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千樹梅花一劍寒

作者:司馬紫煙
千樹梅花一劍寒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章 長頸苗族

第十章 長頸苗族

那酋長見他疾言厲色相責,怒氣更甚,悖然震怒,晃著細長的頸子叫道:「漢狗就是漢狗,你們漢家的皇帝也不過是一個族長而已,與我的身份一樣,憑什麼要我們向他低頭稱臣,把我們趕到這深山野地來居住!我一見你們漢狗就有氣,來啊!替我拿他下來!」他身後的那批長頸苗人個個作勢,卻未有所舉動,族長更生氣了,大聲狂叫道:「混帳!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誰不動手,我立刻叫法師唸咒拘起你們的靈魂,壓到石頭底下!」這句話雖是用漢語說出,可是那此苗人卻從他的手勢中懂得了他的意思,群相鼓噪,步步向前進逼,神色間卻十分勉強,夏妮突然飛身而出叫道:「慢著!你可是鐵洛族長的兒子?」那族長怔了一怔才道:「你是哪一族的,跟鐵洛有什麼關係?」夏妮一舉右手,指著鐵環道:「我是金沙族的,這是鐵洛族長的紀念品,他曾經說過憑著這個環,可以在長頸族的村落中找到任何一個朋友!」族長臉色突地一變,因為有一部份的長頸苗看見那鐵指環後,立刻停止了前進,其餘的人雖然沒有停止,步子也慢了下來,顯然是對著那枚指環有著懼意。
林淇雖然不信,卻也無法確定該往哪兒去,只得問道:「莽蒼山離這兒遠嗎?」夏妮估計了一下道:「莽蒼雖在雲南,仍是我們苗族的居留地,穿捷徑的話,只有兩天的路程,我心中的徵兆好像透示著很多兇險,看樣子我們得快點趕去才行!」林淇見她說得那麼認真,不禁有點著急地道:「娃狄娜跟段前輩都會在那兒嗎?」夏妮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我們應該相信神,神從不做錯誤的指示。」林淇不服氣地道:「神既有前知,為什麼不作更明白的指示呢?」夏妮神色中透著無比的虔敬,誠懇地道:「也許這就是神對我們的考驗,考驗著我們對神的信心,我們相信神,便不該懷疑他的指示,我們若不信神,他也不必指示我們,把一切都告訴我們。」林淇搖搖頭,心中仍是不相信,可也不表示反對,夏妮認明了方向,隨即在前面引路,翻山越嶺,帶著林淇開始前進。
林淇神色一變道:「姊姊把我看成什麼了!」夏妮搖頭慘笑道:「我只能做到這麼多,公子請不要逼我好嗎?」林淇黯然地道:「算了!姊姊對我已經夠寬大的了,我也無權對你作更多的要求,錯誤可一而不可再,姊姊也不要再說那樣的話,更無須對我作更多的犧牲,我還是努力克制自己一點,常在心中留下一份美好的懷念吧!」說著也動手穿著衣服,當他把一切都裝束定當後,看見夏妮閉著雙目,臉上猶有淚痕。然而,她的神情卻表露出一種特殊的空洞,心中十分奇怪,正想出言招呼,夏妮忽而把雙目一睜笑道:「走吧!剛才我在心中求著神靈指示我們的行進方向。」林淇愕然問道:「神靈的指示怎麼說?」夏妮莊嚴地道:「神靈告訴我應該向西南去,他在我眼前現示了一個地方,假若我沒有記錯,那應該是莽蒼山的天狼坪。」
林淇仍然固執地道:「年齡不是問題,何況姊姊的外貌看起來還很年青……」夏妮一搖頭道:「我今年三十九歲了,與你比起來何異春花秋草,你記得師父的話嗎?人的蒼老不在外表而在心境,我的心情也許比我的年齡還要老上數倍……」林淇還想說什麼,夏妮已將神色一寒道:「公子,別忘記了我已是別人的妻子,雖然那個人遺棄了我,雖和-圖-書然我與那個人已經成為生死之仇,然而,我畢竟是有夫之婦,公子是否要我背夫再嫁?」林淇聞言一驚,果然不敢再說什麼,夏妮輕輕一嘆,慢慢走過去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穿著,她美好的胴體漸漸地又被衣衫掩蓋了。林淇呆呆地望著她的動作,心中竟泛上一種異樣情緒。夏妮忽而嫵媚地一笑道:「公子還看著我幹什麼?」林淇臉上一紅,囁嚅片刻才道:「我說句放肆的話,姊姊實在是我平生僅見最美的女子……」夏妮輕笑一聲道:「中原絕色佳人多如天上之星,公子這話可當不起。」林淇正色地道:「我說的是真話。」
林淇駭然大聲道:「我怎麼知道呢?現在怎麼辦呢?」夏妮憂戚地道:「沒有別的辦法了!你對那孩子作了最大的侮辱,他為著維持他的榮譽,非找你決鬥不可!只有在殺死你之後,用你的鮮血洗滌圈上的恥辱!」林淇失聲叫道:「決鬥!要我跟一個小孩子決鬥?」夏妮點頭道:「不錯!你非接受他的挑戰不可,假若你不願死,就只有殺死他,用他自己的血,洗去他的恥辱。」林淇幾乎要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不行!我怎麼能殺死一個孩子!姊姊!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決嗎?」夏妮搖搖頭道:「沒有別的方法了!苗人們的榮譽更重於生命,只有鮮血才能洗雪恥辱,不是敵人的,便是自己的,苗疆之中,不允許懦夫生存的!」林淇為難地道:「這怎麼行呢!我絕不殺死一個孩子,假若按照道理來說,我觸犯了他,應該被他殺死才對,可是這樣子不明不白的一死,實在太不值得了。姊姊!你快想個法子阻止這件事吧,拿你的指環找他們的族長,解釋這件誤會,要不然的話,我乾脆拔腿開溜……」
夏妮面有憂色地搖頭道:「你可千萬不能溜,以你的功力也許跑得掉,可是你留下那個孩子可要受罪了!他不能洗去恥辱,只有蒙羞自裁,而他的父母親人都得陪著他身殉,而且死得極不光榮,苗人認為世上只有兩件東西是最乾淨的,那就是鮮血與火,既不得仇人之血,你逼得他們全家只有舉火自焚了!」林淇著急萬分地道:「那你找他們的酋長解釋嘛……」夏妮苦笑道:「那孩子的頸長尺餘,穿著尊貴,正是酋長的兒子!」林淇想不到無意一摸,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走既不能,接受決鬥更無可能,急得搓手頓足,不知如何是好?四周的苗人俱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倆,細長的脖子撐著那顆怪頭一動不動,彷彿無數的毒蛇昂著怒首,炯炯的目光像火一般地噴射著憤怒!林淇焦灼地等了半天,見四周仍無動靜,那個孩子也未見出現,不禁地問道:「那孩子呢?怎麼還沒有來呢?」夏妮低低地道:「他去請求巫師的祝福了,過不了多久就會來的!」
夏妮微微一笑道:「美與人道常不能並存,你們中原女子為了美,把腳裹得像拳頭一樣大小,不也是很不人道嗎?公子怎會想到殘忍呢?」林淇被駁得無言可答,只得訕訕地向旁邊望去,剛好有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頸子上帶著將有一尺半高的鐵圈,將那顆大頭顯得十分怪異,一時好奇,便伸手在他的鐵圈上摸了一下,這原是無心之舉,夏妮已神色大變叫道:「公子,不可以!」可是她叫得太遲了,四下的長頸苗人哄然一陣亂吼,紛紛向旁退去,站到丈餘開外,緊緊地把他們包圍在中間。而那個被摸的小孩子,卻怪叫一和_圖_書聲,飛快地向後面跑去。林淇聽見夏妮的呼喊,再看見長頸苗人的那些舉動,不禁愕然莫知其故,夏妮已急急地道:「公子!你惹了大禍了,長頸族人的頸圈是尊貴,除了父母之外,任何人都不許碰觸一下,你怎麼偏偏犯了他們最大的忌諱!」
夏妮忽而傷感地嘆道:「美麗在一個女子身上,不成為她本身的災禍,就成為害人的毒藥,公子新得奇遇,任命方重,希望你以我此言為誡。」林淇低頭怍然無語,夏妮也似乎感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重,幽然一笑道:「當然我相信你不是個輕薄的浪子……我只是希望你能忘掉我們所發生的一切。」林淇忽而惆悵地嘆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姊姊,你真是給了我一個最難的題目!」夏妮神色微微一怔道:「公子!你……」林淇目中透出亮光道:「姊姊,你是第一個進入我生命的女子;對娃狄娜,我只有一份感情,一個男人的情操並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簡單,尤其是對於一些無法忘懷的事情!」夏妮的眼睛裡忽而佈滿了淚光,顫著聲音道:「公子,假若你真是那樣認真的話,只要你有所需求,我都可以毫無考慮地答應你,只除了嫁給你,因為那是我唯一無法辦得到的事。」
面對著這樣一個孩子,林淇實在提不起決鬥的興趣,因此一步步地後退讓著他!四周的長頸苗人都靜了下來,露出滿意的神色。林淇退了十幾步,忍不住對夏妮道:「姊姊,你還是想個方法吧,我總不能向一個小孩子動手!」夏妮此刻的神情十分凝重,注意著那孩子的行動,口中卻隨便地答道:「我現在唯一能對你的幫助是給你一把刀,使你不空手對敵!」林淇在詫然神色中,她迅速無比地欺近林淇身邊,同時抽出腰間的短刃交在他手中,以極低的聲音急迫地道:「謹防暗算,注意刀尖!」林淇莫明其妙地接過短刃,那孩子古力已高興地叫道:「好極了!我本來很不願意殺死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敵人,現在你也有刀了,注意吧!我要開始攻擊了!」
林淇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乃問身旁的夏妮道:「他們說些什麼?」夏妮微笑道:「他們在笑我們長得難看!」林淇詫然道:「我們長得難看!那他們這種樣子就算漂亮了?」夏妮笑了笑說道:「長頸族的美醜以頸子的長短為標準,頸子長的為美,他們看我們的頸子太短了,自然他們會認為醜八怪!」林淇聞所未聞,大感興趣地道:「假如我們的頸子長到三尺,一定會成為天仙下凡了!」夏妮點頭笑道:「一點也不錯!記得他們老酋長的妻子是族中第一美人,我小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面,頸子雖不到三尺,至少也有兩尺半。」林淇將舌頭一伸道:「在中原只有廟裡的白無常跟弔死鬼才是那個樣子,這種美人可不敢領教!」夏妮笑了笑道:「各地習俗不同,假若你一出生就在此地,包你也會覺得長脖子是世上絕色,甚至千方百計地把頸子拉長。」林淇笑著問道:「他們頸子是天生就如此之長嗎?」夏妮搖頭道:「那怎麼會呢?天生人類除了略有小別之外,絕不會相差得這麼厲害的,他們的長頸都是後天人工的施為,長頸族中的嬰兒一生下來,就用鐵圈套著頸子,隨著年齡而增加鐵圈的數量。各人的體質不同,頸子伸展的程度也各異,遂以此訂為醜美的標準,到了二十幾歲,除下鐵圈以定型,不過通常人都只能到尺許的標準,超和_圖_書過此數的在族中可以享受尊榮,不到這程度的,往往無法活到成年,就會被勉強加進去的鐵圈扣死了……」林淇搖頭嘆道:「殘忍!殘忍!這是多麼不人道的風俗啊!」
林淇微笑道:「姊姊也別忘了你容顏已變,人家不見得會認識你。」夏妮想了一想,在懷中取出一枚鋼指環戴在指上笑道:「這還是他們的老酋長送給我父親的紀念品,有著這一枚指環,我們必定可以通行無阻。因為我父親曾經救過那老酋長的性命,這枚指環代表我們兩族的友誼。」林淇見她如此一說,才不再開口了,二人越過草原,直向山下進發,沒有多久,已經來到一座竹堡之前,堡門恰好在山谷的入口,寬約數十丈的竹牆外,便是千仞峭壁,只有那堡門是唯一的通路。二人雙雙進入竹門後,立刻被一群奇形怪狀的人包圍住了。林淇在見到這些人後,才明白他們叫長頸族的由來,因為這堡中的每一個人,至少都有尺許長的頸子,細若手臂,撐著一顆大頭,顯得十分可笑。那些人圍著他倆,嘰嘰喳喳地用苗語叫著,指手劃腳顯得十分好奇,而且臉上都流露著不齒的神色,咧開大嘴笑著。
林淇見那同來的巫師居然是漢人,雖沒奇怪,卻十分高興,連忙跑上去,離著兩三丈遠,就作了一揖道:「老先生看來也是中原人士,能否替在下把誤會解釋一下……」那老年人漠然不作答理,反是那酋長用漢語高聲喝道:「呔!你這漢狗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侮辱我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林淇見他出口傷人,心中微感不樂,可是因為曲在己方,只得耐看性子道:「在下姓林名琪,乃中原維陽人士,因故來到貴地,不知貴族的禁忌,冒犯了令郎,請族長念在事出誤會……」那族長狂聲怒笑道:「小漢狗!我們長頸族的項圈也是隨便觸得的?你既然有膽子來到此地,就該打聽清楚,小漢狗!你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林淇聽他口口聲聲都罵著漢狗,不禁觸發了宗族的尊嚴,乃亦正容厲色道:「在下已經聲明是誤會了,族長怎麼還是如此不講理,再者方今聖上德及四鄰,一視同仁,並未因你們是異族而見外,你口口聲聲罵我漢狗是何居心……」
夏妮長吁一口氣道:「這就是莽蒼山,天狼坪在半山間,此去天狼坪,必須要穿過長頸族的領域,公子見了他們,最好小心點,不要引起他們的誤會。」林淇不解地道:「為什麼?難道長頸族還沒有開化嗎?」夏妮凝重地搖頭道:「長頸族是我們苗族中最聰明的一族,也是最兇狠的一支,他們在生活上比那一族都進步,可是在內心裡比那一族都野蠻,對於外來的人,無論漢苗,都非常仇視,而且他們的報復心也最強,只要得罪了一個人,全族盡起為敵,並將對方殺死為止,所以我們苗人都很少同他們來往。」林淇不以為意地道:「難道姊姊這一身功夫也怕他們嗎?」夏妮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彼此俱為一類,我總不願意自相殘殺,而且長頸族還有許多利害的暗器與巫術,令人防不勝防。」林淇敞聲大笑道:「暗器不足懼,巫術尤不足信……」夏妮沉下臉道:「公子別忘了我們此來的目的,並不是要在異族稱雄!」林淇這才收起傲態道:「要是他們先來侵犯我們呢?」夏妮恢復和顏悅色道:「那倒不致於,只要我們不觸犯他們的禁忌,他們還不會故意找麻煩,尤其是我跟他們的族長還有些交誼,我相信和-圖-書他們不致於過份為難的。」
在莽密的原始森林裡,夏妮顯示出苗人對自然豐富的知識與了解,她告訴林淇哪些野果是可以當作食物,哪種泉水可以飲的,不透天光的濃陰下,哪一種植物的葉子永遠指向東方,她更驕傲地誇說,苗人是森林的子民,世上沒有第二種民族能對森林有這麼多的了解,以及在森林的孕育中生存。渡過了不知晨昏的兩天,因為森林中永遠是黑鬱鬱的一片,林淇越走越不耐煩,他簡直不知道這片密林在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盡頭,餓了就吃,累了就休息,雖然夏妮從不叫他煩心,始終是那麼殷勤地照顧他,可是這種日子也令他感到受不了。幸好這種日子並沒有太久,正在他的耐性到了無法支持的極限時,眼前頓地一亮,他們已經穿出了密集的森林,來到一片廣闊的草原上。草原的盡頭是一座巍峨而巨大的青山,山巔高入雲表,目所不能至,山勢綿亙千里,目所不能極。
林淇搓手長嘆,簡直無法控制自己了,夏妮卻低聲地道:「公子最好還是小心一點,長頸族的巫術十分厲害,那孩子的父親既是酋長,他對於巫術也必然大有心得,公子在決鬥之際,還不一定能穩操勝算!」林淇並不相信巫術,當然也不怕巫術,可是他滿心不願意與一個孩子決鬥,想了半天,忽地眼睛一亮道:「我有辦法了!」夏妮不知道他想出了什麼辦法,還來不及動問,四周的長頸苗人忽然一陣鼓噪,讓出一條寬大的道路,遠遠地來了三個人!那個被觸摸的孩子走在最前面,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身材高大,遍體刺花的苗人,自肩至地已有七尺多,再加上兩尺多的細頸,尺許長的巨頭,走在一丈開外,相貌猙獰,顯然是那孩子的父親,也是長頸苗人的族長。他身旁的一人年紀很大,身材佝僂,遍體插著羽毛,作巫師的打扮,與酋長十分不相稱,可是他的臉貌,卻分明是個漢人!
事實上,他一直是在清醒中,在一個清醒的夢中。那夢境是美妙的,他只感到自己周圍都湧滿了粉紅色的雲霧,他的身子像一片輕輕的落葉,被一陣微風吹著,吹著,一直送到了雲霧的頂端。當一切都歸復於靜謐時,夢醒了。夏妮坐在他的身畔發怔,美麗的臉上交織著淚痕。林淇略一定神,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禁在地上一縱而起,連連敲著自己的腦袋,瘋狂似的呼喊著:「該死!該死!我簡直該死……天啊……」
族長的臉色變為異常難看,厲聲叫道:「鐵洛死了,他的靈魂已經變為惡鬼,你帶著他的戒指,一定也是惡鬼的化身,我哈山大族長有著法師的靈符護身,可不怕惡鬼……」夏妮也怔了一怔,突然叫起來道:「你一定是害死了鐵洛族長,強佔了他的位置!」哈山大叫道:「胡說!鐵洛自己得罪了神,被神用雷劈死了,他的靈魂還在害人!」夏妮冷笑一聲道:「我不管你們族裡的事,鐵洛死了,他的指環自然也沒有作用了,今天我以金沙族長的身份,來要求接受神的規則,這位漢郎摸過你兒子的項圈,在你們全家人身上都下了恥辱,我要求你用神的方法去脫掉恥辱!」哈山不禁一呆,周圍的長頸苗人能聽懂漢語的,立刻發出同意的呼聲,而且紛紛把這種意思,傳給其他的人,沒有多久,全體都開始哄叫起來。哈山呆了片刻,突然拔出身畔的腰刀,交給那孩子大聲道:「古力,用這把刀砍下那漢狗的頭,用他的血來洗你的項圈,放心https://m.hetubook.com•com吧!法師會保佑你的,神會賜你力量。」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反而有點顫抖,好像有點恐懼似的望著老年的漢人法師,法師的臉色十分冷漠,毫無一絲表情。倒是那孩子古力接過腰刀,透著十分興奮的樣子,一步步地向著林淇逼過來。
林淇聽她不但沒有怨怪,反而引咎自怨,不禁愧激交加,衝動地叫道:「姊姊!我林淇不是輕薄的浪子!今後我發誓……」夏妮神色一正道:「公子!不要說下去了!我心已如槁木,你幫助我恢復了容顏,我應該報答你的!遺憾的是我不能以純潔無垢之身相獻,好在我容顏新更,也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一樣,我以新生的面目,獻給你第一顆生命的禁果,心中比較可以自|慰。剛才的事,只算是我報答你的恩情,你不再欠我什麼,我也不再欠你什麼,就當是春夢一場,夢醒了無痕跡,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不需要作什麼表示……」林淇有點著急地道:「那是姊姊的想法,在我心中卻無法將那件事視如春夢。」夏妮嘆道:「公子!我勸你別太固執了,我真羨慕小師妹能得到你這樣一個如意郎君,假若我能年青十五歲,假若我沒有從前那一段恨事,我會死心塌地的追隨著你,現在……一切都談不上了。」
夏妮幽怨地站立起來,拿起他的外衣,披在他堅實的肩膀上,以低柔的聲音道:「把衣服穿起來,這時候最容易生病。」林淇一把抓著她的手,失神地叫道:「姊姊……我怎麼對得起你……」夏妮柔順地靠近他,溫和地拍著他的肩頭道:「公子,不要太激動了!這件事情怪不得你,倒是我該對你抱歉,我應該比你冷靜的,可是,我在看見自己的容貌之後,也因為過於忘情而失了自制……」林淇在她的撫慰下漸漸地安定下來,兩眼仍是呆呆地,失神地瞪望著,夏妮輕嘆一聲道:「這毒澗名叫生命之泉,原本有它的含意,泉水中有一種特異的刺|激的力量,能鼓舞起生命的饑渴!我們苗人常汲取泉水釀製合歡酒;男女相悅之情,原為生命之源,公子替我按穴驅寒時,已經受到水性的感應,理應早該發作的,那時我倒有抑制之法,沒想到公子的自制力太強,居然熬了那麼久,剛好我也在失去自制之際,那一切只能算是天意了……」林淇一時間聽得如痴如呆,卻仍是半解半惑。
夏妮察情知意,輕嘆一聲解釋道:「公子的功力深厚,在接觸片刻之後,我感到體內的寒毒已清,臉上的腐肉早就被泉水蝕透,新肌立生,可是我遲遲不敢有所舉動,仍是以那副醜面目相對,就是知道公子必將有所動,也許看到那副醜臉時,可以幫助公子抑制情慾。」林淇這才有點恍然道:「那姊姊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泉水的特性呢?」夏妮苦笑道:「這全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知道你是個守義不阿的正人君子,假若事先告訴你那麼多,很可能你會拒絕幫助我……」林淇默然片刻,才愧疚地道:「姊姊別那麼說了!我真不知道有多恨自己……」夏妮搖頭輕嘆道:「這實在不能怪你,當你第一次在我身上觸摸時,我還以為是泉性發作了,可是我在你的眼光中卻看不出一絲情慾,反而感到十分驚奇,後來我想到也許是你的修為已達萬魔不侵的境界,所以,才放心地撕去那層醜惡的浮皮,同時在心情激動之際,也放鬆了自己的控制,唉!真想不到,心如古井十數載,依然擺不脫那點人欲的困擾,以這殘花敗柳之身,玷污了公子的清白……」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