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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放棄嘛。」他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葛立克用他的最佳主播嗓音接了電話。「甘瑟．葛立克，BBC，在梵蒂岡城現場。」

「你曉得自己以後會下地獄，對吧？」

她繼續擦眼鏡。「見證一個刺|激的事件。」

葛立克簡直不敢相信BBC還在派記者到現場來報導這種無聊新聞。今晚就看不到美國電視網派人來這裡，媽的就是沒有！這是因為人家曉得事情該怎麼做。他們會看CNN，剪輯重要片段，然後在藍幕前頭拍他們的「現場」報導，再配上資料帶當背景。M和_圖_書SNBC有線頻道甚至還在攝影棚內用機器做出風雨，好製造出記者在現場的逼真感覺。觀眾再也不要求真相了；他們只想要娛樂。

「我的人生有什麼成就？」他大聲質疑著。「什麼都沒有。」

葛立克的任務很簡單，簡單得簡直是侮辱人。他就坐在這裡，等著一群臭老頭選出他們下一任臭老頭領袖，然後他就走到轉播車外，錄一段以梵蒂岡為背景的十五秒鐘「現場」畫面。

葛立克望向擋風玻璃外，隨著時間過去，他感覺愈來愈沮喪。梵蒂岡的代表性建築物ｈet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就在他面前聳立，彷彿陰沉地提醒他，只要認真去做，人類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成就。

葛立克驚跳起來，他差點忘了車裡還有別人。他轉向後座，攝影師雪妮塔．梅可瑞正沉默地坐在那兒擦著她的眼鏡。她老在擦眼鏡。雪妮塔是個黑人，雖然她比較喜歡「非洲裔美國人」這個稱呼。她塊頭有點大，而且聰明得要命——這點她不會讓你忘記的。她是個怪人，但葛立克喜歡她。何況葛立克很確定自己很需要個伴。

葛立克悶哼了一聲。他已經可以預料電視主播說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ｏｍ什麼了。「謝謝甘瑟，好報導。」然後主播會轉轉眼珠，接下去播氣象。「我該找個主播工作的。」

「我已經在地獄裡了。」

幸虧轉播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葛立克另一次註定失敗的舌戰。「或許是編輯台打來的，」他說，忽然充滿希望，「你看他們會想要一段最新的現場畫面嗎？」

電話那頭的男子帶著很重的阿拉伯口音。「仔細聽著，」他說：「我很快就要改變你的一生了。」

好極了。

「針對這個新聞？」梅可瑞大笑。「繼續做你的大頭夢吧。」m.hetubook.com.com

葛立克摸摸下巴大片的紅褐色鬍子。「我覺得這些鬍子讓我看起來很聰明哩。」

「謝了。」

「有什麼煩惱嗎，甘瑟？」雪妮塔問。

「一群老頭子關在烏漆抹黑的房間裡，這叫刺|激？」

「跟我談談嘛。」她那副口吻簡直像他老媽。「我只是希望能做出有影響力的事情。」

BBC電視網的轉播車停在聖彼得廣場東端，BBC記者甘瑟．葛立克滿頭大汗坐在車上，詛咒他的採訪調派編輯。雖然葛立克已經收到了他第一個月工作表現的評語，上頭充滿了最高級的形容詞——機智、敏銳、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靠——但他卻被派來梵蒂岡「等教宗」。他提醒自己，比起在《英國八卦通》瞎掰材料，現在替BBC跑新聞要更有專業信譽得多，但眼前這個卻不是他想做的報導。

「你幫《英國八卦通》寫過報導啊。」

「嘿，情況在好轉了。今天晚上你要錄你個人電視史上的第一個十五秒畫面耶。」

「我們在這裡是要幹嘛。」

梅可瑞笑了起來。「你有經驗嗎？還有你那一臉大鬍子？得了吧。」

「喔，拜託，我聽說你寫過一篇很有獨創性的報導，有關女王和外星人的祕密性生活。」

「是唷，可是卻沒有引起任何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