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恐怕辦不到，」田奇回應。「她人不在白宮。」

「田奇小姐？」電話線上的人以直率的語調說。「我是威廉．匹克陵。有何貴幹？」

「大概是野心吧？我真的不知道。也許她不願放過當第一女兒的機會吧……」田奇言猶未盡。

「警告我？」匹克陵的口氣瞬時轉為挖苦。「札克理．賀尼已經決定另選一個對航太總署友善的國偵局局長？」

匹克陵倏然轉身。田奇果然神機妙算。「好吧。馬上轉接過來。」

「局長？」祕書輕輕敲門說。「又來了一通電話。」

田奇點燃香菸，在辦公室裡踱步，等著接線員聯絡匹克陵。一般情況下，匹克陵可能已經下班回家，但白宮今晚熱鬧召開大型記者會，田奇猜想匹克陵整晚待在辦公室，視線黏在電視螢幕上，懷疑這世上怎會出現國偵局局長事先不知情的新聞。

匹克陵這時的口氣火冒三丈。「卻沒有人通知我——」

「當然不是。總統瞭解你對航太總署的批評，純粹是站在保密的角度來看，而他也正在致力填補洩密的漏洞。我打電話的目的，是為了你的一名部屬。」她停頓一下。「瑞秋．謝克斯頓。她今晚有沒有聯絡你？」

「聽來令人困擾，我知道。我不願擔任向你通報這消息的人，不過謝克斯頓小姐在記者會前兩分鐘聯絡我，警告我必須取消記者會。」

簡報廳外陷入歡樂而混亂的局面，瑪喬俐．田奇臉色和_圖_書鐵青地衝出人群，快步走回她位於西廂的私人角落。她沒心情慶祝。瑞秋．謝克斯頓打來的電話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是瑞秋．謝克斯頓。」

「那就好。我正等她回報。我得通知妳一聲的是，總統的記者會開始時，我還擔心札克理．賀尼可能會勸謝克斯頓小姐也露臉。幸好他抗拒了這種想法。」

「沒有。我今天早上派她去白宮，因為總統有求於她。你們顯然讓她忙不過來。她還沒回報。」

匹克陵的語氣立刻轉為強硬。「這話站不住腳，田奇小姐。非常站不住腳。」

「不讓外界知道，那倒還說得過去，他們卻——」

「除非瑞秋．謝克斯頓有十分充分的原因，不然我很難相信她這樣的人會叫妳延後總統的記者會。」匹克陵語帶困擾。「也許妳剛才應該好好聽她講。」

「真的很荒唐，人家航太總署可是花了整整兩星期化驗，而且——」

「暫且不要以謊言來看待，」田奇說。「其實比較像有必要的誤導。考慮一下這項發現的重大程度，我相信你能理會航太總署有必要保守祕密。」

「航太總署告訴我們，那件事沒什麼。他們說，他們只是進行某種極端環境訓練的演習。測試儀器等等。」匹克陵停頓一下。「我們聽信了謊言。」

當初總統表示想派瑞秋．謝克斯頓去米爾恩和*圖*書時，田奇直覺上認為不妥，現在她咒罵自己對直覺不夠信任。田奇當時心存警惕，只覺得沒必要冒這個險。然而總統說服力十足，向田奇說明白宮幕僚過去幾週來疑心越來越大，如果發布這條新聞的是自己人，幕僚會更加懷疑真實性。正如賀尼的保證，瑞秋．謝克斯頓的背書的確一掃幕僚的疑心，預防了內部懷疑人士引發的辯論，迫使白宮幕僚以統一陣線向前進攻。田奇不得不承認，總統的這一招價值無限大。然而瑞秋．謝克斯頓現在卻改變說法。

匹克陵此時加強語氣。「妳說什麼？」

在國家偵察局頂樓，威廉．匹克陵站立窗前，凝視著維吉尼亞州的夜色。瑪喬俐．田奇的這通電話令他深深感到困擾。他咬咬嘴唇，儘量在腦中拼湊出全貌。

「我以為妳會忙著慶祝呢。今晚對妳來說是個大好日子。看來航太總署有救了，總統的選情也有希望了。」

串流影音？「她從哪裡打來的？」

瑞秋．謝克斯頓顯然一心一意想摧毀這項發現的可信度，而田奇唯一的安慰是知道總統錄下了瑞秋稍早的簡報。謝天謝地。至少賀尼設想周到，取得了這份小小的護身符。田奇正開始擔心是否用得到。

祕書向他報告來處。

那個賤貨居然打沒有加密的電話線進來。

「局長，我現在沒時間顧及受傷的自尊。我打這通電話只是好意警告，讓你知道瑞秋．謝克斯頓和_圖_書決定針對今晚的宣布追求個人目標。她會想找盟友。如果她聯絡你，你最好知道白宮今天下午取得一份錄影帶，內容是她為隕石資料背書的全部過程，見證她背書的人有總統、閣員和全體幕僚。無論現在瑞秋．謝克斯頓基於什麼動機，企圖玷污札克理．賀尼或航太總署的英名，那麼我敢對你發誓，白宮絕對會讓她摔得又慘又重。」田奇等候片刻，以確定這話的含義沉澱下來。「我以這通電話通知你，只希望你有所回報，瑞秋．謝克斯頓一聯絡你的話，請立刻通知我。她直衝著總統而來，白宮打算扣留她訊問，以免她造成任何嚴重傷害。局長，我等你的來電。就這樣吧。晚安。」

田奇聽出他話中帶有毫不遮掩的驚奇，也帶有些許刻薄。傳說匹克陵不喜歡與全世界同時獲得突發新聞，現在他語氣略帶酸意，無非是自責消息不夠靈通。

田奇摔上辦公室的門，悻悻然走向辦公桌，撥電話給白宮接線員。「替我接威廉．匹克陵。國家偵察局。」

「田奇小姐，我是覺得可疑，因為我碰巧知道謝克斯頓小姐和她父親幾乎像是仇人。我無法想像的是，為何瑞秋．謝克斯頓效勞總統多年後突然決定跳槽，而且撒謊來支持父親。」

瑪喬俐．田奇掛斷電話。她確知威廉．匹克陵一生從未被人以這種口氣講話。至少現在他知道她的態度認真。

「早上總統派她去米爾恩，親https://wｗw.heｔuｂooｋ.ｃｏｍ•ｃoｍ眼檢查資料。她還沒回來。」

田奇重重嘆氣。「沒有，局長，恐怕你沒有誤解。我不願意在電話上談論細節，不過看來瑞秋．謝克斯頓已經決定中傷航太總署這項發現的可信度。原因是什麼我並不清楚，不過她今天下午過半之前檢驗過航太總署的資料，而且願意背書，現在態度卻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嚷嚷著最不可能的指控，誣指航太總署詐欺、變節。」

「我暫時不想接，」匹克陵心不在焉地說。

也讓人失望透頂。

然而此時，田奇正試圖為其他傷處止血。瑞秋．謝克斯頓是個聰明的女人，如果她真想正面對上白宮與航太總署，她需要徵召有力的盟友。合乎邏輯的人選當中，威廉．匹克陵名列第一。田奇已經知道匹克陵對航太總署有何觀感。她必須趕在瑞秋之前聯絡上匹克陵。

「札克理．賀尼是人品端正的人，」田奇說，「瑞秋．謝克斯頓則是另外一回事。」

線上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希望我誤解了妳的意思。」

「她有什麼根據？」

「局長，其實來電是加密過的串流影音。局長要不要在會議室接聽？」

能率先聯絡到匹克陵，田奇感到如釋重負。她吸了一口菸，以儘量鎮定的口吻說，「再過沒多久，我懷疑你可能會接到謝克斯頓小姐的來電。」

田奇拉長了臉。她本當料到這一點。她指控瑞秋針對總統造反，而瑞秋是匹克陵手下的一員大將。m.ｈｅtubooｋ.coｍ.com匹克陵當然會出手捍衛。

「哎呀，拜託！」田奇一邊咳嗽一邊說。「你也看過記者會了。隕石的資料被無數專家證實再證實，包括了民間科學家。這項宣布只傷害到一個人，而瑞秋．謝克斯頓是這人的女兒，現在她突然變調，你難道不覺得可疑嗎？」

以威廉．匹克陵這種身分的人，噘嘴賭氣並非他常演出的戲碼，田奇心知他這時的態度已夠接近賭氣。「我只有一分鐘，」田奇說，儘量保持主宰局面的地位，「不過認為最好打電話警告你一聲。」

「老實說，她的根據很荒謬。她說她發現資料裡有嚴重的錯誤。」

匹克陵久久不語，隱含了警覺之意，田奇聽了不太高興。「錯誤？」他最後說。

「找她講電話，」匹克陵要求。「我想親自跟謝克斯頓小姐對話。」

田奇皺眉。他生氣了。「對，我知道。只不過——」

「妳應該知道，」匹克陵說，「兩個禮拜前，國偵局偵測出航太總署在北極活動，因此進行調查。」

「她人在哪裡？」

田奇聽得出背景的電視聲響——航太總署正在評論。她已能從匹克陵的語調中察覺，飽受記者會震驚的他仍未平復心情。「能借個一分鐘嗎，局長？」

「我向局長道歉，」田奇說，試圖立刻搭起兩人間的橋梁，「白宮和航太總署被迫封鎖消息，沒能事先知會局長。」

匹克陵直盯前方。困惑之餘，他快步踏進走廊，朝會議室走去。這事他非親眼見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