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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樹梅花一劍寒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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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禁地魍魎

第十五章 禁地魍魎

林淇掌上凝勁,正擬對它發出攻擊,驀而暗處又是一聲「咕拉拉」的厲叫,撲來一道黑影!林淇只當另一具潛伏的行屍暴起偷襲,便將手中的珠光朝前一迎,誰知道這具行屍竟然不畏明珠,前撲之勢,毫不受阻。林淇迫不得已,只得把凝聚的掌勁對準黑影拍出去。黑影受掌之後,發出一聲厲嘯,接著嗖嗖之聲不絕,反擊出無數寒風,這些寒風透過他的掌勁,罩了上來,林淇倉猝間,竟不知如何應付!背後的冬姑恰在此時趕了上來,橫身阻於林淇身前,立聞「匐匐」之聲,那十幾縷寒風,一起都打在她身上!然後又是一陣叮噹的聲響。然後又是一聲慘厲的長嗥!一切都歸於寂然了!林淇擔心冬姑受傷,趕緊把珠光移到她身旁一看,只見她咧開大嘴,帶著一臉傻笑,完全不像受傷的樣子,才放下心來,口中仍是關切地問道:「冬姑,你感到怎麼樣?」冬姑笑笑道:「沒什麼,我沒想到鬼也會發出暗器,幸好我身上有反擊神功,反而把它打死了!」
冬姑怯生生地拉著林淇的衣服,不敢離他太遠,林淇笑著道:「冬姑,看不出妳這麼大的個子,居然會怕鬼,世上即使真有鬼魂存在,那也不過是一種戾氣鬱積而化生,只要我們不做壞事、不心虛,就憑胸中那股浩然正氣,就可以把鬼氣衝散了。」冬姑可憐兮兮地道:「我不懂這些大道理,我就是怕。」林淇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領先在前面走著,冬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生柏林淇會將她撇下似的。路旁的那些屍體雖然沒有動作,可是形相的確十分怕人,這些屍體都是長頸族,由服裝上看來,可能是歷代的酋長,因為它們的頸子特別長。再加上那顆猙獰的巨頭,弔在長頸上,軟軟地垂了下來,隨風吹動,林淇縱然是力持無鬼之論,見了也很不舒服。平平安安地經過了十幾具屍體,冬姑的膽子也大了一點,放開林淇的衣服,想跟他走在平排。
孫冬黝黑的臉色已凍得發紫,爬在岸上向外直吐水,很久之後,她才搖頭道:「哇!真厲害!差一點就悶死我了,這水底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林淇奇怪地道:「冬姑……阿冬!原來你也會遊水!」孫冬搖頭道:「不會!我住的那個地方連一條大河都沒有,我怎麼會遊水呢!」林淇不信地道:「那你怎麼就下水救人呢?」孫冬瞪著大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看過老猴子養的金魚,我以為遊水很容易,沒想到全不是那回子事,剛才我只想救那個孩子,所以才糊裡糊塗的下去了,到了下面之後,我只看見那孩子在前面動著,也不知道是怎樣過去抓住他的!更不知道是怎麼跑出來的!」林淇怔怔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聽一個蒼老的喉嚨嘆道:「捨身濟危!知人溺而不知己險,這才是真正的俠者胸懷!」
突然旁邊的那具屍體,發出一聲厲嘯。「咕拉拉……」嘯聲十分刺耳,冬姑驚魄四散,慌不迭的摟著林淇的膀子叫道:「小兄弟,救命啊!真的有鬼了!」林淇也被那一聲叫得心中一震,連忙抬頭望去,只見那具屍體的形相尤其怪異,全身乾得像一段枯木,頸子長有兩尺餘,頭上長髮倒披,顯然還是個女的。它身上的衣服早被風化了,胸前一對乳|房乾得像兩片霉菜葉,腰間乾成一束,肚子卻是脹得鼓鼓,好像裡面塞滿了東西,灰色的皮,包在肢骨上。猙獰恐怖不去說,就那醜惡的樣子也令人作嘔欲吐。林淇打量片刻,見那屍體靜靜的毫無動作。可是那一串厲嘯明明是從它那兒發出的,倒不禁愕然莫解。屏息等了和-圖-書良久,林淇見沒動靜,才推開冬姑道:「也許是什麼鳥叫吧,這屍體根本就不會動……」
連忙抖開絲巾,卻發現上面用鮮血塗滿了娟秀的字跡:「妹與師遭賊擄,神智俱失,性命無恙!寇勢太強,妾不得已屈身從賊,拼以清白,暫保妹與師之安全。賊遍覓公子行蹤不得,且自恃功力無敵,不欲久蟄苗疆,刻已啟程中原圖霸天下,妾身附賊行,心隨公子,天若諒我,或有再見之期……」雖然沒有署名,卻已可看出是夏妮的口氣無疑,他看完後,心道:「她一定是怕我找了來時,不知消息,所以才匆匆留下這一份血書!」「為了娃狄娜與段金花,她犧牲得很多……」一方面為娃狄娜與段金花未死而安慰,另一方面又為夏妮而感慨,林淇拿著那方絲巾,竟不知是何心情!半晌之後,他才長嘆一聲道:「看樣子我得趕回中原才行!」冬姑連忙問道:「小兄弟,你帶不帶我去?」林淇看她那份可憐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把她留在此地,只得道:「我可以帶你一起去,不過你要聽我的話,也不能像現在這個樣子。中原不比此地,首先你得穿上衣服……」冬姑聽林淇肯帶她一起走,高興得直跳起來,歡聲叫道:「行,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叫我吃屎我都幹……」林淇長嘆一聲,鬱鬱地走出石室,循路出洞而行……
一個黑醜大漢,一個俊美的青年,騎著兩匹駿馬,疾馳而來。這二人正是林淇與冬姑,為了她那又高又大的身材,那粗眉大眼的醜相,林淇只得給她易了男裝,同時也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孫冬,孫是因襲凌煙客的姓氏,冬則是她的名字,只去掉了後面那個姑字。因此,冬姑就以一付新面目、一個新的名字,投向她的新世界與新的生活。縱然是著了男人的衣服,她那特異的長相也難免驚世駭俗,一路行來,不知給林淇添了多少麻煩,然而為著孫東海遺書上的諄諄託付,林淇也只好認了。馬蹄一轉,踏入一條村徑,林淇忍不住先關照道:「冬姑,從現在開始我也要改口叫你阿冬了,而且你也要記住,現在你身上穿的是男裝,行動舉止,都應該像個男人!」冬姑——孫冬點頭傻笑道:「我知道,我也記得的,我再看見長相好看一點的小姑娘,絕不隨隨便便拉她的手了?」可見她在以前已經鬧過類似的笑話,林淇點點頭道:「嗯!還有我們現在去看我的師父,他老人家在這兒養傷,你見了他可得有禮貌,不許隨便撒野!」孫冬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我把他當我爹一樣!」林淇微微一笑道:「這就對了!」
他一番簡單的道理,倒把傻不知事的冬姑說動了,膽氣一壯,立刻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高聲地叫道:「對啊!小兄弟,給你這麼一說,我倒不怕了……」說著即往林淇身邊靠去,林淇卻趕緊退了一步,叫道:「冬姑,別過來,你身上髒死了!」原來她經過剛才一陣驚怕,尿屎交流,鬧得滿地都是,臭氣衝天,比四下腐臭之味還要難聞!冬姑自己也覺察了,訕然慚愧地道:「我真沒有用,大概是早上吃得太多了……」林淇掩著鼻子,又氣又笑地道:「你就站在這兒不要動,看我把這些鬼怪趕走!」冬姑果然呆立不動,眼睜睜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如何驅鬼。林淇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主意,原來他初見這些行屍,心中的確頗為著忙,後來仔細一想,鬼魂之說,實在太過渺茫,只有凌煙客孫東海的遺書上,曾經記載一些排師作法與巫師驅屍之術,那都是歸化秘笈上所載的學問。歸化秘笈和_圖_書既為侯行夫最先發現,這些行屍也可能是他安排下來作怪嚇人的。
由於這些行屍都是受到那具女屍的嘯聲指揮,使他起了一個擒賊擒王的念頭,手握神珠,大喝一聲,身行掠空飛起,直朝那具女屍撲過去!冬姑見林淇離開了,心中大是著急,連忙叫道:「小兄弟,等等我……」跟著他後面飛至,那具女屍倒是頗有知覺,瞧得林淇飛撲過來,厲嘯一聲,竟然躲開了,林淇怒叫道:「往哪裡逃!」放開身形,追了上去,可是女屍的行動十分迅速,在山道上如飛而逃,林淇緊追不捨,冬姑又追在林淇身後,二人一屍,飛撲前進。逃了一陣之後,迎面一所巨洞,女屍一頭鑽進洞中,林淇唯恐其中有詐,停步洞口未敢輕入,冬姑趕到指著洞口道:「這就是黑風穴!」林淇急於想知段金花與娃狄娜的下落,毫不考慮地也追了進去,洞中十分黑暗,幸而珠光足可照明,所以他仍可循路前進!又追了一陣,遂見那具女屍似乎已無去路,緊貼在洞壁上,眸子中碧光更盛,一付磨牙切齒的猙厲之狀!
這一擊並未用多大力氣,然而噗的一聲,石子沒入腹中,汩汩地流出一泡黑水,腥臭撲鼻,林淇連忙拖著冬姑退後兩步。驚人的事真正的發生了!那具女屍受擊之後,大頭在長頸牽連下搖了幾搖,突然豎了起來,四肢也開始擺動起來。細長的頸子撐著一顆怪頭,一頭長髮,這形狀已足夠令人心悸!然而它臉上的五官卻更嚇人了,鼻子軟塌了下去,幾乎與臉一樣平,露出兩個黑深深的大洞,口中獠牙突出!尤其是那對眼睛,當一切都呈著乾枯腐爛的形相,這一對眼睛卻碧光灼灼。「咕啦啦……」獠牙猛張,又是一聲厲嘯。這次不但聽得清楚,而且還看得明白。這一聲厲嘯的確是由這具女屍口中發出的!縱是林淇藝高膽大,也不禁驚駭欲絕,連連後退著。冬姑則乾脆咕咚一聲,坐倒在地上,雙手掩住眼睛,連看的勇氣都沒有!「咕啦啦……」「咕啦啦……」
這是一條很陰森的山路,即使是白天,也的確有點鬼氣森森的感覺。剛走到一個轉彎角上,冬姑才踏步過去,馬上嚇得轉身而逃,恐怖地叫道:「不得了!鬼來了!」林淇當然不相信,讓過冬姑,自己搶上前去,邁上轉角的石級,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攔在前面,不假思索的一掌劈過去!那個黑影應掌而倒,「叭噠」一聲,摔在地上,隱隱看出是個人模樣!林淇自然不相信這是鬼,趕近一看,卻是一具長頸苗人的屍體,由風乾的程度上看來,顯然已經死去很久了。屍體的背後綁著一根木柱,卻於屍身連在一起,柱腳斷痕宛然。再一眼望過去,路上還直立著不少屍體,每隔兩三丈就豎著一具,林淇看了一下,啞然失笑,招呼冬姑道:「這不過是一具屍體,用木柱撐了起來,故意放在路上嚇人的,哪裡是甚木柱撐著來嚇唬人,那不是麼鬼……」冬姑悸然地過來,看了一眼,才以顫抖的聲音道:「小兄弟,我還是害怕,剛才它還會動呢!」林淇怒斥道:「胡說!死了這麼久的人還會動,那真成了奇聞了,你一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把眼睛看花了。」冬姑驀然搖頭道:「我不騙你,我第一腳跨過來時,看見它張開雙手要抓我!」林淇見她嚇成那個樣子,倒不禁笑了道:「這或許是屍體被風吹動了,你心裡先想著有鬼,就覺得它會動了,其實人死了,精魄就散了,世上根本不會有鬼的。」冬姑想了一下道:「那我爹的頭,前些日子怎會自動地從牆上滾下來呢?」林淇感到無法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釋了,只得採用老辦法恐嚇她道:「冬姑,你要是害怕,你留在這兒等我,我一個人過去。」冬姑連連搖手道:「不!小兄弟,我跟著你,千萬別把我一個人留下,那些鬼也許怕你,所以才不敢動,你要是走了,它們一定會來找我……」林淇這才微微一笑道:「那就快走吧,別在這兒疑神疑鬼了。」
林淇怔了一怔,才將珠光移到那黑影附近照了一下,發現那黑影竟然是長頸苗中的族長哈山,身上被他自己的項圈擊得血肉模糊!死狀甚慘!他在山下與林淇決鬥失敗,本來就該死的,可是他膽怯逃走了,引起了族人的公憤,沒想到躲在此地,仍是難逃一死!林淇正在感慨之際,地上又傳來撲的一響,好像是重物墜地之聲,移光照去,發現卻是那具逃進洞的女屍,自動地倒了下來!冬姑莫名其妙地道:「咦!這個女鬼怎會自己死了?」林淇卻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方纔那些行屍阻路攔截,都是哈山在暗中搗的鬼,哈山死了之後,精氣潰散,這些行屍失去了憑藉,再經珠光的照射下,形消神滅,可是他懶得去對冬姑解釋,只是將哈山的屍體用腳撥過一邊道:「好了,現在都消滅了,你快帶我到侯行夫囚人的地方去!」冬姑又看了那女屍一眼,認定它是真正地不動了,才興沖沖地道:「小兄弟,你真有本事,這些鬼都被你打死了,以後我也不怕鬼了,老猴子關人的地方就在前面!」說著昂頭挺胸,在前面引路,顯得十分高興。走了一陣之後,終於到達一處地方,那是間高大的石室,隱聞風聲嗚嗚,出自四壁之間,冷風砭人,冬姑用手指著道:「就是這裡,這風是從地下吹出來的,聽我爹說,連續吹上一個月,會把人吹得像粉一樣……」林淇卻不去理會她的話,四下打量,想找出段金花或娃狄娜的蹤影。可是他失望了,這石室中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那兩個人不在室中,生死自是莫測,即使有一點蛛絲馬跡,也被室中強烈的寒風吹得煙消雲散了!冬姑見他在四處找著,雖不知道他要找什麼,然而也熱心地幫他四下搜索,片刻之後,她忽然發聲道:「這是什麼東西?」林淇趕快過去,只見她在牆縫裡抽出一條絲巾,心中不禁狂跳起來,那條絲巾本來是他從家中帶出來的東西,在苗莊上與娃狄娜跳月定倩,娃狄娜送了他一條絲巾,他無以為報,只好把這條絲巾回報送她,作為定情的標記!娃狄娜一直將它謹珍密藏,現在留在這兒,分明凶多吉少了!
冬姑一臉怖容道:「它身後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是鳥叫呢,而且那個叫聲我以前也聽到過,老猴子告訴我說鬼叫就是那個樣子的……」林淇無可奈何的道:「就算是鬼叫吧!可是它除了會叫之外,並不能怎樣,既不吃人,又不抓人,有什麼可怕的呢?」冬姑幾乎要哭了出來,顫著聲音道:「小兄弟,我實在是怕,說不出來的怕,它要真能把我吃了的話,我倒不在乎,可是它這樣叫下去,我實在受不了,它再叫一聲,我就嚇死了……」林淇實在想不出什麼方法去除她的恐懼,只得硬起心腸道:「冬姑,照理說人死了,我們便不該去冒瀆它的屍體,可是你嚇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再者我也想證明一下剛才那一聲究竟是不是它叫的,你躲開一點,我打它一下看看!」冬姑緊張地拖住他的胳臂道:「小兄弟,你可不能打它,萬一它身上有毒呢?爹告訴我說過,苗子死了之後,為了怕屍體爛掉,身上都塗了一層毒藥……」林淇坦然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和*圖*書當然不會傻得用手去打它。」說著彎腰拾了一塊小石子,對準那女屍的肚子擊去。
連聲的厲嘯,不僅出自女屍的口中,連別處也起了響應,此發彼落,前呼後應,而且那些屍體垂下的巨頭,一個個都豎了起來!沒有多久,他們四周已圍滿了長頸巨顱的鬼屍,像是柵欄一般,密密地圍得毫無空隙,腐臭之氣熏人欲嘔!那些鬼屍的形相多半差不多。乾皮、陷目露齒,唯一的異處是它們此刻反而安靜了,不再發出那種「咕啦啦」的鬼叫聲,而且圍成一個丈許廣的圈子後,也不再朝前進逼!冬姑嚇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形神俱失!林淇畢竟是讀過不少書,心中所持的無鬼之論,雖被目前的形勢所推翻,但驚魂略定之後立刻又泰然了,不慌不忙地對冬姑喝道:「冬姑,起來!」一連叫了幾聲,冬姑才聽見,瑟瑟地抖著牙齒道:「小兄弟,我怕死了,我不敢起來,我的腿不聽話了……」林淇莊容喝道:「不要緊,有我在這兒,我擔保這些鬼不會來害你的;而且我有把握把它們趕走,你別坐在那兒礙我的事!」冬姑大驚失色道:「小兄弟,你可千萬別跟他們打架,你要是被他們抓走了,我又不敢救你,那可怎麼辦……」林淇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它們不敢抓我的,而且這些死鬼都是活人變的,了不起我們死了也變成鬼,鬼總不會怕鬼了,那時我們再好好跟它們打一場!」
道理想通了,他自然也不怕了,可是他卻感到頗為做難,這些行屍所以能動,當然是受著生人精氣的感應指揮,可是那驅屍之術,由於過份耗時費事,自己並未深究,一時不知該如何將他們趕退回去。再者他對這些行屍圍在四周,不再前來侵犯,也感到大惑不解!想了一下,他仍是未得善策,只有掌上聚勁,朝前逼近一步。那些活屍對他竟然頗為忌憚,連忙退了一步,仍然維持著原先的距離。林淇似乎不甚相信,跟著又前進兩三步,行屍也退了兩三步,這一來它們與冬姑的距離可近了,部分行屍已作出欲待捕噬之狀。冬姑又急叫起來:「小兄弟,不得了,鬼要抓我了……」林淇只得又退了回來,行屍也恢復原狀。冬姑惶恐地道:「小兄弟,它們怕你不怕我,你可別離開我!」這句話卻觸發了林淇的深思,心想:我倆一樣是人,何以行屍獨獨畏懼自己呢,是我與她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這個思想一起,他立刻心頭掠過一道靈光。因為他貼胸之處,感到特別的熾熱,這個異常的現象,或許就是行屍們畏懼的原因!於是他立刻伸手至腰,掏出一團燦然銀光。那是一顆珠子,一顆光華四射的珠子!這顆珠子原是螭龍鼎上的故物,段金花將它歸還給他之後,藉著珠上特異的光芒,他才得到了鼎上特異的武功!因此在他功成之後,為著慎重起見,特地在段金花的功室中,覓了一顆形狀大小相似的珠子安放在鼎上,而將這顆珠子貼身藏了起來。因為螭龍鼎上的秘密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鼎珠分藏可以減去不少麻煩,現在鼎已被侯行夫掠去,珠子卻無恙安在!這類前古遺物,當有僻惡鎮邪的神效,才使得群屍裹足不前……果然珠子一亮出來之後,那些行屍立刻大亂,紛紛前後退去,而珠光也似受了屍群的影響,光華大盛!林淇找到了屍群畏縮的原因,心中大是興奮,手握明珠,反朝屍群逼去,行屍紛紛退避,陣腳大亂。冬姑高興地大叫道:「小兄弟,你這寶貝真好,送給我行不行?」林淇沒有理她,挺著珠光,返身去追逐那些行屍,將它們趕得四下亂竄,到處躲避,不過他也m.hetubook.com.com不敢離得太遠!因為冬姑還在那兒,他怕這傻丫頭糊裡糊塗地受了行屍的傷害。
說著一催馬,向前急奔,孫冬趕忙驅騎緊追,走了一陣,已見一片村落,橫村是一道小溪,溪上架著木橋,跨橋即可入村。此時已屆仲冬,河上結著厚冰,有許多兒童在冰上滑溜為戲,非常高興,林淇到了橋頭,神色莊敬地下了馬,孫冬卻見林淇牽馬過橋,他又不懂了,拉開嗓子叫道:「小兄弟,這橋結實得很,騎著馬也可以過去!」林淇回頭正色道:「你知道什麼,我師父就住在這村子裡,我步行過去,正是對他老人家尊敬的表示,這是我們做後輩的禮貌……」孫冬努著嘴道:「真麻煩,小兄弟,你的師父是什麼樣的人,他兇不兇?」林淇想了一想,為了免得麻煩,乾脆哄他一下,乃道:「我師父厲害得很,我的武功都是他所教的,你可千萬要小心一點!」孫冬一縮脖子道:「那我不進去了,我就在這兒等你好不好?」林淇微怒地道:「胡說!我進去要很久的時間,你怎能一直等著!」孫冬笑著道:「不要緊,我可以在這冰上跟那些小孩子玩,他們滑來滑去的,有意思極了!」說著眼睛看著那群嬉戲的兒童,流露出無限的神往,林淇知道她的天真未泯,童心猶在,只得笑笑搖頭道:「別胡鬧了,妳這麼大的人,怎麼可以跟小孩子一起玩!」
孫冬沒有辦法,只得垂頭喪氣的走著,忽然冰中傳來一陣驚叫,原來是一個小孩子偶一不慎,踏到薄冰上,陷了下去。那溪流雖然不寒,卻深得很,小孩子失足陷落後,立刻沒入水中,林淇慌忙飛縱過來,卻見那孩子已被冰底的水流衝走了。林淇縱有一身本事,卻因不擅水性,一點辦法也沒有,孫冬也縱了過來,一言不發,彎腰就往冰洞中鑽了下去,林淇急忙問道:「冬姑,你會水不會?」可是孫冬已經來不及回答他的話,粗大的身子擠破了浮冰,也沒入水中去了,林淇只得焦急地在洞口等待著,這時其餘那些兒童已嚇得哭叫了起來。一會兒功夫洞中毫無動靜,村中的人卻被驚動了過來,大家聚在冰上,七嘴八舌地詰問著,林淇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只是焦急地注視著洞口。只過了一會,整個浮冰都起了一陣激烈的震動,村人們恐怕也陷落下去,趕緊向岸上跑去,亂成一團糟。林淇耽心著孫冬與那孩子的生命,依然守在冰上,陡見五六丈外的冰面上衝破了一個大洞,衝起孫冬濕淋淋的身子,肋下挾著那個孩子。林淇大為高興,慌忙過去將她拉了上來,同時那孩子的父母也哭著過來,一面接過孩子,一面向孫冬道謝著。
驀而空中又傳出一陣「咕啦啦」的鬼叫聲。這聲鬼叫仍是由那具女屍發出,叫聲對群屍似乎有鎮定作用,它們立刻又安靜了下來,而且排成一長列!女屍似乎是屍群領袖,站在最後的一個,「咕拉拉」又是一聲怪叫。第一具行屍立刻撲了過來,並裡探爪要去攫奪林淇手中的明珠!林淇見它突然不懼明珠的光輝搶攻上來,倒也不禁微懍,雙手同時發動,珠光朝前一湊,另一手的掌風跟著拍出去。行屍撲到半丈之處,行動略受阻礙,林淇的掌風已到,砰然急響中,那具行屍被震成無數碎骨,倒地消散了。「咕拉拉!咕拉拉……」厲叫之聲不絕,行屍也一具具地順序撲到。林淇依樣畫葫蘆,一一用老法子對付。片刻之間,地上已佈滿了纍纍白骨,而行屍仍是前仆後繼,如同飛蛾投火,一個個地撲上來追求毀滅!林淇雖未受到傷害,但是看到這些為人利用作倀的碎骨,心中覺得老大不忍,而且也感到很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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