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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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差得遠了，我是初級律師。」
「我正要走。」
「可是派對剛開始，妳不能再待一下嗎？」
丹尼覺得該離開了。他不再需要和達文波特交談，他和莎拉一樣有事要準備。當拍賣商舉槌拍賣第三十七號商品時，他希望自己保持清醒狀態。
「尼克，我叫保羅，這是我女朋友夏樂蒂，她在道具間工作。這位是擔任替角的凱蒂。」
「我哥哥是軍人，」夏樂蒂說，「我怕他會被派到伊拉克，你在那兒服過役嗎？」
「想啊！」尼克很想知道，這位演員是否會像兩位騎士夥伴一樣，對他漠不關心。
「好主意，」凱蒂牽起他的手，「我們何不一起落跑？」
等達文波特謝了無數次幕，觀眾才緩緩走出劇院。由於當晚天氣晴朗，丹尼決定走到多徹斯特飯店去。運動對他有益，而且無論如何，他也付不起計程車錢。
凱蒂向經過身旁的服務生要了另一杯香檳，「對我厭倦了嗎？」
丹尼笑了，「我想說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妳演關德琳。」
達文波特根本懶得和丹尼握手，他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另一張臉。丹尼向達文波特的女友笑了笑。
「我要怎麼……」尼克才剛開口，莎拉早已穿越半個舞廳；這種女人認為，只要你真想找她，自然會找到。於是丹尼回過頭，仔細端詳柯雷格。
「和英格蘭巡演公司合作，進行三個月的劇目輪演。」
服務生端上香檳時，丹尼說：「我只能去布倫來。」
她笑著吻了他的臉頰，好久沒有人這麼做了。她牽起他的手，帶他走向舞廳，「尼克，你真好。」
「不，他們巡演時負擔不起替角。如果有人中途無法演出，就會由賣節目表的人來代替。這是我上臺的好機會，你可以來看。」
「就像我們上次見面時那樣。」
丹尼聽著柯雷格與兩名女m.hetubook.com.com孩的對話，手裡拿了份燻鮭魚薄煎餅。柯雷格說法庭猶如戲院，只是你不知道帷幕何時會落下，而兩個女孩則盡責地笑著，顯然這是他滾瓜爛熟的臺詞。
「我記得應該是毛手毛腳吧。」莎拉轉身背對他。
丹尼緊盯著這個殺了他摯友，並自認已脫罪的男人，以大得快讓柯雷格聽到的聲音說：「只要我活著，絕不可能讓你逍遙法外。」但柯雷格似乎沒發現，於是他又壯起膽子走近。柯雷格身旁有個背對丹尼的朋友回過頭，看誰在侵犯他的地盤。這下丹尼與裴恩面對面，但他在審訊後胖了很多，因此丹尼過了幾秒才認出來，但裴恩卻毫不感興趣地轉回頭。當初他站在證人席時，也不曾仔細看過丹尼，這無疑是柯雷格所提供的策略。
「很好，謝謝，比我預期的好。」丹尼又走近柯雷格與裴恩一步，好讓對方能聽到他的聲音，可是似乎毫不影響他們與兩個女孩的交談。
「可是我想私下跟妳說話。」
他這次坐第三排，置身於演員的親友間，覺得特別開心，舞臺設計師坐在他旁邊，而另一邊是製作人的太太。延長的中場休息時間，他們邀他一起喝杯飲料。丹尼聽大家暢談戲劇，卻沒自信發表意見。可是那似乎並不重要，因為無論從達文波特的演出，到倫敦西區充斥歌舞劇的原因，他們對一切都自有定見。而丹尼與這些劇院人士唯一的共同點，似乎就是：沒人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裡。
丹尼回答：「妳要我當什麼，我就當什麼。」這回她倒笑了。
突然房內響起如雷掌聲，當勞倫斯．達文波特進來時，人人都轉頭看他。而他彷彿來訪的王室成員，微笑著揮手，緩緩穿越大廳，每走一步，都受到喝采與讚美。丹尼還記得美國作m.hetubook.com.com家史考特．費茲傑羅令人縈繞心頭的話——「演員起舞時找不著鏡子，因此身朝後仰，欣賞自己在水晶吊燈中的影像」。
「跟我來。」他們緩緩穿越擁擠的舞廳，走到達文波特面前時，丹尼突然停住腳步。他注視著正與達文波特交談的對象，顯然他與這女人很親密。
而柯雷格說：「真的很好。」
凱蒂轉頭問尼克：「我們要去哪裡？」
丹尼努力回想尼克日記中的紀錄，「去過兩次。但不是最近。」
查理說了聲「可惜」，便將目光轉向圍繞著達文波特的年輕人。
他環顧人滿為患的房間，大家似乎都在交談或喝香檳，還有些人不斷更換聊天對象，想讓導演、製作人和選角經紀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結束永無止盡的找工作之路。丹尼想到，自己就像失業的演員，也是有目的而來，於是放開了凱蒂的手。他緩緩檢視房內，尋找達文波特，但卻不見他的蹤影，於是猜想他稍後才會進來。
「或許我們能……」丹尼才剛開口，就被另一個聲音打岔：「嗨，莎拉，不知道……」
「當然啊，但總比沒工作好。」
「嗨，凱蒂，」對方親著她的面頰，「妳接下來有工作了嗎？還是在休息？」
「千真萬確。」丹尼大聲說，這時柯雷格與裴恩都看著他，他們雖然兩年前曾在被告席見過丹尼，但絲毫沒認出他。不過當時他的頭髮比現在短得多，鬍子也沒刮，又穿著囚服。無論如何，他們何必去想丹尼．卡特萊？他畢竟是個已經下葬的死人了。
「我原本希望……」
「還不就是那夥人，無聊死了，」凱蒂說，「我受夠了這場派對，你呢？」
「嗨，」她說，「我是莎拉。」
接著她問：「你是演員嗎？」
計程車司機問：「小姐，上哪兒？」
「嗨，柯雷格，」她冷淡地和*圖*書說，「你認識尼克．蒙可里夫嗎？」
「妳看起來不像律師。」莎拉顯然早就聽過這種乏味的答覆，因此毫無反應。
「柯雷格，你能賞光真是太好了，」達文波特說，「我今晚還好吧？」
保羅發現丹尼緊盯著達文波特，於是問：「你想和他見個面嗎？」
「我覺得他喜歡你。」莎拉說。
丹尼最後一個踏出計程車，他說「讓我來付」，但滿心期望保羅會說「那怎麼成」。
「長得真好看。」丹尼說。
「嗨，莎拉，」另一個年輕人上前摟著她的腰，「妳是在場最迷人的女性。」接著便吻了她的雙頰。
有一位年輕人加入他們，這時丹尼敷衍地說：「沒有啦。」
「遵命，大哥。」計程車司機的用詞，頓時勾起丹尼不愉快的回憶。
「擔任替角嗎？」
「我是尼克．蒙可里夫。妳一定是女明星吧。」
他回答「不認識」，並敷衍地和丹尼握手後，便繼續與莎拉交談：「我正要告訴達文波特，他表演得好精彩，就剛好看到妳在這裡。」
查理面帶微笑看著丹尼：「那這位朋友對妳有意思嗎？」
抵達尼克家時，兩人身上只剩幾個釦子還沒打開。丹尼付當晚的第二次車錢時，凱蒂已跳出計程車。
丹尼與眾人一同起立鼓掌，因為大家都起立了，他不能特立獨行地坐著。第二次看這齣戲，他又更加喜歡，可能是因為讀過劇本了吧。
尼克問凱蒂：「妳幫哪一個角色代演？」
丹尼笑著隨凱蒂跑到家門口，花了點時間才將鑰匙插入鎖孔。他們踉蹌進入客廳，她脫下他的外套，兩人從大門到臥室一路脫著衣服，她先拖著他上床，接著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讓丹尼又體驗了另一件久違的事。
莎拉露齒而笑，「我正要解決那件事。」
丹尼根本還沒坐下，就發覺凱蒂一手放在他大腿上，另一手則搭上
www.hetubook.com.com他的肩膀，將他拉向她。保羅附和道：「可不是嘛！」丹尼還來不及糾正他，保羅又接著說：「達文波待，介紹朋友給你認識，這位是尼克．蒙可里夫。」
計程車司機說：「但願我跟你們一樣年輕。」
丹尼坐上另一位置，並要大家別稱他為爵士，叫「尼克」就行了。
丹尼在觀眾的嘈雜聲中，幾乎得用吼的問道：「接下來妳要做什麼？」
「不是，」凱蒂翹起腿時坦承，「老實說，在整個公演期間，我只演出過一次。那時伊娃必須到英國廣播公司上節目，我就代演了下午場。」
「沒有吧。」莎拉說，「尼克，這位是查理．鄧肯，這齣戲的製作人。」
「尼克，進展得如何？」丹尼轉過頭，發現保羅就站在他身邊。
「我想，我們第一步就搞砸了。」
「謝謝。」丹尼坐進車子，發現後座有兩名年輕女子。
凱蒂站在原地等丹尼一起走，兩人雙雙走向飯店時，她說：「保羅告訴我，這是你第二次看這齣戲。」
於是他們穿越舞廳，朝旋轉門走去。凱蒂才一走上人行道，便招手叫了計程車。
而保羅只道了聲謝，便與夏樂蒂緩步走向飯店。於是丹尼拿出皮夾，當場又少了張他難以負擔的十英鎊，他今晚肯定要走路回家了。
「嗯，現在你有機會告訴他了。」莎拉說。
丹尼繼續和莎拉打情罵俏，發覺達文波特的姊姊無疑能提供所需的一切訊息，也就毋需在他身上費心了。
「我不想再當替角了，我要換換胃口，採取主動。」她靠過去吻了他。
丹尼說：「但不是今晚吧！」
「總要有人是啊！」莎拉說，「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妳是達文波特的姊姊？」丹尼不敢相信。
丹尼決心再仔細瞧瞧，於是他繼續走近，直到距離對方大概一公尺，接著史賓賽．柯雷格直視著他，丹尼整個人都和-圖-書呆住了，後來才發覺柯雷格是回頭看另一個女孩。
莎拉笑著說：「查理，幸好我知道你愛的是我弟，否則還真會受寵若驚。」
「每個替角都希望，當主角無法上臺時，自己能有機會嶄露頭角。」保羅說。
計程車抵達多徹斯特飯店時，凱蒂向丹尼笑了笑。上一次用那種眼神看他的女子，至今仍讓他記憶猶新。
「波爾頓區十二號。」
售票經理坐下時說：「這位是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
「這樣妳會不會很挫折？」丹尼問。
當他開始朝皮卡迪里廣場漫步時，有個聲音在他身後叫道：「尼克拉斯爵士？」他一回頭，就看到售票經理揮手打招呼，另一手拉著敞開的計程車門，「如果您要參加派對，何不跟我們一塊兒去？」
莎拉看著手錶，「我正要走。」
「對不起，尼克。有些男人就是不懂，人家說不要就是不要，而有人……」她溫柔地對他笑，「我希望我們能再見面。」
「可是我不……」
「由伊娃．貝絲特扮演的關德琳。」
凱蒂若有所思，「你呢，尼克？你是做什麼的？」
丹尼向服務生拿了臘腸，想起晚上沒別的東西可吃。他四處尋找達文波特的身影，接著看到一個那天晚上可能在場的人。那人站在屋內正中央，正與幾個專心聆聽的女孩閒聊。在丹尼的印象中，他比上次見面時矮了一點，但話說回來，那次是在沒有燈光的暗巷內，而他當時一心只想救伯納德。
「碰到一個老仇人，」丹尼說，「妳呢？」
丹尼沒有立刻回答，而部分原因在於，這問題只有觀護人曾經問過。最後他說：「我原本是個軍人。」
「恐怕不能，柯雷格，我向辯護律師簡報前，需要讀一些文件。」
「隨你選，新堡、雪菲耳、伯明罕、劍橋，或布倫來。」
「嗨，陌生人，你跑到哪兒去了？」
「妳會在哪兒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