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春雨孤行

作者:司馬翎
春雨孤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章 浪子與狗

第一章 浪子與狗

原來他掣刀動作竟然掣不出短刀,因為他袖內那口短刀已經不翼而飛不知去向。
說話時手指尖已幾乎碰上他眼皮,但他居然眼睜睜地任得人家手指接近,既不能擋亦不能躲。這種窩囊無比之感平生還是第一次嚐到,他的心肺快要氣炸。
男孩子訝道:「你怎知道我們是神手幫?」
但這個動作又出岔子而使他完全愣住,那種目瞪口呆樣子簡直跟白痴毫無分別。
江浮雲輕輕道:「阿猛先出去瞧瞧,沒事就敲一下石碑。」
任何男孩子在這種奇異目光注視中,一定會很奇怪而詢問,而任何女孩子若碰到此種眼光反應就大不相同。她可能裝不知道,可能面紅心跳,可能脈脈回視,當然亦可能向你吐一口唾沫以及罵聲不絕。
既然如此,他只好像木頭或泥人一樣全不動彈為妙——因眼珠被挖出來一定比現在更痛苦萬倍。
吳秀純身子忽然大大震動一下,道:「你的狗,那隻癩皮狗呢?」
他看甚麼?莫非他暗中保護支撐那男孩子?一有問題就出頭應付?
江浮雲喃喃道:「阿南,咱們天天流浪不是辦法,不如休息幾天好不好?」
江浮雲微微後悔。這種動作會不會太脫略形跡以至小心靈會發生錯誤反應?
江浮雲道:「杭州人也可以住在別的地方,對不對?」此時他已感到吳秀純的震動,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太殘忍。
他只遲疑一下,就已經不必艱難考慮了,因為已錯過那瞬間機會。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仍然悶聲不響。外面雖無動靜,卻可能是詐語圈套,凡是熬過苦受過難的人都知道何時必須忍耐。
他忽然看見一隻狗,貼著屋牆慢慢向前走。這隻狗高而瘦,癩皮醜陋,但頭和尾巴都不垂下,雖然也不是昂豎的很高,卻已足以表示牠自尊高貴。
現在是既無法封架亦無法閃避。江浮雲笑呵呵道:「你眼睛蠻好看,又靈活又有神采,挖出來未免太可惜,你說是也不是?」
他為何不讓吳秀純一齊出去?其實他本人出去更妥當。
江浮雲凝目瞧著熟悉的城廓街道。唉,轉眼間已經睽別十二年之久,簡直像夢一樣虛偽不真實。
江浮雲想起秀美少年那對眼睛,不覺胳臂加點力量將他抱緊一點,希望他感到溫暖些。道:「從前我也試過,蓋十張大棉被都還冷得直發抖。我叫江浮雲,你們呢?」
不過江浮雲亦不注意這些美麗吱喳笑語的大姑娘。他注意甚麼?究竟尋覓甚麼?
吳秀純長長透一口氣,道:「我真怕是坐在牠身上,我忽然想起差點駭死。」
好可愛,好像「她」啊!江浮雲明亮而充滿野性眼光毫無忌憚凝注這張面龐上。
另一個大漢道:「這兩個小賊最是滑溜,抓了七、八次都落空。可能有些陰溝他們鑽得過,你就算知道肯跟著鑽麼?」
那闊少當然不知道。那男孩子更不希望任何人看見https://m•hetubook.com.com知道,但他卻很懷疑江浮雲看見知道?很可能是巧合偶然兩次碰見,但又可能已被盯住,甚至當時看著他下手。
因此人家看不見他面孔,他也只看見別人的身子腳鞋。
江浮雲的心大跳一下,現在才想起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秀美少年吳秀純,他雖然年輕雖然還是孩子,但是……
「春雨樓頭尺八簫,何時歸看浙江潮」?離開杭州總有十二、三年吧?一旦歸來真是有說不出的味道。
江浮雲忽然用強壯有力胳臂攬緊他們,輕聲道:「別說話,又有人來了。」
江浮雲卻彷彿從這個男孩身上舉動上看見自己昔年影子。一點不錯,當年他亦是這副模樣,也曾經做過「扒兒手」偷了人家口袋裏的銀子,也曾兇狠如豹跟人家拚命。
此碑看來最少有千斤之重,卻無聲無息而又迅快應手移動,牆根便露出一個洞口。
但他既不看烟絲,亦不注意那些專挑「上腰方」「筒見骨」(火腿最精華部份,杭人節儉而又精於食,專揀這兩處亦表示內行)。至於光顧花粉店的許多大姑娘,有些確實很美麗迷人。所謂「桃花難比杭州女,洗卻胭脂不耐看。」連桃花那麼嬌豔也比不上,可見得杭州女孩子多麼迷人。
幸而這千鈞一髮時江浮雲的拳頭恰好塞入阿南嘴巴,阿南居然像咬到石頭幾乎咬崩牙齒。牠又馬上發現那是江浮雲的拳頭,牠當然決不肯咬傷江浮雲,所以嗚一聲退開數尺。
費了足足五天時間,江浮雲和阿南逛完杭州城大小角落以及西湖和三面環抱西湖的山巒勝景寺廟等。
只過了一陣,秀美少年和男孩子都發覺不妥。不但不妥,簡直大大有問題。
那個十四、五歲面橫眉粗身體結實的男孩子,雖然第二次看見江浮雲(其實江浮雲已看見他七次),但他記憶力甚佳,一眼就認出並且皺起濃眉。因為他手中捏著一錠銀子,這錠銀子卻是剛從一個闊少口袋掏出來。
但他是否太殘忍?他應該一刀砍斷抑是拖延下去?
他的同伴「噓」一聲,道:「少發牢騷,走吧!」
現在他雙臂都抱住吳秀純,感覺得出這具身體柔軟而溫暖。
秀美少年袖口已露出一截刀尖,忽然身子一震刀尖縮回。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一齊拔腳鑽入巷子,順著彎曲巷牆轉兩個彎,忽然扳開貼牆一塊三尺高石碑。
秀美少年說道:「他們是諸天教教徒,戴銀鐲是低級人物,金鐲是高級重要人物。」
他們肚子填飽,阿南躺在一側。江浮雲喃喃道:「從前我也有一隻老癩皮狗叫做老黑,我們一齊流浪不少地方。你們長得很像,但你年輕得多。老黑後來連骨頭也都咬不動,但有一次我們餓得半死,老黑還能夠追咬到和-圖-書一隻肥雞回來……」
阿猛雙手亂摸,道:「好像沒有。」
吳秀純馬上豎起耳朵。江浮雲當然察覺,心中嘆口氣說道:「會見面,不過我在杭州也不會住太久。」
他當然知道癩皮狗絕不會回答,便又道:「現在我請你吃飯,你等我。」
當然吳秀純絕不可能就是「她」,但此情此景還有摟抱在懷中的感覺,居然很微妙竟能稍稍安慰他,竟然使他心中有充實之感。
江浮雲找個沒被雨水打濕的角落坐下,將饅頭和滷肉各半分為兩份。阿南似乎還考慮一下才學他大嚼起來。
江浮雲道:「你放心,牠又聰明又乖,決不會被諸天教那些王八蛋弄死。」
杭州那時候極繁華,人物薈萃水秀山明,財富乃至奇珍異寶沒有任何城市比得上,當然衣飾書畫女人酒菜等等亦是天下第一。
他們轉入一條僻靜街道。江浮雲喃喃道:「我記得前面有條巷子,裏面有一間神祠荒廢無人。但十二年之後是否還是老樣子呢?」
連小傢伙跳起身見了他這副樣子竟也忘記逃跑,大驚道:「你怎麼啦?敢是抽筋?」
他們擠入去,一下子把石碑扳回原狀,一轉眼就聽見哧哧步聲掠過。
果然外面很快就有腳步聲話聲。
他一轉身閃入一條巷子內,一眨眼間又出現,身邊多了一個十七八歲白皙秀美少年。少年那對眼睛宛如天上朗星上下打量江浮雲。
阿猛將最後一大盃陳年花雕一口喝乾,道:「江大哥,我們以後還能見面麼?」
江浮雲招一招手,癩皮狗默默注視他一會,似乎看清他友善的微笑,才折轉走過來。
阿南不知從何處跑來。牠想必也知道要吃飯,所以亦連連搖尾表示高興。
兩個小傢伙的脖子予人不同感覺,阿猛脖子短而堅實有力,吳秀純則纖長柔軟而且滑膩。
人的腿何以忽然變為石頭?人的牙齒又豈能硬得過石頭?
江浮雲已經算是半個北方人了,心頭昇起一陣親切溫暖之感。口中打個吹哨,尖銳的高音穿透料峭春雨。癩皮狗忽然停步轉頭望他。
石碑傳來「篤」一聲,江浮雲只好放開雙臂,道:「出去吧,如果你有病,快去找個好大夫。」
那時候日子過得十分粗糙苦澀,每天都不知道下一頓飯在何處,更休提明天後天。
但如果有人僅僅為了活得舒服一點,就毫不愧疚的侵犯傷害別人,這就很不能原諒不能容忍了。
人和狗在雨中對視一陣。江浮雲道:「既然你住在江南,我叫你阿南好麼?」
阿猛首先拍掌歡呼,道:「樓外樓的醋溜魚?太棒啦,我自己要吃兩尾,還有蓴菜……」
天氣雖冷,但洞穴內沒有風,暖和得很。然而秀美少年身子卻輕輕顫抖。
男孩子道:「我叫阿猛,我姓鄭,他姓吳,名叫秀純。」
語聲未歇秀美少年已站在他面前。少年起碼比江浮雲矮大半個頭,但他略略仰頭而和圖書望時,一點也不畏怯,反而大有挑釁意味。任何人從他銳利冰冷眼神中都能看得出。
江浮雲嘆口氣又道:「阿南你很年輕,你雖然很瘦卻很容易追咬肥雞,你甚至可以捉野兔回來給我們烤著吃。為了生存你有權去偷咬一隻雞。」
帶著寒冷的春雨綿綿飄灑,這種時節在江南如果不帶一把雨傘出門口,這個人必定是有意跟自己過不去。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都忘記攔阻,也可能不敢以及驚訝。因為此巷雖是很深很曲折,卻是一條死衡,另一頭並無出路。
春雨使天色迷迷濛濛,亦使人知道絕不會一天半天就停。
江浮雲跟牠走了一程,越來越有興趣。不過亦發現牠並無目的地,竟然也像他一樣隨意到處流浪罷了。
江浮雲伸出兩隻大手索性搭住兩個小傢伙脖子,道:「我們一齊去吃飯好麼?我只希望樓外樓的醋溜魚還像十二年前一樣鮮美。」
他深深嘆口氣舉步走入巷子。
至於前面提過清河坊大街望仙橋直街交叉處,四個拐角各有一家老字號。一是翁隆盛茶葉店專售杭茶(杭茶自是以龍井第一)。一是專賣火腿鹹肉的老店,金華火腿全國知名,在這方家老店可以買到最好的。一是宓大冒烟絲店,烟絲最佳。還有一家就是門面氣派極大、品類無所不有的孔鳳春花粉店。女孩子未見過世面的一進去恐怕會當場昏倒,因為好東西實在太多了,而每一樣她們都想要。
但小傢伙這一口亦不敢當真咬下去。他不是忽然膽小害怕,亦決不是觸動慈悲憐憫心腸,而是那雙腿居然變成一塊石頭——真正的石頭。
現在那雨傘在他手中,便是用作遮雨和遮面之用。
他本來很兇悍連人都敢殺,何以忽然很怕癩皮狗?他本來身體很好,手腳矯捷靈活,怎會忽然患了瘧疾全身發抖?
城北則是拱宸橋,大運河終點。糧船桅檣相接,人也多得使你眼花。
江浮雲又對癩皮狗阿南道:「你知不知道袖子裏面的刀只能殺你不能殺我?因為你是狗我是人,這裏面學問大得很。」
秀美少年眼中射出凶光,袖口刀尖又露出一截,不過此時江浮雲無緣無故而且時間恰好舉起一隻手,五隻手指其中有兩隻居然要挖掉少年眼睛!
吳秀純並沒有因奇怪而出言詢問。
他當然不是杞人憂天或是無的放矢,因為吳秀純身子又輕輕發抖,他眼睛望過來時變得好奇怪,亦變得好深沉,幾乎剎那間長大了好多歲。
那人果然是江浮雲,他道:「我聽見那兩人腳步聲便知道他們學過武功,所以我趕快到這兒躲一下,誰知道你們也來啦!那兩人究竟是甚麼路數?何以說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他們居然不是公門捕快麼?」
男孩子忍不住低聲道:「你很冷?是不是生病?我現在熱都熱死啦……」
但是,江浮雲最有興趣卻還是城內清河坊大街與望仙橋直街,hetubook•com.com這兩街交叉的十字路口。
吳秀純遲疑一下才懶懶推開石碑爬出去,白天的光線照出他面頰的紅暈。
江浮雲自己問自己:我是不是因此想起「她」,所以特別留意,所以叫阿猛先出去瞧瞧?
秀美少年和男孩子簡直駭傻了。這人顯然就是江浮雲,而更要命是他們顯然坐在他腿上。
一個大漢滿面驚疑道:「奇怪,兩個小賊怎麼一下子他娘的不見了?這兒的院牆連我也跳不上去,他們能麼?」
有些狗在屋內叫吠咆哮甚至衝出來,但癩皮狗連望都不望牠們一眼,牠們必定覺得很沒趣而又驚疑。
「生存」有時很容易有時很困難。世上大多數人都相信和擁護「生存最重要」的主張,重要得甚至有權侵犯傷害別人。
(註:用蘇曼殊詩,時間雖倒錯想來無傷大雅。又附註:有關杭州種種,多取材自阮毅成先生「三句不離本行」,謹謝。)
吳秀純道:「我只想知道牠是不是也躲在這兒?」
他買了六個饅頭一大包滷肉,出來看見「阿南」站在原處,寒冷春雨雖淋濕牠身體,卻洗不掉牠尊嚴神態。
那樓外樓在白堤末尾,地處孤山南麓,有三層高,登樓眺望時全湖在目,端的風景綺麗美不勝收。
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但總之牠們總是悄然退回安全乾燥的屋內。
幸好這趟江南之行並非專程為了找「她」和那幾個弟兄,否則如此失望打擊很可能令人一頭扎入錢塘江淹死餵魚餵王八算數,一了百了餵甚麼都沒有分別。
何況雨傘有很多好處,既可以遮雨,又可以當作趕狗棒用,有時甚至可以藉以藏起面孔。
江浮雲感到蹊蹺,所以很小心傾聽外面那些人一切聲響和言語,但發現只是本巷住戶,講的是家常話很快就行過走遠。
阿南的牙齒絕對比他頸子硬得多,亦保證可以咬出一個大洞,因為他的頸並沒有忽然變成石頭。
江浮雲不是任何人,所以似乎毫無所覺,親暱地用膝蓋輕輕頂阿南一下,又喃喃道:「阿南,世上的事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花假銀子的人往往聲音很大好像理直氣壯。咱們前兩天晚上居然看見兩個屍體會從屋子跑到深山密林裏,更說不定女孩變成男孩而男的會變成女的……」
這話極是有理,回去就用這話報告,諒上頭任何人都不會親自踏磡查看陰溝。
其中一人又道:「其實他們年紀還小,咱們也不必趕盡殺絕,讓他們好歹混一口飯吃。」
江浮雲道:「諸天教已有很久歷史,素來跟其他幫會都相處得很好。你們神手幫幾時得罪他們的?」
另一個亦同意道:「這話也是。誰小時候家裏有錢有飯吃會出來當扒兒手?我們一向不管這些。但這一年來……唉,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這處十字街口人潮熙攘。江浮雲走過來踱過去眼睛耳朵都忙碌得很。
這時秀美少年眼睛已不受威脅(當江浮雲搬和*圖*書石頭代替自己雙腿時,手指已離開他眼珠了),當即眼射凶光滿腔殺機,用純熟得不能再純熟的手法掣出袖內暗藏短刀。
神祠居然依舊荒廢無人,只不過更加古舊殘破。
其實江浮雲既沒有說明要挖眼睛,亦沒有當真向他眼珠挖去,但少年卻極清楚感覺得出那兩隻手指的企圖。這時馬上發生極大困難,因為他竟然不知道應該用手或用刀擋架好?抑是躲閃上算些?
但他心中又深知自己絕對沒有任何邪念,亦沒有將吳秀純完全當作是「她」。
但那時候仍然有歡笑,有時笑聲可以把屋頂震破。也有夢想——有朝一日我變成很有錢的人,便如何如何,反正不外將大把銀子、布匹、酒肉等無限供應我們幾個好兄弟。
因為他們都擠坐在一種既堅硬又有彈性的物體上,由於有溫暖感以及會移動,顯然不是冷硬的石地。
同時城南望江門出城在江岸的南星橋,是錢塘江上下游各縣運輸貨物入杭州的最大碼頭,經常熱鬧得必須大聲叫嚷才可以交談,否則對方聽不見。
阿南原本被他踹得滾開四五尺,卻迅即凌空矯健撲落,雙爪一搭住他身軀,鋒利牙齒也已碰到他頸子。
他們緊緊縮起身子毫不動彈,腳步聲又回到石碑附近。
可是他又很清楚知道只要不動不逞強,人家指尖就一定不會挖出眼珠。
原來他躲的是公門捕快,這一來形勢大不相同。
至於西湖醋溜魚亦是全國知名。又叫做「宋嫂魚」。據武林舊事記載說:「宋代淳佑時,每逢德壽三殿幸遊湖山,小舟時有宣喚賜予,汴酒家婦宋五嫂善作魚羹,至是僑寓蘇堤,嘗經御賞,人競市之遂成富媼。」這段記載說明宋五嫂來自河南,不過今日的醋溜魚是否真是昔年的宋嫂魚?恐怕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能回答。
有人低聲道:「別害怕,只要借光讓路就行。因為我想出去。」
但他們馬上就發現情況大大不妙,只見兩名大漢迅快奔來,步伐矯穩樣貌兇悍,一個拿著棍子,一個拿著鐵尺。
這頓飯阿猛阿南都吃得很高興,江浮雲亦頗覺舒暢開懷。只有吳秀純不大開口吃得亦不算多,他究竟高興與否誰都不知道。
忽見巷口有一家小舖子賣的是熱騰騰饅頭,又有燒餅滷肉等北方麵食。
旁邊小傢伙突然就地一個觔斗翻過來,長身時雙腿一下蹬踹於阿南高瘦身上,而雙手則抱住江浮雲小腿,張口便咬。
阿猛道:「你不是杭州人?但你講話卻完全是地道杭州口音。」
然而事實上他到現在還未曾變成很有錢,離開杭州十二年回來甚至連那幾個兄弟也找不到了。當然最使人氣餒心灰的是連「她」也找不到,不知到那兒去了?
但江浮雲的手臂居然沒有放鬆,因為他腦海中浮現出吳秀純面貌竟與他十二年來不忘的「她」有七八分相似。
這一點倒是無可厚非,雖然有些人認為理想比生存還重要。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