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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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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畢竟妳是她的老朋友,」艾德喝了口咖啡,透過杯緣詭異地看著坎蒂絲。「還是妳根本沒留意過。」
「可能還有些什麼吧,」她勉強擠出這句。「只是偶爾幫個忙。你明白的。」
「喔,忘了吧。」坎蒂絲說。
闔上眼,蘿珊依舊能清晰想起當碎冰落在那個小賤貨臉上時的那股暢快。但那只是虛浮的勝利,瞬間就被沮喪的感覺淹沒。她並不想和坎蒂絲吵架,也不希望那一晚竟結束在心寒、孤獨、酩酊大醉與悲慘中。
「那很好。」坎蒂絲不在意地聳聳肩。
「很幽默,」坎蒂絲氣悶地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好吧,」艾德的表情很奇妙。「我想我會。」他放下咖啡杯,緩步走向門邊,然後停了下來。「但是讓我告訴妳,坎蒂絲。妳對我的了解大約就跟妳對妳的朋友海瑟的了解差不多而已。」
「是啊,」坎蒂絲說。「是我說的。」
「這是什麼意思?」坎蒂絲不耐煩地說。真是典型的討厭鬼艾德。「你說她有點瘋狂是什麼意思?」
「拜託。叫飛機回頭!」
坎蒂絲靜靜讀完,將信放回信封裡。一如以往無關痛癢的文字,同樣的不帶感情而疏遠。顯示出一個如此恐懼過去,因而懦弱到連對自己的女兒伸出手都不願意的女人。
「嗯哼……我想是吧,」坎蒂絲有點被自己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嚇到。「我會讓她自己來。」
「什麼東西如何?」艾德咧嘴笑著。坎蒂絲雙頰發熱。
「不,謝了,」坎蒂絲冷冷地說。「我在戒咖啡。還有,我有給什麼建議嗎?」
「她很古怪,」艾德說。「妳一定注意到了。」
他身後留下妻子辛西亞,以及三名子女。
「我了解了,」賈斯汀說。他仔細地打量她,眼神毫無遺漏地檢視著她的臉,活像在抓排版錯誤。「這樣吧,我想從現在開始,海瑟應該可以不需要妳的那些小小幫忙。妳認為呢?」
勞夫.歐索普,已於星期一逝世……
坎蒂絲回望著他,心虛地臉色發紅。賈斯汀發現她在幫海瑟做大部分的工作了嗎?可能他認出她的文風,看到她在寫原本該是海瑟要寫的文章,或注意到她一直在寄文件給海瑟?
「沒什麼好留意的!」坎蒂絲說。
「哈囉,」她對他露出燦爛笑容。「我要一份總匯三明治,麻煩你。還有一杯鮮鮮柳橙汁。」服務生在本子上記下餐點,轉身離開,蘿珊舒適地躺回日光浴床上。
「女士,怎麼了嗎?」一名女空服員帶著職業笑容出現在她面前。
勞夫.歐索普,她讀著訃聞的標題。讓《倫敦客》雜誌起死回生的發行人。
「呃,」坎蒂絲想了想之後回答。「我想我有時候會幫她校正一些東西。」
「是這樣嗎?」艾德揚眉。「坎蒂絲.布魯溫人格解析。那我對這兩樣人生指標的比重分配又是如何?金錢重於速食?速食先於金錢?還是不分軒輊?」
「當然,有點瘋狂就是了。」
「很高興聽到妳這麼說,」賈斯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會注意妳的,坎蒂絲。」和*圖*書
「大家注意。」賈斯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坎蒂絲在椅子上轉過身。他站在他那間小辦公室門前,以詭異的表情環顧編輯室的每個人。「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他停下來,等辦公室的每個人都放下手邊工作,轉過頭來面對他。「勞夫.歐索普病得很嚴重,」他說。「是癌症。」
「先從介紹這位名叫蘿珊的朋友開始吧,」艾德說。「或者先來杯咖啡也可以。」
「沒錯,」賈斯汀說。「應該有人去通知蘿珊。」
「不!妳不明白。我必須回去。這是緊急事件。」她努力地嘸了下口水,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但體內有某種無法控制的情緒自行爆發,占據了她的意志。
「我得走了,」瑪姬說。「已經很晚了……」
「別說傻話。」
「我還得趕回漢普郡。」瑪姬聽起來真的很難過。「妳知道我必須回去餵露西亞,不然就要爆奶了。」她伸手握著蘿珊的手。「蘿珊,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留下的……」
蘿珊在派拉汀飯店待了兩個星期。鎮日陽光普照,游泳池波光粼粼,總有烤得香脆又美味的總匯三明治送到手邊。她維持著相同的作息,沒和其他旅客搭訕,總共只離開過飯店大門一次。日子如串珠般順流而過,她對一切都不為所動,只保持了對於陽光、沙灘、以及每天傍晚喝下那第一杯瑪格麗特的嗆辣的感受力。在英格蘭的某處,那些她所熟知且深愛的人們都已回歸自己的日常生活,卻都如過去的幽靈般潛藏在她腦中。
「才不晚!」
痛苦如榔頭般擊潰蘿珊。她盯著勞夫的照片,開始發抖想吐。她乏力地伸手要解開安全帶。
「女士……」
「是的,」賈斯汀說。「對大家來說你很震撼。他已經病了一陣子,但沒有人知道。現在的病況……」他摩挲著臉龐。「已經是後期。說真的,情況很不樂觀。」
「這恐怕……」
親愛的坎蒂絲,她媽媽寫道。希望妳一切都好。這兒的天氣如往常宜人。肯尼斯和我到康瓦耳郡做了短程旅行。他的女兒正在等待另一個新生兒的誕生……
「海瑟是個很迷人的女生,」艾德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髮型適中、衣著合宜、舉止得體……」
「恐怕我們不能那麼做。」那位空服員依舊帶著笑容。
「妳去它的不准嘲笑我!」蘿珊的聲音轉為大吼,她已經完全失控。「不准嘲笑我!」熱淚滾滾而下。
「幾個月?還是幾週?」
「海瑟?」賈斯汀停下腳步。「不知道。怎麼了?」
「對了,」艾德說話的方式像是在接續三分鐘前的對話,「我聽說昨晚妳的某個朋友把雞尾酒倒在海瑟的頭上。」他讚佩地搖著頭。「坎蒂絲,我不知道妳有跟這麼豪邁的朋友來往。」
「什麼?」坎蒂絲很困惑。「這是什麼意思?」
也有可能是和艾德約會徹夜未歸。
「昨晚的約會如何?」坎蒂絲以刻意平穩的語調說。
她快步走向浴室,脫下睡衣後站到蓮蓬頭下。注意到今早除了她以外,應該沒人用過這裡。她很快地用名為「振奮心神」的玫瑰香味沐浴乳抹遍全身,然後將熱水開到最大沖去泡沫,沖去今早的寒意、以及對海瑟和艾德的好奇。她希望能將一切都除去,宛如新生且無hetubook.com.com憂無慮。
她睡了幾個小時後在凌晨醒來,決定出國,去隨便哪個有陽光的地方。她已經失去勞夫,說不定也丟了朋友。但她還擁有自由、人脈、以及適合穿比基尼的好身材。她可以隨她高興在這兒待多久,她想著,然後再出發。說不定再前往比歐洲更遙遠的地方,忘了英國,放下一切。不去檢查留言口,也甩開每月進稿的工作。就讓賈斯汀緊張一下,讓他們都擔驚受怕一會兒吧。
「當然是有關海瑟的建議啊。是妳鼓勵我約她出去的。」
「喔,沒什麼,」坎蒂絲隨即說。「只是剛好想到。」她對賈斯汀微笑,以為他也會報以笑容,或談起其他的話題。相反地,賈斯汀卻對她皺眉。
「別離開,」蘿珊說,聲音裡透著驚慌。「別這樣,瑪姬。今晚糟透了。我們得想辦法彌補。」
「我會打電話通知瑪姬,」賈斯汀冷靜地說。「如果你們想到任何應該知會的人……比方說專欄的自由作家,我想大衛.葛丁會想知道這件事。」
蘿珊躺在日光浴床上伸展四肢,感覺傍晚的陽光如和煦微笑般溫暖了她的臉。她在當天早上十點鐘抵達尼斯機場,立刻跳上計程車直奔派拉汀飯店。那兒的飯店總管傑哈是她的老朋友,在打了通給飯店集團公關室的電話後,立刻用很大的折扣幫她準備了一個房間。她堅持不用太豪華,只要一張床、淋浴間、靠近游泳池,一個讓她可以躺著閉上眼睛,感覺溫熱陽光撫遍全身,並能忘懷一切的地方。
班機只有半滿,在與櫃檯小姐的幾番議價後,蘿珊幫自己要到了機艙升等。她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登機,舒適地將自己安置進寬敞的沙發裡。當機組員開始展示機上安全程序時,她拿起贈閱的《每日電訊報》開始閱讀頭版消息,讓那些熟悉的人名和訊息如雨水滋潤她乾潤的腦袋。從她離開英國到現在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她掃過幾個版面,然後停在假日活動版。
「嗨,」坎蒂絲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仍盯著海瑟的桌子。接著抬起頭。「賈斯汀,你知道海瑟去哪兒了嗎?」
坎蒂絲回瞪著他,轉身邁開步伐走回廚房。她打開水壺,把桌子擦乾淨,坐下來又喝了口洋甘菊茶。
兩個星期後,某天早上醒來,走到窗前,首度感到無聊。她覺得渾身充滿能量,飯店裡的種種規矩突然讓她覺得既狹小又侷限。他們提供保全措施,卻讓大家活像囚犯。她得離開這裡,這念頭蹦了出來,離這兒遠遠的。她立刻拿了行李箱,開始打包。她不想讓自己又坐下來開始盤算該怎麼做才好。思考會帶來痛苦,旅行則賦予希望和刺|激。
「所以……所以他要退休,」坎蒂絲聽見自己用抖音說話。「他知道他生病了。」一等她說出這句話,坎蒂斯立刻回想起她有次代接到一通來自查令十字醫院的留言,瞬時全身冰冷。
「我對你怎麼想沒興趣!」坎蒂絲打斷他。「天哪,你對人能有多了解?你唯一在乎的只有只有速食和錢。」
坎蒂絲看著廚房牆上的鐘。七點二十分。海瑟可能很早就起床了吧,她這麼對自己說,然後把水壺擺上爐子。她可能昨晚失眠,或者正實行某種早起新生活運動。
「還有蘿珊。」某個人說道。
當她穿著和圖書浴抱再度回到廚房,門前踏墊上丟了一疊郵件,水已經煮開了。這是個平靜的早晨,坎蒂絲幫自己沖了杯洋甘菊茶,這是《倫敦客》上個月專欄推薦的戒咖啡妙方,然後開始看信,特地把一件淡紫色信封的郵件留到最後。
「所以,情況如何?」她聽見自己問話的聲音。
飛機已經轉到跑道上開始加速,引擎的轟隆聲漸次增大到震耳欲聾。飛機一路加速到彷彿不能再更快了,然後一陣輕微的顛簸,完成起飛動作。蘿珊就在那個時候翻開了下一頁,帶著些微驚訝地,發現勞夫的照片以呆板的黑白印刷正對著她。她的腦袋隨即自動聯想到他正在計劃的一些併購案,或是他去參加了哪個很有新聞點的聚會活動。
一股熟悉的灼熱痛楚掠過坎蒂絲心頭,然後消失。她已經讀過太多次類似的信件,不會再讓它影響心情。而且今天早上,她沉靜異常,幾乎到麻木的地步。我才不在乎,這念頭閃過腦海,她將信放進長桌上一疊整齊的信件裡。我不在乎。她喝了口洋甘菊茶,再一口。門鈴大響時,第三口茶正要入口,嚇得她把茶灑了一桌。
「不!」她喃喃自語,絕望地想在那一頁找到不一樣的答案,不同的故事結尾。
在重溫昨晚片段的同時,某種盤旋不去的氣憤感也在腦中滋生。一種想為自我辯護的想法出現,越是回憶,這想法就更強烈。說真的,她到底犯了什麼錯?她不過是帶了個新朋友來,就這樣。也許海瑟和蘿珊就是不對盤,或許瑪姬想要三個人的私密空間。但是難道要怪到她身上嗎?如果事情不這樣發展,如果她們願意溫暖地歡迎海瑟並接納她成為一分子,她們不是該圍在坎蒂絲身旁,恭喜她有了個這麼棒的新朋友嗎?昨晚的氣氛不好又不是她的錯。她是不該斥責瑪姬,但瑪姬也不該說海瑟是賤貨。
「恐怕不會太久,」賈斯汀說。「這種東西一旦發作,就」
「有趣的問題,」艾德靠向門沿。「這話隱含的意思是——什麼呢?喔,海瑟應該幫我煮咖啡?」
「說到這個,我得謝謝妳,」艾德跟在她身後。「妳給了我一個很棒的建議。」他走到咖啡機旁開始舀咖啡粉。「要來點嗎?」
「妳很關切海瑟的一舉一動,是嗎?」
「喔,昨晚,」艾德說。「昨晚很棒,謝謝妳。」
「不,」她聽見自己說。「我得離開。」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
「我想……」他猶豫著。「從珍娜說的情況看來,應該是幾週。或甚至……」他說不下去了。
等她在飯店大廳親吻傑哈道別時,她已經幫自己訂了張到肯亞奈洛比的機票,也和希爾頓飯店的朋友聯絡上。她可以有一個禮拜的半價住房優惠,附帶兩個星期的打獵行程。她會幫《倫敦客》和其他所有可能的出版社寫下整個故事。她會幫大象照相,遙望地平線那端的日出。她將讓自己徹底地被廣袤的非洲大地所迷醉。
先是花費比平常要高出許多的信用卡帳單。海瑟的到來代表了更多的點心、外出玩耍要支出。一封銀行存款單。她的存款餘額比往常要高,她瞄了一眼,不禁疑惑,這些額外的存款是打哪兒來的?聳聳肩後,她把信塞回信封,繼續看信。套著塑膠套的家具型錄。鼓勵她參加現金抽獎的廣告信。和*圖*書然後,最後一封信了,那封淡紫色郵件。熟悉的潦草手寫字體。她看著信封好一會兒,撕開封條,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
偶爾有些時候,劇痛會突然摟住她,讓她心痛到必須閉上眼睛等待一切過去。有一晚,她坐在酒吧的邊桌,樂隊開始演奏一首她曾和勞夫聽過的歌曲,她的胸口無預警地如被重擊,疼得她眼淚盈眶。她靜靜地坐著,靜待頰上的淚水自然風乾,而沒伸手抹去。這首歌結束,另一首歌曲開始,服務生送上她的瑪格麗特。當她喝完那杯酒時.她的思緒已飄到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了。
「他們評估他還有多少時間?」坎蒂絲唐突地問。「還有多久會……」她停了下來,咬著嘴脣。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又是一片沉默。
坎蒂絲有些含糊的不悅,連忙甩了甩頭。海瑟和艾德做了什麼又不關她的事,她堅定地告訴自己。艾德想約海瑟出去,好啊。如果海瑟飢渴到願意跟一個認為有三層披薩館料就代表了「美食」的男人消磨時光,那又有什麼問題。
「不是!」坎蒂絲很生氣。「我是說……」她甩用頭。「不重要。」
「他去看過醫生,」賈斯汀說。「但是癌細胞已經蔓延開來。他們已經盡了力,不過……」他沒把話說完,看著辦公室裡詫異無言的人們。他看起來似乎真心為這個消息難過,坎蒂絲突然有點同情他。「我想送張卡片致意,」他在停頓之後繼續說。「每個人都署名。當然了,寫的話要開心一點……」
「把飛機停下來,」蘿珊對空服員說。「拜託。我得離開。我得回去。」
「妳說了算,」艾德說,坎蒂絲氣惱地瞪著他。「當然了,妳比我了解她。不過我得說,在我看來——」
賈斯汀辦公室的電話響了,他投給坎蒂絲最後一瞥後,大步離去。坎蒂絲看著他離開,內心稍感錯愕。賈斯汀是怎麼知道她幫了海瑟這麼多忙?他又為什麼如此不高興?畢竟,她只是試著幫忙啊。她皺著眉緩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坐下來後盯著空白的電腦螢幕,心中浮現一個新的憂慮。她是否因為幫海瑟的忙而影響了自己的工作表現?她是不是真的花了太多時間在幫海瑟做她該做的事?
接著,當她意識到那一版的主題是什麼時,旋即不可置信地表情僵硬。
「早安,坎蒂絲。」賈斯汀經過她身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幾個小時後她抵達辦公室,特意在編輯室門前逗留,看了看海瑟的辦公桌。沒人。椅子也沒被拉開,顯然海瑟還沒來上班。
「好啊!」坎蒂絲很惱火。「隨你高興要怎麼監視我。」
「你想做什麼?」坎蒂絲說。
蘿珊在日光浴床上坐起身,舉起手,愉悅地看著一名穿著白色外套的服務生走過來。專屬於妳的貴賓服務,她開心地想著。有時她真想終其一生都住在五星級大飯店裡。
昨晚的情景在腦中重演,她緊閉著眼睛,用手捂無住耳朵。但她卻無法阻擋那些影像,蘿珊冰冷的眼神,瑪姬詫異的表情。她怎能做出這麼糟糕的行為?她怎能就這樣讓她們離開,而沒有把事情解釋清楚?
一片死寂,然後有人倒抽一口氣。
坎蒂絲www.hetubook.com.com把浴袍拉緊了些,謹慎地開了門。
「天啊,」艾莉西亞顫抖著說。「但他看起來……」話沒說完,她將頭埋在手中。
「妳監管她的很多工作,對吧?」
「只要妳想就可以留下來。」蘿珊說話的語氣帶著孩子氣的任性,她突然很害怕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先是勞夫,接著是坎蒂絲,現在又是瑪姬。每個人都回歸自己的生活,回到他們的朋友或家人身邊,對其他人的重視勝過於她。她低頭看著瑪姬覆在她手上的手,那顆巨大的藍寶石婚戒閃爍著,驀地讓她感到嫉妒。「好啊,走吧,」蘿珊粗魯地說。「回妳老公身邊去。我不在乎。」
艾德將水倒進哪咖啡機,坎蒂絲低頭看著自己那杯不甚引吸引人的微溫洋甘菊茶,週遭一片靜默。別問,她堅定地告訴自己。別開口。他擺明是特地過來炫耀的。
「不,」蘿珊用連自己都不認得的聲音說。「不。」她的手抖到讓她無法順利閱讀報上的文字。
他大踏步走出廚房,沿著走廊離開。坎蒂絲有些驚慌地想開口挽留,但大門已經砰地闔上。
坎蒂絲帶著微慍的情緒伸腿下床,猜想著海瑟是否已沐浴完畢,這才大夢初醒地發現整間公寓異常安靜。坎蒂絲咬著脣走到她那間小房間的門前,將門推開後聆聽著,完全沒有任何聲響。海瑟的房門半開,她繼續走向廚房,經過海瑟的房間時,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裡面是空的,床鋪很整齊。浴室也是空的。整間公寓都是空的。
「喔,我的老天。」
瑪姬後來就先走了。等她們倆走出酒吧,還在為剛才的氣憤情緒而腳步虛浮時,瑪姬看看錶,很不情願地對她說:「蘿珊……」
「我沒有在笑妳!」空服員詫異地說。她瞥了眼蘿珊手中皺成一團的報紙,臉色微變。「我沒有在笑妳,」她溫和地說,然後蹲下來用手環住蘿珊。「妳可以到奈洛比搭機回程,」她在蘿珊髮間輕語。「我們會幫妳想辦法。」飛機持續盤旋升高入雲際,無視於其他乘客的眼光,那位空服員跪在地上,輕輕安撫著蘿珊瘦削、因哭泣而顫抖的背部。
她抵達後一整天都躺在日光浴床上,癱在炙熱的陽光下,時不時地幫自己抹上防晒油,喝著水壺裡的水。大約六點半時,她看了看錶,難以想像二十四小時前她人還在曼哈頓酒吧裡,把那一晚搞砸得如此徹底。
「不,」艾德停頓之後說。「我不確定我明白。」
「蘿珊,」瑪姬乞求著。「蘿珊,等等。」但蘿珊甩開她的手,踉蹌地沿街走去,邊喘氣邊喃喃地詛咒著,心裡很清楚瑪姬不會追過來。而內心深處,她也明白瑪姬是真的別無選擇。
「妳只是好奇?嗯……」艾德看了看錶。「說實話,我不知道。她應該已經在上班途中了吧?」他抬眼無辜地看著坎蒂絲。
隔天早晨,坎蒂絲渾身不對勁兒地醒來。她盯著天花板,試著忽視這個感受,然後翻過身把頭埋在靠墊裡。但那股寒意持續著,堅持不肯離開。她和瑪姬跟蘿珊吵架了,她的腦袋無情地提醒著這個事實。她兩個最好的朋友離她而去。這個想法沿著脊柱而下地叫她發冷,很想永遠躲在靠墊裡不出來。
「你是怎樣?」坎蒂絲說。「你就不能自己煮那杯鬼咖啡嗎?而且,海瑟呢?」一等自己說出這句話,她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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