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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瑞德曼。」

瑞德曼聽到貝絲的責難，一時沒回過神，並未立刻回答。最後他總算說：「如果妳能再召集丹尼的朋友發起活動，就像他在世時那樣，那就算上議院高等法官不開放重新上訴，大家也會群起抗議。不過……貝絲，假使妳決定這麼做，這條路會十分漫長而艱苦，再說，儘管我很樂意提供公益服務，可是代價仍不低廉。」

丹尼根本懶得說「我也是」。

「不，他不會的，」貝絲說，「上訴失敗後，他甚至想斷絕我們的關係，但他不是故意的。」

「我不會讓您失望。」霍爾說。

「希望如此。如果你順利完成這個小企劃，那我還在進行一些更有趣的事。但由於其中涉及風險，因此需要貴公司一位合夥人的後援。這人最好要年輕、有膽識，並充滿想像力。」

丹尼向後靠在椅子上，想著即將來臨的會面。過去一星期，顧拜旦銀行房地產部的顧問打了三次電話來，對方並未互道姓名、也不談天說地，只陳述事實和經過深思熟慮的建議。他們不僅提出當舖與地毯量販店的合理價格，還提醒他，三筆房地產後方有一塊地方議會的空地。而丹尼並未告訴他們，自己對那塊地瞭如指掌，因為自從孩提時起，在私人足球盃決賽中，他便擔任前鋒，而伯納德擔任守門員。

此外，他們還能告訴他，好幾年來，地方議會的計畫委員會一直希望，能在當地興建「平價住宅」，但由於修車廠靠得太近，因此委員會否決了這個構想。第二天早上，他們便送來相關的會議紀錄。而丹尼已打定主意，要解決和*圖*書委員會的問題。

瑞德曼問候貝絲，「妳好嗎，」同時從桌後起身，帶她走向爐火旁舒適的座椅。

「就某些方面來說，甚至比參加葬禮還糟。不過當我離開時，碰巧遇到帕斯科先生。」貝絲回答。

「怪的是，他告訴我，他覺得丹尼『想要恢復清白』。而不是說『要是他活著，應該會想要恢復清白』。您不覺得奇怪嗎？」貝絲說。

「瑞德曼先生，事實上，丹尼比我還害羞，他害羞又頑固。您千萬不要認為，他沒直接叫您艾力克斯，是因為他不把您當朋友。」

等丹尼一坐進包廂，他就問：「尼克拉斯爵士，要熱巧克力和《泰晤士報》嗎？」

丹尼漫步走入飯店，行經接待區時，向華特揮了揮手。而馬利歐一看到自己最喜愛的顧客，便眉開眼笑。

「我很訝異，」霍爾說，「我想兩邊都能達成交易。」但丹尼卻毫不意外。「艾塞克先生說，他的當舖要賣二十五萬英鎊，而卡馬爾先生說地毯量販店開價三十六萬。兩處加起來，大概會使您的持有地增加一倍。我們的投資人員估計，單是加起來的總值，便能使您原有的投資增加一倍的價值。」

「貝絲，妳應該很清楚，妳的淚水……」

「任何事都行，每當丹尼提起您時，總說『他是個難得的好人，妳什麼事都可以告訴他』。」

「也許吧，可是我不確定。有什麼差別嗎？」

「王室赦免？」

「丹尼的案子受理的機會有多大？」貝絲問。

丹尼笑了，貝絲會將二十萬英鎊存入當地的匯豐銀行分行，滿足地賺取百分之四．五的年https://m•hｅｔｕｂｏｏk•ｃoｍ•ｃom息，但他心裡明白，從這筆橫財中獲利最多的究竟是誰。

「想必他不希望妳下半輩子都在哀悼他。」

瑞德曼想著帕斯科話中的含意，因此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開口道：「如果妳仍希望洗刷丹尼的冤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女王請求王室赦免。」

「在我們跟對方交涉前，還為您擬定一些腹案，」霍爾說，「那裡可能是小型辦公大樓，甚至超級市場的理想用地。」

「我很高興妳寫信說要和我見面，但我真希望丹尼現在坐在那兒，親自告訴我這些話。」瑞德曼說。

瑞德曼走到書桌前，拿起一份卷宗，不想讓貝絲看見他泉湧而出的淚水。他從窗戶向外眺望，只見蒙眼的司法女神像屹立於建築上，向世人展示著手中的天平，接著他輕聲道：「我今天就寫信給大法官。」

「七個月、兩週又五天！」貝絲低著頭。

「另一方面，我今天將在你的顧客帳戶存入五十七萬英鎊，好讓你盡快完成兩筆交易。可是別忘了，要在同一天，而且不能讓任一方發現對方的交易，當然更不能讓他們知道，這跟我有所牽連。」

「也許是口誤吧，」瑞德曼說，「妳有追問他嗎？」

「是的，如果上議院高等法官確信發生冤屈，大法官便能建議女王，推翻上訴法庭的判決。在仍有死刑的時期，這種情況很常發生，儘管現在比較少見了。」

「完成兩筆交易後，請立刻通知我，這樣我才能針對這三處選址後面的狹地，跟地方議會和*圖*書展開協商。」

瑞德曼再度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貝絲，我能請教妳一個私人問題嗎？」

「沒問題，尼克拉斯爵士。」

霍爾說：「但我還是認為，我能為您談成更划算的買賣。」

「照艾塞克先生的開價付款，向卡馬爾先生開價三十萬英鎊，但以三十二萬英鎊敲定交易。」

「為什麼？」

瑞德曼傾身握住她的手，看到她戴著上回沒戴的訂婚戒指，笑道：「有什麼我能為妳效勞的？」

「儘管包括我在內有許多人，甚至某些位高權重的人都認為，丹尼蒙受冤屈，但請求赦免很少會獲准。」

門房為他打開車後門，丹尼道了聲：「早，喬治。」

艾力克斯．瑞德曼坐在她身旁，笑道：「雖然後來我和丹尼有點像是朋友，他還是不願意叫我艾力克斯，總是稱我瑞德曼律師。或許妳會願意叫我艾力克斯吧。」

「那不是我的淚水。過去八個月來，雖然我每天都看那封信，但那些淚水是寫信的人流的，不是我。他知道我有多愛他，就算我們每個月只有一天的時間共處，還是能終身廝守。我很樂意能等二十年，甚至更久，只希望最後能得償所願，和自己這輩子唯一鍾愛的男人共度餘生。從我見到丹尼的那天起，就深愛著他，再也沒有人能取代他。我知道，無法讓他死而復生，但倘若我能向世人證明他的清白，那樣就夠了，綽綽有餘了。」

「謝謝，馬利歐。我還要為明天下午一點的午餐訂位，要在不會被打擾的位子。」

年輕的房地產經紀人在對面坐下，正在看報的丹尼擡起頭說：「早安，霍爾先生。」而霍和_圖_書爾打開公事包，拿出寫著「蒙可里夫」的厚檔案夾，接著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丹尼。

而貝絲自信地說：「錢不是問題，最近我設法賣了修車廠，獲得遠比我想像多的錢。丹尼希望從小就好好培養女兒，所以我留了一半當她的教育基金，至於另外一半，只要您認為還有希望上訴，我很樂意花了它。」

「碰巧遇到，還是他一直在在附近徘徊，想要見到妳？」瑞德曼說。

「早安，尼克拉斯爵士。」

「瑞德曼先生，您似乎忘了，當柯雷格挑釁時，我也在酒館。當他攻擊丹尼時，我就在巷子裡；丹尼說刺傷我哥的人是柯雷格時，我懷裡還抱著伯納德。我的說法始終沒變，但我並非像皮爾生所說的那樣，在審訊前經過仔細準備，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另外還有三個人知道，我說的是實情，至於第四個托比．莫蒂默，則在自殺前幾天證實了我的說法。不過儘管您在上訴庭時盡了力，但法官根本就不聽錄音帶。就算再上訴，又怎會有任何改變？」

霍爾說：「我正好有位適當的人選。」

「那可不成，」丹尼斷然道，「這樣只是在浪費你的時間，還有我的金錢。」霍爾顯得一臉尷尬。「在一百公尺外，就有一家森寶利超市分店。倘若你研究過地方議會的十年開發案，就會瞭解，他們唯一會核准的建案，便是平價住宅。根據我的經驗，假使你一開始就讓議會認為，某些事是出自他們的構想，那完成交易的機會便高得多。別貪心了，霍爾先生，請記住，我上一位經紀人就是犯了這項錯誤。」

「差別可大了，」瑞德曼說，「帕斯科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正派的人，始終相信丹尼是無辜的。他曾經告訴我，自己這輩子見過上千名殺人犯，而丹尼卻不是那種人。他跟妳說了什麼？」

「我只是覺得，應該告訴您，我去貝爾馬什監獄領回丹尼的私人物品時，發生了些奇怪的事。」

「貝絲，這太擡舉我了。不過，這樣我就有信心問妳一件事，其實我已經苦惱好一陣子了。」貝絲聞言擡起頭來，雙頰閃著爐火帶來的紅暈。「貝絲，妳是位漂亮的小姐，擁有丹尼所認定的珍貴特質。可是難道妳不認為，是該繼續向前邁進的時候了嗎？自從丹尼過世至今已經六個月了。」

丹尼的顧問確實準備周全，使他凡事都比霍爾先一步想到。

「兩邊的建築呢？有任何進展嗎？」

「我會記住。」霍爾說。

她打開手提袋，拿出丹尼寫給她的最後一封信，並遞給瑞德曼。

「妳一定感覺很糟吧。」瑞德曼說。

「我很好，謝謝您，瑞德曼先生。」

「沒有，我想到要問的時候，他已經走了。」貝絲說。

「想都別想！」丹尼說，「我要你同一天完成兩筆交易，萬一卡馬爾先生發現我們的盤算，那他就會知道，自己持有『釘子地』。」

「這些是威爾森修車廠的契據，」他解釋，「我今早和威爾森小姐見面，雙方簽了約。」聽到這裡，丹尼還以為自己的心跳停了。「這位迷人的小姐丟開燙手山芋，似乎鬆了口氣。」

「早安，尼克拉斯爵士。」

霍爾記下丹尼的指示，「知道了！」

「這幾乎沒辦法讀。」他說。

「我想徵詢您的建議，但直到最近，我才有能力這麼做。」貝絲說。

「妳怎麼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