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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碰到另一道門，這道門比較沉重，但同樣沒鎖。此時聖彼得廣場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逐漸淡去，蘭登感覺到他們經過了梵蒂岡城的外牆。他很好奇這條古老走廊會通到梵蒂岡城內何處。會是在庭園裡？或是聖彼得大教堂？還是教宗宅邸？

這點蘭登已經想過了。「寇勒打電話給我，是為了掩飾得更周全。這樣就可以確保不會有人指控他面對危機卻袖手旁觀。他大概沒想到我們能追查得這麼深入。」

「那個殺手說過，他是要來給總司庫烙印的。」

「你知道那個表演經紀人巴爾能說過的話，」蘭登回頭喊：「『我不在乎你寫我什麼，只要把我的名字拼對就行！』我敢說已經有一堆人偷偷排隊要搶反物質技術的授權。等到今晚十二點，他們見識了反物質真正的威力……」

原來寇勒在利用他，這個想法激怒了蘭登。蘭登的參與給了光明會某種可信度。媒體一整夜都在引用他的學術論據和發表過的論文；同樣荒謬的是，一個哈佛教授出現在梵蒂岡，不知怎地就讓人覺得整個危機不單只是偏執狂的錯覺，也說服全世界的懷疑者都相信光明會不光只是一個歷史上的事實，而是一股必須正視的力量。

蘭登和薇多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雅急忙趕往梵蒂岡，那條叫做「小廊道」的狹窄隧道在他們眼前不斷延伸。蘭登手上的火炬所發出的光只夠照亮前方幾碼路。兩旁的牆壁貼得很緊，天花板也很低，空氣裡一股陰溼味兒。蘭登在黑暗中往前跑，薇多利雅緊緊跟在他後頭。

就事情看來，蘭登知道歐洲核子研究中心今天晚上之所以受到大眾抨擊，都是因為光明會堅持要把局面搞成眾所矚目的大事。然而他還是納悶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實際上會受到多少傷害。對歐洲核子研究中心來說，來自教會方面的指責早已不是新鮮事。事實上，蘭登愈想就愈懷疑，這個危機可能其實對歐洲核子研究中心有利。如果要論宣傳戰的話，反物質是今天晚上最大的贏家，現在全世界都在談論這個新發明了。

蘭登奔跑著，思緒有如萬花筒般不斷變換著一堆混亂的畫面——寇勒、傑納斯、哈撒辛、羅榭……第六個烙印？我相信你聽過第六個烙印，那個殺手剛剛說過。那是最出色的一個。蘭登很確定自己沒聽說過。就連陰謀論的說法，不管是事實或想像，蘭登也想不出哪裡有提過第六個烙印的。有關金條和完美無瑕hetubook.com.com的光明會鑽石這類傳聞倒是有，但從來沒有提到過第六個烙印。

「寇勒不會是傑納斯！」他們跑過那條類似水道橋的矮牆內側時，薇多利雅大聲說。「不可能！」

不可能這個字眼，蘭登今晚是不敢再用了。「不曉得。」蘭登邊跑邊喊。「寇勒的積怨很深，而且他也很有權勢。」

然後，毫無預警地，隧道終止了。

忽然間，蘭登覺得這個說法更有道理了。「沒錯！寇勒怎麼都沒算到總司庫會有這種反應。總司庫打破了梵蒂岡保密的慣例，老老實實把這個危機公諸於世。老天在上，他還讓反物質上了電視。這個反應太聰明了，寇勒絕對沒料到。整件事最諷刺的是，光明會的攻擊招來了反效果，他們無意間把總司庫捧成了教會的新領袖。所以現在寇勒要來殺掉他！」

「那個BBC記者，」蘭登說：「認為歐洲核子研究中心是新的光明會大本營。」

擋在他們面前那道笨重的門，是一扇鉚接起來的厚鐵牆。即使在火炬的最後餘光閃動中，蘭登也看得出這道門非常光滑——沒有把手、沒有旋鈕、沒有鑰匙洞、沒有鉸鏈。根本沒法出去。

他們ｍ•ｈetｕbｏｏk.ｃoｍ.com衝進隧道時，薇多利雅沉默著。

「什麼！」薇多利雅在他身後踉蹌了一下。她站直了繼續往前跑。「他真這麼說？！」

「這個危機已經讓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看起來像一群怪物！麥斯絕對不會做出損害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名譽的事情！」

他看看錶。米老鼠、還發著光。

蘭登放心地舒了口氣，確定了這條古老隧道一如他曾懷疑過的，最近還在使用，而且就在今天還用過。他現在很相信，那四位嚇壞了的樞機主教稍早曾秘密走過這裡。

在蘭登心中，寇勒的聲音回答了這個疑問。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很多科學純粹主義者認為李歐納度很危險。把科學和上帝融合在一起，是對科學最大的不敬。「或許寇勒幾個星期前就發現了反物質的研究計畫，不喜歡其中涉及的宗教含義。」

蘭登挫折得大吼，把手上的火炬甩開，然後開始捶那扇門。

他忽然大為恐慌。以建築術語來說，這類少見的門稱為單向門，是用於防衛的，只能從一端打開——不是他們這一端。蘭登滿懷的希望逐漸黯淡……隨著他手上的火炬一起轉黑。

「這說不通啊。」薇多利雅說。「如果要宣傳科學突破的話，就絕對不會示範這些新發明的毀滅性威力！相信m•hetubｏｏk.coｍ.cｏｍ我，這對反物質來說太不利了！」

「所以他就因此殺了我父親？太荒謬了！何況，之前麥斯．寇勒絕對不可能知道有這個計畫。」

「你自己想想看！這會是個自殺任務。麥斯絕對不可能活著脫身。」

晚間十一點二十九分。

「大概是想阻止這個瘋狂狀況，表達他的支持。或許他真的是要來扮演撒瑪利亞人！他可能查出誰知道反物質的計畫，要來通風報信的。」

寇勒是傑納斯。

「如果寇勒沒有牽涉在內，」蘭登質疑，「那他來這裡幹嘛？」

他們繼續奔跑，蘭登現在聽得到左邊傳來混亂的嗡嗡聲。那是聖彼得廣場。他們快到了。

「還有，」薇多利雅說：「如果寇勒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者，那他今天早上幹嘛還要費事打電話給你呢？」

這條隧道從聖天使堡陡降入地，接著又逐漸往上升，通過一個看似羅馬式水道橋的岩石壁壘內側。從這裡開始，隧道變得平坦，由此展開通往梵蒂岡的祕密路線。

蘭登手上的火把現在光芒漸弱。「那或許其實簡單得很。或許寇勒想賭賭看，以為梵蒂岡會把反物質的事情保密——拒絕證實這個毀滅性武器的存在，免得讓光明會得逞。寇勒期待梵蒂岡會像往常一樣，對這個威脅守口如瓶，沒想m.hetubook.com.com到總司庫打破了慣例。」

「在廣播裡，他把歐洲核子研究中心比作共濟會的會所——一個不知情之下庇護光明會的無辜組織。」

蘭登想了想。或許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老天，這會毀了歐洲核子研究中心。」

隧道微微彎向西，他們跑得愈快，蘭登手上的火炬就變得愈黯淡。他開始擔心如果火熄了，這條隧道一片黑暗，那會是什麼樣子。

前面出現了一道鋼門的輪廓，擋住他們的去路。蘭登的心臟都快停了。但他們接近時，發現上頭那道古老的掛鎖已經打開了，門一推就開。

「去找麥斯米倫．寇勒尋求道德指引？」薇多利雅嗤之以鼻。「我可不這麼認為！」

「你出差的時候，或許令尊忍不住跑去找寇勒商量，問他的意見。你自己也說過，你父親很擔心製造出這麼一個致命物質所牽涉的道德問題。」

蘭登可不那麼確定。總之，這個理論忽然間不那麼牽強了。歐洲核子研究中心是最理想的科學避風港。對於來自十幾個國家以上的科學家們來說，那裡是他們的家園。這個中心似乎有無窮的民間資金贊助。而且麥斯米倫．寇勒是他們的院長。

「麥斯是個混蛋沒錯，」薇多利雅說：「但他不會是謀殺人的凶手。他也絕對不可能跟我父親被暗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