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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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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很好,」對方說。「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尼爾.庫柏,代表史卓森公司。」
「對,」他說。「五年。妳在這裡快樂嗎?待遇好嗎?」
「幫海瑟拿到這份工作,八成讓妳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不是嗎?」賈斯汀交叉雙臂。「等她的工作表現上了軌道,妳又嫉妒起她了。」
「是啊,」她回答完,又打了一會兒字後,突然起身。
「賈斯汀,」她平靜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什麼?」坎蒂絲聽見自己很不合宜地發出笑聲。「我?」
「那天很感人。」凱莉抬起頭,神情詭異地瞄了她一眼。
令她詫異的是,凱莉臉上泛起一片紅暈。
「海瑟,」坎蒂絲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好沙啞。「海瑟,我得跟妳談談。」
「妳覺得這很好笑?」
「可以請妳來公司一趟嗎。」那個男人問道,蘿珊猛地回神。勞夫.歐索普。他剛剛說要討論勞夫.歐索普的遺產。
尼爾.庫柏緊張地笑了笑。「米勒小姐,請聽我解釋。我是個律師,我打電話給您是要通知有關勞夫.歐索普的遺產處理事宜。」
「妳要用電話嗎?」某個抱著寶寶的婦女對她大吼。
突然,如被電擊般,她想起那張蜜雪兒約翰髮廊的收據。那確實是她的。是她私人的東西,就放在她臥房梳妝檯上那成堆的文件裡。她的臥房,在她自己的公寓,沒有人拿得到,只除了……
她拿起其中一張報帳單研究著,寒意逐漸蔓延。看得更仔細以後,她可以在她自己的簽名裡看出另一個人的筆跡。像在嘲笑她似的,那是海瑟的筆跡。她抬起頭,覺得整件事令人作嘔。
「喔,我的天哪。」她幽幽說道。
他不帶感情地看著她,而坎蒂絲呆呆地回瞪著他,感覺自己的臉紅得發亮。她怎麼沒去處理那些多餘的進帳?她怎麼沒有誠實?她怎麼能這麼蠹?
海瑟喝得比坎蒂絲還醉,結帳時,她幾乎是流著淚地再次感謝坎蒂絲為她做的一切,然後又突然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看看我,完全失去自制力了。坎蒂絲,如果明天早上我沒起床,別管我。我恐怕得請假一天才能恢復!」她喝了口咖啡,越過杯緣看著坎蒂絲,又補充說:「祝妳和賈斯汀會談順利。希望是好事!」
「據我所知,妳沒有被直接解僱已經夠幸運了!坎蒂絲,妳的行為是詐欺,」賈斯汀微抬起下巴。「要不是我剛好在進行帳務系統的隨機抽查,就不會發現這件事。查爾斯和我今早稍微討論了一下,我們都同意日後必須杜絕類似事件再度發生。事實上,我們打算藉此機會——」
「當然!」坎蒂絲說。「我當然不知道!」
「妳毫不知情。」
她深呼吸,試著平靜下來。但她的腦袋像即將上桌的魚,驚慌地翻來扭去,急著尋找出路而不可得。
「不!賈斯汀——」
「真的?誰會那麼做?」
「放手!」海瑟很生氣。
「坎蒂絲,算了吧,」賈斯汀不耐煩地打斷她。「妳被停職了。」
「通常,在經歷這段時間之後,妳和公司之間應該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互信。而一個對現況滿足的員工,理論上不應該有欺瞞的作為。」賈斯汀嚴肅地搖搖頭,坎蒂絲瞪著他,很想嘲笑他的故作姿態,又忍不住猜測他到底想說什麼。有人闖進這間辦公室?順手牽羊?
「妳啊!」
這句話像打了坎蒂絲一巴掌。
「是嗎?」海瑟說。「這倒有趣了。我爸也把妳爸當朋友呢。」
「我沒有!」坎蒂絲就快要發不出聲音。「賈斯汀,你很清楚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當然不是!」她的聲音帶著恐懼。「賈斯汀,你完全搞錯了!事實不是如此!那和圖書是——」
「是喔,」賈斯汀嘆口氣,彷彿對她的回答很失望。
「別把磁碟片帶走,」賈斯汀經過的時候提醒。「也別動電腦。我們不希望有任何公司資訊外洩。」
走回編輯室時,她要自己抬頭挺胸,試著維持起碼的尊嚴,最重要的是,她絕不讓任何人有入她於罪的想法。但那實在很難,顯然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到人們抬起頭來偷看,又很快地低下頭去,表情盡是好奇,以及慶幸自己不是她的釋然。現在歐索普的新當家來了,每個人都前途未卜。在艾莉西亞也跟大家一樣轉開眼神之際,坎蒂絲瞥見她眼中有股真心的同情。坎蒂絲不怪她撇開頭去,沒有人敢擔這個風險。
「但我試著彌補!」坎蒂絲說。「我試著補償妳!」海瑟搖搖頭,硬把車門從坎蒂絲的手中扯過來。「海瑟,聽我說!」坎蒂絲驚慌失措。「妳不明白嗎?」她急切地傾身向前。「我試著要補償妳!我努力地幫忙!」
電話那頭沉默不語,然後律師以更加堅定的語氣開了口。「就約四點半。我會等您大駕光臨。」
「我當時才十四歲!」海瑟突然憤怒地大吼。「我們失去一切。坎蒂絲!妳真以為在妳爸對我們家做出那種事之後,我們還可以當朋友?」
昨晚真的是療癒之夜,坎蒂絲心想。在歷經勞夫葬禮的哀傷與戲劇性變化之後,昨晚足以緩解傷痛,結束一切再出發。她仍在為了和蘿珊之間的齷齪而難過,也依舊對蘿珊和勞夫的戀情感到訝異。但今早,她感覺一股新生的力量湧現,讓她有能力往前走,專注在人生中的其他事物,包括她與海瑟的友誼,以及她對工作的熱忱。
坎蒂絲望著他,覺得很厭惡。
「不!當然不是。只是覺得很荒謬!你是認真的?不可能啊。」
「那麼,坎蒂絲,」他悠悠開口,停下來,嘆了口氣。「告訴我,妳幫《倫敦客》工作多久了?」
「我們最好安排一次會面……」
「喔,是嗎?」賈斯汀笑出聲來。「嗯哼,還真是新奇的說法。」
他們沉默地對望,有那麼一刻,坎蒂絲以為她看到原本的那個賈斯汀,那個絕對會信任她,甚至會為她辯護的賈斯汀。但這樣的想法才剛浮現,賈斯汀轉頭伸手拉開抽屜。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知道多久!」坎蒂絲說。「五年了。」
「妳……妳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被棉花團堵住了聲道。
「是喔?」海瑟說。「那真遺憾。」她對坎蒂絲微笑,轉身坐上計程車。
「請問是蘿珊.米勒小姐嗎?」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坎蒂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地看著她,雙腿發軟,震驚地幾乎要暈了過去。
「海瑟告訴我妳老是濫用權力,對她頤指氣使。」賈斯汀說話的語氣不甚友善。「坦白說,我很訝異她沒有正式向公司提出控訴。」
「我不懂,」坎蒂絲氣喘呀呀地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一聽到她說的話,賈斯汀把頭抬得高高的,顯出做慢的神情。
「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她的聲音比她自己預期的要尖銳。「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所以妳認為我應該念在舊情,例外處理,」賈斯汀說。「妳覺得我應該幫妳的忙,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這樣嗎?」
坎蒂絲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往回家路上走。當她轉進公寓所在的那條街時,她看見一部發動著的計程車在公寓門外守候。她停了下來,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幅景象,然後看到海瑟從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走出來,腦袋瞬間無法運作。海瑟穿著牛仔褲和外套,手上持著行李廂。她的金髮一如以往閃閃動人,大眼睛看來一樣無辜,坎蒂絲望著她,有些困惑而膽怯。
「我剛被……」她停住,無法忍受自己說出那個字。「我剛被停職了。」
「什麼?」坎蒂絲開始不耐煩。「到底是怎麼了?」賈斯汀看著她,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後嘆口氣。
他領著她進了辦公室,在她身後關上門,將窗簾拉下。然後緩步走向桌前坐下,看著坎蒂絲。
「我有在葬禮上看到妳,」坎蒂絲友善地對她說。
「你……你不是認真的。」
「所以妳也不知道有這些單據?」賈斯汀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一疊訂了收據的報帳單。他輕敲著那疊單據,坎蒂絲在一陣昏亂中瞥見自己的名字。「在蜜雪兒約翰髮廊剪頭髮,」他唸著最上面那張收據列的項目。「妳要跟我說這算是編輯室的合理支出?」
街角有個電話亭,她用力地推開門擠了進去。電話亭裡涼爽又安靜,一個暫時的小小天堂。打給瑪姬吧,她迫切地想著,拿起了話筒。或是蘿珊。她們會幫她的。蘿珊或瑪姬,不管哪一個都會幫忙。她正準備撥號,卻又停下動作。
第二天一早,坎蒂絲整裝上班,卻沒看見海瑟的身影。她帶著笑意在廚房為自己煮了杯咖啡。
「現在妳明白我的感受了吧,現在妳知道我經歷了什麼。那種所有事物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奪走的感受。」海瑟露出一抹滿意的淺笑,她又掃了一眼坎蒂絲落魄的模樣。「如何?還享受嗎?一夜之間失去所有的感覺挺有趣的吧?」
她用發抖的手甩開塑膠袋,滑溜的觸感令人作嘔。她從沒這麼卑微又屈辱。辦公室裡的其他人沉默地在自己的電腦前工作著,這表示大家都在豎耳傾聽。坎蒂絲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她打開大抽屜,看著裡面熟悉的事物,筆記本、筆、舊的磁碟片、一盒覆盆子木莓茶包。
「收拾好妳的東西,走吧。」
「對妳來說可能沒什麼大不了,」坎蒂絲抬起頭看著站在窗邊面向著她說話的賈斯汀。窗外透進的光在賈斯汀臉上形成陰影,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認真。「只是微不足道的花費。」他做出蠻不在乎的手勢。「只是眾多不重要的小罪行當中的一項。但事實是,坎蒂絲,這很嚴重。」
「對!」
「拜託,坎蒂絲,妳就老實承認吧,」賈斯汀疲憊地說。「妳企圖欺騙公司卻被逮到了。」
「沒事,謝謝。」她咕噥著,一滴眼淚又悄悄滑下臉龐。在那名男子再答腔前,她邁步離開,儘管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她的思緒異常混亂,塑膠袋不停打到她的小腿,又握不太牢地一直往下滑。她猜想每個經過的人大概很難不注意到這個塑膠袋。在某個櫥窗前,她被自己的倒影嚇了一大跳。臉色蒼白如紙,上頭佈滿淚痕,身上的套裝都皺了,頭髮也亂七八糟。她頓時有股想要回家的衝動,她得換下套裝,沖個澡,什麼都不管地像個小動物躲在洞裡,直到她認為自己有能力出來面對切一切。
「我在談帳務支出的問題,坎蒂絲。有人報假帳。」
「查爾斯.歐索普。」坎蒂絲瞬間一派瞭然地看著他。
坎蒂絲看著她,心開始狂跳。
「嗯哼,」海瑟神情冷酷。「也許妳還不夠努力吧。」
「你就是怎樣都不放棄,是吧?」她邊說邊拿起話筒。「喂?」
但海瑟頭也不回,計程車不消幾分鐘就在街道那頭消失了蹤影。
一陣寒意襲來,她突然想起銀行對帳單上那些不知名的進帳,和-圖-書而她完全沒去多想錢的來源。她快速掠過飯店收據上的日期,六個星期前的某個週六,上面是她的簽名。看起來是很像沒錯,但不是,那不是她的簽名。
「說實話,坎蒂絲,我現在覺得我好像沒我所想的那麼認識妳。」賈斯汀說。
「總共是一百九十六英銬,」賈斯汀說。「不錯嘛,一個月的總量。」
不能打給蘿珊。在經歷上回在勞夫葬禮上的對話後,她不能。也不能打給瑪姬。她對瑪姬說了那麼過分的話,而且上次瑪姬還掛過她的電話。
坎蒂絲喝完咖啡,墊著腳尖走到海瑟的房門前偷聽。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莞爾一笑,拿起包包出門。這是個清爽的早晨,空氣中飄散夏日氣息,她的腳步急促,內心不停猜測賈斯汀召見她的理由。
「我知道這很嚴重!」坎蒂絲沮喪地怒吼。「別自以為是地教訓我!我知道。但是我沒有做這件事,可以嗎?」
「那這些是什麼?」賈斯汀指著那些報帳單。
「不,」她叫出聲。「不。」她開始在人行道上跑,呼吸急促,塑膠袋可笑地跟著她的腳步彈跳。「海瑟,我……我不懂。」她在海瑟關上門前,緊捉住計程車門。
「什麼?」坎蒂絲一臉詫異。「賈斯汀,你在講什麼鬼話?」
「還好吧,親愛的?」穿著牛仔外套的男子問她,坎蒂絲轉過頭。
「我沒有車,」蘿珊打斷他。「我不需要汽車保險,也沒有任何窗戶之類的需要保險防小偷。」
她從電話亭走出來回到街上,將塑膠袋換隻手拿,困惑地看著四周,像是剛從地道走出來般。然後她懷著悲慘心境再度邁開步伐,完全不知該走向何方。
「我是在幫忙她!」坎蒂絲非常憤怒。「我的天!你怎麼能——」
坎蒂絲不敢相信地看著計程車離開,然後邊發抖邊癱坐在人行道上,手上仍抓著那個塑膠袋。
「聽著,」她說。「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情,但勞夫和我並不真的是……」她停頓了會兒。「我寧願不出面。你可以幫我郵寄過來就好嗎?郵資由我負擔。」
「喔,天哪,」她輕聲說。「你這麼做是為了贏得查爾斯.歐索普對你的好印象,不是嗎?」
她呆若木雞地楞在原地,像是感受到她的凝視似地,海瑟回過頭來,略帶驚訝地看著她。兩個女孩無聲地注視著彼此好一陣子。海瑟上下打量著抬著塑膠袋的坎蒂絲,瞄著她臉上緊張的神情和浮腫的雙眼。
「喔,天哪,」眼淚不聽話地流瀉。「他要死了,所以要留些東西給我做紀念,是嗎?那個愚蠢又多愁善感的渾蛋。你現在要把東西給我了對吧?」
她又看了坎蒂絲最後一眼,關上了車門。
「什麼?」坎蒂絲驚訝到面無血色。
「去渡假,」賈斯汀說。
她又開始尋思賈斯汀要召見她的理由。要是在以前,她會猜是為了徵詢她的意見或想法。但自從他接掌雜誌社的總編輯後,他變得愈來愈自大,表現得好像坎蒂絲和辦公室裡其他同仁沒兩樣,不足以和他平起平坐。原本她該為此忿忿不平,但又覺得賈斯汀這種態度實在太可笑。
「我從來沒去過那個地方!」坎蒂絲幾乎要笑了出來。「而且我才不會拿那些單據來報帳!這一定是弄錯了!」
「好的,查爾斯,」他說。「謝謝,非常感謝。好的,我會隨時讓你知道最新發展。」他舉手道別,走進編輯室後望見坎蒂絲。
她們昨晚在餐廳裡待到很晚,邊聊天邊吃著義大利麵、啜飲香醇紅酒,彼此都很放鬆。她們兩人彷彿有種自然的默契,這是坎蒂絲最珍惜的感覺,彼此對人生有著相同的看法,相近的價值觀,以及能夠互相欣賞的幽默感。
「我沒趕上儀式,https://m•hetubook•com•com」坎蒂絲接著說,「不過我有看到妳和海瑟一起進去。」
「別傻了,」滿臉通紅的賈斯汀生氣地反駁。「這是基於公司政策的整體決策。」
「那是請德瑞克.坎利和他的公闕,」坎蒂絲立刻辯白。「我得請他們吃午餐好拿到專訪。他們不願意到別的地方。」
「請了兩個禮拜。她沒告訴妳嗎?」
「是啊。」她繼續打字。
「她告訴我在她跟我提出那個專題構想後,妳就一直找她麻煩。」賈斯汀的聲音變得銳利。「妳就是沒辦法忍受她其實很有天賦,對吧?」
「喔,是嗎?」海瑟很鎮靜。
拍擊電話亭大門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驚訝地睜開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
「妳是在說有某個人,為了某個我們目前無法確知的理由,假造妳的筆跡。」
「不,」她盡力以最平穩的語調說話。「當然不是。」停頓之後她接著說。「但是你你可以相信我。」
「又再裝無辜了?」賈斯汀諷刺地說。「拜託,坎蒂絲。我們那天還談過這件事呢。妳承認妳一直在指導海瑟工作,運用妳的權力要她就範。」
「沒有,」坎蒂絲說。「不,她沒有。」她做了個深呼吸,將頭髮自汗濕的雙頰往後撥開。「賈斯汀,我認為……我認為是海瑟假造了這些文件。」
坎蒂絲抵達辦公室時,裡面空蕩蕩的。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轉身想找人問問是怎麼回事。但全辦公室只有凱莉坐在電腦前,正埋首瘋狂打字。
「喔,拜託!別再演了,坎蒂絲,妳已經被逮到了。」
「噢!」蘿珊看著牆壁,用力地眨著眼。無預期地從別人口中聽見他的名字依舊令她意外,讓她吃驚到全身無法動單。
「我不需要發現什麼,」海瑟尖苛地說。「從第一眼在酒吧裡看到妳,我一直都知道妳是誰。」聲音轉趨嚴厲。「我們家所有人都認識妳,坎蒂絲.布魯溫。」
「我信任妳,」坎蒂絲喃喃地說。「妳是我的朋友。」
「海瑟!」坎蒂絲從開著的車窗對她喊,心跳得飛快。「海瑟,等等!拜託。我得要回我的工作。」她的聲音露出絕望。「妳得幫我!拜託妳,海瑟!」
「是的,」蘿珊答話。「我就是,您是哪位?」
「海瑟在哪裡?」她的聲音顫抖。
「公司會啟動內部稽核作業,依程序召開聽證會,」賈斯汀照本宣科似地簡單說明。「現階段,在整件事落幕之前,妳帶薪停職。」
背脊一陣涼意,坎蒂絲靠向電話亭冰冷的玻璃窗。她不能打給她們任何一個人。她已經失去她們了。她竟失去了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兩個朋友。
「所以,當這些妳聲稱毫不知情的報帳單在一個星期前被送進來,而妳發現妳的戶頭裡多了一些不知名的進帳時,妳很自然地發現了這個錯誤,並且把錢還了回來。」
「不。」坎蒂絲嚥了嚥口水。「不,賈斯汀,是真的。你得聽我說——」
「很好,」他對她說。「請進來吧。」
「所以妳沒有在這些單據上簽名,也沒有填這些報帳單?」
「當然沒有!」坎蒂絲馬上接話。「讓我看看。」
「你真的要對我這麼做,」坎蒂絲的眼中突然湧出不可置信又氣憤的淚水。「在……在我們經歷這一切之後,你把我當個罪犯在看待。我是說,我們曾同居過六個月,不是嗎?那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一定有人模仿我的筆跡,填了那些單子。」
「離我遠一點!m.hetubook.com.com」坎蒂絲失控地大叫,淚水一湧而出。「我不會偷公司任何東西。」
半個小時後,坎蒂絲拿著那個黑色塑膠袋站在公司玻璃門外的人行道上,在人來人往的好奇注視下瑟縮著。現在是早上十點鐘,對大多數人而言,這一天才要開始。人們趕著上班,每個人都有目的地可去。坎蒂絲猶豫地又踏出一步,試圖讓拿著塑膠袋站在這兒的自己看起來有正當理由。但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平靜正逐漸崩解,哀傷情緒正醞釀爆發。她從來不曾覺得自己如此脆弱,如此駭人的孤單。
「曼諾葛拉芙飯店又怎麼說?」
「我……我不知道。但聽薯,賈斯汀!那不是我的筆跡。只是看起來很像!」她快速地翻閱著那疊文件。「拿這個筆跡跟……跟這個比一下!」她把某一頁翻給賈斯汀看,但他搖搖頭。
他就等著我說出這些話,坎蒂絲驚恐地領悟。他在等我跪地求饒。
「是他的手錶嗎?還是那臺蹩腳的老舊打字機。」蘿珊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臺見鬼的笨雷明頓牌打字機。」
「什麼?」坎蒂絲目瞪口呆。「我沒有送這一張!我絕對不會報這張單據!」賈斯汀又翻到下一張。「在曼諾葛拉芙飯店的早午餐,」再下一張。「麗池飯店的三人午餐。」
「天哪,坎蒂絲,妳實在讓我很難做。」
坎蒂絲的心跳彷彿停止。她看著海瑟,感覺自己變了臉色。抓著門的力道輕了些,她舔舔自己的嘴脣。
蘿珊拿著條麵包和報紙走上樓,聽見公寓裡的電話在響。就讓它響吧,她心想。管它是誰打來的,現在的她不想聽到任何人跟她說話。她動作遲緩地拿出鑰匙,插|進鎖孔打開大門。關上門,放下麵包和報紙,痛苦地看著仍在鈴鈴作響的電話。
「沒有,」坎蒂絲茫然地說。「不,我沒有。」
她抓過那疊紙仔細檢視,頓時感到反胃。她的簽名就在一張她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單據上盯著她。還有一張填得好好的報帳單,筆跡和她的一模一樣。她的手開始發抖。
「我們就約星期四下午四點半吧?」律師這麼說。蘿珊用力地吐了口氣。
牽著狗經過的一對夫婦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她沒有反應。現在的她對於外在世界全不以為意,除了對所發生的一切的那份震驚,她對其他任何事情都已毫無感覺。
她沒把話說完,只看著賈斯汀,試著整理自己飛馳的思緒。這實在沒有道理。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
「當然!的確是這樣。賈斯汀——」
「就我目前所了解的,」他冷酷地說。「妳已經毀了我和其他人對妳的信任。拿去吧。」他抬頭遞給她一個黑色大塑膠袋。
她真的要上前指控坦率又好心的海瑟故意陷害她嗎?儘管攤在眼前的事實很合理地導向了那樣的結論,但當她看著海瑟愉快地和計程車司機說話,內心不禁陷入天人交戰。難道沒有其他可能的解釋?她拼命思索著,或許有什麼她不知情的原因?
「呃,我得去……」她咬著脣離開。坎蒂絲困惑地看著她走開,轉身回到自己的電腦前無意識地敲著鍵盤,然後又停止動作。既然她九點半就要去見賈斯汀,實在沒必要現在開始工作。
如今,站在公司外的人行道上,熱淚再度盈眶。他們都相信她是賊。為什麼不呢?那些證據足以證明一切。坎蒂絲閉上眼睛,一想到是海瑟假造那些證據就讓她發昏。原來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海瑟都在背後盤算這一切。坎蒂絲翻來覆去地回想著,試著理出頭緒,找出合理的解釋。但在這樣哭個不停、雙頰紅腫、像有什麼如鯁在喉的狀態下,實在很難好好思考。
賈斯汀在九點二十五分出現在編輯室門口,和走廊上的某人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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