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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指寓於所指。」德克爾說。

「我曾十分擔心，怕你不喜歡它們。」

他的話脫口而出。「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我無法把你從我的腦海中趕走。」

「更不必說雷諾阿、德加，特別是梵谷了。」貝絲說，「梵谷是位描繪陽光的天才，所以我敢說，若是我運用梵谷的技巧來描繪新墨西哥的獨特風景，那將更能增強圖畫的自指性。」

「你真聰明。我試圖捕捉聖菲陽光的鮮明特性。但如果你再仔細看看，你還會發現隱藏在風景之中的象徵物。」

「整個畫面是為了讓欣賞者感覺到，即使是一條看似十分平常的乾涸河床，上面不過生長著一棵落葉松和一些紅色野花，其實也包含著複雜的內容。」

「可這件事你對我隻字未提。」

「可這裡足有……」和*圖*書德克爾很快地數了數。「……十幾幅畫呢。它們全是描寫新墨西哥的。你是什麼時候……」

「自從搬進來後，除了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天都在畫。」

「你覺得這幅怎麼樣？」貝絲問。

貝絲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貝絲像是在拿主意，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很想讓你看看，跟我來。」

「不錯，」貝絲說，「從我知道它們叫什麼的那一刻起，我就對它們感興趣了。這種花叫做『印第安畫筆』。」

「那些紅色的野花。」

「這並不難。你首先注意到的是什麼？你對什麼感受最深？」

德克爾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緊張？」

德克爾沉默了片刻。這些畫給他的印象太深、太深，他完全愣住了。

「我太緊張了。假如你和_圖_書不喜歡它們怎麼辦呢？假如你說它們跟此地某某藝術家的作品相似怎麼辦呢？」

這一回德克爾真的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了。「能否讓我看看？」

「你的那位藝術經紀人怎麼說？」德克爾問。

「太美了。」

「『認為』不夠準確，應該是我感覺怎麼樣，我被征服了。」

「真的？」

他們離開瓷磚裝飾的漂亮廚房，走過鋪在客廳裡的色彩繽紛的粗棉地毯，走下房前的一條露天走廊。這條走廊引著他們經過一扇通向洗衣間的門，來到另一扇門前。這扇門是關著的。無論德克爾何時拜訪貝絲，她對這扇門裡面的祕密始終緘口不談。

「又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嗎？」晶瑩的多姆派利揚恩香檳酒慢慢流向德克爾的舌根。「這真是異乎尋常的一天。」

m.hetubook.com.com「對我來說，欣賞畫恐怕要比談論畫更愜意。」

「它們真是太美了。」德克爾往前邁了幾步，環視著放在畫架上、掛在牆上以及懸掛在頭頂上的畫作。「太棒了。」

「你說到點子上了，」貝絲說，「藝術評論家稱此類畫為『自指畫』，也就是表現繪畫的畫。」

「『陽光翩躚起舞的土地。』」

「這可是個不小的祕密。」

「這也許能解釋引起我注意的另一種東西，」德克爾說，「那就是你那盤旋飛舞的筆觸，以及把你所表現的一切有機地結合為一體的手法。這種技巧叫什麼？印象主義嗎？它使我想起了塞尚和莫奈。」

「這樣，我心裡就寬慰多了。」

「可它們不相似，絕對不相似。」德克爾慢慢地從一幅畫走到另一幅畫前，體會著，欣m.hetubook.com.com賞著。

她的眼睛微微閃動，顯得有些吃驚。「什麼？」

貝絲更加認真地審視著他。「你認為怎麼樣？」

「這些圓圈、波紋，還有太陽破雲而出時的形象，納瓦霍人和其他西南部印第安人就是用這些來象徵大自然的。」

現在，她有些遲疑，深情地望著德克爾的藍眼睛，長吁了一口氣。「來吧。」

香檳酒的泡沫刺得貝絲鼻孔發癢，她抽動了幾下鼻子。「你想不想看看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想讓你看，但又有點緊張。」

「……噢，我真笨。」

德克爾轉過身來注視著她。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他幾乎不能自持。「你真美。」

「你看，它們真像藝術家的畫筆，」德克爾說，「筆直、細長，頂端長著紅鬃毛。」他沉思了片刻。「一幅描寫畫筆之花的畫。」和圖書

其中的一幅引起了他的特別注意。那幅畫表現的是一棵生長在乾涸河床上的落葉松，河床邊佈滿紅色的野花。這幅畫看上去簡單而質樸，但德克爾總覺得畫面中蘊含著什麼。

「那麼，我的看法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我敢說這是我所犯過的最大的錯誤。」德克爾說，「你需要輕鬆的感覺，你需要空間和……你也許從現在起不會再理我，但我不得不說，我愛你。」

她打開門後，德克爾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顏色。紅、綠、藍、黃，色彩斑斕，恰似一道耀眼的彩虹噴薄而出。展現在他面前的是千變萬化、五彩繽紛的美麗畫卷。他的第二個印象是圖形、圖像與質感的有機結合，好像它們共同擁有同一種生命力。

「要緊得很，相信我。」

「你是說戴爾？他肯定地說，這些畫全都能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