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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絲重複著他講給她聽的那段引言裡的一句。「『我們的想法會控制我們的感情。』」

「聽起來他像是在試著給你的感情加上許多緩衝器，這樣你就幾乎感覺不到什麼感情了。」

「是過濾器，旨在以特定的方式理解感情，這樣感情就總是對我有利了。比方說……」德克爾感到一陣淒苦。「星期六夜裡我的兩個朋友被殺了。」

「我這樣想過。」

「他給你看的是什麼？」貝絲問。

德克爾一直緊張不安地盯著後視鏡裡的車前燈。車輛越來越少了。但他一直在超車道上開，不想被右邊偶爾開過的幾輛車擋住去路。

「我以前就是這樣生活的。」德克爾hetubook.com.com又看了看後視鏡。一對前車燈正以驚人的速度越靠越近。他搖下司機座旁邊的車窗，開上禁超車道，左手把住方向盤，右手抓起埃斯珀蘭薩的手槍作好準備。如果那輛車從他左邊開上來，想要在這段荒涼的州際公路上把他撞翻下去的話，他就開槍。

他告訴她，他父親是軍隊裡的職業軍官，他家住過美國各地的軍事基地，搬家搬得很頻繁。「從小到大，我學會了不依戀任何人或任何地方。」他告訴她，他父親是個感情不外露的人，實際上，他顯露任何感情時都顯得很尷尬，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我學會了掩飾我所wｗｗ•ｈet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m感到的東西。」他告訴她，他參軍後——參軍是一個職業軍官的兒子很自然的選擇——接受的特殊行動訓練使他更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因為我那是在有意識地改變自己，敞開心扉，讓自己有所感覺。你第一天走進我的辦公室時，我已經準備好了，生平第一次，準備好墮入愛河。」

貝絲繼續說：「你在想，也許變回原來的那個你更安全些，你可以拉開距離，不讓自己感受到任何可能使你受到傷害的感情。」

那輛車的前燈現在再亮不過了，德克爾的後視鏡裡那強烈的反光非常眩目。德克爾突然減低車速，這樣那輛車的司機和-圖-書還沒機會踩剎車，車就會從他旁邊衝過去了。但那輛車不只是衝過去了；它繼續向遠處衝去，看輪廓是輛大些的輕型貨車。紅色的尾燈消失在黑暗中。

「後來呢？」

他對自己說，你還是恢復原狀的好，你必須讓我們兩個人活過今晚。

「讓我的自尊見鬼去吧。」德克爾捏了捏她的手。「你問過我想不想重新開始。我想，因為另外的那個選擇讓我非常害怕。我不想失去你。如果我不能和你一起度過餘生，我會發瘋的——我想我終究沒有恢復原狀。」

「我有一個教官很喜歡我，休息的時候和我一起談話。我們經常談論哲學問題，很多話題是關於在非人的條件下怎樣和_圖_書生存下來而不變得野蠻。比方說怎樣對殺人作出反應，或者怎樣應付看見一個好友被殺的場面。他給我看了一本書裡的一段話，那上面講到大腦和感情的問題，我一直都沒忘。」

「我為他們感到悲哀。這種悲哀老是要壓倒我，但我對自己說，我沒有時間，我必須使我的悲哀延期，直到我能夠以適當的方式向他們致哀。要是我那時不集中精力活下來，我將來就沒有可能哀悼他們。我到現在仍沒有找出時間向他們致哀。」

「而現在你覺得被騙了，因為你愛上的女人並非她自稱的那個人。」

「他的時速肯定有九十，」德克爾說，「我可以隔開一點距離跟著他，也用他那個速ｗｗw•hｅtubｏｏk•ｃoｍ•cｏｍ度開車。要是有一個摩托車警停在州際公路邊上，那輛貨車就會起到掩護我的作用。摩托車警會先看見它的，也肯定會去追它。我就有時間減慢速度逃過去了。」

「這麼說，」貝絲終於說話了，「感情使你不舒服？你今年夏天的確騙過了我。」

「『我們作出重大決定的時候，命運會不可避免地降臨到我們頭上。我們都有感情，感情本身不會對我們有所損害。但如果我們那些有關感情的想法沒有得到控制，這些想法就會對我們有所損害。訓練會控制我們的想法，而我們的想法會控制我們的感情。』」

德克爾沒有回答。

車裡又靜了下來。

「是為了幫你找我嗎？」貝絲好像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