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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脂民膏:董卓

作者:史雙元 劉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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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魂斷北掖門 3.父子情仇

第九章 魂斷北掖門

3.父子情仇

「什麼光明大道?只要能奪回貂嬋,上刀山,下火海,我呂布決不縮頭!」
說句心裡話,什麼緊急軍情,什麼父子情分,都不過是託辭而已,呂布之所以不辭辛勞,連夜求見,無非是想當面提醒董卓,兌現諾言,好讓他把貂嬋領回家去,最好今晚就讓他擁著美人兒同床共眠。若是董卓能兌現諾言,這假父假子的關係照舊,若是耍賴,就跟他分道揚鑣!呂布暗地裡下了決心。
呂布沒想到,董卓竟是如此不守諾言,又如此厚顏無恥。猶如五雷轟頂,呂布一時間呆若木雞。接下來,呂布就像失了魂似的,他記不清酒宴是怎麼結束的,也記不清自己是怎樣隨眾人走出祖帳,排列在官道邊歡送董卓一行上路的,他心裡只有一個願望,要是能再見貂嬋一眼就好了,於是,呂布便直勾勾地盯著那一輛輛女眷乘坐的油軿車。就在呂布失神觀望之間,一輛從他面前經過的油軿車忽然掀起一角車帷,露出半張芙蓉般的美人臉,一雙如訴如慕、哀痛欲絕的淚眼正與呂布打個正著。「貂嬋!」他不由發出一聲驚呼,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這樣被強行載走了,呂布悲憤交加,扼腕頓足。
奇怪!大帳內傳出一陣陣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哀痛欲絕的呻|吟聲。跨進大帳,眼前的景象使呂布倒吸一口涼氣,紅氍覦上,沒有侑酒助興的歌陣舞隊,竟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四肢不全、血肉模糊的人體,從衣著上看,這些人好像是屬於北地郡的造反者,他們有的痛苦地張開被砍斷舌頭的口腔,有的用手捂住已被剮去雙眼的臉,發出垂死的哭喊,有的被砍去手腳,還在拼命滾動像血和圖書球一樣的身軀,更有一干虎狼般的兵卒正抬著一個個拼命掙扎的北地俘虜投向那油煙直冒的鐵鑊之中。此等人肉宴席,不要說與宴的百官公卿被嚇得心驚肉跳,匕箸亡失,連呂布這樣久經血腥廝殺的戰將也感到兩腿發抖。喉間時欲作嘔。可再瞧瞧那位高坐在正中的董卓——眼前這場人間慘劇的炮製者,卻若無其事地照樣喝酒吃肉。
「奉先想必知道,朝野內外,痛恨董卓倒行逆施者大有人在,欲食其肉、寢其皮者何止萬千?」
「此間不是說話之地,奉先,隨我至寒舍一敘。」
「這還用問?」
「董乙,我與太師關係非同一般,再說,我是奉命赴前方犒師,有緊急軍務需要面呈,煩汝去通報,太師肯定會接見的。」依著脾氣,呂布想立刻賞這個奴才一記耳光,可是打狗還得看主面,呂布只好耐著性子,陪著笑臉爭辯著。
載有貂嬋的油軿車早已消失在西邊的大道上,送行的公卿也已陸續進城,目斷西天的呂布仍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官道上。
「有什麼情報,你就對司徒王大人說吧,孤即刻上路,否則不能按時趕到郿塢了。」董卓不耐煩地止住呂布的話頭。
「奉先想不想與貂嬋效百年之好?」
「你老兄也真是的,有什麼賞賜明早去祖帳當面向太師討就得了,何必在此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董乙拍著呂布的肩膀,半是安慰,半帶奚落地說。
「怕也未必。」董乙撣撣衣角,皮笑肉不笑地說,「看在你與太師有義子關係的份上,我破例去通報一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見與不見那是太師的一句話,到時候,可不要再和*圖*書纏我。」
「好!若不是司徒大人的指教,呂某豈非瞎子一樣地活著,遭人笑話還不知曉。我願意加入司徒大人的反董同盟,不除董賊,誓不為人!」呂布拉著王允的手,指天發誓。
鳳儀亭事件後,呂布已失去直接進入內室後園的特權,即使此番出差,勞苦功高,也不敢排闥直入,只好央請在中堂侍候的董乙前去通報求見。
「王大人,請快說,莫要急死我。」
「那我該怎麼辦?」
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見董乙雙手捧著臉小跑出來,「瞧你做的好事,」董乙哭喪臉抱怨他,「我說他此刻不見客,你偏不信,非要我去通報,你倒好我卻吃了一記大耳光。」
遠望董卓的皂蓋專車還停在祖帳前,呂布暗自慶幸,忙跳下馬來,大步向祖帳趕去。
日復一日的霪雨終於在三月末止住,旅客又可以不帶雨具在大路上行走了。
「太師,在下有前線軍情稟報。」
「好!奉先果然是個熱血英雄,可敬可佩!」
「司徒大人,呂某上不能保社稷,下不能保愛妾,有何喜可賀呢?」呂布黯然泣下。
「董太師是個什麼人物,奉先比我清楚。」王允覺得,此刻已是拉呂布入盟之時了,「和他談信義,簡直是與虎謀皮!他幾時講過信?幾時又講過義?『信義』二字用在他身上,簡直是污了清白。像董卓這樣濫殺無辜、逼姦子婦的東西,簡直就不是人,是十足的禽獸!」既然是試探,王允不妨又把話說回去一些:「老夫是激於義憤,方發出此等不平之鳴,奉先與董太師有父子之親,聽了恐怕不大中耳吧?」
「好!奉先幡然悔悟,迷途知返,可喜可賀啊!hetubook.com.com」聽呂布流露出反董之意,王允興奮地連連拍掌。
回京心切的呂布,連關守擺下的接風盛宴也無心參加,只是一口喝乾了一大盅酒,對關守及一干將校說了幾句官話,無非是太師如何關懷大家,藍武道作為扼守南陽叛軍西進的要隘,如何重要,如此等等,和一路上在各地駐軍營帳中所說的差不多。然後,雙手一抱拳,說聲「失陪」,就匆匆離席,連夜往長安趕去。
心事重重的呂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不能入眠,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一覺醒來,發現天已大亮,不由叫苦不迭,忙翻身下床,匆匆上馬,心急火燎地往西城橫門外縱馬急馳而去。
「實不相瞞,老夫久有除董之心,並有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然不知奉先是否願意加盟?這可是一條上報社稷、下保妻妾的光明大道啊!」王允終於亮底了。
「謝太師恩典,在下甘願受罰。」說著,呂布揀靠近董卓的一處空位子坐下,然後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放在自己食案前的三大杯酒一口氣飲盡。
「虧你是太師的貼身親信,連五太太是誰都不知道,」董乙鄙夷地哼了一聲,「五太太不就是……」董乙忽然想起了什麼,忙止住話頭,改口道:「五太太就是五太太麼?」
「司徒大人,您罵得好,說得對,你罵的說的,正是我壓在心裡的話。」呂布漲紅著臉,急切地說:「想我呂布怎麼就如此糊塗,會和董卓這樣的東西攪在一起,真是不堪回首!」
「這個……」呂布沉吟著,「可是,我與董卓還有父子情份呢!」
「太師到底見不見?」
「有一條光明大道擺在和_圖_書奉先面前,就看你敢不敢走?」
「什麼貂嬋?如今只有五太太,以後得改口,不可沒大沒小地亂喊。五太太自然隨我前往郿塢。」董卓不高興地教訓道:「此行只帶親眷,你就留在京中,不要亂生妄想。」
「太師有沒有提到要賞賜什麼給我的話?」呂布不甘心地追問道。
「唉……」呂布心灰意冷,搖頭嘆息。
「那是自然,只要太師說不見,我呂某二話不說,抬腿走路。」
「賞賜?什麼賞賜?除了他老人家賞了我一記耳光,壓根就沒提到要賞點什麼東西給你。」
「五太太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好酒量,豪氣酷似老夫,來人啊,給奉先取一隻烤羊腿來。」
「呂將軍,不是我有意阻擋,」董乙雙眼朝天,拿腔拿調地說,「太師明日清晨就要起程赴郿塢,此刻已經歇下,呂將軍跟隨大人多時,他老人家的脾氣,想來你比我更熟悉,此刻斷無接見之理,還是明日再說吧!」
「我明白,要不然董卓怎會讓我寸步不離地保衛他。」
「你在此好生等候,我去通報。」
有人在他肩上輕拍一下,呂布回過神來。「奉先,汝不回城,在此做甚?」王允溫和地詢問道。
「太師,日前所說貂嬋之事……」呂布趨至董卓案側,厚著臉皮輕聲說道。
「可是,董卓在世一天,奉先斷無與貂嬋聚首之日!你或許說,我可以等,等到董卓壽終正寢之後,只恐怕你等不到這天。像董卓這樣的淫|魔,不知摧殘多少天仙般女子,貂嬋一旦香消玉殞,恐怕奉先就會永世為憾矣!」
「奉先緣何來遲,罰酒三大杯。」正在用銀匕割下羊腿肉的董卓發現了立在帳下的呂布,便www.hetubook.com.com笑著說。
「司徒大人,天下竟有此等不守信用之人?」見到王允,呂布激憤地問道。
武關是呂布這次犒軍的最後一站。在這裡,他吩咐隨行人員卸下最後幾車酒肉錢帛,又下令將那懸在鞍畔多日、形狀已變的張伯慎首級,掛到關前旗杆上。若不是浸泡在生石灰粉中,這顆首級早已腐爛不堪了。儘管如此,呂布仍覺臭味難擋,而且自己全身似乎也沾上屍臭氣,幾日下來,他自己雖然已習慣這種氣味,可別人從他身邊經過,仍要掩鼻皺眉。「這下好了。」呂布如釋重負,讓這顆首級高掛在旗杆,任日曬雨淋吧,他可要沐浴換衣,趕回長安覆命,然後再從董卓手中領回那朝思暮想的小嬌娘。這一次是董卓親口許下的諾言,肯定不會再有變卦了。
「奉先是個明大理之人,怎麼變得如此糊塗。你姓什麼?你姓董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從來就沒有視你為骨肉,何來父子關係?我看,此乃奉先自作多情,當日擲戟之時,難道他想到父子之情?恐怕他巴不得一下殺死你才快意呢!奪你所愛之時,他想到父子之情?……」
「見……見個鬼啊!」董乙跳著說:「他老人家正在五太太房中睡得痛快,怎肯見你?太師讓你明早到橫門外祖帳相見,聽清楚了沒有?」
陣雨初歇,春風送暖,泥途微乾,槐柳滴翠,和離開長安時雨雪霏霏的景況簡直有天壤之別,真可謂歸程似錦。赤兔馬彷彿也能體諒主人焦急的心情,四蹄生風,跑得更歡。怎奈歸心似箭的呂布,猶嫌馬慢,便著鞭催打。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千里征程一日還。第二日掌燈時分,赤兔馬已載著呂布來到長安城太師府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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