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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劍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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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字之謎

第二十一章 一字之謎

方衣被這一陣笑聲弄得更是心頭忐忑,變色叫道:「您……」黑色人影笑聲倏止,一擺手,冷冷說道:「你已破了規誡,用不著再守了。」方衣渾身一震,吃驚地道:「您……」黑色人影冷冷道:「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了。」方衣一定心神,鎮靜地道:「你要我自戕?」黑色人影冷嘿一聲,搖了搖頭。方衣又是一驚,急聲道:「你要殺死我的母親?」黑色人影默然半晌,緩緩地把頭一搖,道:「不!」方衣這才放下心來,但又惑然地問道:「那麼,你準備把我怎麼樣?」黑色人影冷然道:「你替我辦的事情還未辦好,我不能讓你死。」方衣一怔道:「可是,你並未詳細說過要我辦的什麼事,只是要我遵從規誠進入江湖,我已……」黑色人影一擺手,截口道:「那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在引起武林江湖中的人注意而已,不錯,這目的你已經達到了,現在,我要告訴你應該辦的事情…」方衣忙道:「目前我正捲入黃山奪寶的漩渦,恐怕不能……」
話聲剛落,雲台九劍與天目四惡像一陣風般飛掠而過,他們後面跟著一大堆人馬,那是川西三凶、洪公公、公孫夢龍和西廠的爪牙狗腿們。洪公公跟公孫夢龍是由兩名大漢揹著走的,直累得他們喘氣如牛,老遠就聽到了像拉風箱一般的氣喘聲。柳文佩「咦」了一聲道:「這又是怎麼回事?這兩個傢伙為何要人揹著趕路?」歐陽樂貞搶著答道:「他們是被方衣制了穴道,走不快。」說到方衣,她和路金花驀地想起他在雲台九劍圍攻之下,未知吉凶如何?但從雲台九劍安然無恙的情形看來,他顯然已是凶多吉少了,兩個女孩子剎時都不禁為之黯然。尤其是路金花,她本來是恨不得一刀劈了方衣的,但不知為什麼,一想到他的安危,心中又牽掛得不得了,正是恨中有愛,愛中有恨,愛恨交纏,好不苦惱煞也。想著,她眼圈兒再度一紅,低頭幽幽一嘆。
柳文佩看在眼裡,笑笑道:「他就在後面,要不要我去叫他過來見見?」路金花垂下了頭,不吭氣兒,歐陽樂貞也不知怎麼說才好,倒是卜上清開口道:「這倒不忙,反正是要見面的,現在的問題是咱們要不要跟著郝些傢伙上去看個結果?好準備下一步行動。」柳文佩略一沉吟道:「我看用不著上去了,反正上面並沒有藏珍,懶得去看他們狗咬狗,咱們只在附近潛伏,釘住天南三煞就行了。」歐陽不凋插嘴道:「既然如此,老大就快些去把姓方的跟大家找來,一塊兒研究一下,該怎樣去釘天南三煞吧!」他曾在方衣面前吃了癟,實在也想再瞧瞧這年輕人,好仔細研究他一番,當然,研究的目的何在,那就只有他自己曉得了。
他的話說出去了,卻沒有聽到老二王伯虎的回應,不禁一愣,隨即大聲道:「老二!叫他們準備撤到預定的地方,等候下一步行動,你聽到了沒有?」他的聲音大得連巖洞裡的柳文佩等人都聽到了,可是,仍舊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樣一來,不止陸中揚心頭一驚,就連黃友直和其他的人也愕然了。陸中揚「咦」了一聲,霍地掉頭向王伯虎埋伏的位置望去,同時叫道:「老二!你是怎麼……」只叫了一半,便戛然住口了。驀見王伯虎從埋伏的地方往上一冒,然後足不沾地,冉冉向他飛來,身子硬繃繃的,彷彿像殭屍一般。陸中揚駭然退了幾步,叫道:「老二!你……站住。」他這一聲斷喝,果然生效,王伯虎應聲停了下來,雙足落在地面,但身子仍舊是硬繃繃的,臉上也沒有半點表情。
方衣用力搖頭,定一定心神,緩緩問道:「你既然不是為了爭奪藏珍,那麼,為何不在我離開你的時候就告訴我要我去殺柳林四聖呢?」黑色人影冷冷道:「他們離開了左帥幕中,就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因此我不能告訴你。」方衣不解的問道:「你如告訴我,讓我直接去尋找他們,豈不省事?」黑色人影令笑道:「你一找他們就會打草驚蛇,他們就躲得更緊了。」方衣這才恍然明白,對方為何會給他訂下只能說一個字的規誡,目的就是要他在江湖中產生一陣騷動,以引發柳林四聖的好奇心與正義感,出而對他查究,那就可以很容易找到他們了。可是,這樣作法,也未免太陰毒殘忍了。
方衣挾持著王伯虎,緩緩倒退著,直到柳文佩的身形消失了,他也退到了天南三煞的包圍圈外,這才一鬆手,丟下了王伯虎,擰身飛掠,立時隱沒入黑暗中。陸中揚一躍上前,伸手扶住了王伯虎,史仲威忙叫道:「孩子們快追!」陸中揚一擺手,沉喝道:「追什麼,由他們去吧!」史仲威愕然道:「為什麼?」陸中揚道:「原因等一會再告訴你,你快點帶著人跟了黃先生離開這兒,快!」史仲威只好下令集合了所有埋伏在附近的人馬,隨著黃友直隱入了黑暗之中,陸中揚也抱起了王伯虎,隨後而去。
只聽黃友直在洞外笑道:「如何?這只是一包最小的炸藥,距離巖洞也遠了一些,諸位如果覺得不夠刺|激的話,在下可以再爆一次比較大的,距離也比較近的,那就一定很夠味了。」柳文佩厲聲道:「你用不著諸多威嚇,柳林四聖從小就是被人嚇大了的,你如果有種,儘管將咱們炸個粉身碎骨就是。」黃友直哈哈笑道:「柳老英雄也用不著使激將之計,在下素來敬重諸位,怎敢讓諸位粉身碎骨呢。」柳文佩哼了一聲道:「那就看你有什麼本事來把藏珍圖的原圖取去。」黃友直笑道:「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柳老英雄能夠自動把圖交給在下了,不過這辦法在下是曉得行不通的,所以只好等到諸位訣要嚥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由在下自己來拿了。」柳文佩冷笑道:「咱們這最後一口氣不是那麼容易嚥得下的,你等著好了,嘿嘿!夜長夢多,你們天南三煞行藏一露,那就休想跑得了。」
孫三山腳步一停,對這黑衣漢子一使眼色,口中沉聲道:「對方動靜如何,詳細的大聲報來。」黑衣漢子方自躬身行禮,聞言一愕,但隨即領悟過來似地乾咳了一聲,抬手向峰上一指大聲道:「稟大人!擦黑時分,對方共有十餘人攜帶挖土工具,從此地上去至今未見轉來,據後面幾站傳來消息,對方極可能已找到地方,此時正在動手,屬下等不敢妄動!等候大人前來處理。」孫三山卻在黑衣漢子大聲報告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用傳音之術對黑衣漢子說道:「我已落柳林四聖手中,被脅帶路尋天南三煞,速傳信回營,請錢大人定奪!另外,馬上通知最前站的人,設法使天南三煞提高警覺。」因為他是背向著嗍文佩和柳依娘的,所以他的嘴皮輕微地翕動,居然沒被瞧破,同時,因柳文佩和柳依娘的注意力被黑衣漢子吸引去了,以致一時疏忽,讓孫三山得以把消息漏了出去。
柳依娘和柳文佩緊貼在洞口,微微探頭往外望去,夜色昏暗,冷月疏星淡淡光影之下,大約在七八丈之遙,環列著無數人影,恰好將這堵峭崖遙遙控制住了。柳依娘冷哼了一聲,一晃身形,又準備飛出洞去,誰知,她身形剛剛一動,「刷」地一道極強一的孔明燈光直照在洞口上,將她照得織毫畢現。她心頭大駭,那還敢頂著這麼強烈的燈光往外闖,不被對方的弩箭射成刺蝟才怪!當下,只好一縮身,退了下來。這時,又有七八道同樣強烈的「孔明燈」光相繼亮了起來,頓將這堵峭崖下面照得如同白晝。歐陽不凋跟兩個孫兒此際已是無所遁形,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了,只好一同退入了洞中,以避免暴露在燈光之下,任由對方發箭射擊的危險。
他倒不是沒有勇氣自殺,也並不是如黑色人影所說的不是自戕的材料,而是突然想到,就這樣一死了之,的確是太不值得了,他還有許多事情都沒有交代清楚,怎麼能夠死呢?尤其身為人質的母親,自己如果不能見上最後一面,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於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憤憤的心情平息下來,停在半空的手也緩緩放下,默然無語。黑色人影嘲弄地說道:「如何?」方衣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開口。黑色人影沉聲道:「你不要不服氣,要不就殺了我也可以,我一死,你受的規誠就自然失效了,你就可偶自由了…」
許天威一面在懷中摸索,一面低聲道:「剛才在外面當著那孫三山不好說出來,在下總覺得這一趟沒有把地方摸對似的。」說著,已摸出了火摺子遞交與柳依娘,忽地「哦」了一聲,又道:「柳女俠是準備弄開原圖的夾層來查看?」柳依娘接過火摺子,道:「是的,除了這樣做,恐怕沒有別的辦法了。」許天威忙道:「可是萬一不是此地的話,邾張原圖一經撕開就不能還原,會將地圖破壞而不復辨認的,這一層柳女俠可要考慮到才好。」柳依娘這時已將火摺子晃燃,聞言一怔,停手道:「那……那又怎麼辦呢?」許天威道:「剛才我在外面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檔子事大有文章,極可能是天南三煞在弄什麼花樣,絕不會那樣簡單。」
「哈哈哈哈!」一陣震天狂笑!陡地劃空傳來,同時,刺耳的嘯風之聲大作,十數點寒星和_圖_書閃電飛來,像暴雨般將窟窿洞口封得水洩不通。柳依娘心頭大震,忙不迭身形一縮,退回洞中,閃過一旁,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身變刺蝟之厄。「奪奪奪……」一陣暴響過處,那十數點寒星有的直射進洞來,也有一部份射在洞口四周,只激射得土石紛飛,原來是威力絕倫的鐵翎弩箭。在窟窿口外兩側戒備的歐陽不凋和兩個小傢伙,當笑聲剛一入耳之際,眼見夜空中人影亂晃,正待出聲喝問,那一陣箭雨已凶猛地飛射而至,雖然不是對準他們射來,但那駭人的聲勢,使得老少三人俱為之心頭大震。因為,在這堵峭崖下面,窟窿口的兩側數十丈以內,幾乎連棵小樹都沒有,只稀疏地生長著些籐蘿野草,可說是一無掩蔽,如果遭受到像這般凶猛的弩箭襲擊,那就只好挺著身子當箭靶了。
一路上竄高縱低,曲曲折折,掩掩藏藏地摸上了峰腰,居然也是半點阻礙都沒有,似乎這座始信峰本來就是荒無人跡一般。但怪的是,竟然連隻宿鳥都不曾驚動過,是那樣靜悄悄,黑沉沉地,彷彿是一處死域,百丈距離,不消半盞熱茶工夫,就已安然走完,一堵黑忽忽的峭崖,立時聳現在眼前。孫三山身形一伏,低聲道:「到了!崖腳下就是他們動手挖掘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柳文佩等人隱住身形,凝足目力朝峭崖腳下望去,但見靜蕩蕩地鬼影俱無,更聽不到挖掘的聲音,都不由大為奇怪,俱是疑雲大起。柳依娘略一忖度,低聲道:「過去瞧瞧是必要的,但可不能一起過去,老四跟許鏢頭領著小平兩兄弟留在這兒,為咱們留一條退路。」歐陽樂平跟樂群兩小弟兄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又不敢不聽吩咐,只好嘟著嘴眼看著柳爺爺跟柳奶奶押著孫三山竄上了崖腳……
方衣一陣疾奔,趕上了柳文佩,低聲道:「柳大俠……」他沒看到路金花和歐陽樂貞,本來已知道她們仍未脫離險境,但又存了萬一的希望,希望她們已回到柳林四聖身邊,這時沒有看到,只不過是不曾跟來而已,因此他趕上了柳文佩,便開口打算詢問她們消息,可是,一開口,突然又覺得很難啟齒,就戛然閉上了嘴。柳文佩一愣,隨即放慢腳步,邊走邊抱拳道:「多謝方大俠適時援手,感激不盡,方大俠不知有何見教?」方衣臉上一熱,吶吶道:「沒……沒什麼,在下……」柳文佩知道方衣對路金花的感情,這時見他吞吞吐吐的,心中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遂笑笑道:「方大俠是想問問路金花為何沒跟咱們一起是嗎?」方衣赧然點了點頭。塒文佩一嘆道:「這丫頭跟老四的孫女兒不知什麼緣故,竟然失去了蹤影,已經好幾天了,害得咱們到處找都沒找著。」話聲微頓,抬手一指前面,又道:「老四抓著的人名叫孫三山,乃左良玉的特等護衛之一,他今晚找了來,說金花和小貞已落在他們手裡,還不曉得真假哩!」
柳文佩卻十分驚奇地又「咦」了一聲,道:「方衣?妳們跟他碰過面了?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歐陽樂貞搖了搖頭道:「柳爺爺!此事說來話長,也不宜在此時此地說出來,還是先說說這兒發生的事吧,也許還要追著那些人上峰腰去看看呢!」柳文佩笑笑道:「也沒有什麼事……」伸手一指躺在歐陽不凋旁邊的孫三山,笑道:「我們聽了這傢伙的話,上了個惡當,幾乎陷入一個騙局……」當下,從擒獲蕭翠仙姐妹開始說起,直到方衣出現,救了他們悅離險境等等經過,簡略地說了。路金花一聽方衣也來了,並還安然無恙,不茁芳心突的一陣鱉喜,霍地抬起頭來,櫻唇一張,便待問方衣在什麼地方……可是,她只張了張嘴,卻又不好意思地閉上了。
歐陽樂平也不理睬,自顧搖頭晃腦的接下去:「兵法一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奇正互用,變化無窮……」歐陽不凋一擺手,沉喝道:「不要吵!讓爺爺想想看。」喝住了兩小弟兄,略一沉吟,轉對柳文佩道:「小平的看法也有幾分道理,不知大哥意下如何?」柳文佩道:「我是有這個意思進洞查探一番,所以才叫依娘招呼你們上來,守住這洞口以防萬一。」歐陽不凋道:「可是,那圖……」柳文佩一個眼色止住了他,接口道:「那藏珍圖既然經過天南三煞這樣長時間的研究過了,我相信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這兒亂挖一通的。」歐陽樂平插嘴道:「是呀!所以孫兒才敢肯定藏珍是在洞中。」歐陽不凋笑喝道:「剛說你胖就喘,小孩子不准多嘴。」
在距離始信峰不遠有一倨隱僻的山洞,洞中,暗影裡盤膝坐著方衣,他閉目垂簾,正在調息行功,頭上熱氣蒸騰,似是功行正緊,人已進入物我俱忘之境。他的對面,黑忽忽的坐著一具黑色的人影,兩道炯炯的目光,瞬也不瞬地對方衣凝視著……不知已過去多久的時間了,方衣頭上的熱氣倏然一歛,又過了一會兒,才長長地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瞼,射出兩道冷電似的光芒,恰正與黑色人影的炯炯目光接個正著。方衣的身子像是觸電般驀地震顫了一下,失聲道:「您!」黑色人影點了點頭,「唔」了一聲!方衣撲地跪倒,朝黑色人影拜了下去道:「謝!」黑色人影一抬手,冷冷道:「免!」方衣拜罷,仍然盤膝坐好,黑色人影的兩道炯炯目光定定的凝視著他,只瞧得他心中發毛,脊骨直冒冷氣…半晌,黑色入影突然發出一陣陰森森的令笑,笑聲中充滿著憤怒和嘲弄的味道,刺耳難聽!
柳依娘想想這話也有道理,只好答應了道:「問問是可以的,但你可不准進入樹林裡,把人叫出來問,同時,問答的聲音要讓咱們也能聽得見才行。」孫三山冷笑道:「這些都不成問題,老實說,兄弟身上受制的穴道沒解開之前,二姑娘就是拿棒子來攆,兄弟也不肯走呢!」柳依娘哼哼道:「你明白就好,走吧!」孫三山微微一笑,當先自陰影裡走了出去,朝樹林行去,柳文佩和柳依娘稍稍落後一點,嚴密地監視著,功力俱已提聚雙掌之上,準備孫三山有任何異圖,都可以將他立斃掌下。看看快要接近樹林,孫三山高舉右手,連招了三下,樹林裡立即飛掠出一條人影落在孫三山跟前!乃是個生得精悍異常的黑衣漢子……
歐陽樂貞插嘴道:「不對,方衣說過他並沒有師父,授他武功之人與他並無師徒之份。」卜上清訝道:「哦!那就更值得懷疑了。」歐陽樂貞嘴唇一噘道:「有什麼好懷疑的?自從他出現以來,可曾害過咱們一次嗎?」路金花感激地望了歐陽樂貞一眼,卜上清卻輕「咦」一聲,瞪著她詫呼呼的道:「怪了!妳這丫頭怎地幫著他來說話?」歐陽樂貞悻悻地道:「我不幫誰說話,我說的是事實。」歐陽不凋叱道:「大人們在說話,那有小孩子多嘴的?江湖中的事無奇不有,妳小小年紀曉得些什麼!」卜上清也道:「是的,仁湖中有許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斷的,所以,咱們對他仍以小心一些為妙。」歐陽樂貞乾脆嘟著嘴,不說話了。柳文佩側顧歐陽不凋道:「你去把這事告訴依娘跟許大俠,我到後面去招呼他過來商議。」二人身形一竄,散了開去,一忽工夫,五老五少便聚在一起共研對策……就在此時一峰腰上面,突然響起「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爆。
這時,方衣心中的震驚激動已漸漸平靜下來,他思忖了一下,極為慎重的說道:「目下黃山地區情勢複雜,群雄畢至,柳林四聖更非易與,我人單力薄,萬一被人殺死,我的母親……」黑色人影截口道:「你如被人殺死,我立即釋放令堂……」話聲一頓,冷然又道:「你放心!我不要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方衣只覺忿懣之氣湧上胸膛,一挺胸道:「我自戕,你又如何?」黑色人影哂然道:「你不是自戕的材料,我很清楚,你只會殺人,不會自殺的,不信,你現在就自戕給我看。」方衣憤憤地一抬手,就想往自己的天靈拍去,但只抬了一半,手便抬不上去了,像僵硬了一般,停在空中……
歐陽不凋略一思索,忽地一瞪孫三山,低聲叱道:「一定是你在第一個監視站的時候,故意叫邡傢伙大聲報告,把天南三煞的眼線驚動了,好讓咱們摸個空,是嗎?」孫三山忙否認道:「四先生真會賴人,這樣做對兄弟有什麼好處?」眾人一想,覺得也有道理,如果孫三山真的故意驚動天南三煞的話,對他會有什麼好處呢?歐陽不凋冷哼一聲道:「好處固然沒有,但對咱們的壞處可羽咧!」孫三山急道:「兄弟跟諸位一起來的,就算能把諸位都害死,兄弟這條命不也跟著送掉了嗎?」柳依娘冷笑道:「當然你是不會害咱們送命的。但最低限度,也害咱們這趟是跑空了,你該不會否認吧?」孫三山一窒道:「這……」柳文佩一搖手道:「不用這了,這兒離天南三煞動手挖寶的地方還有多遠?」
歐陽樂平兩弟兄走在中間,一面四下張望,一面低聲說話,歐陽樂平道:「我總覺得奇怪,那傢伙,報告的時候,為什麼聲音特別大,好像是故意的,目下黃山地區危機四伏,難道不和_圖_書怕驚動了旁人?」歐陽樂群「哼」了一聲道:「以我的想法,他就是要故意驚動旁人的。」歐陽樂平「唔」了一聲道:「有道理,不知柳爺爺跟柳奶奶想到這點沒有?」說著,突然一晃身,疾掠上前,緊挨著柳文佩的耳朵,悄聲把這可疑的想法,告訴了柳文佩。柳文佩微微一笑,打個手式吩咐小傢伙到後面去通知歐陽不凋跟許天威,要他們特別提高警覺。孫三山瞥見了,卻假裝不知,轉了個彎,低聲道:「前面就是第二個監視站了,還要不要他大聲報告?」柳文佩道:「不用了,叫他打個手勢就行了。」孫三山一笑,停步發出暗號,招呼潛伏的人出來,打著手勢一問,然後轉對柳文佩低聲道:「據前站傳來消息,三煞已在動手挖掘了。」柳文佩道:「那就麻煩孫三兄趕快兩步。」
方衣道:「是有那麼一回事,但二位姑娘早就不在他們手裡了。」柳文佩「哦」了一聲道:「方大俠怎麼知道?」方衣遂將拯救二位姑娘的經過及她們失蹤的事簡略說了,卻隱起自己如何獲救的真實情形。柳文佩聽得直皺眉頭,喃喃道:「這就怪了,會是些什麼人呢……」正思忖間,走在前面的歐陽不凋突然發出了一個喑號、說前面發現情況,著大家趕緊就地掩蔽。柳文佩一拉方衣,雙雙閃身隱入一叢矮樹藤蔓裡去。方衣「哦」了一聲,瞿然低聲道:「在下差點搞忘了,咱們也不可走的太遠,因為天南三煞大概還有什麼花樣在後頭,咱們要留下來瞧瞧。」柳文佩詫道:「哦!他們還有什麼花樣?」話尚未完,方衣突地輕噓了一下,示意噤聲,柳文佩倏然住口,耳中已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衣袂帶風之聲,聲才入耳,兩條人影已閃電般在三四丈外飛掠過去,直向峰上撲奔。
孫三山卻不解地揚聲問道:「我的手下明明看到你們這兩天都在這兒挖掘的,你怎麼說是若干年前就掘出來的呢?」黃友直笑道:「我們知道有許多人在盯著我們的行動,尤其是柳林四聖,所以靈機一動就利用了這個廢洞,故作姿態地挖了一陣,以便請君入甕,哈哈!謝謝你老兄的合作,居然達到目的了。」柳文佩冷冷道:「就算我們被你騙入了這個山洞裡來,你們又豈能奈何得了?有本事的不妨進洞來取。」黃友直笑道:「晚生既然請諸位入了甕中,自然就有辦法請諸位交出邡藏珍圖的原圇,否則的話,這兩天來的挖掘,豈不是白費氣力了。」柳文佩冷笑道:「你打算怎麼辦?」黃友直笑道:「很簡單,洞口附近一堆一堆的泥土,諸位想必已經看見過了,泥土下面已埋了大量的炸藥,山洞裡也埋了不少,諸位乖乖把原圖交出來便罷,如若不然,咱們只要一伸手,嘿嘿!後果如何,恐怕不用晚生細說了。」
孫三山相度一下地形和方位,道:「大約再往右上方攀援百丈左右,那兒是一堵峭巖,據兄弟所知天南三煞在那兒已勘察過許多次了,但兄弟卻不敢肯定他們是否在那兒動手挖掘。」歐陽不凋哼了一聲道:「就算真的是在那兒,但老夫敢肯定此刻他們不會仍在那兒動手了。」孫三山想想道:「就算他們聽得風聲撤離了,但挖掘過的痕跡總該會留下來吧?只要地方不錯,兄弟的責任便已盡到了。」歐陽不凋笑道:「你想得倒輕鬆!」孫三山急了道:「二姑娘,妳只說過要兄弟帶路找到天南三煞的地方,並未叫兄弟擔保能將藏珍弄到手,是不是?」柳依娘點頭道:「不錯,但未見到天南三煞的面,你的事仍未算辦妥,是不是?」孫三山冷笑道:「可是諸位都怕上當不敢繼續往上走,叫兄弟有什麼辦法?」柳文佩冷笑道:「這一手激將法少來,咱們可不吃這套。」孫三山悻悻道:「那諸位就瞧著辦好了。」
黑衣漢子稟報完了,藉著躬身行禮之際,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完全聽到了孫三山的吩咐了。孫三山回頭望著柳文佩,柳文佩滿意地點了點頭,孫三山隨即轉對黑衣漢子一擺手道:「很好!你下去立即通知第二站,說我馬上就到。」黑衣漢子躬身應了聲「是」,身子一個倒掠,連閃兩閃便隱沒在樹林裡去了。孫三山朝身後一招手,一言不發,身形一轉,對正始信峰的方向,舉步行去。柳依娘急急跟上,惑然問道:「怎麼?不進樹林去?」孫三山頭也不回,一邊走,一邊冷冷道:「那是個監視站,不是必經之路。」柳文佩也跟了上來,笑道:「瞧不出你們佈置得這般嚴密,早知道就好了,也用不著咱們天天在跑冤枉路,真划不來。」孫三山冷冷一笑,也不開口,身形一折,行進的方向變成挨著樹林的邊沿,繞了過去。一行人默默地摸了約有一里地,已然快要接近峰腰,這一帶已然看不到密密的樹林,只是散佈著許多一叢一叢的虯松與柏樹,生長在許多奇形怪狀的石塊之間。
孫三山冷冷一哼,揮退了潛伏的人,果然腳下加快,領著眾人直上峰腰。一路上又經過了三個監視站,曲曲折折的來到一處陷了的岩石下面,孫三山隱住身形,悄聲道:「我們監視的範圍到此為止,再過去就是他們的哨卡了,大先生您瞧著辦吧!」柳文佩略一沉吟,對柳依娘道:「你陪著孫三兄,我在前面探道,告訴後面的人小心些。」柳依娘點頭會意,用手勢通知隨後跟來的兩小弟兄。柳文佩四下打量了一下,身形一伏,彷似一抹淡輕,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掠出五六丈,隱入右前方的一簇樹影裡。他略一定神,立即默運神功,施展天視地聽絕學,仔細暗察周圍的情況……
柳文佩「唔」了一聲道:「許兄之言,與我深具同感,依娘,我們還是暫時離開這兒,看看風色再作打算得好。」柳依娘道:「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點線索,難道就放棄不成?」柳文佩搖頭道:「不然,天南三煞既然在此地動手挖掘,挖出這麼一個山洞,在沒有弄清楚真假之前,他們是絕不會撤走得太遠的,說不定咱們前腳走了,他們後腳跟著就溜回來想續挖掘了。」柳依娘道:「大哥的意思是留在附近候著他們?」柳文佩點頭笑道:「守株待兔,總比瞎摸一通好得多。」柳依娘想想道:「好吧!」隨手熄滅了火摺子,交還給許天威,閃身就要往洞外鑽……
柳依娘訝然地輕輕「哦」了一聲正要開口,孫三山突然打了個噤聲的手勢,腳下一頓又一打手式,身形疾往一旁的陰影裡閃去。柳依娘和柳文佩知是有了情況,忙一齊晃身隨著孫三山隱入陰影之中。後面的兩組人見狀,立時也採取行動,分別覓地掩蔽起來,各自凝神戒備。孫三山隱好了身形之後,口中立刻發出幾下夜梟的淒厲鳴聲。左側方不遠的一座樹林裡面,立即傳來幾下同樣的梟鳴,孫三山更不怠慢,引吭發出一陣聞之令人心悸的餓狼哀嚎。半晌,樹林中突然出現一點暗紅的星火,上下左右的一晃,一閃而滅。孫三山低聲說道:「二位隨我上前,但不可進入樹林,以免那些人引起懷疑,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柳依娘道:「那些是什麼人?」孫三山冷冷道:「當然是我們的人了,還用問嗎?」柳依娘「哦」了一聲道:「你準備幹什麼?」孫三山冷笑道:「打聽天南三煞的下落呀,這還用問嗎?」柳依娘「哼」了一聲道:「不是暗通消息?」孫三山冷冷道:「二姑娘如果有此顧慮,那就算了,兄弟算是白跑一趟。」柳依娘低聲道:「可是你答應過要帶咱們找到天南三煞的。」孫三山冷冷道:「兄弟又不是神仙,不找人問問,怎麼能知道他們在哪兒?」
陸中揚冷笑一聲道:「是那位朋友躲在舍弟身後作怪?何不現身一見?」只聽一聲「哈哈」,王伯虎身後果冒出一個人的腦袋來,衝著陸中揚咧嘴一笑。陸中揚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方衣!是你。」原來,躲在王伯虎身後的人竟然是方衣,從王伯虎的神態看來,顯然已被方衣制住了。陸中揚的這一聲驚呼,巖洞裡面的人也都聽見了,歐陽不凋大喜道:「這小子也來了,咱們五行有救啦!」柳文佩皺眉道:「他不是負責釘住天南三煞的嗎,怎的到現在才來?」許天威卻耽心的道:「只他一個人恐怕制不了天南三煞吧,咱捫該想個法子呼應才好。」柳依娘朝巖洞外面張望了一下,縮回頭來笑道:「王伯虎已落在他手裡,相信不會有問題的,許大俠放心好了,咱們準備覷機突圍吧!」
本來,如果方衣在剛踏入江湖的時候,這黑色人影就要他去殺死柳林四聖的話,他極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這個任務,因為他那時候踉柳林四聖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了不使他的母親受苦,他是絕不會憐憫的。可是,如今就不同了,他跟歐陽樂貞的那一段孽椽,不管將來如何結局,但他總不能將她的爺爺歐陽不凋殺死的呀!而柳林四聖卻是四位一體的,一個不能殺,則其他三個也不可能殺了,何況就算單單放過歐陽不凋而殺了另外三位,那麼,歐陽不凋又豈肯獨生?不找他方衣拚掉老命才怪!更何況路金花與柳林四聖又有著很深的淵源呢!
因為,不但這一間丈許寬,三四丈深的山洞裡沒有任何生物www.hetubook.com.com的聲息,並且連那條甬道裡面,起碼在十丈以內也是靜蕩蕩的連個鬼也沒有。柳文佩定了定心神,低聲道:「依娘,我總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不知妳的看法如何?」柳依娘苦笑了笑道:「藏珍的實在地點,只有天南三煞才曉得,而天南三煞的行蹤是被孫三山的人監視著的,到了這個洞裡,也只好認定就是藏珍的地點了。」柳文佩搖頭道:「但我認為天南三煞不是簡單的傢伙,孫三山派了許多人監視他們,他們那有不知之理,還會公然的大舉挖掘嗎?就算是非要挖掘不可,也應先將這些監視站毀去才動手呀!這個力量,他們是棹綽有餘的。」柳依娘沉吟了一下道:「大哥的看法固然不錯,但這個山洞可不是最近挖成的,天南三煞就算要整我們,也不見得就能找到這麼湊巧合適的地方啊!」
抑文佩一馬當先抵達峭崖腳下,立掌當胸,功行百脈,目光四下一掃,不禁輕輕「咦」了一聲。柳依娘跟著孫三山隨後來到,聽見乃兄的詫呼,忙飄身過來,低聲道:「怎麼樣?」柳文佩伸手一指右前方,然後一打手勢,柳依娘跟他保持相當距離,這才一伏身,像鬼魅般飄掠到右前方的崖腳跟下。柳依娘押著孫三山則斜斜超前一丈,落在柳文佩的附近,保持著丈許距離,凝目朝剛才柳文佩手指的地方仔細一瞧,也不禁輕輕「咦」了一聲。原來,在這兒的崖腳下面,竟有一個黑忽忽的窟窿,大約四五尺高,三四尺寬,卻不知有多深。窟蘧外面的地上,堆著一堆堆的泥土碎石,一直延伸到遠處,窟窿的四周,鋤印猶新,顯然是剛剛開闢出來的。這些倒不算得奇怪,因為,既然知道天南三煞在此地挖掘藏珍,當然就會有挖掘的痕跡,這是毫不為奇的。那麼,是什麼使得柳老兩兄妹都不由自己地發出詫呼來呢?
原來,在窟窿口外面的一堆泥土上,竟然插著一塊木牌,牌上貼了張白紙,白紙上寫著黑字,寫的是:「建文藏珍就在洞中,洞中陷阱密佈,危難重重,入者有死無生,不想發財,沒有膽量的勿進!」這時候雖然是在黑夜,但天上冷月疏星,柳文佩兄妹的目光何等銳利,是以將白紙上的黑字看得清清楚楚。字句後面沒有落款,不知是誰寫的,但以常情判斷,自然是天南三煞的傑作居多了。柳文佩默運神功,施展「搜蹤察影」獨門絕學,暗地一查,覺出附近十丈以內,根本就沒有半個敵人潛伏,於是一滑身形,緊貼著崖壁,滑到了窟窿洞口,傾耳往洞裡一聽,心中不禁一陣驚喜交集。
他驚的是這個窟窪居然深邃得很,洞中一片死寂,不知有著些什麼埋伏,也不知天南三煞是否就潛伏在洞中,等著自己這邊的人進去送死?喜的是,照情形看來,這個窟窿根本不是天南三煞挖成的,而是老早就有了,只不過湮沒已久,最近才被天南三煞挖出來而已,既然如此,說不定藏珍真的就在這洞中了。這時,柳依娘見沒有什麼異狀,也帶著孫三山躡手躡腳的挨了過來,悄聲問道:「怎麼樣?」柳文佩就把心中所驚與所喜的想法,悄悄的說了。柳依娘沉吟了一會道:「這些都在其次,最要緊的是一定要判斷出來,他們是否已經得手了,如果不曾得手,那就不要緊,他們最多是埋伏在洞中襲擊咱們而已,這倒容易對付,倘若他們已經得手溜走了,這個窟窿就非但不能進去,恐怕連這附近都不能逗留了……」
柳文佩想想也有道理,只好同意的道:「為了原圖已遭他們竄改,這兒就算不是藏珍地點,找不到也只好霉了……」話聲微頓,在懷中摸索了一下,道:「我沒帶火摺子,妳有沒有?」柳依娘搖搖頭道:「沒有,許大俠可能帶著,我去問問。」說著,閃身到了洞口,低聲叫道:「許大俠!過來一下。」許天威走了過來,道:「有什麼發現了?」柳依娘招手讓許天威鑽了進來,把他拖到一邊,低聲道:「你帶著火摺子沒有?」許天威點頭道:「有,柳女俠要用?」柳依娘道:「我們姑且認定這兒就是藏珍的地方,想把原圖拿出來對照一下,看看有無不對之處。」
黑色人影「哼」了一聲,止住了方衣的話鋒,冷冷道:「你捲入黃山奪寶的漩渦中,對我要你辦的事更為有利。」方衣愕然半晌,才沉著氣問道:「請指示!」黑色人影冷冷地一字一字的說道:「殺柳林四聖!」方衣聞言,彷如五雷轟頂,腦子裡「嗡」的一聲,幾乎要昏倒過去,呆了一會,才茫然地說道:「為什麼……」黑色人影沉聲道:「不准問理由,這也是規誡,你忘了?」方衣茫然地點了點頭,木然的說:「不敢忘。」黑色人影冷笑一聲,徐徐的道:「不敢忘就好。」方衣勉強壓住心頭澎湃的浪潮,沉聲道:「那麼藏珍呢?」黑色人影簡潔的答道:「不要!」方衣想想道:「如果我要呢?」黑色人影冷哂一聲道:「隨你。」
柳文佩略一定神,低聲道:「老三!你是怎樣找到她們的?」話聲微頓,遂又掉頭問路金花道:「妳跟小貞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害得我們好找!」路金花眼圈兒一紅,卜上清卻笑道:「老大你一張嘴問兩個人,莫非你一雙耳朵能分開聽不成?」柳文佩「哦」了一聲,失笑道:「我也是又歡喜又急,弄糊塗了,先說你的吧!」卜上清卻不答反問:「不忙,先說峰上的那聲爆炸是怎麼回事?」柳文佩正欲開口,忽地身形一伏,示意噤聲……只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起處,一簇人影飛掠而過,也是撲奔上峰腰。頭一個過去的是黑煞真人,後面是田爾耕、松風、清泉及蕭翠仙姐妹倆,氣喘呼呼地跟著飛馳。柳文佩訝然道:「怎麼連這老傢伙也來了?不簡單!」卜上清笑道:「不簡單的還在後頭呢,大哥等著瞧吧!」
柳依娘笑笑道:「孫護衛何必客氣呢?我是誠心的。」說著,一打手勢,叫隱伏崖下的歐陽不凋等人上來會合。歐陽不凋跟許天威來到窟窿口看了木牌上的字和洞口附近的情形,也是驚疑不定,猜不透天南三煞搞的什麼名堂?可是,歐陽樂平卻肯定的道:「以孫兒的判斷,這木牌上所說的話,一定不假,天南三煞他們尚未得手。」歐陽樂群卻不以為然道:「他們會這樣傻,肯實話實說嗎?以我看來,藏珍早就搬走了。」歐陽樂平「哼」了一聲道:「你懂個屁!這就是兵法所謂『實則實之』的運用……」歐陽樂群叫道:「去你的!兵法上只有『實則虛之』和『虛則實之』,那來的『實則實之』?簡直亂說一通。」歐陽樂平道:「你這個死腦筋,食古不化,哼!既然能夠『實則虛之』,為何不能『實則實之』?豈不聞……」歐陽樂群連連搖手道:「算了算了!天下間那有對敵人說老實話的道理。」
黃友直似乎被提醒了,輕「哦」了一聲笑道:「不是柳老英雄提醒,在下幾乎忘了,好吧,事不宜遲,在下這就要爆發第二包炸藥了,諸位小心。」柳文佩退了回來,沉重地說道:「看這些賊崽子們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咱們該怎麼辦?是在這個洞裡等死還是拚命衝出去?」柳依娘道:「洞口狹小,一次只能衝出一人,正好給他們作靶子,不會僥倖的,還是待在洞裡等候變化比較妥當些。」歐陽不凋道:「可是萬一他們蠻幹起來,把洞口炸塌了,咱們豈不是活活的被埋在洞裡了?」孫三山突然開口道:「咱們何不往裡面躲一躲再說。」柳文佩略一沉吟,毅然道:「對!咱們就這麼辦,先到裡面去避一避。」
柳文佩等人聽得心頭大震,暗叫糟糕,怎地不曾想到這一手?須知,明末之季,火藥的使用已然十分普遍,早就被軍中用作攻堅的利器,柳文佩等人曾在軍中作幕,對火藥的威力自然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天南三煞真的在這山洞裡外埋下了炸藥的話,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那黃友直見洞中沒有反應,冷森森地一笑,沉聲道:「諸位如果不信,認為是晚生故作危言,晚生可以讓諸位開開眼界,看看炸藥的威力。」話聲一落,柳文佩等人心頭一緊之際,只聽山潤外面「轟隆」一聲巨響,彷如天崩地裂一般,洞口紅光一閃,一股灰砂挾著炙人的熱氣撲進洞來,震得整座洞口似乎要塌下來一般,饒他們都有一身上乘武功,也禁不住一陣頭昏目眩,身形搖晃不定,一若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半晌,這一陣巨爆過後的震撼才平息下來。
史仲威還待說話,陸中揚已擺手止住了他,笑道:「方大俠說的很對,老三不用多言了,咱們這就走吧!」方衣卻搖頭道:「不行!你們現在不能走。」陸中揚愕然道:「為什麼?方大俠不是要咱們馬上滾蛋的嗎?」方衣冷笑道:「這要謝謝史老三提醒了我,你們走了,卻拚著王老二不要了而將炸藥引發,豈不是正合了你們之意?」話聲微頓,沉聲喝道:「快叫那些人把弩匣丟在地上,快!」陸中揚狠狠地瞪了史仲威一眼,無可奈何,只好下令道:「弩箭手注意,將弩匣放在地上……」方衣截口道:「叫他們退後五步。」陸中揚忙又補充一句道:「退後五步待命。」那些弩箭手依言一hetubook•com•com齊將弩匣放在地上,各各退了五步。
這時,黃友直已行了過來,笑接道:「方大俠來得正好,我們馬上就走。」說著,對陸中揚遞了個眹色。陸中揚會意,忙也笑道:「對對對!咱們馬上就走,請方大俠將舍弟……」方衣搖搖頭道:「沒那歷簡單,你們先走,走的遠遠之後,等柳林四聖他們都安全撤出了爆炸的範圍,方某才能將王老二放還給你。」陸中揚一怔方待開口,老三史仲威已一掠而至,大喝道:「姓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咱們答應撤走,已經給你天大的面子,你竟然還不知足,你……」方衣冷冷一笑,打了史仲威的話鋒,道:「方某並不希望這種面子,你們不滾也可以,等我宰了這位王老二,再殺你們還不遲。」史伸威哼了一聲道:「少吹牛!你瞧咱們有多少人,咱們拚著犧生了老二,你就得骨肉化泥,死無葬身之地。」方衣笑道:「人多沒有用,我已經在你們當中了,你們的匣弩敢射過來嗎?你們埋的炸藥敢弄爆發嗎?」
不錯,他倒是猜對了,但只猜對了一半。巖洞外面,黃友直正在交代陸中揚道:「陸兄,請下令貴屬下準備撤退,待小弟引發了這第二次爆炸,咱們就得趕快離開了。」陸中揚似乎有些管疑地問道:「老弟當真能有把握,算準那些傢伙都會趕來的?」黃友直笑道:「陸兄放心,絕對錯不了,等那些想發財的朋友趕了來,看到了爆炸的痕跡,看到了巖洞,看到了柳林四聖在洞裡面,嘿嘿!那時就有熱鬧可看了。」陸中揚嘿嘿怪笑道:「真有你的,但願這下子把他們統統弄光了才好。」黃友直笑道:「一下子弄光了恐怕不可能,但去棹一大半是沒有問題的。」陸中揚笑道:「一大半就一大半,好,老二,叫他們準備撤到預定的地方,等候下一步行動。」
柳依娘略一沉吟,道:「好吧!既來之則安之,不到地頭瞧上一眼,心裡會老大不舒服的,孫護衛請帶路吧!」柳文佩詫道:「二妹,妳……」柳依娘含笑道:「跑了大半夜的腿,就這樣打退堂鼓,日後傳出去,咱們柳林四聖的招牌就砸啦。」柳文佩朝歐陽不凋跟許天威望了過去,發現他們的臉上,俱是贊成的神色,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吧!」孫三山冷冷一笑,長身竄了出去,柳文佩等人隨後緊跟,暗地都凝足功力護住全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絲毫不敢大意……
陡地——「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爆不知從何處響起,只震撼得這個小山洞彷似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陣搖晃不定。那巨大的音波捲進洞中,震得耳鼓「嗡嗡」不絕!方衣駭然住口,擰身往洞外縱去,到了洞口,翻上一座陡崖,凝目四下一望,發現始信峰腰正有一股像蕈狀的煙柱,直捲上半空。「蠢材!蠢材!都是該死的蠢材!」不知何時,那個黑色人影已站在方衣背後,眼望著煙柱捲起之處,口中喃喃地咒罵著。方衣詫然回頭望了黑色人影一眼,正待開口……黑色人影已搶先急急說道:「你還不快點到那邊去看看,不要讓柳林四聖被炸死了。」方衣冷笑道:「他們被炸死了不是更好。」黑色人影怒聲道:「好?嘿嘿!那有這樣便宜?哼哼!他們被炸死了,你替我辦的事情就永遠完成不了,你明不明白?」方衣恨恨地「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身形疾掠而起,展開絕頂輕功,逕朝始信峰邡邊飛掠而去。
柳文佩目光何等銳利,一瞥之下,雖然是在黎明前的陣暗中,也瞧得十分清楚,他的心登時「咚」的猛跳了一下,暗叫道:「怎麼他們也來了,並還來得這般快。」原來,那兩條飛掠上峰的人影,竟然是趙大聖和李仕芳兩個左良玉帥帳前的特等護衛。這兩條人影過去了沒多久,又是一陣疾如奔馬的腳步聲傳來,竟是二三十名手持弩匣的精壯大漢,一個個跑得氣喘呼呼,上氣不接下氣的,卻是沒有一個把腳下放慢半步的。這一除弩箭手過去了,前面突然傳來歐陽不凋的暗號,叫柳文佩立刻單獨上前去有要緊事情,柳文佩只好對方衣歉然道:「老四找我有事,老朽暫時失陪,請方大俠見諒。」方衣笑笑道:「不要緊,反正後面大概還有人要來的,咱們恐怕還得在這裡多逗留一下子呢,柳大俠儘管請便。」柳文佩道了聲「失陪」,鑽出樹叢,伏身竄到了前面歐陽不凋潛伏的地方,目光觸處,不禁脫口「咦」了一聲。與歐陽不凋蹲在一起的,竟然是卜上清跟路金花、歐陽樂貞等三老少。
歐陽不凋急急大喝道:「快伏下,儘量找東西掩護。」其實不用他吩咐,歐陽樂平和樂群兩小弟兄早已身子一縮,蜷伏在最黑暗的陰影裡去了。孫三山則更乾脆,他身形一晃,鑽進了洞中。柳依娘一把將他抓住,沉聲道:「你究竟搗的什麼鬼?快說!」孫三山忙道:「二姑娘怎的老是喜歡冤枉人!兄弟是泥菩薩過河,那還有本事搗鬼?也許是天南三煞摸回來了。」他猜的一點兒也不錯,他剛剛說完,夜空中已傳來了陸中揚蒼老而中氣十足的聲音,赫赫笑道:「黃老弟的妙算,簡直賽過諸葛,勝似孔明,這一下子,藏珍圖就完整無缺,盡在掌中了。」
柳文佩本來打算趁機衝出洞外,出手擒下這個狗頭軍師作為人質的,聞言,知道人家早就防到了,只好恨恨地「哼」了一聲,沉喝道:「尊駕意欲何為,儘管明言直說,用不著多繞彎子。」黃友直笑道:「柳大俠快人快語,晚生甚為欽折,冒昧求見,只為向諸位索取一樣東西,尚望柳大俠能作主賜交。」柳文佩道:「什麼東西?」黃友直道:「藏珍圖的原圖。」柳文佩道:「藏珍的地方你早就知道了,還要圖幹什麼?」黃友直笑笑道:「不錯,藏珍的地方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晚生仔細勘察之下,發現其中還有奧妙,必須根據原圖加以對照,才能夠找到真正的門戶所在,是以又來麻煩諸位了。」許天威心頭一震,忙插嘴道:「什麼?你們在這山洞裡已經動手挖掘過了?」黃友直笑道:「不!不是在這裡,這個洞乃是若干年前我掘出來的,裡面並沒有藏珍,許鏢頭大可放心,沒有十分把握,我不會亂動的,因為誤觸機關,藏珍立即沉淪地底之事,我早就知道了。」
始信峰下面,怪石嵯峨,叢莽密佈,在疏星冷月之下,有時會伸手不見五指,有時又是鬼影幢幢!陰森恐怖,膽小的人根本就不敢在這個時候跑到這種地方來。當然,在風和日麗的時唉,倒是有不少騷人雅士,不遠千里的跑到黃山來,攀上始信峰頂,一睹雲海之奇的。可是,如今積雪才溶化了不久,山路上泥獰不堪,滑不留足,山風依然砭骨生寒,仍然是個令人裹足的季節,更何況是在這麼個深夜呢?但是,偏偏就有人不怕這些,頂著凜冽的寒風,踏著泥濘的山路,在黑暗中摸索著,迅快地行進。「吱喳!吱喳……」腳步踩在泥濘裡發出一陣陣有些零亂的泥漿被壓迫之聲,在夜靜中傳出老遠,顯明地還不止一個人。這些趕夜路的人共有七個之多,分成了三組,前面是兩男一女,那是柳文佩跟柳依娘押著一個孫三山,走在當中的是歐陽樂群弟兄兩個,歐陽不凋跟許天威隨後壓陣,每一組相距兩三丈遠,急急的行進著……他們正由孫三山帶路,去找天南三煞的藏匿地方。
柳文佩笑笑,轉對孫三山道:「老夫要同舍妹到裡面瞧瞧,委屈孫護衛跟老四和許大俠在這兒多待一會,如果找到藏珍的話,絕不會忘了你的。」孫三山心中冷笑,口裡卻謙謝道:「豈敢豈敢!兄弟倒不敢希冀分潤藏珍,只求二姑娘能高抬貴手放兄弟回去就感謝不盡了。」柳依娘笑道:「我隨家兄入洞之後,孫護衛不妨誠心祈求蒼天,保佑我們平安無事,否則的話,萬一我們有甚失閃,你也只好認了。」孫三山苦笑了笑,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目送柳文佩和柳依娘進入了窟窗,這才緩緩坐了下來,閉目歇息。歐陽不凋與許天威互一商量,各帶一個小傢伙,分開在窟窿兩側,嚴加戒備,以防天南三煞的人前來突襲。
洞外,又傳來了陸中揚得意的笑聲道:「黃老弟,所請的人都已進入甕中,又該如何處理呢?」說話的聲音已經移近了許多,照射在洞口的「孔明燈」光更加明亮,顯然天南三煞的人馬將包圍的圈子縮小了。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很簡單,請諸位看緊一些,讓小弟跟他們談談就行了。」柳文佩等人一聽,就知道是那個狗頭軍師黃友直的聲音,照他的口氣看來,似乎這個山洞的挖掘,只是一個幌子而已,藏珍的真正地點,根本就不是此地。眾人面面相覷,心中恨得牙癢癢的,歐陽不凋更狠狠地瞪了歐陽樂平一眼。歐陽樂平忙道:「爺爺不要怪我,是您也說有幾分道理的。」歐陽不凋「哼」了一聲,正待開口,洞外已傳來了黃友直的一聲乾咳,接著便聽他緩緩說道:「晚生黃友直,恭請柳文佩柳大俠說話。」話聲微頓,立即又補上兩句道:「柳大俠請在洞內賜教便可,不敢勞煩移駕出洞來。」
不言巖洞裡的人懷著興奮的心情,個個暗地運足功力,準備在適www.hetubook.com.com當的時機,突圍而出……洞外,形勢卻因方衣的出現而為之一緊。陸中揚舉手一招,隱伏的人立即統統現身出來,迅速合圍,個個劍拔弩張,躍躍欲動……方衣卻毫不在乎地四下掃了一眼,然後望著陸中揚道:「不錯!是我!你沒想到吧?」陸中揚又是一驚道:「你……你對我說了這許多,你……」方衣笑道:「你放心,方某的規誡已經取消了,今後殺人只問該不該殺,不受說話多少的垠制了。」陸中揚這才放心的道:「你摸了來制住舍弟想幹什麼?」方衣道:「沒什麼,請你們滾!」
方衣忽地虎目一睜,射出兩道熊熊烈燄,直射在黑色人影的臉上,一股令人懍悚的殺氣,從他身上潛湧出來,登時充滿了這個小小的山洞。黑色人影毫不在意地徐徐接下去道:「可是,只要你放得下在我手裡的令堂。」一想到年老的母親,方衣身上發出來的那一股殺氣立時消失了,他緩緩垂下了頭,心中湧起了一股無可奈何的悲哀。黑色人影冷笑道:「不要哭!就算令堂不在我手裡,你有本事能殺得了我嗎?」方衣霍地抬起頭來,長長地吁了口氣道:「總有這一天的,你等著吧。」黑色人影冷冷道:「我知道,但你未能殺死我之前,就得替我把事情辦好。」方衣也冷冷的回道:「柳林四聖都不是泛泛之輩,如我力有不逮,那時……」黑色人影沉聲截口道:「想辦法!動腦筋!無論如何也要提著他們的頭顱來見我,可是倘若你要徇私,哼!後果如何你早就知道了。」這一頓嚴厲的話,聽在方衣耳朵裡,心中已然平息下去的那一股憤懣之氣,立時像火山一般爆發開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呼」的虎跳而起,厲聲道:「你……」
孫三山「哼」了一聲道:「好說!兄弟是身不由己,怎敢與諸位享福?只要有難之時不要找兄弟同當就感激不盡了。」他說的是實在話,因為他在第一個監視站吩咐那人設法驚動天南三煞,僅是希望拖延柳林四聖與天南三煞正式碰面而已,卻是無法猜知天南三煞筠用何種手段來對付柳林四聖的。反正「福」是絕不會有的,「禍」卻是恐怕很難避了,因此他的確不想在這兒多待一會,愈早離開愈好。當然,這不過是他的希望而已,而這個希望,是永遠不會實現的。
方衣揚聲朝巖洞那邊叫道:「柳大俠!諸位快出來,小心瘋狗。」他最後那一句,乃是提醒柳林四聖仍須防著天南三煞突生異念,不顯一切的亂來。柳文佩等人當然也明白這道理,於是,各自運功護身,由柳文佩當先開路,晃身竄了出去,其餘的人由歐陽不凋抓著孫三山殿後,相繼飛出了巖洞。他們都是老江湖了,出洞之後,不待方衣招呼,便自動地朝他身邊聚集在一起了。方衣左右一看,不見路金花和歐陽樂貞,情知她們必已落在另一批人手中,不由心頭一陣說不出的難過,當下,一定神,低聲道:「諸位先走,在下斷後,快!」這一下卻是由歐陽不凋抓著孫三山在前,柳文佩殿後,大家一言不發的舉步就往峰下奔去……黃友直倒也大方得很,他抱拳一禮,含笑道:「諸位慢走,恕我們不遠送了,改天再見。」抑文佩停步回身還了一禮,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閣下如果又想出了什麼妙著,柳林四聖隨時候教。」說完,又是一聲哈哈!灑開大步,飛奔下峰。
一邊走著,柳依娘一邊側顧被夾在中間的孫三山道:「已經到了始信峰下了,你到底要帶我們到哪裡去?」孫三山冷冷道:「快了!就在前面不遠。」柳依娘詫道:「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就藏在這始信峰下面?」孫三山點頭道:「不錯。」柳依娘搖頭道:「這兒我們也來過好幾次了,怎的半點都沒有發現呢?」孫三山冷笑道:「人說狡兔三窟,他們還不止三窟呢,你們怎能找得到?」柳依娘「嘿」了一聲,道:「你又怎樣找得到?」孫三山詭秘地一笑道:「二姑娘馬上就知道了。」
柳文佩和柳依娘鑽進窟窿之後,立即背靠背地往旁邊一閃,運功凝神戒備,靜立不動……這窟窿裡面,其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陣陣腐霉的氣味直往鼻孔鑽,聞之令人作嘔,二人靜立了一會,見沒有什麼異狀,這才轉動目光,四下仔細打量一番,他們的內功已臻化境,暗中也能視物,這時,已然對洞中的黑暗習慣了,目光所及,自是十分清楚。只見這個窟窪裡面,比外面的洞口要高大得多,足有一人多高,丈許寬闊,洞壁有斧鑿的痕跡,顯見得是將就原來的山洞加以修整過的。再往裡看去,大約三四丈深之後,就忽然狹窄起來,似乎是一條甬道,黑忽忽的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憑二人的眼力竟無法看出半點頭緒來。二人默運神功,暗地搜聽一下,俱不由大為奇怪!
洞外,又傳來了黃友直的話聲,他似乎已猜出了他們的行動了,他嘿嘿冷笑了一陣才說道:「在下在山洞裡面裝置了不少玩意,諸位千萬不可進去,否則的話,在下是無法保證諸位的安全的。」柳依娘「哼」了一聲道:「哼!嚇唬人麼?」柳文佩沉重地道:「這賊崽子行事毒辣,倒不像是虛言恫嚇呢!」柳依娘悻悻地說:「那麼,咱們就在這兒等死不成?」柳文佩一笑道:「不然,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賊崽子只顧到用炸藥來威嚇咱們,卻沒想到那麼大的爆炸聲音,怎會不引起在這黃山地區企圖奪寶之人的注意?以我看來,不久就會有人趕來瞧熱鬧了。」
柳文佩想想道:「也好,反正人都已經過去得差不多了,這兒大概沒有什麼問題,我這就去把他請來。」說著便要起身,卜上清卻突然擺手道:「且慢,小弟還有一樁事要先說出來。」柳文佩一愣道:「什麼事?」卜上清神色凝重地道:「大哥、四弟,還記得咱們的死對頭,當年在左帥軍中負責軍情蒐集傳遞的兩個總頭領嗎?」柳文佩一愕道:「怎麼不記得!這兩個傢伙在軍中是情報總頭領,在江湖中則以黑白雙判的身份鬼混,被咱們在左帥面前揭穿了底,左帥一怒之下要將他們軍法從事,邡一次沒被咱們抓住卻被他們逃脫了,後來不是又聽說在泰山被白道群雄圍攻,雙雙身死絕崖了嗎?你怎會忽然問起來的?」卜上清低聲道:「我懷疑這兩個傢伙並沒有死。」柳文佩和歐陽不凋齊地一驚道:「哦?莫非你看到他們了?」卜上清搖了搖頭道:「看是沒有看到他們,但卻發現了會使用瘦子武功的人。」
柳文佩和歐陽不凋齊聲驚問道:「是什麼人?」卜上清瞥了路金花和歐陽樂貞一眼,隨即把跟蹤蕭翠仙姐妹,在櫥林裡發現她們摸走了路金花和歐陽樂貞,以及聽到方衣突破雲台九劍包圍時的劍嘯異響等等經過說了。然後又補充道:「當時,我也不知道那人就是方衣,我心頭一震之下,本想過去瞧瞧的,但又不放心這兩個丫頭,所以就放棄了,剛才在途中小貞把她們遇險的經過大略說了,我才知道那人竟是姓方的。」柳文佩略一沉吟,抬目道:「你能肯定所聽到的劍嘯異響,就是瘦子的那一招魂飛魄散了嗎?」卜上清沉重地點頭道:「當年他就是施展這一招才從咱們合圍之下遁脫的,我怎會忘記呢?」柳文佩道:「你的意思是指方衣就是那瘦子的傳人了?」卜上清道:「不是他的傳人,怎會施展這一招?」
柳文佩點頭道:「二妹的分析大有道理,哦!孫護衛想必清楚,天南三煞是否已經得手了?」孫三山搖頭道:「這個,兄弟倒不清楚,如照剛才來時所查問過的監視站之人報告看來,天南三煞他們似乎尚未得手。」話聲微頓,眼望著柳依娘道:「不管他們得手與否,都與兄弟無關,可否請二姑娘解了兄弟的穴道,讓兄弟回營休息?」柳文佩「哼」了一聲道:「說的輕鬆,讓你回去休息?嘿嘿!誰曉得這些玩意兒不是你搞的把戲。」孫三山連呼冤枉道:「兄弟那有時間來弄這些玩意,何況那有這樣湊巧之理?大先生不是故意為難兄弟嗎?」柳依娘勸道:「家兄也不是故意為難你,他的懷疑並不是多餘的,在這種情況之下,咱們是每一點都要考慮到的……」話聲微頓,正容說道:「其實孫護衛既已同咱們來到這兒,事實上已很難說沒有關係了,說不定只好跟著咱們,有福同享了。」
怪!周圍十丈以內,竟然毫無動靜,除了空氣流動的微弱聲音以及木葉單梢的搖曳聲,根本就聽不到任何生物的聲息。他探身一招手,招呼柳依娘帶著孫三山飛掠過來,把這情況悄聲說了,然後問孫三山道:「附近並無哨卡,是不是你的人弄錯方向了?」孫三山冷冷道:「錯是不會錯的,天南三煞奸似鬼,誰曉得他們會玩出什麼花樣來。」柳文佩一聽,覺得也有道理,於是,吩咐乃妹小心注意,然後根據孫三山指示方向,貼地飛掠過去。就這樣一步一步的摸去,不覺已然深入了半里多地,接近了峰腰,竟然一些阻礙都沒有,半點情況都不曾發現。這種情形,的確是不正常得離了譜,糊文佩的膽子再大,此時也不敢再往上走了,於是,找了處隱蔽的地方,發出喑號通知後面的人前來會合,並將心中的疑慮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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