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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教堂嗎？」

飛行員點點頭。「高山症。剛剛高度是六萬呎，你在飛機上會輕百分之三十。幸好這只是短程旅行。如果我們要去東京，我就得讓飛機一路上升到——一百哩。那才會搞得你五臟六腑都翻過來哩。」

「我們就像個小城市。」那個飛行員說，把蘭登從白日夢中拉回現實。「不單是一堆研究院而已。我們有超級市場、一所醫院，甚至還有個電影院。」

幾名技|師衝上跑道，朝那架Ｘ─三三趕過來。那個飛行員帶著蘭登走向塔台旁停車場一輛黑色的標緻轎車。過了一會兒，他們已奔馳在穿越谷地底部的一條柏油路上。遠方依稀看得見一群建築的影子。車窗外的綠色田野化為一片模糊。

「不需要護照。」飛行員向他保證。「我們跟瑞士政府有個長期協定。」

六十四分鐘後，滿腹狐疑又輕微暈機的羅柏．蘭登步下飛機的梯板，走到陽光普照的跑道上。一陣涼爽的微風吹動了他哈里斯毛料外套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翻領。開放空間的感覺真好。他瞇起眼睛，看著周圍環繞的蒼翠綠色谷地緩緩隆起，鄰接著白雪覆頂的山峰。

「是誰的訪客？」

「先生，你從這裡看不到的。」那個飛行員微笑道。「那個機器埋在地下六層的地方。」

一個女人開始唱道：「只不過是害怕孤單……」

蘭登沒時間問了。那個飛行員毫無預警就踩下了煞車。車子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崗哨前停了下來。

那輛車疾駛向前。

「你喜歡芮芭嗎？」飛行員問道，把一捲卡帶塞進錄音座。

蘭登想找安全帶卻徒勞無功。何妨花和_圖_書三分鐘，好讓我們兩個能活著到那裡？

「歡迎來到瑞士。」飛行員說，旁邊Ｘ─三三型飛機上，逐漸減緩的霧化燃料高能量密度材質引擎仍發出巨響，他講話得用吼的才聽得到。

「你剛剛跨越了六個時區。」那個飛行員告訴他。「這裡是下午剛過一點。」

「老天！我沒帶護照！」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唔，可真準啊。」他轉過頭來朝蘭登露出不祥的微笑。「說曹操，曹操就到。」

蘭登目瞪口呆地看著司機交給警衛一個身分證件。那個哨兵將證件放進一個電子鑑識裝置，機器亮起了綠燈。

車子又再度上路奔馳，加速跑了兩百碼，繞過一個廣闊的圓環交流道，通往這所機構的主入口。前方逼近的是一棟四方形、超現代玻璃與鋼鐵結構的建築。蘭登驚訝於這棟建築令人屏息的透明設計。他對於建築向來鍾愛不渝。

蘭登重新設定了手錶。

「就是他嗎？」蘭登問。

蘭登看著眼前的標示牌，上頭hｔtps://m•heｔuｂｏok•coｍ.ｃｏm用法文寫著：安全檢查。停。他忽然一陣恐慌，明白自己身處何處。

「要命，不是啦。我們沒有的東西之一，就是教堂。物理學是這裡的信仰。你在這邊可以隨便以上帝之名胡說八道，」他笑了，「但千萬不要誹謗任何夸克或介子。」

「玻璃主教堂。」那個司機說。

「真的嗎？」蘭登掃視著外頭的鄉間景致。

這我倒是不怕，蘭登心不在焉地想著。他的女性同事常常嘲笑他，說他博物館級的文物收藏顯然只是想填滿空虛的家，他們堅持這個家如果有個女人就會大有益處。蘭登總是一笑置之，提醒他們說他生活中已經有三個摯愛——符號學、水球，還有單身生活——後者的自由讓他能旅遊世界、愛多晚睡就多晚睡，而且可以一杯白蘭地加上一本書在家中靜享夜晚。

他揉揉肚子。「好像一直在吃保麗龍。」

哨兵倒豎起雙眉。他轉身檢查一份電腦列印表，拿來比對著電腦螢幕上的資料。然後他回到hetubook.com.com窗口來。

「你覺得怎麼樣？」

蘭登不敢置信地看著飛行員把里程錶催到近一百七十公里——時速超過一百哩了。這傢伙怎麼回事，開這麼快幹嘛？他納悶著。

「事實上，」那個飛行員補充，「我們還擁有一個全世界最大的機器。」

輪椅男子加速朝向蘭登，伸出一隻溼冷的手。「蘭登先生嗎？我們在電話裡談過。我是麥斯米倫．寇勒。」

「離研究院還有五公里。」飛行員說。「我兩分鐘內就會把你送到。」

「院長的。」

司機沒回答，他身子正往前湊，忙著調整車子的錄音帶播放機。「你該下車了。院長會在這棟大樓入口等你。」

「乘客姓名呢？」

蘭登發現一名坐輪椅的男子從大樓裡出來。看起來六十出頭，體型瘦削，頭頂全禿，嘴巴緊緊閉著，他身上一件白色的實驗外套，穿著鞋子的雙腳堅定和*圖*書地撐在輪椅的擱腳架上。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也看得出他的雙眼毫無生氣——像兩顆灰色的石頭。

蘭登茫然點點頭，看著廣大綿延的建築群在眼前升起。

我在作夢，他告訴自己。我隨時都會醒來。

蘭登下了車，不確定自己該期待什麼。

「祝您停留期間愉快，蘭登先生。」

蘭登困惑地坐在車上，同時司機轉了個彎，停在那棟玻璃建築前面。夸克和介子？沒有國境管制？十五馬赫的噴射機？這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建築前方那塊花崗石板上刻著答案。

「核子研究？」蘭登問，他頗確定自己沒有譯錯。

「羅柏．蘭登。」司機回答。

蘭登看了看錶，上頭顯示著上午七點零七分。

蘭登滿臉病容地點點頭，就算自己幸運吧。整體來說，這趟飛行極為平常。除了起飛時的加速簡直要震碎骨頭之外，這架飛機的運行相當典型——偶爾會有些小亂流，爬升時會有幾次壓力改變，但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們正以令人腦袋發麻的一萬一千哩時速猛衝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