,還在桌上面留了字跡,何以毫不提防,為敵人所乘而失去了知覺?」
他的刀法如此奇詭,落勢如此兇毒,連桑湛也不禁駭然變色,別的人更不要說了。
厲斜這刻純採守勢,在這六七個回合中,他已把敵方之人,逐個掂量過,心知只要殺死祖橫和桑湛,就等如擊敗了九黎派。
厲斜的刀法固然兇毒無比,同時刀上內力絕強,是以迫得敵方之人,亦無一敢輕易搶攻。
桑湛道:「話說到此處為止,敝派要動手啦!」
桑湛應道:「兄弟奉勸兩位最好不要那樣做,因為你們如果企圖把艾姑娘拉起來,在下等只好放手一拼了。」
袁繼男又驚又疑,道:「九弟,他們這回笑什麼呢?你可猜得出來。」
桑湛道:「厲兄如果贏得敝派此陣,並且是在這等情況之下而贏得的,敝派今日雖然沒有掌門人在場,但仍然承認厲兄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哪一個不服此言,可來衡山,先找敝派求證一番。」
桑湛道:「若是沒有艾姑娘這等形勢,敝派的陣法,亦有所改變,只不知厲大俠信是不信?」
說時遲,那時快,老五祖橫的鋼矛,袁四姐繼男的長劍,都好像碰到無形的牆壁一般,連人帶兵刃一齊震退。
沈宇道:「難道他們用種種手段詭計,以及這麼多的人來對付咱們,就很要臉麼?」
沈宇道:「剛才他們的聯手大陣,一直沒有發揮最大威力。小弟的意思是說桑湛兄沒有正面發動攻擊。目下換上了厲兄,恐怕情況就兩樣了。」
桑湛道:「這個小弟也不知道了。」
沈宇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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