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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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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可是她為什麼這麼累?為什麼每個看似簡單的工作都令她如此沉重?她感覺全身籠罩在驅散不去的疲憊裡,再也尋不回自己過去的活力,以及往日的幽默感。以前會讓她興奮的事,現在讓她想哭;她以前遇到小麻煩總一笑置之,如今卻會陷入恐慌。
「沒什麼好說的,」坎蒂絲防備地不自主紅了臉。「她就是……和我一起住。像一般的室友啊。」
瑪姬坐在餐桌旁,因羞愧而全身僵硬。派蒂站Aga牌廚具前,將熱水注入茶壺中,然後轉身看著擺在窗邊的Mose牌餐籃。
「妳很容易信任人,對吧?妳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把同一張照片寄給每一個捐款人?每次幫他換個名字,然後把捐款全部留為己用。這個朱平有自己簽收據給妳嗎?」
她看著派蒂收拾東西,緊張地投給她一個古怪眼神。
「很難講,」工程師回答,按了幾個鍵。坎蒂絲偷偷看了看錶。已經十一點半了。她原本預期電腦工程師只要幾分鐘就能修好她的電腦,但他已經來了一個小時,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看來像是要搞上一整天。她打了電話通知賈斯汀她會晚到,他只不表認同地「嗯」了一聲。
「嗯哼,」工程師總算抬起頭來,開口說話。「妳有裝過任何的掃毒程式嗎?」
「我也這麼想,」派蒂喝了口茶,伸手到錫罐裡拿餅乾。「瑪姬——」
「沒有。別傻了。」
她沿著走廊跑向臥房,那箱新的尿布就丟在那兒,然後急切地扯開紙箱。當她總算把箱子打開時,卻發現那些尿布外頭還結實地包了層塑膠套。
「不了,謝謝,」瑪姬依舊看著下方。「我試著維持體重。」
「瑪姬!我當然沒有那個意思——」她沒說下去,瑪姬頑強地看向別處。廚房裡一片靜默,只有露西亞沉睡的呼吸聲打破寂靜。
瑪姬驚恐地抬起頭來,當她看見對方時,臉上驀地刷白。站在那兒看著她、雙脣因不悅而緊抿成一線的,是派蒂.德瑞克福。
「我懂了,」派蒂說,又短促地笑了笑。「跟我那個時代真是完全不一樣。」
「好吧。」瑪姬略略聳肩。
「喔,它存在太久了,」工程師說。「這些病毒非常狡猾,我唯一能做的是盡力修復它所遺留的傷害。」他意帶責備地搖搖頭。「至於以後嘛,布魯溫小姐,我建議妳該多做好自我保護。」
「那是我捐助認養的東柬埔寨小朋友。」坎蒂絲說,伸手拿咖啡粉。
「妳知道哪裡找得到我,」派蒂說。「再見,親愛的。」
「什麼?」坎蒂絲看著他。「他當然存在!那就是證明。」她指著那張照片,艾德邪惡地對她露出微笑。
那隱藏的批評之意真是太明顯了,瑪姬臉紅起來。她不敢直視派蒂的眼睛,不願再看見那指責的表情。我盡力了!在每天的睡眠不足後,我已經盡力保持冷靜了,她想這麼大吼。但相反地,她只是安靜地盯著桌面,用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畫著桌上的木紋。忍耐,她將另一隻手緊緊夾在膝間,忍到派蒂離開為止。
「露西亞的作息正常嗎?」
「當然不會和_圖_書,」坎蒂絲立刻回答,甩了甩頭髮。「我為什麼要介意?」
「喔,是嗎?如果她真是妳的老朋友,在她搬來住之前,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她?」艾德向前傾,好奇地盯著她。「為什麼妳從來沒提過她?」
「哪一間?」坎蒂絲問。
「也許我該走了,」派蒂最後開口。「我不想打擾妳做事。」
「沒有。那不是太有用的東西,」坎蒂絲將咖啡粉倒入濾壺。「反正,他也不想要任何西方的玩意兒。」
「妳的公寓總是很好聞,」他說。「像咖啡店。我的聞起來像糞坑。」
「喔,好啦,」坎蒂絲說。「進來吧。」至少這是個不用再回去顧著工程師的藉口。
「是嗎?」派蒂拿著茶壺停頓。「我在餵奶的時候一天要吃兩倍的食物,不然孩子們根本就吃不飽。」派蒂嘴角微揚輕笑,瑪姬突然湧現某種莫名敵意。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她沒有好好餵露西亞?她的母奶品質不夠好?她突然有股想要頂嘴的衝動,只得拼命克制。
在撞見育兒房的那一幕後,派蒂留她一個人餵奶。瑪姬坐立難安地像被懲罰的小孩。等她抱著露西亞下樓時,派蒂已經將廚房收拾妥當、疊好碗盤,甚至還擦過地板了。她知道她該為此感激,卻更感覺派蒂是在譴責她。一個好母親絕不會任由她的廚房淪落至如此髒亂的情境。一個稱職的母親不會不把廚房桌面擦乾淨就放著不管。
「我看到妳朋友今早獨自離開,」艾德跟著她走進廚房。「我就想,啊哈,咖啡時間。」
「別諷刺我!」艾德伸手拿起鹽罐在掌中把玩。「那該死的離職給付規定搞得我快發瘋了。」
「有些女生試圖幫我整理過,」他往前靠近了些,渴望地吸著鼻子。「來嘛,坎蒂絲。給我點咖啡。」
「妳的茶,」派蒂遞過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要加點糖嗎?」
「她睡得很香。她一定是哭得累壞了。」
「她怎樣?」
「再見。」瑪姬蠻不在乎地回答。
「他叫什麼名字?」
「她是……嗯,一個老朋友。」坎蒂絲說。
「我知道。但她是打哪兒來的?她是什麼樣的人?」艾德朝坎蒂絲後方嗅了嗅。「是咖啡嗎?」
「好啦,」他沒頭沒腦地開口。「跟我談談妳的室友。」
「很好啊。」瑪姬每天早上都這麼回應,沒有多做解釋。有什麼意義呢?吉爾斯又不能餵奶,也沒辦法哄露西亞睡覺啊。她突然有點佩服起自己堅持不抱怨的決心,以及能夠保持微笑地告訴吉爾斯一切無恙,讓他照單全收地相信。她曾聽見吉爾斯在電話中驕傲地對朋友們說,瑪姬扮演母職的角色是如何得心應手。然後他會走來溫柔地親吻她,告訴她每個人都稱讚她有多麼能幹,這麼快就讓一切井然就緒。「年度最佳母親!」他有一晚對她說。「我就跟妳說過了吧!」他的喜悅表露無遺。她怎麼可能戳破這一切假象。
「對了,海瑟問妳能不能幫她把藍色資料夾帶來,」他加上這幾句。「妳有沒有話要跟她說?她人在這兒。」
「好啦,我的寶貝和-圖-書,」她大聲說完,微笑地朝下看著嬰兒車。「我該帶妳回屋裡去了。」
「有跟他講過電話?」
「露西亞,拜託!」瑪姬厲覺自己的聲調也變得激動。「我只是要去幫妳拿新尿布,可以嗎?我會盡快回來!」
然後吉爾斯會起床著裝,親吻她們兩個後出門上班,那天其餘的時光就只剩下她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除了看著個小嬰兒外無事可做。這任務聽起來實在是輕而易舉。
「我好無聊!」他把鹽罐倒過來,用鹽在桌上寫著自己的名字。「無聊、無聊、無聊。」
跟個才四週大的寶寶說話差不多等於自言自語吧?她邊這麼想邊踏上階梯。她瘋了嗎?露西亞哭得愈來愈用力了,瑪姬發現自己在通往嬰兒房的長廊上狂奔。她將露西亞放在尿布檯上,解開防雪外套,忍不住退了一步。露西亞穿的內衣已經濕透了。
但她實在提不起勇氣。一想到得質疑海瑟,甚至可能變成當面衝突,這局面讓她害怕。她們之間原本相處得這麼融洽,真的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創意賭上這一切嗎?
「嗯……我不確定,」坎蒂絲說,工程師的眼神讓她很尷尬。「所以你認為是這個問題?電腦病毒?」
「一隻病毒,」工程師垮下臉來。「恐怕已經感染到所有檔案。」
「沒關係,」她輕聲哄著。「只要再幫妳換好衣服……」她脫下露西亞的防雪外套,很快地解著內衣釘子,不自覺詛咒著自己笨拙的手指。露西亞的哭聲變得愈來愈大、也愈來愈急促,中間夾雜著短促的換氣聲。淚水開始在她的小小眼睛裡聚積,瑪姬苦惱地脹紅了臉。
「沒有,」她說,露出一個含著眼淚的微笑。「為什麼呢?妳認為我應該要這樣做?」
瑪姬閉著眼睛倚在欄杆上,深吸一口鄉間的新鮮空氣。上午約莫過了一半,天空呈現亮藍色,空氣中飄散夏天的氣息。要是在過去,她想著,這樣的天氣會讓她心情大好,充滿活力。但今天,站在她自己的家園,寶寶在身邊的嬰兒車中沉睡,她唯一的感覺卻是疲憊。
「早安!」吉爾斯睡眼惺忪地躺在雙人床上,微笑地向她們打招呼。「我的女孩們好嗎?」
「妳有從網路上下載什麼東西嗎?」工程師問。
於是她只將露西亞交到他手中,讓自己舒服地躺到溫暖舒適的床上,全身放鬆的感覺令她泫然欲泣。每天早晨的那半個小時是她的救贖。看著吉爾斯和露西亞玩耍,彼此越過寶寶有著細軟頭髮的頭頂眼神交會,一股暖意穿透全身。那份愛是如此濃厚,幾乎令人心痛起來。
「對了,妳還沒跟我講海瑟的事?」艾德坐了下來。一聽到這個名字,坎蒂絲的胃裡一陣痙攣,眼神游移。
「我打賭他想,」艾德說。「他搞不好想要個黑武士(譯注:Darth Vader,星際大戰人物)。妳見過他嗎?」
「傅……呃,朱……平,」坎蒂絲更正。「朱平。」
坎蒂絲捧著杯咖啡站著,越過電腦工程師的肩膀看著電腦螢幕,試圖理解發生了什麼問題。
和_圖_書噢,」坎蒂絲很懊惱。「那,你抓得到那隻病毒嗎?」
「對不起!」瑪姬氣喘吁吁地說。她又使勁推了最後一次,鬆開了卡住的輪子,開始更快速地走向屋子。當她抵達後門時,臉上已淌滿汗水。
「那妳怎麼知道他確實存在?」
吉爾斯今天早上建議她帶露西亞去外面走走,看到晴朗無雲的天空時,瑪姬一度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可是現在當她推著嬰兒車艱難地走過泥濘道路時,鄉間對她來說就像戰場一樣。所以嘛,特地去呼吸飄散著施肥味道的空氣很重要嗎?她心想,用力推著被灌木叢卡住的嬰兒車。坐在車裡的露西亞因為這些顛簸碰撞而不舒服地哭得更大聲了。
瑪姬瞪著她,想像著對她來個迎面痛擊。顯然派蒂真的認為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如果不花錢請人,她就沒辦法照顧好自己的寶寶。
從表面看來,她和海瑟一如往常友好。但坎蒂絲內心已開始有些不確定。其他人說的是對的嗎?海瑟是在利用她?海瑟至今沒分攤過房租,也從沒提起這件事。她很少對於坎蒂絲幫忙她完成那些繁重的工作表示謝意。而且,坎蒂絲難過地想,海瑟公然剽竊了她關於夜間購物的題材,表現得像是她自己發想的主意。
「沒有。」
過往生活的記憶浮現在瑪姬腦海,令她想癱軟在地上哭泣。但露西亞如有人喊開麥拉般恰好在此時哭了起來,那哭聲輕渺微弱地幾乎消散在風中。瑪姬睜開眼睛,熟悉的無力感再度席捲了她。在夢裡、在燒水時的嘶嘶聲、在試圖淋浴的水聲裡,那刺耳的小小哭聲無時無刻地纏著她。完全無處可逃。
之前,她曾花一早上的時間把自己和露西亞打扮妥當,坐車去超級市場。購物期間,她在洗手間稍事停留,把露西亞餵飽,再重新加入結帳行列。而露西亞卻開始哭叫,側目的人群讓瑪姬瞬間紅了臉,儘可能故作鎮定地安撫著寶寶。但露西亞的哭聲愈來愈大,彷彿要引起全店的人注意。最後,排在她前頭的一位女士忍不住轉身,給予經驗談:「他餓了,可憐的小東西。」
坎蒂絲忍了一個禮拜什麼都沒說,並試著忘記這回事,但是心裡就是有個揮之不去的疙瘩。
「還沒那麼規律,」瑪姬說。「不過說真的,人們現在不強調硬要寶寶們建立規律作息。」她抬頭看向派蒂,對方也同樣直視著她。「他們建議在寶寶們餓時再餵奶,並且自然發展出作息時間。」
「快好了!」瑪姬哀叫著,絕望地抖動著胸罩的鉤子。「我已經盡量快了,可以吧!」她的聲音轉為咆哮。「露西亞,安靜下來!拜託安靜!就快好了!」
現在,只要一想到這個意外插曲,她就感到心灰意冷。連這麼簡單的購物行程都搞不定,她怎能算是稱職的母親?她看過其他的媽媽們自在地在大街上漫步,與朋友隨意閒談,或坐在咖啡店內,寶寶安靜地身旁睡著。她們是怎麼做到如此泰然自若?她會因為擔心露西亞哭鬧,而絕對不敢走進咖啡店,不敢面對那些想要安靜喝杯咖啡的其他和-圖-書客人所投來的責難眼光。就像她以往總會對那些吵鬧寶寶的媽媽們射去的不耐煩眼神。
「妳有沒有想過請個幫手來照顧寶寶?比方說,請個褓姆。」
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瑪姬聽見自己失控地大聲反駁,「是『她』!而且她不餓!我才剛餵過她!」她幾乎是邊哭邊把露西亞從推車中抓起來,衝出店門,留下身後成排驚愕的顧客。
「當然啦,」派蒂說。「還是要看妳的想法——」
坎蒂絲的胃部傳來熟悉的刺痛感,她閉上眼睛。她知道她該跟海瑟當面對質,應該態度和緩但堅定地提起這個議題,聽聽海瑟的說法。說不定整件事是個誤會,海瑟根本沒意識到這樣是搶了別人的創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只需要跟海瑟談談,觀察她的反應。
「你有整理過嗎?」
「什麼事?」瑪姬很不情願地轉過頭來。
「沒必要對她大叫,親愛的。」門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嘿,這小孩是誰?」他指著張釘在留言板上的照片問。
「是啊,沒辦法,」她連頭都沒動地回答。「他們實在太忙了。」
「你今天沒其他事做嗎?」坎蒂絲說。「去巡視地產?看日間肥皂劇?」
「好啊,既然她讓你這麼困擾,為什麼不直接問她?」坎蒂絲很不客氣。
「確實沒有。」艾德說。「我昨天還去了博物館。博物館耶。妳相信嗎?」
「很好。」瑪姬簡短地回答,喝了口茶。
她等著派蒂走出廚房,打開大門離開;然後等著汽車引擎發動聲,以及碎石路面在車輪下喀喀響。終於,等到汽車駛離,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瑪姬忍不住開始哭泣。
「欵嗯。」電腦工程師的聲音打斷了對話,他們都抬起頭來。
「又怎麼了?」坎蒂絲毫不同情。
「不好意思,」她說。「我馬上回來。」
門外站的是穿著舊T恤和涼鞋的艾德。
「我只是要幫妳換尿布,露西亞。」她試著保持冷靜。迅速地褪下露西亞的濕尿布,扔到地上,伸手要拿新的尿布。尿布籃是空的。瑪姬頓時一陣驚慌。尿布在哪裡?她突然想起來了,準備出門時她拿了尿布籃裡最後一片新尿布,當時她還提醒自己要記得開箱,再把尿布籃裝滿。顯然,她沒這麼做。
「可惜妳的爸媽不能停留得更久一點,」派蒂說。瑪姬一時心酸,用力地眨著眼睛。這女人非得用上每一樣傷人的武器嗎?瑪姬還在醫院時,她父母已經來了兩天,之後才不情願地離開。畢竟他們兩人都還在工作,而且從德比郡到漢普郡的車程實在很遠。他們離開時,瑪姬露出開朗的笑容,答應她父母說自己會好好的,並且很快就會去探望他們。但事實是,他們的離去對她的衝擊比她預期中要沉重。一想起她母親慈祥的臉龐,有時仍會令她掉下眼淚。派蒂卻偏要提醒她這些難過的事情。
「喔,天哪!」她大叫,瘋狂撕扯著塑膠發,彷彿在參加那些詭異的耐力大考驗式的日本競m•hetubook.com•com賽節目。她的手指總算搆到其中一片尿布把它拉了出來,心跳急促。瑪姬沿著走廊跑回去,看見露西亞哭得歇斯底里。
「嗨,」坎蒂絲說。「你找出是什麼問題了嗎?」
那個工程師嘆氣,坎蒂絲咬著嘴脣,覺得是自己做了蠢事。門鈴突然響了,坎蒂絲鬆了口氣。
「是啊。」
「也許我會。」艾德笑著說。
「我不知道,」艾德說。「她有些地方讓我覺得很疑惑。」
「沒有,」坎蒂絲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後又說,「喔,有,我試過一次,不過沒有成功。有關係嗎?」
「妳有寄聖誕禮物給他嗎?」
「好了,好了,我來了。」瑪姬喘著氣說。「讓我幫妳穿上尿布。」她彎身傾向露西亞,儘可能迅速地穿好尿布。然後一手抱著露西亞,爬坐上房間角落的搖椅。隨著耳邊傳來露西亞愈來愈大的哭聲,時間顯得分秒必爭。她伸手到上衣裡要解開胸罩,但鉤子卡住了。她懊惱地小聲驚呼,將露西亞放到腿上,另一隻手也伸進上衣幫忙解開鉤子,並試圖保持鎮定。但露西亞的尖叫聲愈來愈高亢,愈來愈頻繁,像是打算創下尖叫次數的新紀錄。
「妳怎麼認識她的?」
「不了,我……我得走了,」坎蒂絲吞吞吐吐地回答。放下電話,她喘了口氣坐下來,心跳微微加速。這實在是愈來愈荒謬了。她得好好想想,別讓心中對海瑟日益增長的懷疑影響了自己。
「你顯然沒什麼日常調劑。」坎蒂絲說,從他手中拿回鹽罐。
缺乏睡眠令她感覺蒼白虛弱,心浮氣躁而且經常想哭。露西亞每兩個小時就醒來要吸奶。由於吉爾斯第二天還得上班,她不能在床上餵奶。結果她只好整晚都坐在嬰兒房的搖椅上,邊餵露西亞喝奶邊打瞌睡,然後又在寶寶的哭鬧中驚醒。等到早晨的微光降臨,她才抱著露西亞起身,虛脫地拖著腳步回臥室。
「我寧願自己照顧我的小孩,」瑪姬用顫抖的聲音說。「儘管做得不夠完美,但是——」
「通常晚上的情況如何?」派蒂說。
「好啦,」她從嬰兒車中抱起露西亞。「我來幫妳換尿布,準備喝奶囉。」
「因為……我們失聯很久了,可以嗎?」坎蒂絲有點惱火地回答。「話說回來,你為什麼那麼感興趣?」
坎蒂絲輕蔑地使了個眼色。艾德的話有時真是沒有回應的必要。她將熱水倒進濾壺,廚房裡瀰漫著咖啡香。
「好吧,」她將頭髮往後撥。「好,冷靜。」她將露西亞從檯子上抱起來,放到安全的地板上。露西亞的尖叫變得無比大聲,彷彿電鑽般穿過瑪姬的腦袋。
「不知道,」艾德說。「有軟墊椅子的那間。」坎蒂絲瞪了他一會兒,翻個白眼後轉身幫茶壺注水。艾德露出笑容,開始在廚房裡晃蕩。
廚房裡瀰漫著明顯的沉默。坎蒂絲將咖啡遞給艾德,他喝了一口。「妳不介意,對吧,坎蒂絲?」艾德加了這句,眼睛亮了一下。
瑪如又喝了口茶,目光定著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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