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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量

作者:戴維.莫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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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

第四章

貝絲繃緊著身體,掙扎著不願走下木梯。陰暗的通道裡散發出一股塵土氣味。後來她還是接受了這個避難所。她顫抖著快步走下去,熱水也隨著她湧了下來。德克爾用力捏了捏她的右臂,希望以此打消她的疑慮。然後,他關上了木板門。
「我去用巡邏車的無線電話!」警察衝出屋子。
「都不管事了!電源和電話線都被切斷了!」德克爾耳朵的疼痛感已經有所減輕,聽覺也稍有恢復。
射擊時的刺眼火光破壞了他的夜視覺,他焦急地等待著它的恢復。讓他擔心的是他不知道貝絲在哪裡。是在寬敞壁櫥裡的什麼地方,沒錯。可是她找到隱蔽處了嗎?也許她躲在柏木櫃後面了吧?他不敢冒險往身後掃一眼,看看能否在黑暗中發現她的身影。他必須目不轉睛地盯著臥室,隨時準備消滅衝進來的歹徒。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脊背上一陣發涼,隨即心驚膽戰地意識到壁櫥有另一個出口。這個出口通向洗衣間的出口,就在他的身後。假如那個持槍歹徒繞過去,從那個方向進攻……
德克爾朝那方向望去,看到院門外有兩盞前車燈在靜靜地亮著,那警察消失在車燈後面了。然後,他的注意力全轉到了貝絲身上。
恐懼使他堅強起來。深更半夜,電話線和電源線都被切斷,無法求援,無法向警察發出警報,唯一讓持槍歹徒擔心的是他的鄰居會被槍聲或警報聲驚醒。可這些嘈雜的聲音能透過土坯牆傳出去嗎?離這兒最近的房子也有幾百碼遠,距離會大大減弱這些嘈雜的聲音。也許槍聲很像他早些時候聽到的遠處的爆竹聲。也許那個歹徒自以為還有一點兒時間。
德克爾在心裡念叨著,上帝啊,求求你,千萬千萬別傷著貝絲。
手電筒光來回晃動著,好像是拿手電筒的人正在某個門洞裡尋找可作掩蔽的東西。
「貝絲!」
此刻,時間又重新開始運轉。
「我的耳朵幾乎聾了!」刺耳的警報聲和耳膜的嗡嗡聲讓他痛苦得難以忍受。
德克爾抱住她,把她放在門廳的磚地上。他感到一陣涼風從敞開的前門吹了進來。「快去求援!我要守著她!」
「其他人?」
他跪下來,抱住她,顧不上撣掉粘在身上的灰塵和蜘蛛網。他感到貝絲在啜泣。
或者說,至少德克爾希望那是具死屍。他正準備射出最後一發子彈,但還是先試了試那人的脈搏。那人已經沒有脈搏了,他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伸出左手,從那人的風衣下面搜出一把左輪手槍。他立即把衝鋒鎗扔進洗衣間,返回到躲在黑暗中的貝絲身邊。他摸索著找到了通向房屋下檢修通道的地板門,打開讓貝絲鑽進去。聖菲的絕大多數房屋都是建在水泥板塊上面的,沒有地下室,只有極少數才像德克爾的房子一樣,地板下有條四英尺高的檢修通道。
手電筒光從他頭頂上射下來,照亮了檢修通道。他看見貝絲在一個角落裡一|絲|不|掛地縮成一團,全身不停地發抖。他朝她衝了過去。手電筒光幾乎照不到那個角落,但他還是看清了她的臉有多麼蒼白。她的右肩和胸前沾滿了鮮血。
德克爾想,我無法同時守住兩個方向。或許外面的人都跑掉了。
他看不到她。
他一點也看不到鐘的亮光。他猜想,一定是自己把貝絲的和*圖*書什麼衣服扔在鐘的前面了。他伸手想去移開鐘前面的遮擋物,卻碰到了鐘。他疑惑地皺起了眉。鐘的夜光怎麼沒了?遠處的爆竹聲還在砰─砰─砰地響著,但在喧鬧聲中他還是聽到了另外一種響聲——是金屬與金屬的微弱刮擦聲。
德克爾不知道她有沒有答話,反正他也聽不見。他只顧忙著把她領到檢修通道的臺階處,迎著手電筒光幫她爬上去。那警察伸過手來拉她,當看到她赤|裸的身體時,不禁一怔。德克爾從洗衣間的大籃子裡取出一件髒襯衫披在她身上。她虛弱地搖晃著身體,在德克爾的攙扶下穿過走廊,朝前門走去。
德克爾等待著,緊張地從門洞裡掃視著對面通向壁櫥的那扇門,擔心自己已經暴露,很容易遭到攻擊。可他不得不抓住這個機會。他一心想著貝絲,我必須救活貝絲。
他沒聽見徽章的滑動聲。所以,當徽章突然出現在走廊的磚地上時,他吃了一驚。徽章被歹徒的屍首擋住了。
「走廊裡的那個人,還有其他人。」
「都在我的臥室裡。」
「什麼?」可以聽出,警察的音調中略帶迷惑,但更多的是詫異。
他沒有睡著,正側身躺著,藉著月光欣賞貝絲的面容,想像著她已經完成了事務性的旅行,又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們的分離終於結束了。遠處隱約傳來「砰─砰─砰」的爆竹聲,是參加私人聚會的人們燃放的。狂歡節的慶祝活動仍在繼續。德克爾想,明天早上肯定到處是殘紙碎屑。困乏的街坊鄰居被那些聚會攪得徹夜未眠,警察又要忙著應付來自各處的抱怨了。他很想知道現在有多晚了,於是轉過頭去看鐘。
或許是個持槍歹徒正在向自己瞄準?
突然,那個人俯過身來。德克爾這才隱隱約約聽到了那人的喊叫聲。
見鬼。
「太好了!」德克爾的咽喉發痛,他困難地嚥了一口唾沫。「我敢肯定,你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一定和我一樣緊張!我出來時,會把雙手舉起來!我會先把手伸出來的!」
「我還活著,我在這兒!」德克爾喊道,「有人闖進了我的家!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不敢出來!」
「離開床,到壁櫥裡去,快。」
趁著持槍歹徒尚未意識到他們所犯的錯誤,德克爾向他們開了火。他連續扣動扳機,兩個歹徒中彈倒下,第三個歹徒連滾帶爬地逃出臥室。德克爾朝他開了一槍,但沒打中,子彈打碎了一扇採光玻璃窗,那人趁機消失在走廊裡。
手電筒的光環映照出那人的身影。他穿一身制服,是個粗壯的墨西哥裔美國人。
他跪在貝絲身旁,撫摸著她的額頭。「堅持住,你就會好的,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德克爾迅速拉開床頭櫃最下面的那個抽屜,摸出一把西格─索爾九二八型手槍,這還是他初到聖菲時買的。他彎腰蹲在床邊,用床作掩護,伸手去抓床邊的電話。可是,當他把話筒放到耳邊時,他明白撥九一一是不可能的了,話筒裡根本沒有撥號音。
手電筒光不再往外移動,而是順著過道照過來,停在了洗衣間的門口。德克爾當即意識到,他正在冒更大的險。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弄不清是否有人在朝他喊話。如果他不回答,或者如果他的喊聲與警察和圖書的問話毫不相干(假設此人真的是警察),他肯定會引起警察的懷疑。
「電話在哪裡?」警察喊道。
不一會兒,警察回來了。他俯在德克爾身邊說了些什麼,但德克爾一句也沒聽清。
德克爾緊緊貼在洗衣間的內牆上。他先盯住洗衣間門口看了一會兒,而後又緊張地掃了一眼通向壁櫥的那扇門。他身上汗和水摻和在一起,滑溜溜的。他們為什麼要用手電筒呢?暴露自己是沒有道理的呀。他想,手電筒光一定是個圈套,是想吸引住我的注意力,以便讓別的人從對面,也就是黑洞洞的壁櫥裡襲擊我。
待到夜視覺從剛才強光的衝擊中恢復過來後,德克爾發現,在洗衣間門口的地板上有個黑色的身體輪廓。貝絲在他身邊抖個不停。德克爾感到她在驚恐地抽搐著。他算了算自己大約射出了多少顆子彈,這才意識到只剩一發子彈了。他竭力壓抑著自己的驚恐。
警察貼近他,說話的聲音更大了。這次德克爾聽清了。「我到這裡時,前門是開著的!發生了什麼事?你說過,有人破門而入?」
但令他吃驚的是,手電筒光移開了,折回去朝前門那邊照了過去。這沒有道理呀。除非……他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嗎?也許是鄰居聽見時有時無的低沉聲響,並且斷定那肯定不是爆竹聲;也許鄰居已經撥打了九一一;也許拿手電筒的人就是警察。單獨值勤的警察都會這樣做——他發現了屍體,但不知道這屍體是怎麼回事,或許是發生了槍戰吧。此時他會立刻退回去,用無線電請求援助。
嘟嘟聲隨後變成了連續不斷的尖嘯聲。幾個黑影衝進了臥室。刺眼的閃光劃破黑暗,自動武器斷斷續續的轟鳴聲衝撞著德克爾的耳膜。在閃光中,無數發子彈射向床單,枕頭裡的羽毛四處飛揚,床墊填塞料迸射出來。
你會不會跑掉呢?
「什麼?」
「你是誰?」
「斯蒂夫.德克爾!我是這所房子的主人!我可以把手放下來嗎?」
「他們闖進來時,我正在睡覺。我沒有時間解釋!我的朋友還在檢修通道裡呢!」
「你是……?」
入侵警報器立即發出有節奏的嘟嘟聲,這是這種裝置在發出刺耳的警報之前給予的短暫警告。但是警報已經毫無用處了——因為電話線已經被切斷,警報信號已經不可能傳送到保安公司了。如果不是入侵警報器裝上了蓄電池以防斷電的話,那麼連嘟嘟的警告聲也不會有了。
「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都是那該死的槍聲,我的聽覺被破壞了!」德克爾喊道,「如果你是警察,把你的徽章扔到門廳裡,我從這個門洞裡就能看到!」
手電筒和拿手電筒的人已經很近了,但德克爾還是說不清眼前面對自己的是什麼人。他舉著的雙手有些麻木了。他覺得那個人似乎在對自己講話,但他什麼也聽不見。
手電筒光在晃動,越來越近。德克爾口乾舌燥,被刺痛的眼睛看不清隱隱呈現的身影,看不清那身影的衣著,更無法看清那究竟是什麼人。
「等一等!」他喊道,「我在洗衣間裡,我需要幫助!」
「一切都好了,你現在很安全。」
刺耳的槍聲突然響起,又突然停止,只剩下警報器仍在不停地鳴叫。德克爾不敢朝槍口閃光的地方射擊,因為歹徒很和*圖*書可能已經變換了位置等在那裡。如果德克爾還擊,他立刻就會朝德克爾手槍的閃光處開槍。
他們肯定是從後牆進來的。當時是凌晨三:〇七。德克爾之所以知道準確的時間,是因為他有個舊式的指針鬧鐘。他後來查看時發現,指針正好停在那個時間。
「貝絲!」
德克爾擔心自己手槍的火光會使自己成為射擊的靶子,於是翻滾到壁櫥入口的另一邊,彎腰朝著剛剛倒下的那個人開了一槍,然後又朝剛才他打中的那兩個人補射了幾槍,隨即迅速撤退到洗衣間的黑暗之中。
一陣猛烈的掃射把襯衫撕成了碎片,梯子也翻倒在地。幾乎是在同時,德克爾朝過道上槍口的閃光處連開數槍。閃光中,一個人倒在瓷磚地面上,痛苦地縮成一團,衝鋒鎗把地面打得千瘡百孔。隨著他的倒地,瘋狂的射擊聲平息了下來。
德克爾覺得好像警察在朝他喊,但他還是聽不見。「警報器的開關就在前門附近,我去把它關了!」
「你聽不見嗎?」
他問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想破門而入?是強盜?有可能。但以往生活經歷中養成的多疑心又一次佔了上風。那件沒了結的事又一次找上門來了——他無法打消這個教他從心裡發冷的念頭。
燙人的熱水已經把他澆透了。他伸出一個手指按在貝絲的嘴唇上,示意她別出聲。隨後,他匍匐爬過洗衣間潮濕的地面,來到門口。藉著從走廊天窗射進來的月光,他看到了那具屍體旁的衝鋒鎗。
貝絲一陣驚恐,無力地癱倒了。
「謝天謝地。」他低聲說。現在他的麻煩只剩下耳朵裡的轟鳴了。他仍然在攙扶著貝絲。當他發現她在嘔吐時,不禁一陣驚慌。「她需要救護車。」
隨後,德克爾感覺到壁櫥裡有動靜。貝絲赤|裸的身影從黑暗的角落裡一躍而出。她熟悉這幢房子,知道有扇門通向洗衣間。就在她握住門上的球形把手擰開門時,衝鋒鎗響了起來,連發的子彈朝她射去。德克爾覺得好像聽到了她的呻|吟聲。槍聲又急又響,他分辨不清楚,但當她消失在洗衣間的黑暗之中時,他看見她用手摀住了右肩。德克爾恨不得馬上衝到她身邊,但他還是放棄了這一近乎自殺的衝動,那個持槍歹徒正盼著他失去控制暴露自己呢。德克爾緊貼在小梳妝臺上,擺好姿勢,時刻準備射擊。他也希望持槍歹徒會失去耐心。
「什麼?」德克爾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來自遙遠的地方。
但是,還有某種東西使他煩躁不安,給他增添了一種可怕的緊迫感。他明白,對於生存來說,耐心才是最最重要的。如果他起身搜查房屋,那將會把自己暴露給隱藏在外面的人。最好的辦法還是待在原地不動,讓別人先暴露。雖然這樣想,但他還是壓抑不住急切的心情。他想,貝絲赤|裸著身體蹲在霉臭、昏暗的通道裡會越來越覺得恐懼。他還想到貝絲的傷痛在加劇。剛才他抓住她的右臂以示安慰時,手指抹上了一些比水要稠的液體。這液體熱乎乎的,還帶著血腥味,貝絲肯定是被打中了。
他內心一陣不安,坐了起來。那聲音不是床腿的摩擦聲,而是從臥室外採光走廊盡頭右邊的門那兒傳來的。這道門通向外面的小花園和院子。這種金屬與金屬的微弱刮擦聲仍在繼和圖書續著。
他去拉走廊入口處牆上的開關時還在納悶,電源斷了,警報器怎麼還會響呢?但他馬上記了起來,為了防止斷電,警報系統裝有連接在備用電源上的蓄電池。他按了幾個數字,警報器不響了,他這才把肩膀鬆垂下來。
貝絲,他必須找到貝絲,必須弄清她到底受沒受傷,必須阻止她再次亂跑而暴露自己,直到他弄清楚這房子裡再也沒有其他的歹徒。洗衣間裡飄溢著清潔劑的香味,對比之下濃濃的火藥味更令人厭惡。德克爾感覺到熱水箱和硬水軟化器之間的空隙處有動靜。他慢慢移過去,在那兒找到了貝絲。就在這時,洗衣間關著的門被猛然推開,緊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掃射。這突如其來的槍擊把他們打得不知所措,只好趴在了地上。
貝絲一|絲|不|掛地從床上爬下來,衝進房間右牆上的壁櫥裡。壁櫥大得能走進去,十英尺長,十二英尺寬,沒有窗戶,比臥室還暗。
他猛然伸過一隻手摀住了貝絲的嘴。月光下他隱隱看到,她吃驚地睜開了眼睛。她剛要掙扎著推開他的手,他把頭俯在她的左耳上緊張地低聲說:「千萬別出聲,聽我的,有人想破門進來。」
手電筒光長時間的照射刺痛了德克爾的眼睛。他想放下一隻手來擋住自己的眼睛,但又不敢動彈,不敢惹惱這個打量他的人。手電筒光移向他赤|裸的身體,然後又回到他的眼睛上。
金屬刮擦聲仍在繼續。
德克爾想,我必須送她去看醫師,絕不能再等了。他從鍋爐旁爬出來,慢慢爬向過道口,準備衝出去。他先把槍對準一個方向,然後又對準另一個方向。突然間,他怔住了:一道手電筒光照在了躺在他前方的屍體上。
警報系統的鳴叫聲使德克爾越來越煩躁不安。在黑暗中,他爬到遠處一個黑暗的角落,靠在鍋爐上。從那裡,他可以向洗衣間的任何一個入口|射擊。他左手握著歹徒的左輪手槍,右手握著自己的手槍。實在不行,他還有已拿到身邊的歹徒的衝鋒鎗,但願裡面還有子彈。
「在檢修通道裡。我得去把她救出來!」德克爾說著,搖搖晃晃地朝洗衣間走去,手電筒光一直跟著他。他用顫抖的雙手抓住木板門凹處的金屬環,猛地向上一拉,小門被打開了。他摸索著走下黑暗的木梯,土地的潮濕味和難聞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是的。」德克爾仍在撫摸著貝絲的秀髮,他真不願意警察這個時候來打擾自己。「他們肯定是從前門和後門同時闖進來的。」
也許會的。
「他們?」
「三個人,也許是四個,都被我打死了。」
時間似乎凝滯了。手電筒光一直照在他的身上。儘管地上還扔著徽章,他卻突然起了疑心。那個警察(如果他是警察的話)沒有挪動地方,只是不停地打量著德克爾。
「可以。你的衣服呢?」
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到德克爾身上。是血?但這液體不僅僅發熱,簡直是發燙,而且也不是一股,而是如瀑布般傾落下來。德克爾絕望地想到,一定是水箱被打破了。他竭力忍受著燙水澆到身上所帶來的痛苦,集中注意力盯著幾秒鐘前還火光閃閃的黑暗處。在剛才的閃光中,他看到了那個持槍的人。他感覺到貝絲在自己身邊恐慌地喘息著。他聞到一股血腥味,沒錯,就像銅的氣味,和*圖*書很刺鼻。但這股味道並不是從持槍人所在的那個方向傳過來的,而似乎是從他身邊傳過來的。一個可怕的念頭襲上心來,貝絲受傷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手槍放在右邊的一個洗衣臺上。假如情況有變,他可以迅速翻滾回來拿到它們。「我要出來了!別急!我先把雙手伸出來!」他空著手走出門洞,雙手舉過頭頂。手電筒光迅速移過來,照在他的眼睛上。一時間,他什麼都看不見了,於是越發感到孤獨無助。
「救護車很快就到。」德克爾對貝絲說。她的額頭濕漉漉的,有些發涼。「你很快就會好的。」德克爾想,我得給她蓋上些東西,讓她暖和些。他拉開身後的衣櫥,抓出一件大衣,蓋在她的身上。
「求求你!」德克爾又喊道,「如果你是警察,請把徽章扔過來!」
他使勁盯著臥室門口,希望能夠聽到外面歹徒的動靜,可他的耳鳴更加厲害了。他想,幹嘛不改變一下戰術呢。既然他的聽力受損,那麼想殺他的人也不會聽得很清楚。這也許是變共同之弊為己利的好辦法。遮擋他的梳妝臺旁邊有個齊腰高的金屬梯子,平時他用它去取放在高處的東西。梯子約有一肩之寬。他抓起梳妝臺上的一件襯衫,披蓋在矮梯上。在黑暗中,梯子的側面輪廓很像一個蜷縮著的人。他把梯子推到前面,心想,但願那個歹徒真的聽覺受損,但願警報系統的鳴叫會蓋過梯子刮擦地板的響聲。他用力一推,梯子出了壁櫥,穿過臥室朝他剛才看到歹徒的那個方向滑過去。
金屬刮擦聲停止了,突如其來的寂靜使德克爾越發覺得緊張。德克爾衝進壁櫥,但沒有看見貝絲。他以身邊的小梳妝臺作掩護,透過臥室敞著的門朝外面的走廊瞄準,渾身緊張地抖個不停。雖然他赤|裸的身體仍在冒汗,但他還是覺得發冷。靠右邊的後門吱吱嘎嘎地打開了,德克爾早就打算給它上點兒油了。
「天哪。」警察說道。
歹徒並不是從洗衣間那個方向衝進來的。臥室門外再次響起自動武器的呼嘯聲,火光閃閃,子彈飛向壁櫥門兩側的牆壁。歹徒不停地向室內掃射著,子彈打進對面的牆壁,撕碎了衣架上的衣服,打爛了鞋盒和服裝袋,紛紛揚揚的布片、木屑和紙板片飄落下來,砸在德克爾赤|裸的背上。嗆鼻的火藥味充斥著整個屋子。
德克爾的手掌有些潮濕,幸虧槍把上有防滑方格雕花。他赤|裸的身體汗流浹背。他的耳膜被轟鳴的槍聲震傷了,嗡嗡作響。他幾乎聽不到警報系統的尖嘯聲,也無法察覺到是否還有持槍歹徒企圖偷襲自己。因而,他不知道闖入自己家的持槍歹徒是不是只有這三個,也不知道中彈的那兩個人到底傷得怎麼樣。如果他試圖離開壁櫥的話,他們還會不會朝他開槍?
「貝絲!」
德克爾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假如換一種情況,他絕不敢冒險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可現在,貝絲被槍打傷了,天知道她傷得有多重。他不能再遲疑了,貝絲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在檢修通道裡的。他必須採取行動。
德克爾的夜視覺已經被離自己很近的射擊強光所干擾,第二次的射擊強光閃過之後,他更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一個高大的黑影闖了進來,又是一陣猛射。德克爾伏在地上,槍口朝上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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