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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囚

作者:傑弗瑞.亞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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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贖罪 77

第五部 贖罪

77

「事實上,柯雷格先生,最後您做了三項陳述:第一、刺殺後三十七分鐘;第二、那晚稍後您寫下,由於您睡不著覺;第三、七個月後,當您為丹尼.卡特萊審判案出庭作證時。我擁有這三項陳述的紀錄,而柯雷格先生,我必須承認,它們的一致性真是天衣無縫。」由於柯雷格等著話中帶刺的挖苦,因此並未吭聲。「然而,令我不解的是,由於您在第一項陳述中,提起丹尼.卡特萊左腿上的疤痕——」這時瑞德曼遞給父親一張紙,而老瑞德曼念道:「我看見卡特萊從吧檯抄起刀子,尾隨那女人還有另一個男人走進巷子。不久我就聽到尖叫聲,也就在那時,我跑到巷子裡,看到卡特萊一遍遍刺著威爾森的胸膛。接著我回到酒吧,立刻打電話報警。」接著老瑞德曼擡頭說:「您想對那陳述做任何修正嗎?」
瑞德曼遞給父親兩張大照片。
「當雨果爵士請我私下代他採取行動時。」
這時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法庭門口,等著最後一名證人走進來。不久穿著律師袍的史賓賽.柯雷格大步走入法庭,儼然這不過是繁忙律師生活中的另一天。
「柯雷格先生,請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並容我提出三套劇本以供參考。接著您就能依個人豐富的刑事犯罪經驗告訴陪審團,您認為其中哪個最可能了。」
「您還真是熱心公益。」柯雷格不顧老瑞德曼話中帶刺,逕自向陪審團露出微笑。而老瑞德曼又說:「但我必須問,是誰提醒您,若能證明尼克拉斯爵士是假貨,可能會得到好處?」
「這恰好令我想起您與傅樂督察長的會面,而這是您巴望沒人會發現的。」柯雷格一副要回應的模樣,但重新考慮後,顯然改變了念頭,還是讓老瑞德曼繼續說。「督察長做事認真負責,他告知法庭,在考慮動手逮捕前,除了兩人酷似的相片外,還需要多一些證據。而他在回答我主辯律師的問題時,證實您提供了證據。」
當丹尼上了被告席時,刑事法庭早已人滿為患。他環顧法庭,並很訝異的發現,一群資深出庭律師與初級律師爭先恐後,努力尋找觀看訴訟的好位置。
再打了個勾。
丹尼在貝爾馬什監獄的牢房內又是一夜無眠,而令他睡不著的,並不只有大艾爾的鼾聲。
「不,我認為那麼做是不負責任的,所以先聯絡蒙可里夫家族的一位成員,以免如您所說的『冒大險』。」瑞德曼在問題表上又打了個勾。到目前為止,他父親尚未攻擊柯雷格。
今天早上老瑞德曼不再閉著雙眼,癱坐在角落假寐。他甚至沒有坐下,而是筆直地站著環顧法庭。上次他以辯護律師的身分出庭,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他一觀察好身邊的情勢,便打開前一晚妻子從閣樓取下、十年都不曾用過的小木架。他將架子放在面前的桌上,並從袋內拿出一疊紙,而上面以工整筆跡所寫的,正是柯雷格花了一整晚想猜測的種種問題。最後他交給瑞德曼的,是他們心裡都明白,可能決定丹尼.卡特萊命運的兩張照片。
馬修.瑞德曼緩緩起身回答:「庭上,我當然準備好了。」不過他並未傳喚證人,而是先為自己倒了杯水,接著在鼻端戴上眼鏡,最後才打開紅皮資料夾。他確定自己準備好迎戰後,才說:「我傳喚史賓賽.柯雷格先生。」而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彷彿敲起喪鐘。
柯雷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或許我曾告訴督察長,要是住在波爾頓區的人左大腿緊靠膝蓋上方有傷疤,那就能證明,其實他是丹尼.卡特萊。」
「沒錯。」
老瑞德曼猛然將照片遞給他,「也許您需和*圖*書要看到照片,才可能恢復記憶吧?」而這是最大的風險。
至於史賓賽.柯雷格則是輾轉難眠,努力猜測老瑞德曼可能問的問題,以及避不回答的策略。
人人都等著四名要角出場,庭內瀰漫著期待的竊竊私語聲。九點五十五分,員警打開法庭大門,那些找不到座位的人紛紛站到一旁,好讓艾力克斯.瑞德曼與助手走向律師席,而聚集的人群頓時也鴉雀無聲。
「馬修.瑞德曼,」法官打岔道,「我認為助理律師跟女王御用大律師說話時,不該用那種措詞。」
柯雷格疑惑的凝視著那些相片,這並非卡特萊傍晚跑步時,裴恩所拍下的。要不是他先承認知道這疤痕,辯方就會一敗塗地,而陪審團也將矇在鼓裡。他明白老瑞德曼已揮出一拳,但他仍站著,也不會再中計遇襲。
柯雷格想藉由某種方式,來避免正面回答問題。他望著法官,想尋求指引,但並未獲得回應。
媒體區擠滿了刑事記者,過去一週來,他們已寫過無數報導,並早就提醒編輯,要等明天初版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他們等不及要看《泰晤士報》所謂「從國際法學家史密斯以來最偉大的律師,還有當代最傑出的年輕御用大律師」,也就是《太陽報》所比喻「獴與蛇」間的交鋒。
最後他才回答:「我不太確定您的意思。」
最後他才設法說:「就是在我目睹丹尼.卡特萊刺死朋友後,便打電話報案,而當時出現在敦洛普紋章的警員正是他。」
柯雷格回答:「老瑞德曼,雖然您似乎已經這麼做了,但卻毫無必要。」
等一切都就緒後,老瑞德曼才轉身向老對手笑道:「早,皮爾生。希望我們今天不會太麻煩你。」
「史賓賽.柯雷格,住在倫敦漢布頓街四十三號。」
法庭裡頓時出現一陣騷動。
老瑞德曼欠身鞠躬道:「我會盡力達成你的願望。」接著他坐下閉起雙眼,開始讓自己鎮定下來。
「嗯,不盡然。」瑞德曼說,「警方紀錄顯示,您是在十一點二十三分報警的,所以有人一定會問,您在這中間——」
「庭上,抱歉,我要改變措詞。柯雷格先生,當初您發現,晚餐時從朋友那兒聽來的消息,或許能讓您賺進數百萬英鎊,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
而瑞德曼則忙著準備文件、副本、照片,還有各種資料,一疊疊放得整整齊齊。這樣當父親如奧運接力選手般,猛然伸出右手時,他就能立即交棒。
「您的職業呢?」
柯雷格設法以自信的聲音說:「我一定在審訊紀錄副本裡看到過。」
「我有位朋友曾與尼克拉斯爵士同校,他無意中在多徹斯特飯店碰到對方,隨即察覺,他是個冒牌貨。」這時瑞德曼在第一個空格內打了勾,柯雷格顯然料到他父親的第一個問題,並給了個準備萬全的答案。
柯雷格走入證人席,拿起聖經並面向陪審團,以堅定自信的態度宣了誓。他明白,只有陪審團能決定自己的命運。接著他把聖經交還法警,並轉身面向老瑞德曼。
丹尼擡頭看旁聽席,並向照常坐在他母親身旁的貝絲微笑。而莎拉.達文波特則低著頭,坐在前排的末端。至於皮爾生則坐在律師席,正與助手閒聊,只見他顯得比在審訊的任何時候都輕鬆。不過話說回來,今天他只是旁觀者,而不是參與者。
老瑞德曼等到久得足以令陪審團好奇,為何庭上不准他問完上一個問題後,這才回答:「不,庭上,我不能。然而,我衷心希望,能提起一個與本案有關的問題,也就是被告左腿上的疤痕。」這時他再度與柯雷格四目相交。「柯雷格m.hetubook.com.com先生,您能證實,並未目睹有人刺丹尼.卡特萊的左腿嗎?那起事件讓他的腿留下疤痕,在您交給督察長作為證據,好逮捕我當事人的照片中,都看得一清二楚嗎?」
由於除了瑞德曼外,柯雷格就像法庭內的每個人般,努力想瞭解這問題的含意,因此同樣又是一陣沉默。
老瑞德曼靠在椅背上說:「我等不及了。」
「的確,」老瑞德曼說,「我稍後會提及那副本。不過現在我要回到傅樂督察長身上。在伯納德.威爾森死後,您第一次見到他時,曾做過一項陳述。」
「柯雷格先生,您認為女王御用大律師以二手情報,來換取某人遺產兩成五的收費,是合乎道德的事嗎?」
「是不是就在這時候,您決定聯絡傅樂督察長,並提醒他有關您的疑慮?」
這次連陪審團都跟著笑了起來。
「那又是什麼促使您冒大險推斷,那位冒充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的人,其實是丹尼.卡特萊?」
而柯雷格嘆道:「老瑞德曼,如果您認為,玩遊戲能對陪審團有任何幫助,那就請便吧!」
而皮爾生也回笑道:「我完全贊同你的看法。事實上,馬修,儘管我在法界的這些年,從來不會希望對手贏,但今天例外,我要打破這輩子的老習慣,祝你好運。」
「不過柯雷格先生,督察長大可提供協助,減輕您的負擔啊。我不瞭解,為什麼像您這麼忙碌的專業人士,會選擇繼續捲進去?」
「老瑞德曼,也許我說的不對,可是我想您會發現,陪審團好一陣子以前,就已經做出裁決。」
「柯雷格先生,這樣說對不對?」老瑞德曼說,「要是您能證明,在貝爾馬什監獄裡自殺的是尼克拉斯.蒙可里夫,而不是丹尼.卡特萊,那雨果.蒙可里夫先生不僅能繼承家族頭銜,還能連帶繼承龐大的家產。」柯雷格毫不畏懼的說:「當時我並不知道那點。」
「這位朋友為什麼會特別挑上您,以告知這項驚人的發現?」
海克特法官再也無法掩飾自身的怒氣,一臉厲色取代了原本愉快的笑容。法庭內一恢復安靜,他就說:「皮爾生,我真是很有同感。被告牛仔褲上沾滿血跡的裂痕,無疑與本案無關。」他頓了頓,才低頭鄙視的看著證人道:「然而,由於依我所見,在『刑事法庭對丹尼.卡特萊』一案中,可能出現嚴重的誤判,因此我認為,在本案與前案的庭訊紀錄副本全部送交檢方參酌前,除了中止審訊,並解散陪審團外,已別無選擇。」
「這遊戲證明,」老瑞德曼說,「刺丹尼.卡特萊腿的那個人,正是刺伯納德.威爾森胸膛的那個人,因為涉案的只有一把刀,也就是從吧檯抄起的那把。因此,柯雷格先生,我贊同您的看法,前兩套劇本很滑稽。不過在我提出第三套劇本前,請容我請教您最後一個問題。」這時法庭內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瑞德曼身上。「如果您沒看到有人刺卡特萊的腿,又怎麼可能知道他腿上有這條疤痕?」
這時法庭爆出一陣哄堂大笑,柯雷格等笑聲漸歇後,才答道:「老瑞德曼,您心裡明白,那是個笑話。」
「雨果.蒙可里夫先生,也就是尼克拉斯爵士的叔叔。他告訴我,從姪子大約兩年前出獄那天起,就從不曾和他聯絡,而這只令我更加懷疑。」
瑞德曼已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但卻面無表情。
這時法官打岔說「老瑞德曼」,但他很訝異皮爾生並未插話,只是雙手抱胸,文風不動的坐著。「請記住,您當事人在訴狀上留下的唯一罪名,就是逃獄,而您能證明,這個問題有關嗎?」
他端坐在中間hetubook.com.com的椅子,花了比平常久的時間準備用筆,並查閱筆記本,以等陪審員一一就座。
「我不必解釋,」柯雷格反駁道,「因為陪審團已裁決,您的當事人站不住腳。」他一副自滿的模樣。
艾力克斯.瑞德曼明白,如果他明天失敗,將不再有第三次機會,因此也沒闔眼。
隨即爆發的交頭接耳聲,淹沒了老瑞德曼接下來所說的話。人人都轉頭看柯雷格,想知道他會怎麼回應,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答覆,皮爾生便終於站起來。
等法警要求肅敬,法庭內恢復秩序後,法官才開口說:「我認為該給柯雷格先生機會,以回應老瑞德曼的指控,而不是任它們懸在半空中。」
這下眾所矚目的變成柯雷格,只見他不再冷靜。當他緊抓證人席的圍欄時,感到雙手直冒冷汗。
法庭律師席上唯一空著的,就是瑞德曼與助手在長椅另一頭的位子。法庭額外派了兩名員警守在門口,好向遲到者說明,現在只有因公者才能進入法庭。
「庭上,」老瑞德曼說,「您會在卡特萊先生左大腿緊靠膝蓋的上方,看見證人所提到的疤痕。雖然隨著時間消逝,疤痕已經變淡,不過肉眼仍看得清清楚楚。」接著他將注意力轉回證人身上道:「柯雷格先生,您大概還記得,傅樂督察長在宣誓下說,他就是憑這證據,才決定逮捕我當事人的。」而柯雷格無意反駁他。由於老瑞德曼認為,這個論點已確立,因此並未再逼問。他在有把握提出令柯雷格措手不及的問題前,必須讓這疤痕深深烙印在陪審團腦海,因此他頓了頓,好讓對方有更多時間來研究相片。
「柯雷格先生,也許我說的不對,」老瑞德曼平靜的說,「不過我覺得,裁決的會是陪審團,而不是您。」
老瑞德曼心裡清楚得很,但仍問道:「您聯絡了哪位家族成員?」
瑞德曼轉身向父親道賀,結果發現他閉著雙眼,癱坐在律師席的角落。接著他睜開一隻眼睛,擡眼凝視著兒子說:「孩子,離結束還早得很呢!」
「柯雷格先生,您什麼時候發現,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其實是丹尼.卡特萊先生?」
老瑞德曼彷彿想盡力協助證人似的,以平靜的語調輕聲說:「柯雷格先生,為了記錄起見,能請您說出姓名與住址嗎?」
貝絲坐在床上想要看書,但一心想著另一個故事的結局,始終連一頁都沒翻。
「不想,」柯雷格斷然道,「事實就是那樣。」
「您也別想,」柯雷格氣沖沖地打岔,「他至少還要在牢裡待二十五年,拿到這筆意外之財之前,必須經過漫長的等待。」
「所以我沒必要提醒這樣傑出的法界人才,有關宣誓的重要性,或是這法庭的權威囉?」
儘管瑞德曼明知柯雷格在說謊,但仍在另一個料到的問題上打了勾。
「您知道,像我這種老兵退休後所面臨的問題之一,」老瑞德曼說,「就是閒著沒事幹。所以過去六個月來,我的床頭書正是這副本。」接著他拿起五公分厚的文件道:「從頭到尾,整整看了兩次。這些年我身在法界所發現的事情之一,就是讓罪犯露出馬腳的,往往不是證據裡的東西,而是遺漏在證據外的事物。柯雷格先生,讓我向您保證,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沒提到丹尼.卡特萊左腿的傷。」老瑞德曼幾乎以耳語的聲音道:「柯雷格先生,所以我要提出最後一套劇本:從吧檯抄起刀子,再跑到巷內的人是您。拿刀刺入丹尼.卡特萊大腿的是您。拿刀刺進伯納德.威爾森胸膛,讓他死在朋友懷裡的是您。而要在牢裡度過餘生的,也是您。」
為了讓大家聽到他的和*圖*書話,皮爾生只得以幾近大喊的聲音道:「庭上,我必須提醒馬修.瑞德曼,受審的不是柯雷格先生,而這件證物——」他指著老瑞德曼仍舉著的牛仔褲說,「與判斷卡特萊是否逃獄並無關聯。」
「您當初是什麼時候打電話給傅樂督察長的?」
等他們一就位,他便以相當和藹可親的聲調說:「早安,各位陪審員,今天第一位證人將會是御用大律師史賓賽.柯雷格先生。各位應該還記得,當雨果.蒙可里夫爵士接受反詰時,曾提過他的名字。雖然柯雷格先生既不是控方,也不是辯方的證人,但卻接受傳喚出庭,代表並非自願這麼做。各位必須謹記,你們唯一的責任就是判斷,柯雷格先生所提供的證詞,是否與本庭審訊的案子有任何關係。換句話說,被告是否非法逃獄?請就那項罪名,並只有那項罪名而言,做出裁決。」
「以您當事人的背景看來,難道不可能在出事那晚之前,就傷了大腿嗎?」
柯雷格自信的說:「那是法庭紀錄副本對伯納德.威爾森的描述。」
「老瑞德曼,如我已經解釋的,我認為自己有責任確保警力不會被浪費。」
馬修.瑞德曼爵士反覆查閱問題的順序,根本懶得上床。
「所以您純然是出自『利他』的動機囉?」
丹尼坐在被告席中央,也是法庭內最好的位子。這是場帷幕升起前,他但願自己已看過劇本的表演。
柯雷格說:「直到過了一段時間,某晚在戲院裡,有人介紹大家信以為真的尼克拉斯爵士給我,而令我震驚的,就是他與卡特萊之間,除了行為舉止,就連容貌也酷似,我才這樣推論。」
這時海克特法官皺起眉頭,明白既然柯雷格無意間舊話重提,他再也無法阻止老瑞德曼就初審問題追根究柢。老瑞德曼望著陪審團複述:「他朋友。」他原以為皮爾生會打斷他的話,但律師席的另一頭卻毫無動靜。
「那請容我提醒您,柯雷格先生,去年十月二十三日那天,您打電話給傅樂督察長,而第二天您便與他密會,交給對方顯示丹尼.卡特萊疤痕的照片。不過您第一次與他接觸,究竟是什麼時候?」
「我要看照片,我想陪審團也一樣。」聽法官這麼說,瑞德曼轉頭看見幾名陪審員正點著頭。
老瑞德曼趁法官還來不及介入前,就說:「是他朋友。」好讓這件事留在紀錄上。瑞德曼見識到父親的足智多謀,不禁露出微笑。
「您是在那時告訴傅樂督察長這些疑慮嗎?」
而老瑞德曼說:「我想您會發現,這種室內遊戲對陪審團將有所助益。」兩人彼此凝視了好一會兒,老瑞德曼才說:「請容我提出第一套劇本:丹尼.卡特萊正如您所說,從吧檯抄起刀子,尾隨未婚妻進入巷內,朝自己腿上刺下去,然後拔出刀子,再刺死最要好的朋友。」
「可能給了一些。」柯雷格承認。
「柯雷格先生,不久我就會談到那個該關入大牢的危險、暴力罪犯,可是在那之前,容我請教,您強烈的公益感是何時被迅速致富的可能性征服了?」
「柯雷格先生,我很高興,我們終於找到某些共識。接下來讓我提出第二套劇本:事實上,從吧檯抄起刀子的是伯納德.威爾森,他和卡特萊跑進巷子,刺了卡特萊的腿後,便拔出刀子,再刺死自己。」
瑞德曼屏息凝神,過了好一會兒,柯雷格終於說:「是的,我沒看到。」
「是啊,柯雷格先生,好處!」
老瑞德曼說:「我可不會那麼有把握。」他轉向兒子,接過一個小硬紙盒,將盒子放在面前的架子上,接著好整以暇的拿出一件牛仔褲,並高高舉起它,讓陪審團全都看個清楚www.hetubook.com.com。「這是當獄方以為丹尼.卡特萊上吊自殺時,歸還給貝絲.威爾森小姐的牛仔褲。我深信陪審團會有興趣看到,左大腿下方有條沾滿血跡的裂痕,而這正好與……」
「我是出庭律師,也是女王御用大律師。」
而海克特法官則睡得很好。
而老瑞德曼邊說:「那就讓我幫幫您」,邊伸出右手,從瑞德曼手裡接過一張紙。老瑞德曼緩緩掃視那張紙,讓柯雷格有時間懷疑,那上頭可能有什麼驚人的問題。
而柯雷格冷靜的說:「老瑞德曼,出庭律師按結果收費,如今已相當普遍。據我瞭解,這種慣例就是從您那時代才開始的,因此也許我該指出,本人並未收取酬金或任何費用。萬一事實證明,我的懷疑並不正確,那我將損失可觀的時間與金錢。」
接著老瑞德曼轉身面向阿諾.皮爾生,只見他雙手交叉抱胸,仍弓身坐在律師席的角落,根本懶得盡舉手之勞,來協助自己的同僚。
而柯雷格說:「那就更滑稽了,我不是很確定,您認為這比手畫腳遊戲能證明什麼。」
「他並沒這麼做,只是有天吃晚飯閒聊時,無意間提起。」
海克特法官走進來,無關緊要的嘈雜閒談聲馬上停止。他從容走向擺在臺上正中央的三把椅子,試圖讓人覺得,當天早上法庭不會發生任何麻煩事。
「不過那還是沒有解釋,當初您怎麼可能知道這疤痕的。」
柯雷格說:「我不太確定您的意思。」這時瑞德曼在表上打了第一個叉——證人顯然在拖延時間。
柯雷格平靜的說:「庭上,我很樂意這麼做。不過首先我要向老瑞德曼提出第四套,也是至少具有可靠性的劇本。」
老瑞德曼說:「當然,庭上。」於是瑞德曼遞了一疊相片給法警,由對方先遞了兩張給法官,接著分發給陪審團,還有皮爾生後,最後才遞給證人。
這時記者紛紛衝向門口,其中某些人甚至尚未離開法庭,便已開始打手機,整個法庭出現一片騷動,但這次法官根本無意加以制止。
「不,我還是認為,自己需要更具體的證據。」
「好處?」
老瑞德曼知道自己在冒險,要是柯雷格說知道他在講什麼,這不過是把個人的懷疑告訴督察長,讓對方決定是否該採取行動,那老瑞德曼就沒有後續問題了。這樣一來,他就必須轉移話題,而柯雷格也會瞭解,他不過是在試探時一無所獲。可是柯雷格並未立即回答,而這令老瑞德曼有自信冒更大的風險。他轉向瑞德曼,以大得足以讓柯雷格聽到的聲音說:「給我卡特萊沿著泰晤士河堤區跑步的照片,要能看出有傷疤的。」
「不必了。」柯雷格說。
這時一名法警走向通道大喊:「史賓賽.柯雷格先生!」
「後來您交給督察長一些照片,以證明自己的論點嗎?」
阿諾.皮爾生始終沒睡。
「是的,先生,還有出自一個願望——想看危險的暴力罪犯入獄。」
老瑞德曼對他笑道:「柯雷格先生,您將會很高興的,因為『利他』的動機已獲勝。」儘管柯雷格迫不及待想知道老瑞德曼所指為何,但並未因他話中帶刺而心浮氣躁。老瑞德曼好整以暇的說:「如您可能得知的,已故尼克拉斯.蒙可里夫爵士的初級律師,也就是弗萊瑟.孟羅先生最近告知法庭,他的當事人將全部家產都贈與摯友丹尼.卡特萊。所以正如您所擔心的,您已浪費了可觀的時間與金錢。不過柯雷格先生,讓我向您保證,雖然我當事人鴻運當頭,但我不會為了自己的服務,向他索取兩成五的遺產。」
海克特法官低頭朝陪審團笑了笑,才轉向助理律師道:「老瑞德曼,您準備好傳喚證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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