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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對被告絲毫不感興趣，他是要來看敵手在「主場」的表現，因此溜到後排角落。他猶如老練的刺客，出任務時充分瞄準「獵物」。然而，除非柯雷格轉過頭來，並擡頭朝旁聽席猛瞧，否則不可能看見他。但就算他發現了，丹尼也會表現得像是不相干的觀眾。

「請坐，孩子，」摩利說，「我該請你喝點東西，不過老實說，我也沒什麼好喝的。重點是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考慮參加珍妮李紀念獎徵文比賽？」

「我再問你一次，今天下午你搭誰的車來？」

丹尼覺得，他幾乎已知道有關柯雷格的一切，而這只令他更小心。丹尼的優勢在於，他已做好準備，且身在暗處；但他也有劣勢，因為這裡是柯雷格與生俱來的地盤，他卻只在這環境待了幾個月。隨著他每天扮演「尼克」的角色，一切變得日益真實，如今任誰碰到他，都深信他就是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不過丹尼還記得，尼克曾在日記中寫道，若是遇上老練的敵人，就得誘使他離開自己的地盤，讓他無法感到輕鬆自在，唯有如此，才能掌握突襲的良機。

丹尼想以其人之道，來還治其人之身，於是說：「他創立了劍橋藝術劇院。」

丹尼一通過安檢，就開始爬上又長又陡的石階，朝著能俯瞰不同法庭的挑高廳廊走去。爬到頂層時，身穿黑長袍的法院人員問他要去哪個法庭。

「開車的是誰？」

「沒有，班奈特小姐。」

「那你應該考慮，」摩利教授說，「在這批為數不多的新生中，你顯然是最聰明的，我希望你能贏得這個獎。如果你有時間，應該認真考慮。」

「真巧，」鄧肯說，「如果您剛好有空的話，碰巧有人取消明天的約會。」

電話htｔps://m.hetｕbｏok.ｃom.com傳來另一個聲音說：「我正在想，我們在哪兒見過？」

丹尼在深夜時意外回到麥爾安德路，想起自己曾是無期徒刑犯，心裡重新燃起熊熊惡火。而在光天化日下回到中央刑事法庭，將意味他必須面對更大的挑戰。

「我只是覺得驚訝，你在勞萊特學校的老師與其讓你去從軍，為什麼沒勸你上愛丁堡，或是牛津大學。」

「我的車。」丹尼回答。

「別客氣。畢竟，我就是要幫助你的。」

「我的司機。」

「請問是哪位？」

這時她問：「你申報的唯一收入來源，就是學生助學金，怎麼買得起BMW，還有錢請司機？」

丹尼很想告訴教授，克萊門阿特利綜合中學包括校長在內，根本就沒人上過牛津大學。

大艾爾開車轉進聖保羅教堂，丹尼看見中央刑事法院的屋頂上，豎立著一尊司法女神像，雕像正試圖保持天平的平衡。丹尼迅速翻閱日誌，找空檔和查理．鄧肯共進午餐，卻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早上要怎麼過。大艾爾經過公共入口後，便開到路底，向右轉至建築後方，停在訪客入口外。

丹尼從架上取出達文波特的檔案夾，放在書桌上。他翻到第一頁，只見上面寫著：

「啊，當然好。就一點見。」鄧肯說，「是尼克拉斯爵士，對吧？」

「您常去的酒館？」鄧肯似乎意願不高。

丹尼很想告訴她，自己與三名瑞士銀行家會面的事，還有他設法整合房地產的來龍去脈，或是讓她知道，他對製作人查理．鄧肯有什麼打算。但最後仍決定說：「教授要我參加珍妮李紀念獎徵文比賽，您有什麼建議？」

「我m.hｅｔｕbｏok•com•com祖父為我設了信託基金，每個月會撥十萬英鎊給我，而……」

丹尼說「明白了，班奈特小姐」，同時想起大艾爾的話。他曾與觀護人發生相同的問題，而他說：「老闆，說他們想聽的話，日子會比較好過。」

「他是你朋友嗎？還是老闆？」

而丹尼起身準備離開時說：「我一定會的，謝謝您，教授。」

「蒙可里夫先生，我會為您轉接。」

「噢，對，我想起來了。我能為您效勞嗎？」那聲音聽起來充滿懷疑。

丹尼彷彿參加比賽的拳手，一心尋找對方的罩門與弱點，注視柯雷格的一舉一動。在外行人的眼中，柯雷格幾乎沒有弱點。隨著早晨過去，他顯然具備技巧純熟、精明狡詐、冷酷無情等特質，這正是律師必備的武器。此外，丹尼曾吃過虧，知道他為達目的，會將法律的彈性發揮到極限。丹尼明白，一旦與柯雷格正面交鋒，就得保持最敏銳的狀態，因為除非把對手打到斷氣，否則他是不會躺下的。

「如果當初凱因斯沒出世，我國的經濟可能會更穩定。我想不出他一輩子有做了什麼有價值的事。」這時，有二十個人立刻舉手。

丹尼心想，真有人會上當嗎？要是如此，那簡直比他原本想的要容易許多。「不，老友，讓我請您吃頓午餐，您一定很忙，如果可能，等您下次有空時，麻煩撥個電話給我。」

「好啊，我有空。」丹尼接著設下陷阱：「您何不來我常去的酒館？」

「開車的那個人。」

「蒙可里夫，你覺得凱因斯留下什麼可自豪的遺產？」

於是教授拿m.ｈｅｔuｂoｏｋ•cｏm•ｃom起放在桌上的小冊子，翻到第一頁大聲念：「參賽文章必須在一萬至兩萬字間，題目由參賽者自訂，同時必須在第一學期結束前交件。」

教授問：「蒙可里夫，我們能私下談談嗎？」接著根本不等他回答，就往前走去。丹尼跟著進入辦公室，準備為對米爾頓．傅利曼的觀點辯護，因為他知道，自己剛寫的論文與教授的見解不同。

「是啊，有可能。」

「查爾斯．鄧肯製作公司。」

他翻到十七頁，另一個跑龍套的小角色即將上場，參與達文波特的下一場演出。丹尼撥了他的電話號碼。

「班奈特小姐，真是太感謝了。」

也因此，他必須將對方誘至無望脫逃的困境。或許鄧肯能幫他奪走愛慕達文波特的戲迷，而霍爾甚至能讓裴恩在同事與朋友眼中蒙羞。不過，若要確保柯雷格結束法律事業，讓他失去「庭上」的尊稱，無法戴假髮、穿紅袍，坐在那兒審判別人，而是站在被告席上，以謀殺的罪名被陪審團定罪，就必須下更多的工夫。

「另外，請告訴我，除了助學金外，你還有其他任何收入來源嗎？」

大艾爾沿著斯特蘭德街，經過購物中心，開往諾丁丘門，途中丹尼仔細考慮教授的話。由於丹尼說得很清楚，他寧可付超速罰單，也不願在貝爾馬什監獄再待四年，而大艾爾不希望老闆例會遲到，因此不斷超速。但倒楣的是，就在班奈特小姐下公車時，大艾爾才開到觀護人室。她凌厲的眼神透過車窗掃進來，而丹尼則設法躲在大艾爾龐大的身軀後。

摩利教授凝視爆滿的階梯教室，臉上露出親切的微笑。上他課的人總是很多，因為他學識豐富，而且又很幽默。丹尼花了些時間才瞭解，教授喜歡發表天馬行空的論點，藉此激發m.hetubook.com.com討論與爭辯，以觀察學生的反應。

他說「第四法庭」，接著法院人員指著走廊右手邊的第二道門。丹尼照他的指示走到旁聽席，座位上的人屈指可數，除了被告的親友外，只有少數好奇的旁觀者，坐在前排能俯瞰法庭的長椅上，但他並未加入他們。

「那我建議你參加比賽。」

「尼克．蒙可里夫。」

丹尼心裡明白，如果他要準時出席與觀護人的例會，根本連在餐廳匆匆吃頓午餐的時間都沒有，但他衝出階梯教室時，卻發現摩利教授正在走廊等他。

「也許你想好好考慮，等你決定好，就告訴我一聲。」

「這還差不多，看看，只要你合作，一切不是順利多了嗎？好了，你還有什麼事想跟我談？」

班奈特小姐笑道：「那會提高你當老師的機會嗎？」

「您覺得我夠格，真令我受寵若驚。」

丹尼在櫃臺等了比平常久的時間後，班奈特小姐才再度出現，招手要他進辦公室。他才剛在桌子對面的塑膠椅坐下，班奈特小姐就說：「尼克拉斯，在我開始前，也許你能解釋，今天下午你是搭誰的車來？」

丹尼說「叫我尼克就好」，接著便掛了電話，並在日記中加以記錄。

大艾爾說：「也許她以為，你搶了銀行，而我是把風的司機。」

「您打來的正是時候，」鄧肯說，「我剛好能幫忙，老友，您何不找個時間，跟我一塊在常春藤餐廳吃頓午餐，我們好討論一下？」

「此外，當他還是國王學院的學生時，曾在《第十二夜》一劇中演過奧西諾，」摩利教授說，「但當時他尚未向世人證明，富國投資並扶助開發中國家的經濟意義。」這時教授和_圖_書背後的掛鐘敲響一點鐘，他丟下一句「我受夠你們了」，接著便大步走下講臺，留下背後的笑聲與掌聲，消失在旋轉門外。

丹尼一回到走廊，便開始朝門口飛奔。當他衝過大門，看到大艾爾站在車旁等他時，總算鬆了口氣。

對丹尼來說，學業依舊只是人生中的第二要務，但他問道：「有什麼規定？」

「我是在軍中認識他的，因為快遲到了，他才讓我搭便車。」

丹尼每天都在測試新技巧，雖然他已獲邀參加公演結束後的派對、偽裝成多徹斯特飯店的常客、愚弄了渴望完成交易的年輕房地產經紀，並說服戲劇製作人接受他的投資，但這些都只是一長串競賽的開端。在這場競賽中，柯雷格無疑是頭號種子選手，只要丹尼稍有疏忽，那個在法庭上昂首闊步的男人，將會毫不遲疑地再度出擊。而這次他會確保丹尼回到貝爾馬什監獄，在那裡度過餘生。

「多徹斯特飯店，《不可兒戲》公演結束後的派對。」

「是啊，就是多徹斯特飯店的棕櫚閣，下午一點好嗎？」

「尼克拉斯，」班奈特小姐厲聲道，「我們見面的目的，在於提供機會，讓你坦白說出所面對的任何問題，這樣我才能給你建議與協助。我要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再表現出這種輕浮的態度，我只好在下一份報告中呈報內政部。而我們都知道，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明白了嗎？」

而丹尼提醒他：「我確實搶了銀行。」

丹尼坦承：「我沒想過。」

「請找鄧肯先生。」

「我在考慮投資您下次的製作，有位朋友投資了《不可兒戲》幾千英鎊，他說得到豐厚的獲利，所以我認為，這可能是適當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