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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這是真的

作者:馬克.李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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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後用青蛙造型的大磁鐵,把紙貼在冰箱門上。
前一天太漫長,而今天又必須早起。她有兩天連假,由於適逢週末,於是趁機接受邀請前去卡梅爾的朋友家。即便累積下來的疲勞能使睡懶覺成為充分好理由,卻沒有事能阻礙她一大清早就甦醒。蘿倫非常喜愛太平洋沿岸公路於天空泛起魚肚白時的景象,這條公路將舊金山與蒙特瑞灣串連在一起。在半睡半醒之間,她摸索著要按下鬧鐘。她兩手握拳揉了揉眼睛,第一眼先望向躺在地毯上的卡莉。
一聽見她發出聲音,她的狗趕緊走過來,沿床邊繞了一圈,然後把頭擱在主人的肚子上。「要暫時和妳分開兩天哦,我的乖女兒。媽媽十一點再來找妳。現在走開,我要起床了,來幫妳弄吃的。」
接著她拿起一支鉛筆和一張紙寫下幾句話:
一九九六年夏
「我餓了嘛!」
「什麼都別說,也別發牢騷,我明天一早就回來,到時再好好把你們整頓一番,下週又可以派上用場!」
蘿倫繼續協助芬www•hetubook•com•com斯坦醫師執行兩場手術,直到他提醒疲勞影響她的專注力,已陷病人的安危於險地。在他的正式命令下,她只得返家。
她按照慣例先準備毛小孩的早餐,把狗食放在一個用赤陶製成的沉甸甸盆子中。
整間房子都還沉浸在夢鄉,母狗卡莉睡在一張大地毯上,蘿倫則賴在大床上的被窩裡。

「出發了,我出發了,」她反覆唸著,「真不敢相信,這是奇蹟,繼續保持發動。開心點,不過就是讓引擎咳一次,在把你報廢前,我會把你的引擎浸到咳嗽糖漿裡,然後會換一輛年分新且全自動的車,除了不含起動器之外,在寒冷早晨也不會鬧情緒,這樣你懂嗎?我希望你懂,現在給我發動!」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賭起氣來。她決定化個淡妝,穿上牛仔褲,套上Polo衫,然後又脫掉牛仔褲,改換上裙子,再脫掉裙子重新穿上牛仔褲。她從衣櫥裡拿出長帆布袋,丟進幾樣東西和所需的盥洗用品,終於感覺準備好可以度週末了。她轉身時看到一團堆在地上的衣服、散亂的毛m.hetubook•com•com巾、水槽裡的碗盤、凌亂的床,於是用堅決的態度及拉高的音量對著四散的物品宣示:
她手指壓下木製百葉窗,將白色棉質襯衫褪到腳邊,隨即進入淋浴間。強力的溫水水柱讓她徹底清醒。
蘿倫把腿打直,雙臂朝上伸展,同時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接著雙腳一蹬順勢起身。
是夜非常短暫。蘿倫是舊金山紀念醫院的住院實習醫師,由於深夜一場大火,許多受害者被送進醫院,導致她值班時間超過例行的二十四小時。第一批救護車一路鳴笛呼嘯抵達急診室時,離換班只剩十分鐘。蘿倫的團隊成員面露失望神情,但她不待首批傷患被分送到不同準備室,便投身支援的行列。她的技術熟練,花不到幾分鐘便為每一名傷者聽診,然後依受傷程度貼上不同顏色的標籤,進行初步診斷,接著指示後續的檢查項目,指揮人員將擔架送往適合的診療室。午夜零時與零時一刻之間陸續運抵的十六位傷者,於零時三十分整悉數被分送至各室,讓為此被召喚而來的手術醫師能在零時四十五分展開漫漫長夜的第一道手術。
她邊梳頭m•hetubook•com.com髮邊走過櫃檯後方,打開冰箱,又打起呵欠,拿出奶油、果醬、吐司、狗罐頭、一包帕馬火腿塊、一片豪達起司、一杯咖啡、兩壺牛奶、蘋果泥、兩盒原味優格、麥片、半顆葡萄柚;另外半顆擺在下方的層架上。卡莉看著她來回晃腦好幾次,蘿倫瞪圓大眼吼道:
謝謝妳幫我照顧狗,千萬別整理東西,我回來後會把一切搞定。
我五點左右直接到妳家去接狗回來。我愛妳,妳最喜愛的醫師。
接著她在自己的托盤裡擺好食物,往書桌走去。從書桌處只要稍微轉頭就可以眺望索薩利多市,還有山丘上毗鄰而建的房舍、像破折號一樣橫跨在海灣兩端的金門大橋、提布隆漁港、以及在她視線下方呈階梯狀延伸至瑪莉娜市的屋頂。她讓窗戶全開,整座城悄然無聲,唯獨聽見整備前往中國的大型貨輪發出霧笛聲,海鷗叫聲摻入,與此陰沉的清晨形成一股韻律。她再度伸起懶腰,胃口大開地享用這頓份量驚人的豐盛早餐。昨晚因為沒有時間,她並未吃晚飯。她有三次想吞下一個三明治www.hetubook.com.com,可是每一次正要吃的時候,傳呼機就叮噹響起,提醒她有新的急診病人。每當有人問起她的職業,她總是一成不變地回答:「終日窮忙。」吞完大部分豐盛餐點後,她把托盤放進水槽,然後走進浴室。
淋浴完出來,她把浴巾圍在腰間,赤|裸著小腿與酥胸。
夜半時分,她駕著她的凱旋汽車駛出醫院停車場,在冷清街道上朝住所奔馳。她每分每秒都不斷重複告訴自己『我太勞累,而且我開得太快』好對抗瞌睡蟲侵襲,不過一想到急診室內外的病人,就足以讓她保持清醒。
她遙控開啟車庫大門,把老爺車停好。接著穿過內部走道,三步併兩步踩著主梯往上爬,進到家門時著實鬆了一口氣。
客廳、飯廳及壁爐一隅鋪放幾張由淡灰褐色黃麻縧鑲邊的椰殼纖維墊。壁爐對面擺放一張生綿混織的大沙發,座位寬敞開闊。多盞美麗燈飾以打摺燈罩襯托,俯視著散置各處、於過去三年來一件件取得的家具。
不得不相信這輛英國老爺車強烈感受到主人這番堅決言語的刺|激,因為他的引擎在第一次發動後就成功上了路。美好一天就此展開。

媽,https://m.hetubook.com.com
蘿倫有一間溫馨的公寓。公寓位在格林街上一棟維多利亞式房舍的頂樓,公寓裡的客廳拼合美式風格的開放式廚房,另有一間更衣室、一間大臥室及一間帶窗的大浴室。鑲木地板以金黃色寬木條鋪排,浴室地板上了白漆,並以模板繪製黑色方格。白色牆上掛了幾幅從聯合街上的藝廊買來的舊畫,天花板飾有木製線腳,係本世紀初一位天才細木工匠精雕而成,蘿倫再以焦糖色染料勾勒出線邊。
掛在煙囪上的小擺鐘指針指著兩點半。蘿倫將身上衣物褪在大更衣室的地上,全身光溜溜地走到吧台後面煮一杯香草茶。層架上擺放著幾個短頸大口瓶內裝著各式香草,彷彿一天內的每一刻都有專屬的茶香。她把茶杯放在寢桌上,蜷縮在被窩裡,不一會兒功夫便進入夢鄉。
「別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外太空來的。」
她穿上大衣,輕輕撫摸狗狗的頭,親了牠額頭一下之後便砰一聲關上房門。她踩著大樓梯的階梯下樓,從外面穿越進到車庫裡,幾乎是用跳的進入她那輛老敞篷車。
小鬧鐘在淺色木製寢桌上鈴鈴作響。清晨五點半,舊金山獨有的破曉將房間灑滿金黃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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