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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錯了，」寇奇說。「燒灼方式有各種可能？才怪。只有一種燒灼的方式。墜落大氣層的時候。」

「火爐？」寇奇說。「這些樣本經過電子顯微鏡檢驗過。即使用地球上最乾淨的火爐來燒，也會在石頭整個表面留下核子、化學、化石燃料的殘餘物。別白費力氣了。隕石穿過大氣層時，表面會產生條痕，用火爐燒得出來嗎？」

「是不是電離氫？」

瑞秋轉動手上的碟形樣本，一指撫摸著外緣清晰可見的溶凝殼。焦黑的部分看起來相對年輕——肯定不像具有三百年歷史——只是寇奇解釋過，這塊隕石墜地後立即受冰封，免受大氣的侵蝕。聽起來合乎邏輯。瑞秋在電視節目上看過類似情況，四千年前死亡的人體從冰雪中掘出後，皮膚幾近完好如初。

她忽然轉向寇奇。「有沒有人分析熔凝殼的年代？」

「電離氫的數值偏高，」寇奇說，「是因為隕石穿越大氣層的地方接和-圖-書近北極，而地球磁場在北極生成高於正常值的氫離子。」

寇奇搖搖頭。「這石頭燒灼得太乾淨了。」

「我們發現的東西，」寇奇說，「跟預期完全一致。純粹的大氣成分。氮、氧、氫。沒有石油。沒有硫。沒有火山的酸性物質。沒有怪東西。全是墜入大氣層的隕石上找得到的東西。」

瑞秋自顧自的說出想法。「熔凝殼基本上只是一種嚴重燒灼的痕跡。嚴格說來，這塊石頭上的燒灼時間可能在過去半世紀內的任何一天，燒灼的方式也有各種不同的可能。」

瑞秋皺眉。「可惜我提得出另一種解釋。」

「有沒有人分析燒灼的年代？我問的是，我們確不確定這塊石頭上的燒灼時間確實和姜革索流星體重疊？」

陶倫德也顯出全然訝異的神色。

「如果用電子顯微鏡找不出燃料成分等異物，還能找出什麼？確切一點，熔凝殼的成分是什麼？」

瑞秋www.hetubook.com.com嘆氣，再將視線轉回窗外。燒得乾乾淨淨。這句話縈繞不去。她再轉向陶倫德。「燒得乾乾淨淨是什麼意思？」

瑞秋的心臟忽然狂跳。「該不會查出某一種元素成分高得出乎尋常吧？」

他聳聳肩。「不過是在電子顯微鏡之下檢查不出燃料成分的殘餘物，所以得知熱量由動能加摩擦力產生，而不是來自化學或核子原料。」

瑞秋凝視兩人。「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沒有其他可能性嗎？不可能用火爐燒出這種痕跡嗎？」

瑞秋將視線從窗外轉過來，低頭看一下手上的碟狀隕石樣本。微小的隕石球粒閃閃發光。陶倫德與寇奇已經以金屬球粒為題討論了一段時間，其中的科學術語令瑞秋頭疼——橄欖石均質、亞穩態玻璃基質，以及變質重新均質化作用。儘管如此，討論的結果明確：寇奇與陶倫德達成共識，樣本上的球粒絕對是隕石球粒。這份和-圖-書資料絕對無法捏造。

「因為這一點可用十分合理的科學理由來解釋！」寇奇高聲說。

「我提得出科學解釋。」

瑞秋考慮幾秒，這才瞭解為何她得知的資料獨缺燒灼年代。「所以說，就我們目前所知，這塊石頭被燒灼的時間有可能遠在中世紀，也有可能近在上週末，對不對？」

她研究著溶凝殼時，突然想到一件怪事——一件明顯的資料被遺漏了。瑞秋懷疑，究竟是自己因承受過多資訊而一時疏忽未察，或者只是有人忘記提及。

瑞秋忘記了隕石表面一條條方向一致的條痕，而這種現象看來的確顯示這塊岩石曾穿越大氣。「火山爆發的話呢？」她再大膽假設。「火山爆發時強烈噴出的岩石呢？」

海洋學家陶倫德點頭。「抱歉，我體驗過火山爆發，陸地和水面上的火山我都見過。寇奇說的對。火山噴出物滲透著幾十種雜物——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硫化氫、氯化氫等等htｔps://ｗｗｗ.ｈｅtu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全部可以用電子掃描儀偵測出來。不論我們喜不喜歡，這一層熔凝殼燒得乾乾淨淨，不帶雜質，是大氣摩擦燃燒的結果。」

寇奇彎腰向前看著她。「請別告訴我，妳的新理論是航太總署用太空梭把化石送上天，然後扔向地球，希望沒人注意到天空出現火球、沒看見撞出大隕石坑、沒聽見爆炸聲響？」

陶倫德咯咯笑著說，「又沒人說科學可以解答一切。」

儘管如此，其餘科學證據皆指向隕石的真實性。

瑞秋靠回椅背，腦力這時集中起來。

陶倫德與寇奇面面相覷。「對，」寇奇說，「不過——」

寇奇被她這麼一問，似乎微微豎起自衛的毛髮。「幹嘛問這個？」

「抱歉了，」寇奇說，「這東西沒辦法查出年代。一發生氧化作用，研判年代時必要的同位素示蹤劑全部被重新設定。何況放射性同位素的衰減速率太慢，無法測出五百年以下的年代。」

瑞秋望向陶倫德。

瑞秋此ｈttｐs://ｍ.ｈetuｂｏoｋ•cｏm•ｃom時兩眼無神，默默盯著G4的座艙，飛機則沿加拿大聖羅倫斯灣的海岸線南下。陶倫德坐在她附近與寇奇交談。儘管多數證據顯示隕石如假包換，寇奇剛才承認鎳「超出已建立的居中含量」，卻再次引燃了瑞秋最初的疑慮。偷偷在冰雪下植入隕石的用意難以理解，唯有從精心策畫的騙局這個角度來看才有道理。

瑞秋看出他語帶遲疑，脈搏不禁加速。「比率和其他隕石不一樣，對不對？」

瑞秋想到的並非這一點，只不過寇奇的假設耐人尋味。不盡可能，卻仍耐人尋味。瑞秋的想法比較腳踏實地。全屬天然的大氣成分。燒得乾乾淨淨。衝進大氣層產生的條痕。她的腦海深處亮起一點微微星火。「你檢測出來的大氣成分比率，」她問。「和其他帶有熔凝殼的隕石完全符合嗎？」

寇奇向她瞟一眼，顯得困惑。「什麼？」

「我洗耳恭聽。」瑞秋說。

天體物理學家寇奇睜大眼睛，形成兩只圓盤。「妳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