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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曼說唐:唐玄宗

作者:蒙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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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張說復出 二、張說復出:非純粹文人,非純粹武夫,他允文允武,符合時代

第十五回 張說復出

二、張說復出:非純粹文人,非純粹武夫,他允文允武,符合時代

這還不算,開元九年(七二一年)四月,有一批胡人又造反了。這批胡人本來已經投降唐朝,被安置在河曲地區,也就是黃河拐彎處。唐朝給他們設立六個羈縻州(自治州),讓他們在這六個州生活。所以,這件事在唐史上被稱為「六胡州事件」。造反的胡人有六、七萬人,能征善戰,很快就控制六胡州。而且,隨著他們勢力的增大,生活在今天寧夏地區的黨項族也和他們聯合起來了,眼看局面就要失控。要知道,河曲地區離長安可不算太遠,這不是腹心之疾嗎?玄宗趕緊派河曲周圍的幾支節度使軍隊聯合討伐,張說的天兵軍也不例外。接到命令之後,他就帶著一萬多騎兵,浩浩蕩蕩往西殺過去了。張說沒有和造m.hetubook.com•com反的胡人交戰,他的目標是胡人的盟軍黨項。黨項族後來在宋朝時建立西夏政權,以善戰著稱,但是當時實力還不行,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怎麼辦呢?他們想,索性戴罪立功吧!直接掉過頭去打叛亂的胡人,相當於起義。對這些先有過後立功的黨項人該怎麼辦呢?有人主張說,他們是反覆小人,不如都殺了算了。張說一聽就火了,說:我們是王者之師,又不是土匪,怎麼能殺已經投降的人呢!堅決不殺。這樣一來,黨項人很感動,也安定下來了。通過這兩件事,張說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豐|滿起來,他不是一個純粹的文人,也不是一個純粹的赳赳武夫,他是允文允武、文武雙全!現在唐玄宗想要提升文治武功,張說就是最好的人選!
為甚麼是張說呢?因為張說是當時能夠把文治、武功兩大優點匯緊於一身的代表人物。文治方面,張說是少年天才,曾經在武則天時期的制舉考試中擊敗萬名考生,拔得頭籌,相當於今天的高考狀元。武則天特別欣賞他的清詞麗句,還讓他在自己的面首張昌宗、張易之兄弟搞的「三教珠英」編輯部裏當過編輯。後來因為仕途坎坷的緣故,張說的文詞逐漸擺脫輕狂,變得愈來愈高潔醇厚。我們剛才不是說開元初年兩京沒產生甚麼好詩人、好作品嗎?當時張說在幽州當都督,倒是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好詩《幽州夜飲》:「涼風吹夜雨,蕭瑟動寒林。正有高堂宴,能忘遲暮心?軍中宜劍舞,塞上重笳音。不做邊城將,誰知恩遇深。」這首詩因為入選了《千家詩》,所以今天很多人都會背。不過,張說最擅長的還不是做詩,而是寫碑文、墓誌一類的大文章,當時天下文人都來效仿他的文風,所以號稱「一代文宗」。我們上回不是還說過,蘇頲和他齊名,號稱「燕許大手筆」嗎?現在如果由他來推進文治,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了。m.hetubook.com.comwww.hetubook•com•com
可能有人會想,張說可是先天政變的功臣,當初姚崇之所以能把他擠走,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玄宗不想用功臣當宰相。現在重新起用張說,不是和當時的原則衝突了嗎?有道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初不讓功臣當宰相,是害怕他們政變思維不改,不利於穩定。可是現在,經過將近十年的時間,好多功臣都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李唐王朝也早已穩定下來,誰也撼動不了,所以,對功臣一味打壓、防範的思路也該改變。張說不僅是功臣,他還是能人,總是棄之不用,不就浪費了嗎?另外,我們不要忘記,張說跟玄宗的關係可不一般。他是玄宗當太子時候的老師,當年沒少幫玄宗出謀畫策,更沒少維護玄宗的利益,玄宗是個重感情的人,怎麼忍心讓老師一直流落邊疆呢!
就這樣,因為張說文武兼資,符合玄宗當時的任相需求,也因為經過十來年的時https://m.hetubook.com.com間沉澱,功臣不再是犯忌諱的身分,唐玄宗就把目光鎖定在張說身上。開元九年(七二一年)七月,任命張說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要知道,張說上一次當宰相還是在開元元年,經過差不多十年的歷練,他終於梅開二度,復出了。
可是,別以為張說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張說在唐中宗一朝就擔任兵部侍郎,自從開元元年離開朝廷後,更是沒少擔任軍職。幾年歷練下來,武功也相當了得。當然,我們說的武功不是指像李小龍那樣會拳腳,而是說他會打仗,有膽有識。舉個例子。一般文人難免膽小,但是張說膽子特別大。開元八年(七二〇年),張說正在擔任天兵軍節度大使。天兵軍常駐太原,緊挨著天兵軍的是朔方軍,駐紮在今天寧夏的靈武。這兩軍都駐紮在當時的胡漢交界地區,所以,境內有很多投降的少數民族部落。這一年秋天,朔方節度使因為懷疑自己轄區內已經投降的突厥部落謀反,把他們給誘殺了,這下子讓張說管轄下的其他部落也緊張起來。這是不是唐朝的計劃呢?先殺突厥和圖書,再殺我們,一個個殺光?所以,幾個部落都人心惶惶。這些部落要是騷動起來,那對唐朝的穩定可是大大的不利。怎麼安撫這些人呢?張說讓副大使看家,自己率領著二十名騎兵,直奔這些部落。到了這些部落之後,他就住在首領的牙帳裏,給他們講朝廷的政策,做思想工作。聽傳令兵回來說,張說居然就住在部落首領的牙帳裏,跟人家同吃同睡,可把副手給嚇壞了,那不等於以身飼虎嘛!副大使趕緊給張說寫信,讓他千萬不要輕信這些少數民族,要離他們遠一點,保護好自己。張說怎麼回答的呢?他說:「吾肉非黃羊,必不畏食;血非野馬,必不畏刺。士見危致命,此吾效死之秋也。」意思是說,我的肉不是黃羊肉,我不怕被吃;我的血也不是野馬血,所以也不怕被喝。如今情況危急,這正是我報效朝廷的時候。我意已決,不必再勸!張說這樣做了,那些反側難安的少數民族怎麼樣了呢?要知道,少數民族絕不像副大使想像的那麼不可信,相反,看到張說這麼信任他們,幾個部族都非常感動,真的就安定下來了。這不是有勇有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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