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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蓓納蘿.費滋吉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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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賈瑪特夫人此時體認到,雖然她的訪客也許按照一種規則在進行談話,但是,這種規則卻不是她所知道的規則。因此,她需要一種不同的自衛方法。
「你是說,你要我把書賣掉?」
此時,機智以及良好的教育開始助賈瑪特夫人一臂之力。
而現在,布倫狄希來訪了。他在被引進時,並沒有表示道歉,因為在他那個時代,十一點鐘來訪並不需要道歉。他沒有試圖去掩飾自己的弱點,沒有假裝停下來幾分鐘,讚賞邸宅的建築宏大;他只是緊抓住欄杆,努力要喘口氣。他的枴杖掉落在發亮的地板上,發出喀啦喀啦聲。
由於長久養成習慣,賈瑪特夫人不認為有什麼事情可能需要勞動她的丈夫。她這位訪客那種專注的心思似乎搖擺不定,消失了。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他坐在那兒,眼睛閉起來,臉孔呈現一種奇異的藍灰色,好像他被海水漂白了。然後他又說話了:
「我確實知道他是這樣做。他完全不是一個很暴烈的人。我想知道的是,誰讓他進去的?」
「我感覺好像是這樣,但是,我仔細想一想後發現,我一生之中只跟他講了一個下午的話。」
「你為何這樣做?」她問米羅。「有人要你這樣做嗎?」
「我們覺得很尷尬的是,諾斯先生也簽了一份證明,大意是說,房地產的潮濕狀態已經對他的健康造成傷害,使得他不適合做平常的工作。」
賈瑪特夫人顯得非常驚愕。「她要你來這兒嗎?」
「一種奇異的經驗,昏迷的經驗。說不準是否做得很正確。沒有什麼事可以繼續說下去。記不起上一次的事。妳最好給我一點東西,」他大聲說,然後又以完全同樣的聲調說:「這個婊子不能拒絕給我一杯白蘭地。」
「我去準備一點咖啡好嗎?」她問。
「只有在它事實上是土地時才可以估價,但是經過檢視地窖後,卻證明房地產浸在半吋深的水中。」
「什麼檢視啊?我沒有接到通知。」
在一九六〇年美好的夏天之後,寒冷的天氣來得很早。到了十月初,拉文已經開始以悲觀的口吻談到牛畜,因為牠們可憐地咳嗽著。在清晨的時候,濃濃的白色蒸氣升到牛畜膝蓋的高度,所以牠們的身體似乎飄浮在霧的上方。牠們的頭以及半豎起的大耳朵,在蒸氣似的氣息所形成的一團迷霧中,慢慢轉向偶然走過來的人。
「我想,他是想跟你的妻子講話。」
「什麼是自然的正義?」佛蘿倫絲問道。
「嗯,我倒不曾跟這個人講過話。當然,他曾參加第一次賽馬展,但不是蘇福克賽馬展。我想他曾在英國航空隊待過——他想要飛行,很奇怪。」
「我不知道妳是不是指某一項法律。這項法律在一年以前還不存在,卻趁我們不注意時悄悄地在議院通過。我是在說一項強迫收購的命令。妳可以稱它為『驅逐』的命令。這樣說比較公平。妳教唆妳的寶貝侄子提出他的那項『私人議案』嗎?」
「我們確實能夠想到方法,讓搬遷比較容易——如果必須搬遷的話。你知道,還有很多其他的店要出租,是在比哈波羅更大的城鎮那兒。」
「我們其實不可能有法律的根據來挑戰一種行政方面的決議,但是,事實上大家是可以這樣做的,是基於自然的正義。」
她不會降低自己的身分,假裝不了解。「沒有錯,我侄子的議案可能影響這間書店,因為其中有一項條款:房子必須曾經空置五年。這項條款確實可以適用於『老屋』。」布倫狄希先生如何獲得這個訊息呢?看起來好像他是經由隱形的來源獲得這個訊息,他並沒有走和圖書出「霍爾特屋」,不用看,也不用聽。「布倫狄希先生,你知道,有很多權威人士要加以考慮。像我自己這樣平凡的人——」她猶疑不決——「以及像你這樣的人,幾乎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始。我有職位在身,很習慣於公職,但卻能力不及。我們甚至無法找到寫信的正確對象。」
「哦,是妳的助手米羅.諾斯先生。人們認為,他是妳的僕人,按照妳的指示去做事。妳有任何意見嗎?」
「顯然,在妳沒有在店裡的許多日期,議會曾派遣一位經驗豐富的營造師和泥水匠,名叫約翰.吉平先生,去評估牆壁與地窖的情況,」
「完全沒有。她只是一個女人,不再年輕,她想保有一間書店。」
「沒錯。我只是進來說,『一個好人走了』。」
教堂的儀式仍然在進行中,而佛蘿倫絲認為不會有顧客上門。她慢慢轉開收銀機,就在此時,賈瑪特將軍走進店裡。他站了一會兒,遮住亮光。然後,他顯然自己下了一個命令,向前走了三步。最初,他似乎已經筋疲力盡。他一言不發,摸索著書店中一堆「諾迪」年報。佛蘿倫絲不大想去幫忙他。他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到書店,她認為,他是「奉命」不要來。然後她又心軟了,知道他是基於善意而來的。她終於讓「仁慈」凌駕一切。
賈瑪特夫人已經出來迎接他,她認為最好把他引進客廳。四面八方的法國落地窗俯視海面,海面像陸地一樣霧濛濛。他們兩人坐下來。布倫狄希沒有進一步談到自己的健康情況,他繼續說:
大量的文件湧入書店的銅製信箱。郵差為自己帶來那麼多文件而道歉。在其中一份文件上,「燧石市場市」通知佛蘿倫絲.瑪麗.格林說,根據一九五九年的「法令」,或已納入上述「法令」的「法令」或部分的「法令」,他們要求購買或取得一些土地或財產,而這些土地或財產在隨文件附上(但是他們忘記附上)的計劃表中有所描述,是用淡紅色做記號。除外,還要加上所提及的土地裡面與下面的礦場與礦物,但煤礦除外。他們願意與每個人磋商所提及的土地購買事宜,以及商討根據前述法令取得土地而必須對每個人所給予的補償。佛蘿倫絲在看這份文件時,覺得那是敲門鬼出現的時刻。但敲門鬼沒有出現,讓她竟而有些想念它。
他很困難地站起來,靠在不同的家具上,但並不是所有的家具都適合承受他的重量。他重新戴上帽子,離開「史特得」邸宅。但是在走到街上一半的地方時,布倫狄希先生卻倒了下去,死了,此時霧已散,所以哈波羅的居民能夠清楚地看到他。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在那天早上過來拜訪我們。」
律師指稱土地是「已經解決的用地價值」,好像「老屋」已經不再存在了一樣。
因此,佛蘿倫絲沒有了書店,也沒有了書。是的,她保留了兩本「人人文庫」的書——「人人文庫」一直不是賣得很好。其中一本是魯斯金(Ruskin)的《一直到最後》,另一本是班揚(Bunyan)的《豐富的恩典》兩本書裡面都夾著古老的書籤,我將成為人人的嚮導,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到達你身邊。魯斯金的那本書還有一片壓扁的龍膽根,幾乎褪色了。這本書也許曾在五十年前的春天到過瑞士。
「是的,妳說得很對。懷蕾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他似乎很努力要拜訪她,要嘉勉她的想法——我是說她對於設立『藝術中心』的想法。很遺憾,我自己沒有跟他講過半句話。我必須說,我www.hetubook.com.com不認為『藝術』是他的專業,但是,嗯,一個好人走了。他比我大十二歲。如果仔細想一想,我認為,我們任何人都可能像那樣突然死去。」
他意識到自己不夠老練,於是在半感寬慰、半感不滿意的心情下離開了。
「我們」這個字眼所具有的意義與重要性是不會有錯的。懷蕾特.賈瑪特完全了解對方所提出的條件。他提議「霍爾特屋」和「史特得」邸宅之間要聯合起來,無論如何要形成工作聯盟。為了回應,她必須有所表示,然而,她事實上卻無能為力。但是,這有那麼重要嗎?她會拖延時間。布倫狄希先生會再來訪,進行進一步的說服工作,她必須去拜訪他,討論細節。他並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心智,他會忘記自己上次所說的事情,他會成為常客。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屈服,而且還要謀取很大的好處。同時,最好是不要答應太多。
通告也出現在《燧石市場、金斯格雷與哈波羅時報》上面,讓可憐的佛蘿倫絲感覺像是一位通緝犯。老朋友在街上都避開她,顧客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哦,我想我在什麼地方看到消息說,妳已經關店了。」這一切確實都是真實的,並不是她的想像。桑頓先生、德魯利先生、柯伯爾先生,以及他們的妻子,完全不再到書店了,因為書店染上汙名了。
這正是她本來的意思,也是她此時的想法。她必須讓情況復原;閃避與坦誠都不會奏效;兩者他都看穿了。無論如何,她確知可怕的老年人內心都很容易受到感動。她對他露出悅人的微笑,由於微笑,她那明亮的黑眼睛顯得很溫和,曾經感動了很多比他更重要的人。
賈瑪特夫人看著這個衰老的男人,露出懷疑的神色。如果他是突然發病,就必須打電話叫醫生來。然後他會被帶走。他當然會很感激,就像任何人在別人家裡生病一樣,只不過她體認到,布倫狄希先生也許不會感激。但是,他不可能在這樣一個日子很痛苦地從「霍爾特屋」來到這兒,只是為了告訴她說,他身體不舒服,除非他忽然想要為十五年的短視行為表示賠罪。她想:最好不要給他酒喝。
「如果格林夫人有什麼不滿的地方,」賈瑪特夫人說,「我想她可以請一位律師。我想,她很喜歡換法律顧問。」
賈瑪特夫人正在寫早晨的日記,寫著星期三:就十月而言是險惡的天氣。水仙花葉柄因為水份過多而腐爛了。她聽到門鈴聲,準備要站起來,不去管寫日記被人打斷,反而卻想起訪客是誰了。然後,她興起一種懷疑的心理,就像哈波羅其餘的人一樣:他們看著他從「霍爾特屋」走到這兒。那個幫忙洗碗的本地女孩已經到前門去應門,她看起來有點驚愕,彷彿是看到樹在走路一樣。
「那樣有用嗎?」
「我不是在說這個!妳必須談我現在所談的事情!我很難在這種天氣來到這兒!——這個女人不是愚蠢,就是有惡意。」
「夫人,我非常清楚要寫信給誰。在過去的歲月中,如果我不努力去了解事情,就會失去幾百畝的沼澤土地、一些耕作的田畝、以及兩座抽水磨坊。讓我告訴妳,『老屋』的買主一定是『燧石市場自治區議會』,他們的行動所根據的基礎是一九四六年的『土地獲得授權程序法令』,一九五七年的『住宅法令』,以及妳侄子所做的這種荒誕的努力。如果到目前為止人們都沒有做什麼事,我們就可以採取一般的行動抗拒他們。如果有跡象顯示他們願意磋商,我們就必須要求當著政府監察人面前舉行私人和圖書說明會。」
「古老並不等於歷史意義,」他說。「否則,我們兩個人應該比實際的我們更有意義。」
「但是,布倫狄希先生,你不能這樣跟我談話。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想必認為我很無禮,是嗎?」
拉文待在「船錨」酒吧,他想知道一件事:「燧石市場」市政廳的那些人,根據他們自己的說法,連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甚至無法排乾他們自己的沼澤地,又如何籌錢買下格林夫人的「老屋」?但是「燧石市場市議會」並不準備討論他們的經濟情況,就像任何其他公家機關不準備討論自己的經濟情況一樣。「休閒委員會」在他們自己的報告中說,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情,他們說,只要真正有需要,總是會有一位熱心人士站出來,把事情付諸實現。
布倫狄希先生像是在心中仔細斟酌字語,好像字語是圓石,他必須確定其價值。「我覺得我無法回答『是』還是『不是』。我想,妳所謂的『無禮』是指『表現出令人意外的冒犯姿態』。賈瑪特夫人,妳確實表現出冒犯的姿態,但是妳完全就像我所預期的一樣。」
「你知道,你的朋友似乎違反了法律,我想不只一次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然用不著說什麼話。如果她跟開始時一樣繼續下去,法律就必須採取行動。」
將軍清清喉嚨。他只能這樣做。「我相信,妳跟艾德蒙.布倫狄希很熟,」他又以沙啞的聲音說。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止他這樣無止境地繼續說下去。「賈瑪特將軍,你吃午餐不能遲到。」她知道「史特得」邸宅進餐的情況。他必須去開酒。
他被埋葬在教堂墓園的多石泥土中,與他為伍的人有蘇福克那些在海上溺死的、在十一歲時溺斃的海軍學校學生,以及與罹難船員一同而去的漁夫。墓地的東北角落是喜愛土地的布倫狄希家人的家庭土地。哈波羅擠在沼澤的水平面之下,至少有一天的時間成為人們感興趣的中心。誰會想到,老布倫狄希先生會認識那麼多人,有那麼多親戚會出現,並且有那麼多人從倫敦趕來?他似乎是「皇家學會的會員」,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所有的酒店都申請延長營業時間。在「史特得」邸宅有一場盛大的冷盤午餐,客人們說著、笑著,然後壓抑笑聲,但卻又不太知道要如何壓抑笑聲。他們知道,這個老年人去世時並沒有立下遺囑。律師德魯利先生已經開始進行長期的研究,以便處理「霍爾特屋」、沼澤地、抽水磨坊,以及現今帳戶中的兩千七百零五鎊十三先令七便士的存款。
地方上的商人與「燧石市場商會」商量,決定在老布倫狄希先生的葬禮那天不關店。那一天是市場日,很有可能可以多賣一點東西。
「妳為什麼要她離開那間房子?我自己就住在一間老房子,我知道這種房子多麼不方便。這間書店多風,不能貸第二胎的款,甚至還鬧鬼。」
「我也不要關店,」佛蘿倫絲這樣告訴有時當教堂司事的拉文。拉文很驚訝,因為他認為,佛蘿倫絲有權利去參加葬禮,她比很多會去那兒的人更加認識死者。這一點是沒有錯,但是她無法向拉文說明:她多麼想要一個人獨處,思索有關這位與她通信又支持她的奇異男人的事情。那一天,他戴著帽子,拿著手杖,走過廣場,是去進行什麼神奇的事情呢?
「我只是很高興,他們提供了這個工作給吉平。他最近不容易找到工作。」
律師們發現,和圖書他們的這位顧客幾乎沒有什麼錢,於是他們就放棄申請訴訟文件移送命令書,討論起補償的問題。這些律師就像佛蘿倫絲的其他顧問一樣,採取悲觀與敵意的觀點。他們不能索求折舊補償,因為書籍在法律上被認為是鐵器類,不會因為搬動而失去價值。他們也不能索求事後輔助,因為這是一個人所從事的生意。桑頓先生本來會開玩笑地說,這是「一個女人」所從事的生意,但是,「燧石市場」的律師們並沒有這樣做。「老屋」的補償問題仍然存在。
她並沒有像自己所預期的那樣介意。這是一種挫敗,但是,當一個人很疲累的時候,挫敗反倒是很受歡迎。補償金將足夠償付銀行貸款,也足夠做為到別的地方租賃地產的押金。改變應該受到歡迎。畢竟,她此時已知道,布倫狄希先生已經接受有關新「藝術中心」的想法。不知怎麼地,這種想法比那份「願意磋商」的通知更使她感到痛苦。
「我再說一次,我要妳停止阻擾我的朋友佛蘿倫絲,」布倫狄希先生叫著說。「停止一切阻擾!」
「我等一下再去撿枴杖。幸好,我還保有所有的官能。」
佛蘿倫絲在「燧石市場」的律師們,想到要處理他們所謂的根據新「法令」的最初幾個案子之一,起初都感到很興奮。他們說要提出書面聲明,或申請訴訟文件移送命令書。
由於霧的緣故,人們只能看到布倫狄希先生的帽子和上面四分之三的身體。他彎著身體,時而發出可怕的喘氣聲,同時走過「繩索走道」、「羊兒走道」以及「安遜街」。靠在窗旁的那些人最初以為他是要去醫生的診所,或者,是要去教堂,這可更驚動大家了。布倫狄希先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去做禮拜。他臉色蒼白,似乎很痛苦。人們卻認為他看起來很溫和。
因此,在一九六〇年的冬天,佛蘿倫絲.格林先送走沉重的行李,然後乘坐巴士經由沙克斯福.泰伊和金斯格雷進入「燧石市場」。華利幫她把手提箱帶到巴士車站。洪水再度退去了,田野一路上展現在道路的兩旁,浸在閃閃發亮的水下面。在「燧石市場」,她搭乘十點四十六分的火車到「利物浦街」。當火車開出車站時,她坐在那兒,羞愧地低著頭,因為她住了幾乎十年之久的那個城鎮並不需要一間書店。
這是一種錯誤的做法。布倫狄希先生完全不在意哈波羅的福祉與傳統。就某一個意義而言,他就是哈波羅;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是否在意。
「我不應該勸妳去嘗試另一種小型生意。很奇怪,有很多人把銀行看成是一種慈善機構。我們每個人總是要有『到此為止』的心理準備。當然,存貨總是有的。如果能夠清理存貨的話,我們就會脫離困境了。」
如果被這個討人厭的老人所接受,那就是進入新的時空之中——也就是進入了有人居住的蘇福克過去幾世紀的時光,也進入了現今沉默又小心翼翼的存在時空內。從賈瑪特夫人到達哈波羅的最初幾個月,她每次邀請布倫狄希先生都遭到拒絕,每次的理由都是健康欠佳。然而,毫無疑問的,在「霍爾特屋」是有小小的聚會,有訪客過夜,也有年老的密友來自東英格蘭的最偏僻地方。也許只有男人去過,只不過有人說,格林夫人曾去喝茶,但是賈瑪特夫人並不相信。她自己的丈夫確實沒有受邀。無論如何,將軍以男性的身分,明顯地站在男性那一邊,他堅稱,布倫狄希先生是一個高尚的男人。這種說法並不適當,賈瑪特夫人氣得沒話可說。
「他們確實時常要我這樣做。這似乎是最容易做的事情。」hetubook.com.com
「我本來希望重新開始,」佛蘿倫絲說。「我認為我做得到。」
「當然,我們認為,他做了平實的記錄。」
「我希望能夠多做一點。」
(全書完)
「約翰.吉平!」
米羅不再去書店幫忙了。有一天,佛蘿倫絲湊巧在走過公有地時遇見他。這一次,他並沒有試圖逃避她。事實上,他努力要表現出自己是很有用的人;他說,如果佛蘿倫絲還想要一位助手的話,克麗絲汀也許可以再回來做這個工作,因為克麗絲汀在「技術學校」只讀了半學期,校長就要她休學。米羅說,詳細情況他不清楚,但是佛蘿倫絲並沒有逼問他。
大約一個月後,根據新的「議院法令」,「老屋」被強制徵收了。由於其中一個條款規定:地區之中必須沒有同樣日期的其他無人居住建築物,才可以徵收,所以,佛蘿倫絲本來可以提供牡蠣倉庫,做為徵收的取代對象,可是很不幸,她已經命令把牡蠣倉庫拆掉。維金斯已經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進行拆毀的工作,但是他此時進行得很快。
「你想必很喜歡本地的福祉與傳統,難道你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有歷史意義的建築物可以更加好好地利用?」
「你不是來買書的,對吧?」
霧一直到中午才散去,在四點鐘左右又籠罩著。布倫狄希先生在這樣的情況下外出,可真是瘋狂。然而,這個老是一個人待在「霍爾特屋」的人,慢慢準備要去拜訪別人了。到了十點四十五分,他裝出一種幾乎是遊手好閒的樣子,穿著一件毛衣領的外衣,戴著一頂灰色小禮帽,帽頂比那個年代的一般人所戴的帽子還高。哈波羅當地的人只是經由羊毛圍巾呼吸秋天的空氣,而布倫狄希先生也圍著這樣的一條圍巾,從在玄關中等著的很多拐杖中取了一支。
「這個女人想要毒死我。這個時刻會過去的。」布倫狄希先生張開手又合起來,好像要抓住空氣,然而,甚至這種動作也透露出高貴的氣息。「我要妳停止阻擾佛蘿倫絲.格林,」他說出來了。
佛蘿倫絲再也沒有很多事可做了。銀行經理很尷尬地問她,是否方便約一個時間儘快去看他?他想知道自己所聽到的消息是否正確?那就是,她已經沒有合法的權利要求補償。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打算如何歸還貸款?
「我是來問妳一件事。這不是很有禮貌,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比較好。如果妳介意我問妳,請立刻說出來。當然我可以跟妳的丈夫談。」
「我知道妳什麼都不會做。」
如果不是去醫生的診所或教堂,那麼只可能是去「史特得」邸宅了。雖然看起來似乎不可能,但是,他確實正在辛苦地走上前面的階梯,終於脫離了霧層,站在那兒按電鈴。
「但是,『老屋』存在於那兒已有好幾世紀,並沒有下陷。我現在就住在裡面,我仍然是人類,房屋並沒有那麼潮濕——夏天以及隆冬時會很乾燥。無論如何,土地又如何呢?」
「償還貨款,是的——書以及妳的車子。恐怕這是絕對必要的。」
再經過幾個月,佛蘿倫絲打電話給這些律師,他們說,事情有意外的阻礙,可能會拖延。雖然他們有一段時間並沒有承認,但是,他們的意思是:她不可能獲得任何補償。各種「城鎮與鄉村計劃法令」都規定:如果一間房子很潮濕,不適合人類居住,有可能下陷,那就不可能要求補償。
由於令人不愉快的部分——哀悼——已經過去了,所以將軍的談話顯得更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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