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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脂民膏:董卓

作者:史雙元 劉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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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魂斷北掖門 6.「喀嚓」一聲,一切都消失了

第九章 魂斷北掖門

6.「喀嚓」一聲,一切都消失了

「奉先!」滿腹狐疑的董卓喚住緊隨皂蓋車的呂布。
「大人請放心,自子時起,執金吾已按皇上出巡駐驆的規矩,對府邸和皇宮周圍幾條街道實施了清場戒嚴,從四更時起,已在府邸到未央宮之間排列起一道由馬步騎兵組成的人牆,適才小乙親至門首看過,大人你猜,那道人牆築得怎麼樣?」董乙說得手舞足蹈起來。「好傢伙,可以說,比真牆還結實,比真牆還雄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清一色的彪形大漢,刀光閃亮,一眼望不到頭。大人,你想,有這樣的人牆,不要說區區刺客,恐怕連飛鳥也近不了你的身,碰不到你一根汗毛。不信,你親自去看。」
「為什麼不|穿?老爺出門在外,是寸步不離此甲的。」在旁幫董卓穿衣的何氏雙眼一瞪,沒好氣地說:「上次若不是仗著這件護身軟甲,豈不讓伍孚那反賊行刺得手了?」
至此,董卓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早就陷入李肅、呂布、王允等人的圈套。他真後悔,為什麼不聽老娘的勸告,何氏的阻攔,田儀的告誡!然而,悔之晚矣!董卓畢竟是條漢子,決不窩窩囊囊地坐著等死,於是,霍地從車中站起身來,指著呂布大罵道:「庸狗,你也敢行刺咱老子嘛!」
董卓正在詫異,呂布為何要把皂蓋車推得如此飛快?衛兵卻為何被擋在宮門之外,還有那約好在此恭候的李肅又在那裡?他下意識地驚呼起來:「衛兵,衛兵,快跟上!」
董卓知大事不好,環顧四周,都是持刀、怒目、步步緊逼的甲士,他聲嘶力竭地狂喊道:「呂布安在?呂布安在?」喊聲未停,背後卻傳來呂布冷峻的聲音:「有詔討賊!」
「小東西,不要油腔滑調,老子此刻沒興和*圖*書趣聽你耍貧嘴,快喚人進來更衣。」
「回大人,呂奉先率領一幫甲冑武士正在中堂恭候大人。」
「大人,小妾有句話憋在心裡好半天了,大人,今日之朝會你還是不去的好。」何氏鼓起勇氣說:「未出門,馬先驚,恐非吉兆,不如退居府中,以避禍秧?」
「輕點!輕點!汝想捶死我啊!」董卓臉歪鼻斜地叫嚷著。
「不會吧……馬是不通人性的牲畜,那有如此靈性。」呂布一面回話,一面正耳八經地觀察片刻,又說:「義父,一切正常,只管前進。馬童,你給我用鞭子抽這些不聽話的畜生!」呂布著急地給皂蓋車的駕轅者直接下令道。
「甭提了,真他媽的霉氣透了!——也不知那混帳馬夫怎麼套的馬!也不知那田儀小子是怎麼檢查的!更不知那瘋馬今天吃的是什麼甩料!老子一隻腳剛跨上廂板,另一隻腳還在半空中,那瘋馬卻跳起來,把我摔了個仰八叉,你瞧冕也歪了,衣裳也髒了,不重新更衣,如何上朝?」
「這馬兒舉止異常,莫非宮門內有什麼反常之事?」
「大膽李肅,你想造反?」
「回大人,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像老天知道大人要出府上朝,特地弄出個明媚的大好晴天來,為大人助興。」董乙不失時機地拍著馬屁。
這下呂布可以安然宣詔了,無非是說董卓大逆不道,應該誅夷之類的話,詔書最後又說:「詔討卓耳,餘皆不問。」詔書讀畢,內外吏士都立正不動齊呼萬歲。
看著李肅割下了董卓的首級高舉在手中,呂布興奮地從懷中掏出詔書準備宣讀,猛聽見董卓的陳屍處,傳來一陣捶胸頓足的嚎哭聲,低頭一瞧,原來卻是田儀、董乙和www•hetubook•com•com皂蓋車的駕轅者正抱住董卓的無頭屍體嚎啕痛哭。呂布立時火冒三丈,當下袖出佩刀,大步趕上,刀起頭落,只兩三下,就把田儀、董乙、駕轅者打發到黃泉路上去和董卓做伴了。
「四更時分,就來過府上,我見大人正在熟睡,未敢通報。」
看到道士被驅趕,最心焦的還是跟隨在董卓車後的田儀,沒想到自己和李儒想了半天才設計出來的這個中途勸駕的「妙計」,竟這樣泡湯了。田儀好不懊惱,但此時他也沒有什麼勸說董卓的良策,早上驚馬後,他若是再囉嗦,恐怕不是挨一頓罵就能了事,搞不好連自己的腦袋也會被盛怒之下的董卓砍了下來。事到如今,只好聽天由命了。
經過一番周折,待到董卓的皂蓋車行至府裡門首時,太陽已升得老高。
李肅毫不理睬董卓的吆喝聲,只顧舉起手中的長戟,照董卓的前胸猛刺過去。誰知他有軟甲護身,李肅使盡力氣也刺不進一分,李肅忙抽回戟,移刺董卓的頸項。這一戟來得好狠!董卓心裡一驚,慌忙用手臂去遮擋,立刻手腕受傷,人也重重地跌倒在車內。
「很好!這樣,老夫就放心了。」
聽董卓傳人更衣,董乙忙朝一干在簾外侍候的穿衣僕役喝道:「快進屋去!服侍老爺穿朝服。」說罷董乙趕上一步,掀起珠簾,捧袍,捧冠,捧靴,捧綬帶,捧佩劍者,乘隙魚貫進入內室。
「他現在何處?」董卓追問道。
「噢,他們考慮得夠周全的。那田儀又在何處?」
眼看就要到北掖門了,董卓暗自慶幸。就在這時,拉車的馬兒忽然止步不前,一個勁地昂首長鳴,其聲凄厲,董卓聽得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小乙和_圖_書,呂布在那裡?」董卓對在身旁幫助穿衣的董乙問。
氣氛驟緊。
喊聲剛落,那一身甲冑的李肅率領一干殺氣騰騰的衛士驀然閃出來,人人手中都操著明晃晃的武器。
「李肅呢?」
「義父,何事喚孩兒?」呂布自馬上探頭問道。
「已至闕前,勢難再返,如此折回,豈不為天下人所恥笑!義父,我呂布在此,即使有幾個大膽反賊,也可立即拿下斬訖,你還怕什麼?」說著,呂布跳下赤兔馬,扶住皂蓋車的車輪往前推,一直進入北掖門內。隨行的侍衛都被擋在門外。
當何氏把董卓頭上的九旒冕扶正後,整個穿衣過程才告結束。望著衣著簇新的董卓,何氏老覺得心裡有些莫可名狀的不安和恐懼,她本想說幾句勸阻他的話,又怕掃了他的興,只好默默地看著他在董乙一干僕役的簇擁下向外走去。
長安城迎來一個少有的好天氣。昨晚黃昏時分的陰霾已完全被湛藍的天空、明媚的陽光所代替。遙遠的南山就像洗過一樣,青翠欲滴。太師府的花園裡也是一派初夏怡人的景象,柔嫩的柳絲像一串串金線低垂在澄清的池沼上;嬌啼宛轉的小鳥在奼紫嫣紅的百花叢中飛來飛去。
聽手下的人辦事效率如此之高,董卓大為高興,然而他還有一件最放心不下的事。「小乙,從府邸至宮門的衛隊排列好沒有?」
「大人息怒,賤妾那有膽量取笑你。只是奇怪,才出去這一會兒,就搞成這副模樣。」何氏一面說一面用粉拳輕敲董卓的腰眼。
「既然馬不肯走,鞭也無益,奉先不如折回,派人去宮內探聽虛實後再說。」
初平三年四月丁巳日的黎明終於來臨。
何氏正在房內為董卓提心吊膽,沒想到他卻狼狽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返回來了。只見他冠歪了,靴掉了,簇新的朝服沾上一大片濕漉漉的泥水,哼哼唧唧,罵罵咧咧,真是滑稽至極。何氏見狀,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大人,今日戒備如此森嚴,是否還要裝著軟甲?」董乙低聲詢問道。
董卓皂蓋車前的儀仗隊,已與皇帝的鹵簿法駕差不多,什麼熊旗、豹旗、虎旗、華旗,五顏六色的旗幟不知有多少面;什麼刀、槍、劍、戟、爪、鉞、斧、扇,填道塞途,炫人眼目;鼓吹細樂,聲震九街……為了指揮這支龐大的隊伍,騎在赤兔馬上的呂布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走著,走著,突然道旁竄出一個道士模樣的人來,尤為可怪的是那道人手執一長竿,上縛白布一方,上下各書一個醒目的「口字」,口中又連聲高呼「布!布!」清道之後,怎會跑出個牛鼻子怪道人,董卓也無暇細想,只覺得這道人的舉止好奇怪,便叱喝一聲:「汝是何方怪道?在此叫喚什麼?」發聲才絕,那道人已被路旁的衛士驅至僻巷,皂蓋車又被呂布牽引得飛快,一剎那間,那道士已像太陽底下的一滴水珠,蒸發得無影無蹤了。經此一打岔,董卓不由疑竇頓生,但轉念一想,自己有步騎夾護,自府邸至闕下,防衛周匝,諒也無妨,便聽任皂蓋車飛奔而去。
「說是率十名衛士打前站,在未央宮北掖門恭候大駕。」
「大人,是上朝的時分了。」肅立在何氏寢室外的董乙像鐘漏一樣準確地通報時辰。
「對,還是夫人心細如髮,這甲一定要穿的,有備無患嘛!來,此甲由夫人給咱穿。」說著,董卓舉雙臂,讓何氏為他穿軟甲。
罵聲未絕,呂布的戟已刺中他的咽喉,血迸射出來,他再也發不出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字了。董卓猛然覺得有一團熱霧衝進自己的頭顱,漸漸又變成片白茫茫的浮雲,把眼前的一切——憤怒的臉和緊逼而來的武器都遮蔽了。美麗的洮河和富麗堂皇的郿塢又出現在那浮雲上邊,還有那一個個美麗多姿、儀態萬方的女子:李縣令之女、羌女、貂嬋、何氏……正在雲端向他招手。他想躍入那飄渺的浮雲,可是美女們又不見了,變成一個個血肉模糊正惡狠狠地向他撲來的僵屍,有何太后、少帝、袁隗、張溫、伍孚、馬氏……他們撲上來了,用手掐他的咽喉,用牙齒咬開他的胸口,挖他的心……雖然董卓眼睛裡的光芒就要熄滅了,但就在最後時刻,他恍惚見李肅提著刀走過來了,刀舉起來了,刀鋒夾著呼呼的風聲在耳旁擦過,接著就是「喀嚓」一聲,一切都消失了。
「饒舌,你又不是術士,怎好妄談吉凶,咱老子骨相尊貴無比,能加害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呢!再說,今天是皇上大會群臣的日子,孤為百官之首,怎好避居府中!」董卓不耐煩地把手直搖,「汝少囉嗦,快傳人來替孤家更衣。」
「大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大人,田主簿正在院內督促下人為皂蓋車套馬駕轅。」
「小賤人,咱老子痛苦不堪,你卻有心取笑,要是咱老子被人刺殺,你豈不要樂瘋了!」董卓捂著腰罵道。
「知道了。」董卓在屋內打著呵欠,應答道:「小乙,今天的天氣怎樣?」
按照董卓穿衣服的程序,內衣之後,就該著軟甲了,於是捧甲的僕役忙趨前侍候。
穿行在整齊嚴肅的警衛隊列間,董卓一下子就忘掉了先前墮車的不快,他重新恢復了目空一切的自大。只見他頻頻含笑向道路兩旁的衛士們注目致意,儼如檢閱三軍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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