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中再見
由於江浮雲一直處於感情劇烈震撼中，所以阿南碰他幾下他都不注意不警覺。直到阿南一口咬住他褲子不讓他走，他才驚訝停步。
所以從每個人感情生活角度來看，是浪漫也好，保守也好，其實都很貧乏很可悲。
江浮雲精明得像猴子，一絲隙也不會錯漏。道：「搜查村落卻為的是誰？」
——找一個下雨天，我們說再見……多少山盟海誓，愛的諾言，都已化成雲烟。
周密道：「行。」但他最關心的當然是他自己性命，所以又道：「看完了怎樣呢？」
這時跛腳的李二哥忽然出現，由於他在杭州查探不到任何消息，所以也沒有甚麼好說的。
周密道：「如果我輸呢？」
那漢子實在感到奇怪迷惑。他一定已經宰殺過不少惡犬，而這種情形卻是他一輩子第一次看見。
周密連忙搖頭，說道：「不，不，在下耳朵忽然漲痛，已經聽不見您老說甚麼話。」
江浮雲又道：「你一定遵守諾言？」
江浮雲道：「叫甚麼名字？」
江浮雲又道：「第二件事是諸天教的人已發現你在這兒。雖然我已將此人截下。但你已經不安全。你必需立刻想法子躲起來。」
江浮雲面色絲毫不變，道：「你錯了。這個消息上頭老早知道啦。」
大門呀地打開。江浮雲望住她，又望望她懷中一個嬰兒。唉，綠葉成蔭子滿枝！唉，她已經變成少婦！她還認得我麼？
江浮雲道：「是我，你還好麼？」
阮子安道：「諸天教教主令狐次道的行宮就在西湖『花港觀魚』的定香橋後，叫做『擁翠樓』。此外，聽說南山後峰『玄天觀』也是他們的重要地方。」
玄天觀和悠然山莊只不過某種形式建築物而已。正如任何人在大都市裏要記住方向和道路，必定用某種形式建築物作為指標。
小玲道：「我知道你會盡力。」她眼中依然閃耀著神采，所以依然美麗動人之至。
他又喃喃道：「人沒有頭固然活不成，狗沒有頭也一樣活不成。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那少女大大鬆口氣，道：「我媽出去啦。我是阿蓮，大哥你呢？」
江浮雲仰天一笑，道：「你敢入虎穴休息養傷，我為何不敢去？」
江浮雲微笑道：「身外的一切儘管變化很大。但我們內心卻沒有變多少。」
周密訝道：「上頭知道？不可能。因為只有我和王沖兩人負責調查。但王沖還在富陽，他怎知道這邊的事？」
周密答道：「是的，啊……不是，不是……」
阮子安道：「好，我想辦法。」
——我們在下雨天，再見……再見……
周密道：「我……我真不知道你是誰，只知道上頭有命令……」
但那漢子右手一抄，從腿幫子拔出一把八寸長的利刃，兩眼觀定阿南來勢，不但沒有慌張樣子，反而嘴角露出獰笑。
在春雨中又一個幻夢破滅。在春雨中揮手道別！誰能不感到灰黯傷感呢？
但這種有趣的話題一講可就不易停止，所以他忍住沒有講出口。
江浮雲當然一直動腦筋看看如何處置此人。如果他們兩個人其中之一是窮兇極惡之徒，那也好辦。因為江浮雲窮兇極惡的話，他可以毫不遲疑立施殺手。如果是周密，則殺死一個惡人壞蛋江浮雲亦不會覺得不安。
老實說阿秀已經陷入諸hetubook.com.com天教之人手中好幾天。如果最不幸之事發生過，那麼多一天少一天都已經不是嚴重問題。所以江浮雲決定多等一天。
江浮雲道：「你也是一了百了。只是我要擔心怎樣隱藏你的屍體。不過那已是我的事，與你無干。」
阮子安心中悲喜參半，卻又仍然會問道：「你怎知道這些事？」
雨忽然大了一點。
江浮雲道：「周密，你既然是諸天教好手。你一定知道我是誰。但你為何還敢跟蹤我？」
江浮雲道：「我知道那地方。童乘寺對面有一家清真館，羊湯飯號稱一絕。對面還有一家館子叫『木郎頭』，以魚頭豆腐馳名。我如果還有機會找你，我們去吃羊眼睛羊舌頭，也去吃木郎頭的牛兒肉。當然還要喝陳年花雕。」
他自然記得南山後峰的玄天觀，更記得玄天觀再過去還有個叫做「悠然」的小山莊。
周密道：「我可以告訴你。第一點，獎金雖然很可愛，但性命更可愛。第二點如果我連狗也殺不了，牠的主人可想而知。」
江浮雲道：「因為我在暗中看見你們對抗包家兩老怪那一役。而那時我只能夠盡力照顧你們其中一個人。事實上我不能露面。因為當時就算加上我，也逃不過天羅地網可怕威力。」
阮子安躺在狹窄房間內，胸口手臂都用白布重重包紮。
江浮雲固執地再敲幾下門。
他另外搗藥（多種傷藥都是小玲留下來的）替他敷治以及重新包紮過，手法熟練，包紮得又妥當又穩固。然後道：「我希望你能恢復如常，希望不會影響你的武功！」
這原是任何獸類都有的天生本領。被獵人或被強敵苦追的獸類，絕對不會一味奔逃，必會用種種方法躲藏。就算是我們在任何村莊田裏溪邊常常見到的「秧雞」。如果不是有獵犬趕得急了，也決不肯飛起來暴露目標，只一味在草叢禾稼中奔竄躲藏。
要知每一種動物如果攻擊敵人之時，必定有牠自己的一套。從前的人無論走到甚麼地方總不免會碰到兇惡的狗，所以凡是走慣江湖的人，必定有幾手對付惡犬的技藝。有些手法是予以薄懲，目的不過是趕走惡犬而已，另外則當然是一招就殺死惡犬手法。
江浮雲道：「那你告訴我這是那一條江湖規矩？你應該怎樣做？」
江浮雲道：「好，快拿來給我。」
只過了一會，江浮雲聽見極輕極快的步聲，顯然有人在疾馳，而且是施展輕身功夫。
周密滿口答應，道：「在下一定依照江湖規矩去做。您老放心。」
回頭一望，這段路恰是趙家莊通到江邊其中一段山路，非常幽靜，只有樹林中雨水從葉子上匯聚滴下時響亮的嘀嗒聲。
江浮雲微訝道：「你莫非告訴我你的性命現在一錢不值？」
江浮雲靜靜瞧著那漢子。他的眼睛好像有神秘力量，以至那漢子也愣愣地和他對瞧——既不會叫喊說話，也不會拔腳逃走。
所以他連忙道：「請您老指點。在下只知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周密道：「前三天我在一次行動之中，有一個高手梁智失去蹤影，同時冰雪二老很懷疑有一個敵人只傷未死。因為後來在查點之時找不到他的屍體。」
江浮雲確實想不到出來開門的竟是個十八九歲和-圖-書美貌少女，雖是布裙荊釵，卻很好看很動人。
小玲道：「我也在想好不好央求你以後再來看我？」
江浮雲在牠身邊蹲下，喃喃道：「看來你老兄已經變成古靈精怪。我不知道你打甚麼主意？但我卻希望你還記得我教你那七種身法。我只希望你不至於被人斬下你可愛的狗頭。」
周密好像受到催眠，說道：「姓阮名子安。雖然年輕，卻是刀法高手。」
江浮雲道：「當然不是。因為你回去報告之後。等到上頭再派人來此，卻發現甚麼都沒有。你以為上頭那些人會怎樣想呢？」
他不想這可愛少女擔驚受怕，立刻低聲道：「我是小玲的朋友。小玲就是趙大夫的妻子。你就是阿蓮？你媽媽不在？」
周密趕快道：「對，你的確是不好意思。」
江浮雲微笑道：「因為我只是『想』，而阮子安卻已經『做』了。想和做之間當然還有很大距離。」
江浮雲搖搖頭，道：「你的侄女阿秀被諸天教的人抓走，可能很危險，也可能只遭到污辱。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
周密露出啼笑皆非神情，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迫我動手，想殺死我。」
小玲住在水西鎮北面靠山的趙家莊。江浮雲翻過一條山路進覺得很眼熟，旋即記起前幾天正是在這兒暗助阮小娟（她一定不這樣想）逃走，後來又遇見天羅地網冰雪二老。
小玲輕輕柔聲道：「你是浪子，你喜歡孤獨，不到你自己停下來的時候，誰也管不住。」
江浮雲忽然鬆口氣，這件事至少還可以拖到明天才去做。他既然要找她，但為何會害怕為何樂意拖延呢？
每個人都會有過各式各樣的夢想。卻隨著平凡單調日復一日的流光逐個破滅逐個消失。
他抬頭瞧望江浮雲之時，仍然有一種病虎的威勢。
阿蓮皺起好看的眉毛，道：「你們在講甚麼？何以我越聽越不明白？」
江浮雲說道：「但冰雪二老非同小可。當然已很難找得出能破他們天羅地網之人。」
江浮雲打斷他的話，說道：「上頭是誰？」
山路轉角處出現一個勁裝漢子急急奔來。由於前面不遠處又有轉彎，目光不能及遠，所以他忽然停步，側耳傾聽。
下午天際已出現紅霞，顯示明天不但會放晴，而且會很熱。
阿南不讓他走必有用意。可惜阿南雖然靈慧，卻不會講話，所以還須靠自己觀察猜測。
那漢子道：「在下姓周名密。」
江浮雲又問了幾句話，才道：「周密你講了不少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因為杭州現在已漸漸變成諸天教大本營，既然已經是諸天教敵人，那兒當然最危險。
早上江浮雲見到盧九，但未有消息。
那少婦雖然皮膚粗糙一點，但輪廓很秀麗。眼睛雖然無神，卻是很動人的鳳眼。
山路的兩頭都沒有人影。是因為前路有埋伏？抑是此地兩邊林子內就有古怪？
江浮雲是在錢塘江邊看見晚霞染紅天空的景色。他也見到了濃眉環眼的阿猛。
江浮雲道：「我是江浮雲。我跟你們仙霞派無恩無怨。我只不過來告訴你一些事。」
這漢子年約三十，神情精明強悍。看他忽行忽止的方式，顯然是跟蹤高手。而且武功也一定很不錯。
小玲喘息好一會，才道：「不好不壞。你呢？」
阿https://ｗww.hｅtuｂooｋ.ｃｏｍ•ｃoｍ南忽然竄入路邊濃密樹叢後面，江浮雲小心翼翼卻十分迅速跟入去，只見阿南伏在樹葉下，頭和眼睛都向著山路。
聲音傳來方向正是趙家莊那一面，換言之此人如果是跟蹤江浮雲的，那就是從趙家莊開始跟上。
阿南居然很冷靜很尊嚴地一步步走回樹叢後面，既不再度攻擊亦非曳尾而逃。
江浮雲撐開雨傘，退到屋簷外面的雨中。搖頭道：「不坐了。」
他們相互深深凝視，他們都知道這一別將永不會再見。也知道一個美麗的幻夢從此破滅。
阿南忽然竄出凌空撲去。牠張大嘴巴那一口白森森利齒可真能唬人，膽小的人一定駭得魂飛魄散。
江浮雲道：「那麼我多告訴你一些秘密，例如梁智已被我殺死等等。這樣我也就迫不得已只好殺死你了。」
小玲側身讓客，道：「進來坐。我放下孩子，他爸爸要晚上才回來。」
他不知不覺跟著走近樹叢，探頭一看，卻看見一張「人」的面龐——江浮雲。
江浮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為你既然不跟同門聯絡，任何人抓到你也不能從你口中獲得任何消息。雖然如果我是你也會這樣做，但我仍然很佩服你。」
周密道：「一定，一定。」
阿南一定是以靈敏嗅覺聽覺及視覺，還有獸類說不出來那種認得出敵人的感覺。知道此人大有問題，也知道此人跟在後面，所以要躲起來。
他本來還想告訴她，阿南不但體能特佳矯健力大，不但忠心耐苦（純種的中國大黃狗都如此），而且特別聰明，任何動作教一次就會記住。
第二天雨仍未停。
真正使江浮雲惘然使他神傷的是那一片懸崖，崖邊還有一棵矯夭探伸崖外的古松。只要繞過悠然山莊就可以到達那片懸崖。當然小玲也一定記得這個地方。因為他們有些秘密……
江浮雲卻有話跟他說。問道：「李二哥，我知道小玲已經出嫁，也已經有了孩子，但我仍然要見她一次。」
周密道：「我只知道現在下著細雨，只知道我在趙家莊外，只知道我好像不是長命的人。但我卻希望長命百歲。我該怎樣做呢？」
李二哥眼光中儘是諒解和同情，說道：「如果我是你，這次回來也會去看她一次。」
周密道：「但不可能沒有呀？你或者會開溜。但阮子安傷得很重。雖然趙大夫兩個年輕貌美的老婆拿刀傷藥給他。但他至少十天八天還跑不動。何況我們還可以找趙大夫的老婆？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練過武功的好手兼且有利器在手，當然不怕惡犬，甚至豹子老虎也敢鬥。
江浮雲道：「你既然找到他，又找到我。功勞真不小。」
江浮雲冷笑道：「瞧，你根本就不曉得。」
江浮雲藏在懷中，道：「我實在沒有把握能及時救出阿秀。」
江浮雲微笑道：「你是真正的老江湖。我希望你也能夠真正遵照江湖規矩。」
因為阿南已經吃過了苦頭，江浮雲用這一招把牠揍得昏頭轉向，肚子也十分疼痛。
阮子安道：「當然我也希望如你所說能夠不變成殘廢也能夠保存住武功。但有時候人命很值錢，有時候卻一錢不值。」
江浮雲輕輕說道：「我不想殺你，真的和_圖_書不想。只不知你信不信？你叫甚麼名字？」
周密道：「隨侍冰雪二老的孫乾，我是副手，我的任務是嚴密搜查此地附近二十一個村莊。順便找尋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帶著一把雨傘，還有一隻大黃狗。」
江浮雲動手檢查傷勢，計肋骨斷了三根，左臂骨也斷折了，右腿一處刀傷相當嚴重。
因為感情的天地必定是隨著時光消逝而漸漸褪色漸漸變窄。誰也不能例外。
小玲驚道：「那怎麼辦？唉，那倔強的女孩子。」
她那對鳳眼中忽然射出燦爛奪目的神彩，登時變成豔光四射的美女。她驚道：「是你？」
晚霞忽然很快黯淡。江浮雲輕嘆一聲，看來明天仍然不會是好天氣。在黯淡天色迷濛春雨中見到小玲，情緒必定加倍低落，必定更為傷感。
小玲住的房子倒也新淨，四面種著不少藤竹花卉，所以雖然在綿綿春雨中，依然予人乾淨美觀之感。
江浮雲想了一陣，點點頭道：「我想你說得不錯，我是孤獨的浪子。所以你原諒我不怪我，所以我也有一個美麗的幻夢破滅了。」
周密不覺怔住。江湖上固然有不少規定得清清楚楚的規矩。但眼前這一類卻沒有。所以他當然講不出。
小玲居然甚麼都不問，轉身進房，隱隱還傳出翻箱倒櫃聲響。不久，她走出來，遞給他一個扁薄古舊的木匣。
現在問題就出在犬隻攻擊方式上面。由於犬隻攻擊之時差不多都只有那幾下，而且都以利齒咬噬為主。於是應付惡犬攻擊手法，不論武功深淺強弱亦總是那麼幾招。所以阿南忽然會改變方式，會躲避反擊而逃過剖腹開胸之禍，實在大大出乎那漢子意料之外。
李二哥道：「我只知道她住在離富陽不遠的水西鎮。你現在僱船前去兩個時辰就到，如果從杭州走陸路更快，不過詳細地址我還要回去查一下。如果你不查清楚，那麼多鄉村你從何找起？」
江浮雲道：「對，但我卻還不知道諸天教在杭州除了老鼠精王三爺之外，還有甚麼人物？你呢？」
阮子安瞠目道：「你還要到杭州？」
周密凝目注視他好一會，才答道：「不知道。我亦不想知道。我根本從未見過你這樣子的人，也不知道阮子安的下落。」
小玲道：「任何人問我我都不會回答，但小江你又當然不同，阿秀有個扁扁薄薄木匣放在我這兒，扁匣子裏面可能是本薄薄的書吧？我從未打開看過，也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江浮雲道：「當然不能。所以這回我要說聲再見。」
江浮雲道：「不，本來我不想見她。但現在我卻非見她一次不可。」
江浮雲又道：「我要走了，我正在想以後好不好再來看你一次？」
阮子安忽然搖頭道：「不，你去杭州絕對不是為我而去。你很可能為諸天教而去。」
小玲道：「外面還下著雨，幹嘛不進來歇歇？」
江浮雲道：「也和你一樣，不好不壞。」
小玲道：「身外變化太大了。我今年已經廿八歲，你已經三十歲。以我們這一把年紀的人，還能夠做出少年那時候的事麼？」
他忽然仰天大笑一聲，向滿面驚疑的周密道：「你先帶我看看阮子安。」
江浮雲不但包紮傷勢手法俐落堅穩，而且他配的傷藥顯然很有www.hｅ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ｍ效。所以仙霞派年輕的刀道高手阮子安立刻就精神得多，甚至因為包紮得很好而可以坐起身。
所以他移開眼睛轉身行走，他心中聽到裊裊淒楚的歌聲。他知道小玲心裏也會聽到，因為這首歌他們都很熟悉很懷念。
甚麼秘密？是否年輕人不切實際的夢想？是否年輕人激|情的山盟海誓？
阮子安道：「大概是這個意思。因為由現在開始，直到敝派與諸天教過節已經了結，我才會回山。換句話說，既然我負傷在身，已無作為亦無力可施，所以我不會跟敝派任何人聯絡。」
江浮雲道：「對，因為我如果放了你，我不放心，如果殺你，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江浮雲看見小玲美麗眼睛中出現迷濛淚光，宛如江南春雨一樣迷濛飄渺。
阮子安道：「我會馬上回到杭州。我有地方住也有人照顧。」他隨即說出地址，是在杭州大井巷童乘寺旁邊。
於是兩人一狗很快來到山下溪邊一處人家。不過周密沒有露面，他被點了穴道而坐在數十丈外路邊一座亭子裏。
江浮雲嘆口氣，道：「你的確很漂亮，甚至比當年還要漂亮。而你對我仍然像從前那麼好，像從前那麼信任。我真不明白當年我為何要離你遠走？甚至連一聲『再見』都沒有跟你說？」
江浮雲深深吸一口氣，使心情冷靜，才上前敲門。
江浮雲道：「你去坐牢。」
江浮雲道：「我知道。」但他卻沒有舉步。眼光凝定在嬰兒上。如果我娶了她，那麼這個小孩子就是我的了……
江浮雲道：「我要你自己想辦法坐牢，最少坐三五天。但如果你喜歡，你愛坐多久都行。」
江浮雲道：「話講得很光棍，我只想知道為甚麼？」
周密道：「坐牢？你是公門中人？」
江浮雲道：「第一件，你妹子已經安然脫險。但其他的人，除了你之外都覆沒慘死。」
誰知道他左手鐵掌居然拍空，所以右手由下向上挑戳的一刀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小玲望住雨中屹坐不動，但渾身濕透的阿南，道：「你真的不要進來坐坐？」
堂屋大門裏面傳出一個比較低沉的女人聲音，道：「誰呀？趙大夫不在家，他在鎮上。」
周密別的可以不知，但砭骨驚心的殺氣卻使他知道危險，而且知道得很清楚。
江浮雲道：「你既不是君子，而我也不知道江湖規矩應該怎樣。所以你情形很不妙。其實你大可以出手跟我拚一拚，或者你打贏了，就甚麼事都解決了。」
阮子安神智仍然清醒，只不過顯得衰弱無力而已。
小玲道：「這隻大黃狗好神氣，真像你當年那麼神氣。」
他居然還能笑一笑，道：「好，江兄。就算你是敵人。但現在我已全無抗拒之力，所以你大可不必裝模樣說謊話。你大可以隨手把我抓走。所以我相信你。」
江浮雲道：「我會盡力想法子幫她。我昨天才知道你是她姑姑，所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阿秀有沒有東西寄存在你這兒？例如一本舊書之類？」
但阿猛說盧九雖然來過，卻仍然沒有阿秀消息，也許到明天早上就有確實消息。
江浮雲道：「我姓江。現在讓我瞧瞧病人。我先看看他的傷勢，還要跟他講幾句話。」
江浮雲道：「是的。牠叫阿南。牠的尊嚴是因智慧而生的。」
江浮雲有一瞬間墜入惆悵回憶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