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葉隱聞書

作者:山本常朝
葉隱聞書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導讀 狂與死的美學 五、行動的美學

導讀 狂與死的美學

五、行動的美學

他說,生活在五六十年前的武士,每天早晨一起床就立即沐浴,然後剃淨月代,梳理好髮型,往頭髮上噴香,修剪手足指甲,以浮石打磨平滑,為了使它艷麗光鮮,再以「金色草」塗抹,時刻留心自己的起居坐臥舉止。
將日常之美推向極致,並付諸實施,可稱之為行動的美學。在他們身上,大概就表現為以極致的美來裝飾甲胄,甚至將刀槍和_圖_書當作藝術品吧!
美麗的甲胄和刀槍之屬,展示了武士的日常生活和內心世界。
常朝認為,為了容貌適宜,「最好不斷地照鏡子」,作為武士的教養,「胭脂之粉,還是經常裝入懷裏比較好。倘若遭遇萬一,於醉醒或睡醒之際,臉色有時會一塌糊塗。」身為武士,不能骯髒難看地死,死如落花一瞬,平素就要留意。
常朝眼裏的世界,與本居宣長相似,他們各自從戰國武士和古人的心中,讀取了美的感情和日本式的緣由,從而有了「無情」的《葉隱聞書》和「多情」的國學。
於日常坐臥中決死而生,自然是在那一瞬死的決意。不過,為了死的決意在此刻湧出,平素就應視死如生。
常朝舉例:堀江三右衛門是一個從藩倉庫裏盜取金銀走脫的罪犯,落網以後,被處以極刑。先將他身體上所有的毛和圖書以火燒光,他不動;隨後剝下指甲,切斷全部筋脈,他還是不動;再施以插錐子等形形色|色的肉刑,他依然不動;最後,縱向割開後脊背,將煮熱的醬油灌進去時,才將他的身體弄彎,死了。

丙、武士的「忍戀」

拋開罪行不談,這從容受死的「不動」之美,令常朝讚歎不已。

乙、穿透美的存在

宣長批評儒教:應該高興的事,並非那麼高興;值得悲哀的事,沒有那麼悲哀;應該震驚的事,並不大驚小怪。儒者從來沒有激|情的演出。

甲、帶著美去死

五六十年前的佐賀藩武士,是連毛氈如何使用都不知道的鄉下武士,與上方(即大坂)的時尚流儀迥異其趣。但我們都知道,當木村長門守重成率先上陣,攻陷大坂時,他戴的戰盔是用香薰過的。我們在《平家物語》和_圖_書中也曾讀到:梶原源太景季在一之谷的戰役中,將一枝梅花插在鎧甲上出戰。

丁、「多情」與「無情」

將他們的武器與歐洲騎士的武器做一番比較吧!歐洲騎士的武器,說到底也就是實用,他們想來想去,也只是防衛自身。但日本武士使用的武器,已然超越了戰鬥中的血腥,與其說是制敵,還不如說是敵人使它展現了瞬間之美。武士要穿透這一瞬間,去把握美的存在。
他自己為此也花費了很多時間,因為「武士的工作,就是些這樣的事」。
「死戀之後的煙中,才知道他,只剩下虛無中的思念了。」這是常朝經常引用的一首和歌。從這首和歌裏,我們能理解他所說的「忍戀」,那是一種至死不已的「戀」,是對象已經消失了的虛無之「戀」,是「戀」的本身之「戀」——撲入戀本身。一個「忍」字表明和_圖_書,「戀」經受著時間的考驗。
戰國武士的世界,是「狂」的世界,那是以「狂」而美的生活、「戀」而「忍」的愛情開場的。這是儒教所沒有的東西,但在《葉隱聞書》中可以見到。
平日尤應留心,武士不能自辱其死。人很脆弱,隨時都可能死,但不要被別人暗中罵死,更不能稀裏糊塗地去死,最好使生活趨美,帶著美而死。
他們是名人,當然與不知名的鄉下武士不同,但他們身為武士的生存方式,卻絕不是另類。將死這一嚴肅的事實擺在眼前,以極限的姿態生存下去,在日常生活中優美地活著,那一瞬一瞬的美的累疊,就是一首詩。
人之事,應當由神來裁奪,而非由理來主宰,因為,人之事歸根到底,還是神之事的外表——人之事是木偶戲,而神之事則深藏於命運的幕後。
儒教倫理喜歡一一拷問人之事,卻忽略了神之事。宣長和-圖-書認為,這會使人過於窘迫,也不太符合神的旨意,反而使人心萎縮,壞事變得多起來。
武士的愛情,緣於精神的熱戀,為那更為豐富的愛情所吸引。但是武士的愛,不會輕易地宣洩出來,常朝說「戀的極致就是忍戀」,他們都是忍者。
然而,常朝所說的「戀」,不是指男女之戀,在常朝看來,男女關係沒有真正的愛情問題,那不過是家和家之間的關係、維持子孫的關係。真正的愛情,必須建立在那種物質性的關係不能進入的地方。
撲入死的武士,也會撲入愛情,「撲」是不求回報的獻身。
如果以很邋遢的樣子戰死,那麼這武士平素的覺悟就值得懷疑,甚至會被敵人輕視、嘲笑。所以老人也好,年輕人也好,身體的教養要好自為之。
死,甚麼時候、以怎樣的姿態來探望我們,誰也不知道。非情的世界,偶遇殘酷的命運,要平靜地接受它,不動如山。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