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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時機未到。

「打來耀武揚威的喔？」我說：「我可沒輸不起喔。」。

沒錯，這陣子我真快瘋了。

「商譽！除非讓我看見印有總統肖像的綠油油紙鈔，不然妳說的商譽我沒興趣。五號油槍！我不是說了嗎？五號！你不會數喔？一、二、三、四、五！」

我打了電話給阿曼多，問他我們能不能在他的加油站舉辦汽油大放送，結果他問：「那我有什麼好處？」還邊講電話邊結帳，收銀機開開關關的噹噹聲一清二楚從話筒傳到我耳朵。

我繼續說：「基普直覺妳懷孕了。」

「你怎麼這麼熟？」

「真聰明，不過妳學校的好成績又不能藏起來不讓她知道，真是太可惜了。」

不怎麼好。我瞇起眼睛狐疑地問他：「你幹嘛幫我？」

聽起來該去我家吃微波爐披薩。

「謝謝。不過妳不會告訴她吧？」

我們直接在雷射漆彈館道別，我送蒂蒂回家。「祝妳溜進去時不會被發現。」她下車前，我說：「還有別被我抓到妳有什麼乖寶寶的行為喔！」

「要拿掉孩子的話。」他直接地說。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哽咽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而且萬一我告訴蘿絲後才發現弄錯，那蒂蒂以後一定不會信任我了。

「不過我想應該沒錯。我現在是以一個醫生的立場來說話，而且是個經常處理少女問題的醫生。我處理的這些女孩幾乎都是拉丁裔，所以我很清楚她們的身體狀況，我知道她們的肌膚應該如何，而且……」

他說得沒錯。

整個週末我都在發愁，蒂蒂真的懷孕了嗎？她才十四歲！當然，有可能是基普搞錯了，不過萬一他真的說中了呢？我應該和蘿絲談談，或許有什麼姊妹規約之類的讓我遵守。算了，手冊上不可能提到這種狀況，搞不好連手冊都沒有。

我怎麼會信任馬杜西，告訴他這件事？蘇珊這週末出城了，我一定是走投無路才會對他傾訴，要不就是每跨出一步，我就流失掉一些腦細胞。

「不是啦，只是在我家鄉，像妳這個年齡早當阿嬷了。」

「要什麼？」稍早前在電話上我問基普。

「Buenosdias!」我如往常朝屋內向她媽媽打招呼，蒂蒂卻急著衝出家門。

部門會議結束後，碧莉把我拉到一旁，手肘推推我，故意鬧著說：「現在該打電話給妳那個交通播m.hetubook.com.com報員了吧，就是說妳很辣的那個。」

「喜歡啊。」我很驚訝自己竟然如此肯定，「還滿喜歡的啦。」

我告訴馬杜西，我打給阿曼多了，但碰了一鼻子灰。他說：「妳打電話？難怪，打電話辦不成事的啦，妳要親自跑一趟。」他從抽屜抓出一張紙，在上面畫了加油站的位置，「還有，琴恩小姐，拜託妳，穿緊身一點的衣服去。」

「這沒什麼屁用啦。洛克！拿錯了！」他吼完扔下電話跑開。半晌後回來：「沒興趣。」

「難道妳不這麼希望嗎？」

她語帶歉意地說：「那妳晚點再進來。」

「我要說的是，如果她決定墮胎，那就越快越好。萬一錯過時機，就沒有醫生願意幫她做。妳絕對不想知道這些女孩走投無路時會做出什麼蠢事。」

「對啊，她有工作，在一家高級餐廳當廚師。」

「那是不是有些什麼訓練方法……或者哪種慢跑鞋會有幫助？」

本來我以為不需要這麼誇張的訓練就能完成第五項：慢跑五公里。五月在曼哈頓海灘有個慢跑活動，我正打算報名。之前上健身房練跑步機，以為這是小意思，沒想到才跑一分鐘，不是一公里喔，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彷彿吸進肺裡的是磚頭而不是空氣。我氣喘吁吁、筋疲力盡，差點被跑步機甩出去。顯然不來點訓練不行了。我對慢跑毫無概念，只好在辦公室四處詢問是否有人知道訣竅。讓我失望的是，大家竟然異口同聲提到馬杜西的名字。雖然我實在很討厭他，絲毫不想與這人有瓜葛，但終究還是開口問他能否提供點建議。結果他只說：「當然。」

「天啊！妳也太……」看到蒂蒂時我驚呼連連，她睜大眼猛搖頭阻止我繼續。「……美了吧。」不過我仍小小聲地堅持把話說完。「我們走吧。」她有點拘謹地說。

「哼，碧莉可真會保密啊。」我咕噥地發牢騷。

「對喔，嘻。」她又說：「其實她會說一點英文，不過聽力比表達能力好，在她上班的餐廳大家都說英文。」

「妳現在跑得如何？」他不屑地打量我。

「妳喜歡這孩子嗎？」

「對不起，我只是在想，或許妳需要有人陪妳，當妳的精神支柱。」

我聽到他在電話那頭吼：「別用那支油槍！那個把手壞了……用五號油槍！五號！」他又回到電話上：「妳認為活動那天可以幫我們帶來多少進帳？」

「基普，到底怎麼了？」

來應門時，她就是穿著碧莉給她的衣服，條紋萊卡緊身上衣，外頭套了件牛仔夾克，配上腰身低到屁股和*圖*書的粉紅色褲子。對她來說這些衣服似乎有點小，不過和她以前老是過大的T恤和鬆垮的褲子相比，這樣變化一下也很棒。雖然就我來看，這套衣服不一定真的很好看，不過我知道它正需要我來好好讚美一番。

四分鐘後，微波爐噹一聲響了。披薩沒人動，因為驗孕棒已經出現結果。

她聽出我的諷刺，但和善地回應：「沒辦法，蘿絲會告訴我媽啊。」

我回到家一進門，電話剛好響起，是基普。

不過碧莉的確說到重點了，我是應該告訴特洛伊這個活動，請他在節目中提一下。

隔天晚上，我打電話給蒂蒂說我就在附近，問她媽能否讓她過來拿塊披薩？她坐進車一關上門，我就說：「現在有兩個地方可以拿披薩，一是馬利歐披薩店，另一是我家，冰箱裡有片披薩可以微波。去我家的好處是，」我停頓了一下：「我家有驗孕棒，或許妳用得上。」

「怎麼了嗎？」

是因為這樣我才睡不好嗎？

我緊緊抱著她：「天底下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我向她保證。她整個人依偎在我身上。真奇怪，幾分鐘前我才凝望著驗孕棒上的證據，確認她已經是個女人了，這會兒她卻表現出從沒有過的小女孩姿態。

「成功了！」之後幾天在部門會議上我興奮地宣布。真感謝最近胖的那兩、三公斤（或許還更多，不過體重計被我丟了，所以我也搞不清楚），讓我每件衣服穿起來都很緊。那天一下班我立刻衝去加油站談定合作事宜。我看得出來，阿曼多對我這一型的不怎麼感興趣。老實說，我知道對於合作一事他很掙扎，但不管怎樣，反正最後我贏啦，我想主要是因為我向他保證，我會設法讓他上電視。衣服喔，沒錯，我還是穿那件紅T恤。

蒂蒂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毀了。」

蒂蒂可能懷孕了。此時我也忙著籌劃工作生涯有史以來最大的活動。還有，我出於本能的性|欲竟然自作主張地驅使我和某交通播報員聯絡，他應該要恨我這樣利用他的，沒想到他似乎很高興。瑪瑞莎的二十件心願還有十件沒劃掉，有榮譽心的我一定要在這重要的幾個月內全數完成。

「當然希望啊，不過或許也可以先有小孩。妳知道的吧？免得太老生不出來。」她一定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因為她緊接著又急忙補充：「我不是說老了有小孩不好。」幾秒鐘後她問我：「妳想過生個孩子嗎？」

她望著我，什麼也沒說。

「她也工作？」

終於完成了第一輪，我喘hetubook.com.com著氣慢慢走，馬杜西跟在我旁邊。他穿著貼身的慢跑短褲和賽跑型的短背心，露出強健結實的肌肉。「昨晚約會很火辣是嗎？琴恩小姐，妳今天比平常更喘喔。」

進入車裡我問她：「怎麼啦？妳媽不喜歡妳這樣穿啊？」

「如果能幫忙完成被妳輾過的那女孩的心願，也算功德一件。」

「這對你的加油站是很好的宣傳機會啊，我們會幫你帶來很多生意唷。」

「大家都知道啊。」

雖然可以只做一處加油站，不過碧莉也幫我找到另外一間，她有個朋友的朋友在機場附近開的。一切正如預期逐漸成形。

「我又不懂西班牙語，怎麼告訴她？」

「不是我啦！」我氣急敗壞地說：「真的是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幾個月前在大姊姊協會認識的，才十四歲，她該怎麼辦啊……我的意思是萬一她真的懷孕了呢？我有個醫生朋友說或許她自己都還不知道，或者還在否認。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告訴她媽媽？還是大姊姊協會的人？」

「重點是大家會在電視上看到你的加油站，或者從收音機聽到……」

我的確不想知道。

「真不可思議。我四肢健全、耳聰目明卻煮得亂七八糟。那她會燙到嗎？還是……」

我自信滿滿，還訂做了專用的T恤打算讓加油站員工穿。我在部門會議上亮出T恤，鮮紫色配上胸前的白色字體：「汽油大放送」，背後則是我們公司的商標和電話號碼。

她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還是不說話。

「我想，妳的小妹懷孕了。」

週一早晨六點半和馬杜西碰面一起慢跑時，我的思緒仍像前一晚每個鐘頭醒來時一樣混亂。

蒂蒂雙手交握祈禱著，我抓起驗孕棒查看顯示結果的那一側。

「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第一次到她家時，她媽就跟蘿絲抱怨蒂蒂的穿著，顯然這已經變成她們母女間的一場大戰。媽媽希望蒂蒂穿得更女性化，而現在看來蒂蒂其實也想這麼做，只是不願意承認。

「需要我幫忙嗎？」她走進廁所時我補了一句。

「妳怎麼知道？妳不是說要先保密給客戶一個驚喜嗎？這樣一來怎麼吸引新客戶上門啊？」

「要不然妳可以領養。」

汽油大放送的計畫停滯不前，因為找不到人願意和我們合作。大家都怕一種叫「責任」的小東西，有個加油站的經理甚至要我先投保一百萬美元的意外險，以免客人聽到有人幫忙付油錢而興奮得心臟病發死在加油站。就算我跟他解釋客人每次能享受的油錢優惠最多不過五十美元，而且這還是吃油最凶的休旅車才有的，他還是拒絕我。「誰知道呢？」他說：「我小姨子在wｗw•hｅtubook.ｃom.ｃoｍ吸地板時，有隻蜘蛛掉在眼前，嚇得她砰一聲倒在地上，掰掰了。」

馬杜西錯了，我寧可上面出現的是粉紅色點點，而不是大剌剌的懷孕兩個字。

他友善地拍拍我的肩：「真可惜錯過了妳沒穿胸罩那天。」

「不過……？」

但雷射漆彈這東西可把我難倒了。裡面一片黑漆漆，我像走進迷宮東西南北分不清，射出去的子彈擊不中目標，甚至連怎麼上膛也不知道，後來還被他們狠狠取笑了一番，因為我已經死了卻不知道。顯然，剛剛在場地裡繞了三圈的我不過是個鬼魂，難怪扳機怎麼扣都射不死人。

「妳可能懷孕了？」

現在就預告兩週後的活動，未免顯得太狗急跳牆了點。

停在我肩上的小魔鬼說，假裝基普沒打過這通電話吧，Queserasera（順其自然）就好。但停在我另一肩的小天使卻說，應該做些什麼……而且要快。對了，這個天使瘦瘦的，有張娃娃臉，是個同性戀，留著山羊鬍還戴著眼鏡，長得和基普真像。他注意到的這些跡象，如隆起的肚皮和膚色的變化，將會一直出現在她身上。萬一她真的懷孕了，那每一天都很重要，如果她要……呃……。

「妳大概是全美國唯一想在媽媽面前掩飾良好行為的青少年。反正，我要說的是妳真的很漂亮。」

「我有可能搞錯了，不過……」

「我自己會尿。」

「哦。」

「那妳先去幫她弄個驗孕棒。要確定她真的懷孕了才能告訴其他人。如果我是她，我會希望找機會親自開口。」

「要買那種藍盒子的，就是上面有個兔寶寶圖案的。這種驗孕棒會直接清楚地說有沒有懷孕，而不是以點或線來表示，這樣驗起來比較沒有壓力，不會讓人猜半天。」

現在我正進行每週三天的訓練，為慢跑五公里做準備。每週一、三、五早上陪我跑步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最討厭的馬杜西先生。

「比較大的收穫應該是加油站的商譽吧，你知道……」

「我得跟妳談一談蒂蒂。」他的口氣很嚴肅。

「當然。雖然我現在已經老到卵巢乾枯布滿灰塵，我還是會想試試看。」

他長長吐了口氣。「那可辛苦了。現在對妳來說慢跑是最好的運動，等到三個月就不能跑，得改成走路。不過一定要保持體力，這樣到時候用力才……」

「我想到了個好法子，只要讓她以為我穿著寬鬆衣服就成了。」她露出勝利微笑，青少年就是不想順大人的意。「不過還是得小心點，我媽沒有全盲，在她面前衣服的顏色可得低調一點。」

「妳在開玩笑嗎？她愛死了。她知道我穿鬆垮的褲子，總會打我屁股。」

懷孕。

「我不需要m.hetubook.com.com你……」

「閉嘴，」我羞紅了臉，「那天是我求他這麼說的。」

「喂，我也才三十四歲，被妳說得好像沒指望了。」

「雖然我不想承認，不過你的確說到重點了。」

我打了好幾星期的電話仍毫無斬獲，距離活動日期四月十六日只剩兩週。這種場面簡直就像新娘子找好樂團、訂好蛋糕，卻找不到一起步上禮堂的新郎。

「我很煩。我認識的一個小女孩懷孕了。」

在莉莎白主持的部門會議上，馬杜西提到他認識一個叫阿曼多的人，在加州波班克地區經營加油站。聽到加油站的地點我口水直流，那附近可聚集了不少主要新聞電台啊。

就是這樣，我來到這裡，像一週前一樣，來到這戶外田徑場，先做做暖身運動。馬杜西用的是間斷訓練法，也就是先疾走五分鐘，然後跑一分鐘，再走五分鐘，跑一分鐘，持續下去，直到我累倒在地，他會把我扶起，然後要我繼續。

到了我家，我將驗孕棒上的說明文字，不帶情緒地唸給她聽，就像唸披薩盒上的說明一樣。

「她從沒燙傷過，真的很厲害。」蒂蒂解開夾克上一顆鈕扣。「我每天聽她說自己看不見但什麼都能做，她老是嘮叨說，我應該像她一樣懂事能幹些，千萬不可以像很多女孩子突然懷孕生個小孩出來。她希望我上大學賺很多錢。」

「你知道清單的事？」

「嗯，是沒錯啦，不過……」

我們到帕薩迪那區的雷射漆彈館和賽伯俊、基普碰面。原先今天的計畫不是這樣，我本來只約賽伯俊吃中飯，想讓蒂蒂和他聊一聊寫作的事。賽伯俊問可不可以把基普也找來，四個人應該會更好玩，所以我改變計畫，就和他們玩雷射漆彈吧。看到他們玩得這麼瘋，我很高興做了這決定。蒂蒂今天真的徹底「解放」了，我知道她很少這樣的。她以西班牙語放聲尖叫，和基普組成一隊，假裝自己是墨西哥黑手黨，笑得歇斯底里、前俯後仰。

「妳怎麼會問我這個義大利種馬這種蠢問題？我號稱『精|液雷射砲』耶，我不敢太靠近女人，就怕我的男人味一飄送，會讓她們懷了孕。」

莉莎白勉強擠出笑容，「是很可愛啦……不過只做兩個地點，我實在看不出大放送大在哪。」聽到這種不怎麼聰明的回應，再加上不甘願被這女人壓下去，我實在很想譏諷一句：「喔，是嗎？」不過念頭一轉，沒關係，把這活動做得轟轟烈烈就是對她那種尖酸態度的最好報復。

「當然。」他又重複一次。「我會訓練妳，但妳得百分之百願意投入。一週三天，準時出現，要有受訓的心理準備。還有……」他一把搶走我手中的糖果，「我建議妳別再吃這些垃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