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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接近時，幾名白宮幕僚抬頭。賀尼對他們揮手，喊出他們的名字。幕僚的回應雖然有禮，感覺卻有所保留，強顏歡笑。

「一口氣全召集過來，總統？」

他眨眼請她寬心。「朵洛樂絲，過去幾年來妳表現得很棒，以後妳還得再幫我四年。我們保得住白宮。我發誓。」

賀尼抵達橢圓形辦公室外面的接待室，對祕書開開心心揮手。「妳今天氣色不錯嘛，朵洛樂絲。」

「很高興見到您，總統先生。」

「白宮全體幕僚。」

對幕僚隱瞞真相這麼久令他愧疚，但這件事絕對需要保密。在維護機密方面，眾人皆知白宮是華府漏洞最多的一艘船。

賀尼搖搖頭。「不對。選在我的辦公室好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祕書看似願意相信。「沒問題，總統。我會去通知幕僚的。下午四點。」

「找誰呢，總統？」

祕書臉上掠過一絲沮喪的表情，幾乎好像她私下一直唯恐這一刻的到來。她壓低嗓門。「總統是想退選嗎？」

「有何不可？就定在下午四點吧。」

祕書抬頭望。「全體幕僚？總共一百四十五人咧，總統。」

祕書點點頭，彷彿在哄精神病患。「沒問題，總統。開會的用意是……？」

「早安，總統先生。」

「你也不賴，總統，」她說。她注視著那身便服，毫不掩飾不敢苟同的表情。

她面露狐疑。媒體不斷報導賀尼總統準備棄選。

白宮是全球規模最小的總統官邸，長度僅有一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ｍ百七十呎，寬八十五呎，坐落在只有十八英畝的造景園地上。建築師霍班（James Hoban）將白宮設計為盒狀石材建築，斜脊屋頂、矮欄杆、圓柱大門，儘管構思明顯欠缺創意，卻在公開競稿中脫穎而出。評審稱讚霍班的設計「別具魅力、構造莊嚴、彈性十足。」雖然札克理．賀尼總統入主白宮至今三年半，置身琳琅滿目的吊燈、古董、武裝海軍陸戰隊之間，卻鮮少感覺舒適自在。然而此時此刻，他跨步走向西廂，卻感覺精神百倍，出奇地輕鬆，踏在厚地毯上時近乎處於無重力狀態。

現在，賀尼低頭凝視代表承平時期、向左看的老鷹，考慮是否應調換地毯以反映即將對謝克斯頓宣戰的事實。他會心一笑。

「總統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

「我今晚有件大事想對國人宣布，我想先告知幕僚。」

她露出不安的神色。「好。開會地點是在……簡報廳？」

賀尼一向相信，橢圓形辦公室最引人矚目的主角莫過於老鷹國徽。橢圓形地毯上印著色彩鮮明的美國白頭鷹，左爪抓著橄欖枝葉，右爪是一把箭。外人有所不知的是，承平時期，老鷹面朝左邊——面向代表和平的橄欖枝葉。戰時，鷹頭卻奇蹟似地轉向右邊，面朝握箭的方向。這種小小宮廷把戲的幕後祕辛，一直是白宮幕僚私下臆測的好題材，因為傳統上這個祕密只有總統與總管知道。賀尼解開奇鷹謎團後覺得失望，因為這把戲平淡無奇。白宮地下室有一間儲藏室放了另一張類似的地毯，總管只須趁夜闌人靜時偷偷調換ｈttｐs://m•heｔuｂooｋ.ｃom.com即可。

他們很快就能理解了，賀尼告訴自己。我很快又會成為他們的大英雄了。

賀尼壓低嗓門。「我想請妳替我找人開會。」

札克理．賀尼走進橢圓形辦公室，聯想到全體幕僚擠進這裡的情景，忍不住微笑。

「沒錯。」

「沒錯。」

橢圓形辦公室常讓人產生狹小的錯覺，其實極為寬敞。歷年來綽號層出不窮，有「御廁」、「尼克森巢穴」、「柯林頓寢宮」等等，但賀尼獨鍾「龍蝦籠」。這綽號似乎最貼切。初次踏入橢圓形辦公室的人，第一步便開始失去方向感。由於辦公室的格局對稱，牆壁曲線柔緩，進入門隱藏得當，來賓入內後無不暈頭轉向，彷彿被人蒙上眼睛後原地轉圈。往往政商名流與總統會面結束後，起身握手，然後一頭撞進儲藏室去。賀尼有時會適和*圖*書時阻止，有時則樂見來賓出醜，依他會晤後的心情而定。

總統前往辦公室途中，不禁察覺路過之處背後耳語連連。白宮內部有人正策畫造反。過去兩三星期以來，幕僚對賓州大道一六〇〇號失望的程度逐步昇高，令賀尼開始覺得自己是英國布萊船長，率領著岌岌可危的戰艦，船員則密謀兵變。

她目不轉睛盯著總統。「總統想召集全體幕僚到橢圓形辦公室？」

賀尼噗哧爆笑。「才怪，朵洛樂絲！我正想摩拳擦掌應戰呢！」

總統不怪他們。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大選，幕僚無不熬夜助選，結果轉眼之間，現在手忙腳亂的人變成了總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