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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藥

作者: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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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一

第一部

一九五七——一九六三

他只能瞪眼看著她。「我真該死!」
這一點他可說錯了。
看到瑪麗.羅似乎嚇著了,他解釋說,很可能她在墨西哥吃了帶肝炎病毒的食物或水。這病毒可能來自那些已得了病卻在處理食物和水的人。在那些衛生條件差的國家,這種事經常發生。
現在,一天即將過去,顯然已經毫無希望。瑪麗.羅的病情似乎已沒有好轉的可能了。
「比昨天更糟。」猶豫了一會兒他又說,「她已昏迷不醒了。」
「不,」安德魯簡潔地回答。他轉向瑪麗.羅的丈夫。「我再強調一遍,約翰,這是沒有把握的嘗試,非常沒有把握的。只不過因為,在這種情況下……」
「你當然知道,大夫。我敢肯定你的記性比你的禮貌好一些。」他正想說點什麼,她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止住了他。「昨天我沒有,也無法告訴你的是:我們費爾丁.羅思公司四年來一直在試製一種新藥,用於減少腸內細菌產生的氨。這種藥在你病人的那種危急情況下或許有用。昨天我只知道有這件事,但是還不知道這項研究的進展情況。」
「或許因為我有更值得思考的事情,而你只不過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
安德魯搖搖頭。沒必要作這種具體回答:目前還沒有。至今為止,對於到了肝昏迷狀態的後期傳染性肝炎還沒有藥物可治。今天早些時候,他還向既同他一起開業,又是該院內科主任的老資格醫生諾亞.湯森請教過。但是把這告訴約翰沒什麼意思。
「太不公平了?」
護士給病人注射過後,拿了脈,量了血壓,報告說:「沒有反應,大夫。脈搏、血壓和注射前一樣。」
後來,現在他才覺得當時頗不公道,竟把自己的煩惱發洩到一個該死的藥廠女推銷員身上;這人昨天下午到他診室來,卻挨了他一陣發作。她是個「新藥推銷員」。該叫她「新藥女推銷員」嗎?他可不管這些。他甚至沒記住她的姓名或她的模樣。只記得她是個戴眼鏡的年輕姑娘,只是個孩子,說不定剛剛開始推銷新藥。
一小時以前,湯森對安德魯說:「你已盡了最大努力。換了我,和你的處理也不會有絲毫兩樣。」安德魯這才給附近博恩頓鎮上的一家工廠打了電話,通知了正在做中班的約翰.羅。
一個星期以前她還很健康,很活躍呀!真見鬼!的確太不公平了。
「我已記上了。」
「那麼說,她就要死了?」
「既然你的病人已在彌留之際,安德魯,咱們還有什麼可顧慮的?」電話裡是諾亞.湯森的聲音。安德魯好不容易在一個家庭宴會上和這位內科主任聯繫上了,安德魯向他說明有人提供試驗性藥物羅特洛黴素的情況。
女推銷員懷疑地揚起一邊的眉毛,聲音也尖利了。「即使你的病人就要死了,而你又沒有任何別的藥可用,你也不肯嗎?你的病人怎麼樣了,大夫?就是你昨天提到的那位。」
「當然,當然。護士就在附近,我還要向住院醫生交代清楚。」
「我知道。」
瑪麗淒然地笑問道:「另外那百分之五呢?」
星期四整整一天,無m.hetubook.com.com能為力的苦惱折磨著安德魯,在診室接待病人的間隙,他一直在思索這問題,可是毫無結果。他意識到,病情好轉的障礙就在於這血液中愈來愈多的氨。怎樣清除它呢?他深知,根據現有的醫療水準,還沒有有效的辦法。
約翰.羅強忍住眼淚問道,「她還會清醒過來嗎,大夫?瑪麗會知道我在這裡嗎?」
安德魯通過話筒對湯森說:「院長很滿意,因為費爾丁.羅思公司送來的其他資料符合要求。顯然因為這藥是本州生產的,使手續簡化了。」
「我到你的診室去過,喬丹大夫。你不在,我就決定到醫院裡來找找看。」
「你務必要把這一切過程都詳細記在病歷上。」
她動作迅速地放下公事包,摘下眼鏡擦拭,又開始脫雨衣。「外面雨真大,我從停車場走過來時,全身都濕透了。」
夜班護士長是位只上半班的註冊老護士。她已準備好放有皮下注射器的盤子。她打開冰箱取出內有清澈藥水的玻璃瓶放進盤子,這瓶藥水就是費爾丁.羅思公司女推銷員帶來的。「準備好了。」
「我知道我說過的話。」
一個女人的聲音。安德魯轉過頭來。
「我沒指望你記住我的名字。」她又不耐煩了。「我叫西莉亞.德.格雷。」
約翰.羅因為手在發抖,簽的名字歪歪扭扭,但在法律上這是有效的。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往一張用過多年的舊式單人沙發上一坐。再待在醫院裡已無必要。但他本能地不打算馬上回到他的單身公寓房間去。那住處是諾亞.湯森的妻子希爾達替他找到的,很舒服,只是有時略嫌冷清。
「我很高興聽到已經有人在試驗了。」安德魯說,「但我還是不明白……」
「德.格雷小姐,你是要我給病人用一種還處於試驗階段的陌生藥,而這種藥只在動物身上試驗過,是嗎?」
「那我們去吧。」
真見鬼!安德魯瞥了一眼毫無動靜的病人,她躺在那高高搖起的病床上。
女推銷員把雨衣扔到一把椅子上,他又一次注意到她很年輕,至多二十三四歲。她慢條斯理小心翼翼地說話了。
湯森繼續說:「你說那個做丈夫的已經同意了?」
「氨,大夫。昨天你說,你有一個肝炎病人,由於氨中毒快要死了。你說你希望……」
女推銷員是費爾丁.羅思醫藥公司的。事後安德魯也弄不清楚當時為什麼肯接待她。反正有人通報說她正等著,他就同意了,以為能從她那裡聽到什麼新藥的消息。但等她開始提到他們公司剛上市的一種最新抗生素時,他的思想就開了小差。隨後只聽得她說:「你根本就沒聽我說話,大夫。」這就使他大為光火。
把報紙放下後,他拿起一本《醫學經濟》。對這雜誌他總是很感興趣,有時還十分入迷。據說這是醫生們最愛讀的刊物,就連權威的《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也不如它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這是很不禮貌的,平時他不會這樣。可這回,他既為瑪麗.羅的事煩惱萬分,又加他一貫討厭醫藥公司以及他和*圖*書們強行推銷藥品的方式。不錯,大醫藥公司也製造出一些好藥,但他們那種為推銷藥品而進行的大肆吹噓,甚至還拍醫生們的馬屁,都使他十分反感。還在醫學院讀書時他就領教過這個。
「真是太……」
「我會守在這兒的,頭兒。記住了,四小時一次。」住院醫生把聲音壓低,「喂,打個賭怎麼樣?大家機會一樣地賭,要是……」
他想,她稱不上漂亮,儘管有一張討人喜歡的高顴骨臉蛋;如果頭髮乾了梳一下,她也許還算好看。脫掉雨衣後,身材也還不錯。
「任何藥,都得有第一個用的人。」
「謝謝你,大夫。」
昨天她開始神志不太清楚。人顛三倒四,昏頭昏腦的,既不知道自己在醫院裡或在醫院裡幹什麼,也認不出安德魯和自己的丈夫。那時安德魯才提醒約翰.羅,他妻子病情嚴重。
《醫學經濟》的主要作用是:指導醫生們怎樣盡量多賺錢;錢賺到手後怎樣投資,怎樣用它。安德魯開始讀一篇文章《開業醫生盡量少交稅的八種辦法》。他認為他應該盡量了解這一類事情,因為受了多年專業訓練、終於當上醫生掙錢時,如何處理錢財卻是醫學院不曾教過的。自從一年半以前他進湯森大夫的診所以來,安德魯對於每月存入銀行戶頭的現款之多感到吃驚,這種吃驚感很新鮮,而且並不引起不快。當然他不想讓金錢來主宰他,就像……
將近兩小時過去了。
護士在給毫無知覺的瑪麗.羅做注射前的準備,這將是在臀部作肌肉注射。安德魯對住院醫生交代說:「醫藥公司講,這藥每四小時注射一次。我已開了處方,不過我希望你……」
「就醫院方面說來,是這樣。」
「什麼事這麼重要?」
不對,是西莉亞。他正準備打電話時,一轉念,到這會兒她大概已打聽出所發生的一切了。明天再找她談吧。
安德魯剛說了聲,「我很感謝你……」女推銷員已不耐煩地搖起頭來。
「病毒是不公平的,」安德魯說,「雖說在大多數情況下,不像這次在瑪麗身上表現的這樣。通常,治療是有效果的。」
「她的情況如果更糟了,打電話到我住處來,」他交代說。接著,輕輕對病人的丈夫說了聲「再見,約翰」,他就走了。
「我知道,」女推銷員說。現在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凝視著安德魯;他忽然覺得開始有點喜歡這直率坦白、精神飽滿的年輕婦女了。她接著說,「我完全知道要辦哪些手續,要簽哪些同意書。實說了吧,打從昨天離開你以後,我沒幹別的,一個勁兒打聽這些事——辦這些事,還有就是纏著我們研究部的主任,硬要他給我一點兒目前還很少的羅特洛黴素。三小時以前,在我們這個州最南部的坎登,我終於從我們公司的試驗室裡取到了藥。然後,在這樣討厭的天氣裡,我又片刻沒停地開車趕到這裡。」
安德魯接過這兩份東西,看來接著要過目的還不少哩。
羅太太告訴他說,四天以前,她就有過上述症狀,還嘔吐過,由於第二天見好,她就以為:管它是什麼病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正沒事了。可現在症狀重新出現。她感覺很不好,比上次難受得多。
安德魯趕往醫院。一個住院醫生守候在此刻已完全昏迷的瑪麗.羅身旁。
「我批准,」湯森大夫說,「倒並不是我對此抱有多大希望,安德魯。我認為你的病人似乎是無法挽救了,不過我們死馬當活馬醫吧。現在,我去吃美味的烤野雞了,好嗎?」
這時他把情況告訴了她,說瑪麗.羅由於氨中毒而生命垂危,接著挖苦她說,他指望費爾丁.羅思這樣的大公司能製造出什麼藥物使病人不再產生過量的氨,而不是來推銷某些「我們也有」的抗生素,因為這類抗生素市面上就有五六種,效果都差不多……
離去時,安德魯在想:謝我什麼呀?他感到需要喝杯咖啡,於是朝著他知道此刻正在煮咖啡的地方走去。
安德魯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這位德克薩斯人已在醫院裡受了一年訓練。這期間,他表現出是個極稱職的醫生,可是他對周圍事物麻木不仁,這卻是盡人皆知的。
他們此刻是在紐澤西州莫里斯城的聖比德醫院裡。外面傳來傍晚時分的喧鬧聲——這是小城市裡的喧鬧聲——可是這幾乎沒有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瑪麗.羅的病情沒有好轉,而是一天天惡化了,血液裡的膽紅素不斷增高,表明黃疸日益嚴重,這從她那黃得嚇人的皮膚也看得出。更嚴重的是,星期三的化驗中發現,她血中的含氨量已達到危險的程度。這些在腸內產生的氨,由於肝功能減退,已無法處理了。
「是的,而且是書面的。我把院長從他家裡找到醫院裡來,他已讓人用打字機把表格填好,當事人和連署人都已在上面簽了名。」
至於說如何治療,多半用輔助療法,往靜脈裡輸入一些必要的藥物。安德魯還說,百分之九十五的病人完全康復需要三四個月,而瑪麗住院用不了多少天,很快就可以回家去。
安德魯向住院醫生講了羅特洛黴素的事。奧弗頓大夫是個粗獷、性格外向的德克薩斯人,他聽後用南方人的拖腔說:「你指望出現他媽的奇蹟嗎?」
「那麼你只缺我這裡批准了,是嗎?」
安德魯但願能再安慰安慰對方。安德魯經常見到死亡,並且受過訓練,熟悉死亡前的那些徵兆,但他一直拿不準,應該怎樣把實情告訴垂死病人的家屬和朋友。做醫生的應該毫不避諱,直截了當地捅出去嗎?有沒有什麼巧妙一些的方式呢?這種事情,在醫學院裡沒人教過,畢業後也沒人教過。
她接口說:「到醫院裡來。對,這我知道。但我認為這事非常重要。」
今天星期五。星期一那天,瑪麗.羅來到他的診室,雖病容明顯,卻依然嬌小玲瓏、面目姣好。她訴說感到噁心,身子乏力,吃不下飯。一量體溫,華氏一〇〇.五度。
「你聽下去會明白的。」女推銷員把耷拉到臉上的幾綹濕頭髮抹到後面去。「他們試製的藥叫做羅特洛黴素,動物試驗已取得成功,正準備往人的身上做試驗。我弄到了一點羅特洛黴素。現在帶在身和_圖_書邊。」
安德魯在護士值班室放下電話後(他剛才一直是在這裡打的電話),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安德魯點點頭,暫時放心了。他並沒指望有什麼好轉,但產生不良反應倒是可能的,特別是用尚在試驗階段的藥物時。此刻他心裡仍在嘀咕:瑪麗.羅能不能活到明天早晨呢?
「別浪費時間了,」西莉亞.德.格雷說。她把公事包打開,取出幾張紙。「請你先看看這一張,它是費爾丁.羅思公司的研究部為你準備的羅特洛黴素說明書。這裡的一張是我們醫務主任寫的便條,告訴你怎樣使用這種藥。」
年輕人點點頭。約翰.羅從外表看來,就是個勤懇的正派人。他二十五歲,比喬丹大夫自己只小四歲。這打擊使他受不了——儘管並不出乎他意外。
「那我還是要守著她。」
屋裡只有這一張床,因為門外走廊上掛著醒目的「隔離」牌子。靜脈滴注瓶在床後的架子上掛著,瓶裡的葡萄糖、生理食鹽水、複合維生素B等藥物,通過在臂彎處插|進瑪麗.羅靜脈裡的針頭,點滴地輸入她體內。外面天已黑了下來;偶爾有暴風雨中隆隆的雷聲,雨在嘩嘩地下著。真是討厭的夜晚。而對於這已是妻子和母親的年輕女人來說,這卻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夜晚。
女推銷員用清澈的灰綠色眼睛直視著他。安德魯察覺到這人個性很強。
倒楣!這就是昨天到他診室來的那個醫藥公司的女推銷員。她穿著一件濕透了的雨衣,她那略呈褐色的頭髮也濕淋淋的,眼鏡上帶有水汽。臉皮也真厚——竟然闖到這裡來了!
「我懂。」聲音很低,很激動。
醫藥公司的代表盯著醫學院的學生奉承、獻媚;醫藥公司心中有數,這是些將來有處方權的醫生。他們還送學生聽診器、出診提包等,有的學生欣然接受。安德魯可不是這種學生。儘管他並不寬裕,他寧願自己購置,以免受制於人。
「看來你不知道,」他說,「這地方不准外人進來。我也從沒見過推銷員……」
「打擾你了,大夫。」
在病房裡的暗淡光線下,安德魯看見病人丈夫的喉結痙攣似地顫動兩次後,才好不容易迸出話來,「這就是沒法相信。我們結婚還不久。一切還剛剛開始。你知道我們有一個小寶寶。」
簽字以前,安德魯同約翰.羅在他妻子的病房外的走廊裡談了話,年輕的丈夫非常願意試新藥。安德魯看他那急切勁兒,勸他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
安德魯回到公寓後才想起來,費爾丁.羅思公司的女推銷員還在醫生休息室裡等他的回話哩!這次他總算記住她的姓了——德.格雷。名字是辛蒂嗎?
安德魯站起身來。「你的意思是,我說……小姐,」他記不起她的姓名,頭一次有點發窘。
他一開始讀起來,就完全鑽進去了。
「很抱歉,」安德魯說,「不大可能了。」
醫生休息室是個小房間,裡面只放著幾把椅子,一個郵件架,一臺電視機,一張小書桌,還有主治醫生的衣物櫃等。它的優越性在於非常安靜,隨時可以喝到咖啡。安德魯到達時,那裡沒有和_圖_書人。
他剛講完,就已經在為這場發作感到羞愧,說不定還準備道歉,可女推銷員已收拾好樣品和宣傳品,只說了一句,「再見,大夫,」就走了。
「或許你願意告訴我,大夫,」昨天那費爾丁.羅思公司的女推銷員說,「你那火燒眉毛的重要事情是什麼。」
「你別見怪,」安德魯說,「我可不想做這種開路醫生。」
「難道沒別的辦法?可有什麼藥物能夠……?」
安德魯查看了一下她的眼白,發現有點兒黃。她皮膚的某些部位也已出現黃疸。觸診了她的肝,軟軟的,比正常的大了一些。詢問後她說出,上個月她曾和丈夫到墨西哥去短期休假。不錯,他們為了圖便宜,住在一家不像樣的小旅館裡。不錯,她吃了當地的食品,喝了那兒的水。
「我馬上就收你住院,」安德魯對她說,「還需要驗血來證實,不過,我敢肯定,你得了傳染性肝炎。」
咖啡有點燙。安德魯一邊讓它涼著,一邊拿起一份《紐華克明星紀事報》看了看。頭版顯著位置就是一篇關於什麼「斯布特涅克」(不管叫什麼,反正是顆地球衛星)的報導。這是俄國人最近發射到外太空去的,他們大肆吹噓,說它預示著「新太空時代的曙光」。根據這篇報導,預計艾森豪威爾總統將下達命令,加速制訂美國的太空計劃;而美國科學家們對於蘇聯在科技方面的領先,深感「震驚和羞慚」。安德魯希望,這種震驚能波及醫學界就好了。儘管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十二年來,醫學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但還是存在著許許多多令人沮喪的空白點和沒有解決的難題。
安德魯沒到醫院就知道,雖然必須趕到醫院去,但去了也不可能有什麼大膽的冒險措施。他們能做的只是讓那靜脈滴注瓶繼續吊點滴,只能做這點事,只能抱以希望。
安德魯大笑一聲後回答:「別管它!你不會屬於那百分之五的。」
「喬丹大夫,我為你的病人瑪麗.羅擔憂。她陷入麻木狀態,對任何東西都毫無反應。」
「還有哩,喬丹大夫,一切必要的文件都已辦妥。你要用這藥,只需再得到醫院和病人直系親屬的同意,其他就沒事了。」
「瞧,」安德魯說,「我知道你用意是好的,德.格雷小姐。你進來時我對你說話的態度不好,請原諒。不幸的事實是,一切都太晚了。現在開始用試驗性的藥已太晚了,而且,即使我肯,你可知道要辦多少手續,要簽多少同意書,還有多少麻煩事兒要做嗎?」
昨天就這樣過去了,安德魯對於怎樣挽救自己的病人瑪麗.羅,還是一籌莫展。
安德魯和護士走進病房時,早晨陪伴瑪麗.羅的住院醫生奧弗頓大夫正在病人床邊,約翰.羅在不妨礙別人的地方逡巡著。
喬丹大夫平靜地說:「你妻子就要死了,約翰。她只能活幾小時了,就這些。」看到面前這仍穿著工作服的瘦小年輕人,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極度痛苦的神情,喬丹添了一句,「我巴不得能和你說些別的。不過我認為,你想知道的是真實情況。」
今天早晨,他接到病區護士長勒德洛太太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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