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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孤行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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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儂心如綿

第七章 儂心如綿

阿秀很熟悉這個地方,不過卻還是第一次進入悠然山莊內。她曾經陪姑姑小玲來過六七次,先經過前面稍低處的「玄天觀」,上來就是悠然山莊正門。她們從右側一條小路繞到山莊後面,地勢又開始斜低,大概再走廿餘丈就必須停步,因為那是一道懸崖的盡頭。望下去深達百丈,壁峭如刀劈。
阿秀的心馬上噗通噗通跳起來,想營救她的人當然只有江浮雲。天啊,我終於聽到你的消息,終於知道你並沒有離我們也沒有離杭州遠去。
盧九道:「她老早嫁了人生了孩子,好像還住在杭州。情況怎樣我不知道,但大概不太好吧。」
胡真人送給她見面禮是一個翠玉墜子,用純金頸練掛在胸前。黃金和翡翠可以使人脫離貧窮脫離流浪生涯。但阿秀的芳心卻軟如棉花。因為她忍不住想起江浮雲。啊。江浮雲,我好想見你。但可惜你卻代表流浪,像天上浮雲一樣飄浮流浪……
那漢子連聲應是,然後退出房外。
江浮雲仍然用快刀似的眼光望他。
烟雨迷濛,歌聲裊裊淒楚,有人在嘆息!
江浮雲道:「進得去又如何呢?」
江浮雲輕嘆一聲,道:「我當然記得她。小玲現在怎樣了?她住在那兒?」
盧九道:「忘掉袁家和高牆吧。」
盧九又道:「我並不是因為未曾查出阿秀下落而打消了進入袁府的計劃。只因為你是本幫弟兄,阿秀也是,所以我不能用這件事跟你交換,我其實應該做的!」
但我當真是為了怕摔不死而不敢跳?不,剛才有過幾個男人入房看過我,他們的眼光好像忽然看見一大堆黃金珠寶。他們究竟為何突然都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女人?難道綺羅綾緞珠鈿金釵就使我變成美女?
江浮雲的確大為驚訝,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難道讀書認字這件事情裏面也有文章?
江浮雲說道:「你一定還記得一些事情?」
她嘴角馬上淌下鮮紅的血。忽然又聽到「啪」一聲,原來她另一邊面孔又捱了一巴掌。
江浮雲已經是用最快速度趕來紹興府城。根據梁智的供詞(跟蹤仙霞派阮小娟的諸天教好手)突然衝入周府。由於他知道冰雪二老包氏兄弟就算趕回紹興也一定尚未到達,所以他採取這種激烈快速手段。他心中已決定對諸天教徒絕不留情,決定見一個殺一個。
董先生向阿秀道:「我姓董名耀。這一位是王九。」
「還有一個秘密恐怕連你也不知道?」盧九停歇片刻之後才道:「從前住在東浣紗溪路那個女孩子小玲,就是阿秀的姑姑。你還記得小玲麼?我們大夥兒那時候都跟她很熟,你還記得她麼?」
故此盧九進來瞧他一眼,便問道:「你整個下午都坐在這兒?」
忽然三個男人走入房來。
阿秀忽然心跳加速兩眼睜大。那人好像好像江浮雲,可惜頭部隱沒雨傘下,更可惜相距太遠,就算沒有雨傘遮擋,事實上也不可能瞧得清楚面貌。
懸崖邊緣有一棵古松矯夭伸出崖外。小玲姑姑竟然敢走到樹邊。這時小玲已經是站在懸崖最邊緣處,在山風中她的頭髮衣服飄飛著,非常好看也非常危險,和-圖-書阿秀往往為她捏一把冷汗。
但那人究竟是不是江浮雲?他是不是詐作遊客等候救人機會?他會找到西湖來麼?
江浮雲道:「你如果查得出來,的確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會很感激你也會報答你。」
盧九道:「不,那戶人家姓袁,是本府首富,但也最吝嗇刮皮,連一個護院都捨不得請,只倚靠四丈多高的石頭圍牆,加上隔壁就是知府大人官邸,所以多年來高枕無憂從未出過事。」
阿秀現在望見的正是莊後斜坡。那株探出懸崖外的古松看來尤其熟悉親切。
盧九道:「你當年也曾讀書認字。那時你十六七歲,我覺得很奇怪,問過我的老頭子,他告訴我說你很可能會得到本幫世代相傳的拳經,所以你必須識字。但後來你忽然走了,這件事我也就忘記,直到阿秀讀書我才又想起來。你現在急急找阿秀,是不是為了拳經?」
江浮雲默然望他,但眼光卻鋒利得可怕。
聲音是從她面孔發出,因為王九出手象閃電般快速,已經摑了她一巴掌。
而且他的聲音含有堅強無匹的自信,使人不能也不敢不相信。
其中一個漢子正是把阿秀從擁翠樓裝上嚴密遮掩的轎子押送上山的諸天教徒。另外兩個男人都是中年人,一個是文人打扮,但面闊鼻扁眼睛細小,雖是踱著一步三搖的方步,卻一點瀟灑味道也沒有。另一個一身短打裝束,雖是身材瘦小面目冷峭,卻顯然比文士有性格得多。
但這個寬敞華麗房間內卻沒有可以割斷喉嚨的利器。阿秀倚著窗門向外望。唉!跳樓也不行。因為下面是草地還有些花樹,從兩丈多高跳下去,有時固然可以摔斷脖子而死,但更常見的是跌斷手腳卻死不了。
江浮雲泛起苦笑,想起自己昔年也曾拚命找機會讀書認字,那時他好羨慕能夠在學塾讀書的少年。只不知阿秀當年心情是不是像他一樣?
董先生道:「我是諸天教的董師爺,本教一切事情都歸我管。胡一粟真人只聽我的話,別人就算是他的大徒弟徐清心的話他也不聽。現在胡真人就在前面的玄天觀,等一會才召見你。」
阿秀道:「我不知道。」心裏卻告訴自己萬萬不可相信這個人任何說話。因為「老頭子」以前常說,凡是真有信用的人永遠不會提到也不會吹噓自己有信用,所以這個董先生一定沒有信用。
恰巧江浮雲同桌對面的酒客起身走了,所以那中年漢子便填補這空缺坐下來!
江浮雲還是不做聲,但眼光柔和得多了。他本來也想勸盧九打消偷竊袁府之念,因為盧九如果打聽得到阿秀消息,他可以付給盧九豐厚酬勞。何況袁府即使沒有護院所在,但阿南已用姿態告訴他牆內有不少極厲害的惡狗。所以就算盧九翻過高牆,也很難不被兇惡犬群發現,更難逃被撕碎的命運。
盧九又問道:「你知不知道阿秀讀過書?」
可惜阿秀毫無心情欣賞,她現在只關心的是自己的「命運」。
擁翠樓在定香橋的「花港觀魚」後面。莊園很大,佔地十餘畝,而擁翠樓只不過是這花園內一座高樓而已。
江浮雲仍然坐在牆角那張小桌邊,同一張櫈子,同和-圖-書樣姿勢。而阿南和雨傘也仍然躲在桌底下!
既然小玲已經是綠葉成蔭子滿枝,今生今世就只能說一聲「再見」。綿綿無盡江南春雨,彷彿只適宜孤獨踽行……
盧九道:「我們扒手兒這一行讀書幹甚麼?等到嫁了人有人養她,讀書又有何用?」
橋亭上遊人寥落。阿秀遠遠看見有個人撐著雨傘倚欄觀魚。
江浮雲已經聽過,卻沒有說,只道:「讀過書又怎樣?」
盧九低下頭,過一會才抬眼望他,道:「已沒有重要地方,但你想知道甚麼,我幫你查出來,你幫我翻過圍牆。」
盧九躲開他的目光,低頭道:「阿秀下落還未曾探聽到。」
盧九收斂笑聲,道:「是的,我早該知道。如果混得很好,我們就不會在此地碰上啦。」
但阿秀還是盡力睜大眼睛,心中泛起江浮雲清晰鮮明形象。她當然想見到他聽他聲音跟他談笑,但更渴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打扮樣子,希望他也像其他男人一樣瞧得目瞪口呆。
湖上那遊人當然不是江浮雲,因為江浮雲在還在錢塘江那一邊的紹興府城裏,正喝著道地的紹興酒。大概是希望借此酒力稍稍排遣心中憂愁。
江浮雲訝道:「你已經改了行?」
江浮雲說道:「你可認識諸天教的人嗎?」
但那麼巨大的屋宇內卻居然連一隻貓都沒有,更別說是活人了!
江浮雲說道:「你看看我樣子就知道啦!」
董先生道:「阿秀,你想不想恢復自由?想不想像從前那樣在杭州自由自在混飯吃?想不想諸天教的人不敢打擾你?」
此地已經不是花港後面的「擁翠樓」,而是南高峰上一座山嶺上,十幾間屋宇組成一個小山莊,竹樹夾雜著植生的籬牆大饒野趣。籬門外有塊石碑刻著「悠然」兩字,大概是從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拈出「悠然」兩字。而籬下果然有不少菊花,一抬頭也的確看見山。
——那個可愛紅潤的女孩子,挽著一竹籃衣服,婀娜地走過滿是垂柳的溪畔石路……
阿秀道:「如果你查得這麼清楚,為何到現在才找我?現在說不定那本拳經已經跟老頭子一些雜物都丟掉,也老早變成爛泥。現在你才找有我甚麼用呢?」
文人裝扮的董先生「嗯」一聲,淡淡道:「她就是你們分壇一直抓不到的阿秀?她長得很漂亮,看起來也很文靜柔弱。為何要勞動冰雪二老大駕才抓得到?」
外面傳來某種聲響。董先生馬上道:「王九,以後還有機會。」
押送阿秀上山的漢子躬身道:「董先生。這個女孩子就是神手幫的阿秀。」
盧九道:「我離開杭州已有五年。我記得那時阿秀只是小女孩,也記得她是前人『獨眼龍』張順的徒弟!」
門外暮色漸漸在所有景物上加上朦朧輕紗外衣。但十多年前的回憶卻反而由朦朧變得十分清晰。
江浮雲道:「出過去一陣,我已看過袁家的石牆,的確很高而又光滑,如果不是著名飛賊,又如果沒有工具幫助,休想爬上牆頭。」
阿秀絕對相信他會和圖書這樣做,她也明明知道那本「拳經」在甚麼地方。但她潑悍叫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王九簡直不當她是「人」。當然更不當她是漂亮美麗的「少女」。比起徐清心真人他們,王九和這董先生簡直是惡魔。
江浮雲道:「我可以幫你越過袁家石牆!但我想知道諸天教的事。」
阿秀沒理睬他,因為事實上她也不知道應該講甚麼話,何況在她心中充滿憂疑恐懼?
中年漢子哈哈大笑,道:「哈,真是小江。好久沒見,你混得怎樣啦?」
他們沉默地喝酒,沉默地嚼著花生豆腐乾。時間在酒盃中顯然全無價值。
其實她內心軟弱得無以復加。因為她心中浮現著江浮雲瀟灑含笑的面容。她的心似乎因江浮雲的影子而變成「棉花」一樣輕柔,原因是她認為可能永遠再見不到他——王九的腳一發力她就永遠見不到任何人了。
他不置可否地嗯一聲,眼光又忽然鋒利得像快刀!
王九又冷冷道:「小女孩,把拳經拿出來。」
那漢子忙道:「董先生有所不知,阿秀現在扮回女裝才變成漂亮文弱樣子。其實她兇悍得像山上的野貓,而且那時候看起來骯髒得很……」
本來以同幫弟兄的關係,盧九去打聽消息應屬義不容辭之事。但一來江浮雲已離開神手幫十二年之久。二來當年江浮雲與盧九同幫而不同派系,本來就互相傾軋互有心病。三來最重要的是「金錢」。盧九顯然混得不好,一定急需金錢。而金錢力量有時比義氣力量強大得多。
江浮雲最少已嘆了十八聲,忽然奇怪何以老是想到阿秀?莫非這些嘆息竟是為阿秀而發的?阿秀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正在受男人欺負蹂躪呢?
阿南和雨傘躲在桌底下牆角裏!
董先生又淡淡道:「回去告訴王精(即杭州分壇負責人老鼠精王三爺),最好不要再有這種窩囊情形發生。」
江浮雲道:「因為你不答我!你存心躲避這個問題。」
我雖然四肢乏力,不能逃走也不能和任何人拚命,但我現在至少還能夠站立,也還能夠慢慢走動,何況現在沒有人監視。我應該怎樣做呢?
董先生默然片刻,才道:「你很厲害很精明。不錯,我是剛剛接到紹興飛鴿傳書才知道,而且知道居然有人想前來營救你……」
王九的皮鞋踏在她胸口,冷冷道:「快說,不然的話老子先踩斷你幾根骨頭再說。」
但阿秀從未問過姑姑為何要走到那麼危險所在。她隱隱約約懂得,卻又不甚了了。
看來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趕快找尋一些工具或者其他方法,以便必要時隨時可以自殺。任何人自殺而死之後,則任何侮辱任何痛苦都烟消雲散。
江浮雲道:「一個女孩子名叫阿秀。她是本幫自己人。她被諸天教抓走,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江浮雲道:「你是盧九?」
暮色中忽然又有細細雨絲,宛如無數蛛網交織,籠罩捕捉著江南之春,但也籠罩捕捉著無盡哀愁!
盧九怔了一下,咕嘟嘟喝了幾口黃酒,才道:「我不想提到諸天教。」
和圖書晚,酒肆生意又漸漸繁忙。
盧九神色輕鬆了不少,又道:「其實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打聽到消息。至少我知道諸天教重要人物都離開紹興,是不是都去了杭州還不敢確定。明兒早上就可以得到確實消息,甚至連阿秀下落我都可以知道。」
隔壁屋子裏一切陳設裝飾華麗而又舒適,還散發出淡淡香氣。胡真人的樣子簡直跟畫裏仙人一樣,童顏鶴髮,和藹而又十分親切。阿秀覺得自己忽然變成千金小姐,也變成胡真人的掌上明珠一樣。這使她感到好像由地獄忽然到了天堂——地獄就在隔壁屋子裏。
盧九道:「要吃飯要穿衣要喝酒,不走動行麼?但要比從前小心一百倍。對了,我記得我們當中你的指功最好。你甚至只靠幾隻手指就可以爬上數丈高的石牆。你現在手指還像當年靈光麼?」
這間酒館開設在橫街裏,門面破舊,裏面也只有六七張小桌子,但生意卻很不錯,不但坐滿了人,而且門口打酒客人特別多!
阿秀從窗口望出去,只見春雨和暮色塗抹得青翠群巒大有黯淡之色。
盧九道:「我五年來都在一直小心打聽。只要進得去,金塊銀塊隨你挑,只要你拿得動搬得走就行啦。小江,這個秘密我幾年來還是第一次講出來。除了你任何人我都信不過。」
王九立刻收回那隻腳,一手如同拎小雞一樣拎起阿秀,冷冷道:「等一會才收拾你。現在你乖乖的去叩見胡真人。」他忽又正反手摑了阿秀兩個大嘴巴。說道:「記住,見到胡真人不許無禮,不許亂講話。」
江浮雲道:「你住在紹興府?為甚麼不在杭州?」
這時王九才開口道:「那一片懸崖除非他長了翅膀,否則武力再好也非得摔成一團肉泥不可。」話很冷酷,聲音也冷酷,面孔沒有一絲表情。
盧九道:「你扯到那兒去了?」
江浮雲不覺又泛起苦笑。亟亟要拯救阿秀的心情怎能講得明白?阿秀是女孩子又長得不錯,所以落在任何人手中也一定不會有性命之憂。阿秀如果是名門閨秀,問題甚至比死更嚴重,但可惜阿秀出身扒手兒幫會,她就算被男人玩弄被男人蹂躪,也沒有甚麼了不起!
——找一個下雨天,我們說再見……多少山盟海誓,愛的諾言,都已化成雲烟。
雖然江浮雲找到那天碼頭所看見那個坐轎子病少年的衣服,判斷那一定是阿秀,並且為了居然當面失諸交臂而痛苦得連搥三下胸膛。但搥胸也無濟於事,而事實上一切線索由此忽然中斷,又必須從頭查訪重頭找回斷了的線索!
盧九苦笑道:「最好別談這些。這兒也已經是諸天教勢力範圍。」
阿秀的眼珠差點突出來,禁不住說道:「我當然想。」
阿秀道:「我從來沒有甚麼破書。」
——我們在下雨天,再見……再見……
中年漢子一身衣服鞋襪都是很好質料,但似乎髒舊一點,而且他光顧這間酒肆,跟掌櫃伙計都熟,可見得他從前雖然曾經有過錢,但也已經有一段時間阮囊羞澀。所以只好讓衣服髒舊,也只好找廉宜的酒喝了。江浮雲認識他,因為他是神手幫的弟兄!
江浮雲道:「你仍然有出來走動?你認識諸天教的人?」
盧九馬上現和_圖_書出興奮之色,道:「好極了。晚上走一趟。你負責那堵高牆,其餘是我的事。」
挨嘴巴似乎還是小事,因為王九一腳就把她踢翻,把她踢得滾到房間當中。
江浮雲忽然挺直腰肢睜大眼睛,望著一個剛剛進門的中年漢子!
誰會知道阿秀很倔強很在乎這種事情?又誰會知道江浮雲能了解她的心意?
盧九噓一聲,示意他低聲說話。道:「杭州混不下去。從前那一大幫弟兄全都混不下去。如果不走,早晚……」他用手指劃過頸子,嘴唇發出「嘎」一聲!
當然江浮雲已經打聽過,全府城最便宜而又酒好的酒肆就是這一家。當然江浮雲也是真為了喝廉宜好酒而來,所以他一面嚼著毛豆花生豆腐乾等,一面喝酒之時,眼睛耳朵其實比嘴巴更忙碌。因為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回線索,必須找到諸天教在府城裏另外的地方。只要找到一個諸天教徒,難題就可迎刃而解。
樓前是南山,群巒蒼翠中有不少莊院廟宇,山色含翠壓人眉宇,而樓後的軒窗卻可以看見蕩漾湖光。由於絲絲春雨使湖山都加了一層迷濛烟霧,也就使得湖光山色多了一重神秘之美。
可惜她仍然四肢痠軟無力,所以她爬不過窗檻,只怕也翻不過樹木籬牆。不然的話她一定會逃到那株古松邊,這時如果有人相迫,她就可以跳下去了。
江浮雲道:「除了周府之外,諸天教還有甚麼秘密地方?」
董先生道:「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只要你給我一本破書。我一聲令下,從此在杭州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我的力量我的信用諒你當必知道。」
阿秀搖搖頭,搖頭的動作很簡單,用不到十分之一秒就可以搖一次。但是她搖第二下也即是第十分之二秒時,忽然聽到「啪」一聲。
中年漢子好一會才忽然認出江浮雲,訝道:「你是不是小江?」
現在既然盧九很夠義氣,那就不必多說了,到時多付酬勞給他就是。
盧九壓低聲音,道:「只有我知道為甚麼。你也應該知道。」
所以阿秀差點驚叫出聲,也所以她改變心意從渴切盼望江浮雲出現而變成不希望他出現。
董先生冷笑道:「你是獨眼龍張順的徒弟,你們神手幫的拳經據說落在張順手中,所以張順要你讀書,要你看得懂拳經。我說的破書就是那本拳經。」
哀愁就是哀愁,不是「逆境」。任何人可以憑藉堅毅意志大施拳腳突破「逆境」,但對那柔柔綿綿的哀愁卻毫無辦法。
江浮雲道:「我離開得太久了,聽說是諸天教?為甚麼?」
董先生一定是看出她的神色,便又冷笑道:「我希望他趕快來到這兒救你,你或者可以見他一面,但也或者見不到。因為玄天觀是必經之地,而冰雪二老已經張開了天羅地網等他。他就算能偷偷溜過玄天觀,但有冰雪二老堵住下山之路,而且莊後的地勢你已經看見,他除非跳下懸崖才逃得掉。」
盧九道:「我從來沒向任何人提過拳經的事。本幫知道有拳經以及知道張順可能將拳經傳給阿秀的人,恐怕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盧九又怔一下,道:「你我弟兄不必討價還價。你最好不要知道,最好躲避得遠遠。」
江浮雲道:「大概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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